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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一品-第4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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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外面又是天光大亮,雪已经停了,卫士们开始做饭,沈默也起来活动身子,虽说后半夜基本没睡,但身体还是快被冻僵了。

卫士们重新生起火,将昨晚剩得粥熬开,泡上些专门磨的肉粉,凑合着吃了早饭,老天终于开眼,把太阳放出来了。

这时候对面也吃完了早饭,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动身。

“大人,您的决定是……”铁柱低声问道。

“……”沈默一边细心的将毯子折起,一边缓缓摇头道:“放他们去……”

“要不要派几个弟兄跟上去……”铁柱对战功的渴望,其实超出很多人的想象。

“不用了……”沈默低声道:“我昨晚想过了,还是放过他们吧。”

“是……”铁柱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坚决执行命令。

这时候那些蒙古人先收拾好了,已经准备动身,抓紧这混乱的空隙,那小乞丐野儿摆脱了兄长的钳制,来到沈默面前,脆生生道:“高手大哥,我们要走了,我是来和你道别的。”

沈默微笑着颔首道:“我们也要走了。”虽然相处时间很短暂,但他很喜欢这个阳光灿烂的孩子。

“我会给你写信的。”野儿很认真道:“你会给我回信吗?”

“当然,”沈默点头笑道:“我说话算话的。”

“那咱们拉钩,”野儿伸出纤细的手指,在沈默面前晃晃道。

“呵呵,”沈默摇头笑笑道:“你哥哥看到会不高兴的。”

顺着他的目光,野儿看到哥哥正要吃人一般瞪着沈默。

“才不管他呢。”野儿撇撇嘴道:“整天盯着人家,可烦人了。”不经意间,竟流露出娇憨的小女儿态。

“他是为你好。”沈默微微笑道:“有这样一个可爱淘气的妹妹,恐怕所有的哥哥都会这样……”

“啊……”野儿微张着小口,一脸惊奇道:“你怎知……”

“男人被碰一下肩膀,会有这么大反应?”沈默呵呵一笑,摸一下自己的耳垂道:“男人这里有眼吗?”其实还有不少破绽,比如说别人都是盘腿席地而坐,这小乞丐和另外一个少年,却双腿并拢,抱膝而坐;再想到那肖先生一开始说,大殿里有女眷……总而视之,便不难猜出,这小野丫头的性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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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被沈默说穿了身份,小乞丐有些手脚慌乱,语无伦次道:“其实,我,那个,是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道:“信,对了我是来送信的,这是肖先生给高手大哥的信。”

沈默接过来,目光在大殿里扫过,却没见到那肖先生的身影,野儿明白他的想法,道:“今早晨肖先生吩咐我送信以后,便先行走了。

沈默点点头,心说,看来这里面不是什么好东西,以至于那姓肖的为了安全起见,先一步逃走了。

想到这,他把信递还给那野儿道:“你看看里面写得是什么吧。”说这话时,他直骂自己龌龊……

野儿很听话的接过信封,撕开了封口。

“算了,”看着她懵懂的大眼睛,沈默暗暗叹口气,伸手按住信封道:“还是我来吧。”

野儿奇怪的撇撇嘴,心说这人真奇怪,但还是顺从的松开了手。

沈默掏出信瓤,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张牙舞爪的大字道:‘天心取米’。

“天心取米?”野儿好奇的凑过小脑袋,歪头道:“什么意思呢?”

又是文字游戏,这个测字先生真是同好啊……沈默盯着那信纸,半晌沉默不语,良久才悠悠道:“战书。”

“什么战书?”野儿瞪大眼睛道:“没说要打仗啊?”这无心之言,再次让大殿里的众人动作一滞,本来就绷着神经的双方卫士,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那神情彪悍的青年……也就是野儿的哥哥,似乎受够了反复的一惊一乍,反手握着刀柄,大步走过来,满脸杀气道:“什么战书?”

他气势汹汹的样子,自然引起铁柱等人的戒备,不着痕迹的站在沈默左右,紧紧盯着他,只要一有异动,已经操练过千百遍的阵势便会发动,保护大人的同时,对敌人发起致命的攻击。

那青年的护卫们也不含糊,仗着人多,呼啦一声,将沈默他们围起来,一言不合立刻拔刀相向。

“哥,你怎么老是凶巴巴的……”野儿不满的拧她哥哥一把道:“要吃人啊。”看到两边要打起来了,野儿觉着自己有责任将他们分开。

让她这么一搅合,她哥哥虽然努力保持黑脸,并将她拉到身后,但气势已经为之一泄,使劲瞪眼道:“你……说什么战书?”

沈默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将目光投向远处,大殿外有老鸹掠过,发出扑簌簌的声音,这时沈默也幽幽道:“萧芹其实没有走远?”

“啊……那青年张大嘴巴道:“他跟你表明身份了?”

“既然他能认出我来。”沈默淡淡道:“为什么我认不出他来呢?”

这说法很没道理,但很有说服力,至少那青年信了,他咽口吐沫道:“你怎知他没走呢?”

“因为这个。”沈默晃一晃手中的信纸,对那年轻人笑道:“他留下了这个,一个可以激怒我的东西,这个包藏祸心的家伙,存心想让咱们火拼一把……一手策划当了这么好玩的事情,他怎会走远了看不着呢?”

那青年被他说糊涂,两眼发直道:“为什么这个可以激怒你?”

“你知道我的身份,”沈默缓缓道:“而我说过,这是一封战书?”

“天……心……取……米……”虽然青年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箩筐,但恰巧这四个都认得,说完使劲挠头道:“什么意思?”又问左右道:“你们知道吗?”

他的手下,除了目不识丁的武士,也有粗通文墨的书办,但都不明所以,没人能回答他。

“一群笨蛋。”青年低声骂道。

“天,是老天、天朝。”趁他不注意,野儿又蹦出来,一个个点着那些字道:“天心,要么是老天的心,要么是天朝的腹地喽,后者更像一些,应该指的是中原吧。”然后又指着‘取米’道:“取就是来拿喽,米就是粮食喽,取米,就是来拿粮食。”

“来中原拿粮食……”这下就连她哥的智力,都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失声道:“不就是去中原抢粮食吗?”此言一出,引来一阵会心的笑声,显然大伙儿对这事儿并不陌生。

沈默道:“萧芹的居心,你们明白了吧?”

“他想让我杀掉你们……”青年沉声道。

“你觉着杀死我会有什么后果?”沈默微微笑道。

“这荒山野岭的,我们人多势众。”青年一脸满不在乎,但声音已经不由自主的发紧了:“杀了你们还有人知道吗?”说着下巴一扬道:“怎么样,怕了吧?”

“如果我怕了你,会把这封信公诸于众吗?”沈默一脸淡定道:“没有黑熊胆,不敢上雪山,你们是这么说的吧?”

“你……青年的面色更紧张道:“凭什么?”

虽然他说得含糊不清,但沈默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微笑道:“你猜呢?”

沈默故作高深的样子,让青年心中一个劲儿的打鼓,其实他原本就不想惹事儿,因为这次出来,真的只是为了把宝贝妹子找回来,所以才带这么点人深入敌境。这里距离长城还有二百多里呢,真要是把明朝的高官杀了,就凭这么点人,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去。

“你想怎么样?”青年色厉内茬道。

“姓萧的这番做作,目的就是让我们火拼,”沈默轻声道:“最好是你们把我杀了,然后再被大明的官军刹灭了,这样他既能报当初的一箭之仇,又能重新挑起战火。”说着面带嘲讽的笑道:“像他那种可怜的叛徒,只能在双方无休止的战火中生存,一旦不打仗,他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我问的是你想怎样……”青年咬牙道。

“我这个人,天生就反感被别人算计,”沈默面上的笑容,可以融化满山的冰雪,他轻轻按住铁柱的右手,将其宝剑重新压入鞘中,悠悠道:“他越是想让我杀掉你们,我越是要放你们回去,”说着挥挥手道:“我没见过你们,你们走吧。”

“你不会派兵追我们?”一句话把青年的不成熟和没底气,泄露无余。

“不会的……”沈默摇摇头道:“还是那句话,我如果真想对你们不利,何必这么多废话?不吭声的召集兵马,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青年都快把下嘴唇咬破了,终于点头道:“信你一会!”说着挥手道:“我们走!”

“慢着!”沈默一抬手道:“把这个拿回去。”

“要这个干什么……那青年见是舞芹的信,啐一声道:“撕了就好。”

“这是我的回信。”沈默微微一笑道。

“哦?高手大哥也回这四个字……”野儿拿过来,歪头一看,突然大呼小叫道:“哇,不一样了!”

只见沈默不知何时,用炭灰在那四个字上,各加了简单的一笔,竟然变成了另外的四个字:“未——必——敢——来——”

第十一卷 严东过尽绽春蕾 第七二三章 正月 (上)

经过一段小小的插曲,沈默回到京城时,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京城中已经弥漫着浓浓的年味心……不管这一年发生了多少不愉快,对老百姓来说,这今年是一定要全力去过的。

但沈家是不可以排场铺张的,因为沈炼新丧,这今年也过得极为素淡,就连孩子们也换上了青黑色的衣裳,以表示的对师公的哀思。

到了年初一,天刚蒙蒙亮,便有成群结队的学生、下属、甚至是没什么关系的官员,一个个衣冠整齐、手持印着黑字名姓、别号,并加盖朱色印章的梅红大名片,来到棋盘胡同的沈府门前,希望能比别的同僚更早,给沈侍郎拜年……原来官场中拜年,对于上司以越早为越敬,你要是来晚了,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

不过今年,沈府的情况特殊,来拜年的官员都看到,其大门上贴着白底黑字的帖子,上书‘慎终追远、恕不贺年’众人便明白,主人家有师长身故,便马上知趣的停止欢笑,低声问门房,是何人仙去。

一身素服的门房说明了情况,大部分拜年者便奉上拜帖,请求门房听差转致哀思后,即转身离去了。

关系一般和一般关系的官员,便转去别家继续拜年,却也有那与沈默有师生关系,或者是希望关系更密切的,赶紧回家换上素服,再次来到府上,请门子回禀,等候拜祭师公。

沈默出来再三谢绝,但在学生下属们的诚意之下,只好命人搬出桌案,请出老师的牌位,布上香炉、蜡扦、蜜供、鲜果等供品。

学生们便在案前排队磕头,沈默在旁答谢,便又有嫡系子弟上前,帮着老师操持接客,到了中午时分,才没了前来拜祭的客人。沈默便请帮忙的学生到花厅吃一顿素宴。

坐在他左右两边的,是他的两大爱徒,王锡爵和申时行……去岁下半年,徐时行归乡省亲,正式向徐家提出,要改回申姓。这对徐家其实打击不小,因为从前年徐时行中状元后,他们便敲锣打鼓、大肆庆祝,还在街坊立了好气派的牌坊。苏州城谁不知道,徐家出了个状元郎?甚至只要是姓徐的,在自我介绍时,都不能免俗的说一句,我是状元郎的本家。

可徐时行现在说,我不跟你们姓了。徐家登时好没面子——都已是载入族谱、大书特书的人物了,怎能变成外人呢?难道让我们把族谱撕了重写?徐家也是苏州府的大姓,怎能丢得起这个人?族里的老人便拿定主意,哪怕跟状元郎闹掰了,也不答应他改姓……他们的本意是,用强硬的态度,让徐时行知难而退,接受这一辈子都姓徐的命运。

但徐时行是个很有办法的人,他也不跟徐家发生正面冲突,并不是他没这个能力,因为苏州府的官员,上至知府归有光,下至长洲、吴县两县令,都是沈默的铁杆班底,见恩主的得意门生被人欺负了,这还了得?当时就有长洲县令表示,要给徐家一点颜色看看,知道这苏州府是谁家天下。

但年纪轻轻的徐时行并不上火,也不脑热,他谢绝了地方官的好意,道:“徐家待学生恩厚,岂能以势压之?诸大人请回,且弛月余,其难自解矣。”

既然事主这么说,众官员也不会皇帝不急太监急,便不再提这事儿,谁知等到状元郎假满归京时,徐家竟出动提出,放他去申家认祖归宗,他也当众表示,将永世不忘徐家的恩情,承认自己姓徐的历史,于是皆大欢喜,一时传为美谈。

后来官员们才知道,原来徐时行……哦不,现在改叫申时行了,并不是什么也没做,回到家里,他便精心写了一篇文章,将自己祖父从小过继于舅家,三代人受徐家恩惠的历史,用优美的文字记叙下来,并诚挚的表达了对徐家教养之恩的感激之情,把徐家的仁义孝悌夸得天上有地下没,甚至说自己能有今天,绝对离不开徐家长辈的言传身教,给徐家的脸上大大贴了一层金。

状元郎的文章自然炙手可热,很快便在苏州城传诵开来,徐家的名声也随着这篇文章扶摇直上;加上申时行在各种场合,不遗余力的表达对徐家教养之恩的感激之情,很多人也看在状元郎的面子上随声附和,徐家仿佛一跃成为苏州城的大善之家,也让家长们很是有面子。

整个过程的最高潮,出现在他回京前第三天,徐时行约齐了诸多同年好友,十分隆重的将一块匾送到了徐家祠堂,徐家人一看,上面写着‘恩同再造’四个端正道劲的大字,边上还有一行小字‘时行敬书’徐家老人推让了半天,最后还是在他一再的叩首下,收了下来。三天后,便允许他认祖归宗了。

王锡爵说申时行厉害,这是曲线救国啊。沈默微笑道:“这是个性使然,若是换了你,可能会直接去他们家祠堂住下,人家不答应就不走了。”作为相处多年的师生,沈默深知自己两个得意门生的特点,王锡爵敢作敢为、雷厉风行,而申时行则是个皮里阳秋、以柔克刚的人物。

在两个学生中,沈默更喜欢的是王锡爵,但他认为将来能达到更高高度的,还是申时行。就拿其认祖归宗这件事来说,就很好的体现了他擅长换位思考,以最小的成本解决难题,且使各方面前满意的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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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遭到徐家拒绝后,申时行没有动怒,也没有着急,而是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分析徐家不允许他改姓的原因,一是面子、二是面子、三还是面子——首先,徐家需要有个状元郎撑面子;其次,不能在吹吹打打、八抬大轿请回来之后,才发现新娘子落了跑,这种被抛弃的屈辱,是徐家无法接受的;而且,你挟着高中状元的威风,回来便要求认祖归宗,就算不是盛与凌人,可难保旁人不会认为徐家‘摧眉折腰事权贵’一点品行都没有。如果徐家就这样答应了,脸往哪搁?日后怎么在苏州混?

想明白徐家的层层顾虑,申时行便对症下药,首先放低姿态,给足了他们面子,这就消除了第三点;然后利用各种方法吹捧徐家,使他们得到了最大的满足,当然关键还在于那篇文章,使徐家不必担心状元郎撇清关系,自己下不来台,完全是深明大义的做派。人心都是肉长的,而且徐家已然被抬到了很高的道德高度上,也就不得不摆出个高姿态来。

当然他也不是完全怀柔,最后送的那块匾,‘恩同再造’四个字,其实已经点出自己和徐家的关系……状元郎送得匾不能不收,但一旦收了,无疑就是承认这种关系;加上之前他已经给足了面子,摆足了台阶,骑虎难下的徐家人,与其被乡里人说不识抬举,又惹得状元郎怀恨,还不如就坡下驴,两好合一好,皆大欢喜呢。

虽然这不算什么大事,但申时行在处理时的不急不躁,从容布局,有的放矢,最后一蹴而就,还是让沈默大为赞赏,认为自己的这个学生,具备了当宰相的潜质,当然这话是不会说出来的。

饭后,沈默自然要跟学生们说说话,因为这一年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会结束在庶常馆的学习,一部分成绩好的,继续在翰林院深造,另一部分则会被分配官职,开始正式的从政生涯。

这个关键时刻,还算是官场新嫩的学生们,很需要得到他的指点和提携的,这也是老师应尽的义务。沈默十分耐心的听取每一个人的想法,并给出自己的建议,如果需要他施以援手,也毫无保留,让每个人都感到了他对学生的毫无保留。于是学生们对老师的敬慕之情,自然更为深厚了。

但让人意外的是,在对待他的两位得意门生时,沈默却显得十分无情,不仅否定了申时行想要继续留在翰林院的想法,还明确告诉他,自己已经请吏部堂官,将他派到宣府任通判——这任命对一位前途坦荡的状元郎来说,不啻于极大的虐待。

因为以此时的惯例看,翰林清贵官员,向来是不需要学习处理冗务的,除了犯错误,他们也极少被任命为六部郎中、州府主官以下的官职;甚至大多数时候,他们只需在翰林院中全心钻研典章制度,再到詹事府中教教书,便可平步青云,最多只到地方上担任一期的封疆,便能升为部堂高官,乃至入阁为相……完美的诠释了‘清贵’二字的含义。

试问历史上,哪曾有过翰林修撰,被派到边塞州府去担任刑名工作?高贵的如水仙花般的状元郎,真的能在那种极其复杂、混乱的环境中存活下来,而不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凶徒吃掉吗?

王锡爵强烈要求与申时行同去,他认为自己有义务保护有些柔弱的兄弟,却被沈默严词拒绝了,沈默为他安排的去路,是到国子监教书。当然沈默也不是那么独裁,如果不答应的话,可以继续在翰林院修史,老师不会不高兴的。

让王锡爵这种性子修史,还不如直接回家种地来得痛快,两相比较之下,他乖乖接受了去国子监,接受徐渭领导的命运;申时行也有些郁闷,哥俩就像一对被欺负了的孩子似的,一脸怏怏的坐在那儿。

沈默不管这他俩的心情,语重心长对学生们道:“一个好消息是,你们踏入政坛的时候,盘踞朝堂的严党,已经成为了故事,贤能者不得进、忠贞者被罢黜;阿谀奉承、行贿受贿者却身居高位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在可预见的一段时期内,朝廷会保持政治清明,正是贤能勤政者脱颖而出的好时机。”

沈默的话果然让学生们精神一振,但又听他话锋一转道:“但是,这并不会减轻你们仕途的凶险,如果卷进派系斗争中,一样会壮志未酬、提前回家养老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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