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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定武帝抬手,指着张邦立便要说话,却似乎因为站起来的动作太急,他眼神一晃,身形亦是站立不住,踉跄一下,跌倒在了椅子上。
张邦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闻听动静,立刻抬头看去,只见定武帝此刻脸色突然发白,没有一丝血色,狠狠的摇了几下脑袋,又用拳头猛锤了太阳穴几下,眼中方才再次有了焦距。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张邦立以为定武帝是怒急引起了头疾,又连忙跪倒在地,直呼息怒。
定武帝从头昏脑涨之中清醒过来,却又突然只觉脑海中犹如尖针利刺,顿时疼痛难忍。
刹那间便已是冷汗直淌,这种疼痛,他很熟悉,然而这一次却是太过剧烈,远超从前。
可不知为何,他紧咬住牙关,并未如以前那般痛呼出声,反而强忍着一声不发,他眼中很快因为自抑而充血,但眼底深处,却是极其少见的坚韧与霸道在狂闪。
这种神情,在定武帝身上,已经好久不曾出现,可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初即位时,那雄心壮志正热烈的时候,也仿佛回到了林氏叛变那一刻,他怒火中烧到恨不能毁天灭地的时候。
坚韧与愤怒纠缠,霸气与痛苦同在。
他强忍着疼痛,瞪着充血的眸子,他挺直了腰背,昂起了头,任凭冷汗直淌,他坐在龙椅上,将颤抖的手,放在了桌子底下,正襟危坐的看向张邦立,紧咬的牙齿慢慢松开,几次深呼吸后,他出声道:“起来吧!”
声音略颤。
张邦立先是抬头看了一眼他的模样,虽见异样,但在张邦立眼中,却认为是定武帝在压制心底的暴怒。
起身来之后,他却见定武帝盯着他的右手,没有说话。
张邦立心中一沉,陛下愤怒到这个地步,他真的不想在此时提起明王……
“你手中是什么东西?为何要鬼鬼祟祟?”定武帝声音还是有些发颤。
鬼鬼祟祟!
听到这个词,张邦立心中当即一惊,定武帝从未用这个词来形容过他,连忙将手中玉瓶举起,匆忙解释道:“陛下,此乃六皇子殿下方才交予臣下,言之乃是为陛下炼制的止疼散,臣下正要呈上,请陛下预览!”
第456章 朕欲立储()
轰!
定武帝闻言,突然只觉得脑海中犹如巨锤猛轰了一下,整个人笔直的身躯,顷刻后仰靠在了龙椅之上,嘴里一声冷哼传出的同时,身形不住的颤抖。
然而,他的眸光却盯着张邦立手中的瓶子一动不动,良久,他咬着牙:“砸,给朕砸了!”
“陛下!”张邦立浑身一抖,握着那玉瓶,却是不敢砸。
定武帝头上全是汗水,然而他的眼神却是并没有失去神采,他盯着那玉瓶,又一次坐正了身形,保持着最标准的帝王坐姿,盯着张邦立的眼神危险,声音却越发平静,甚至连颤抖都不在:“朕让你砸了,没听见吗?”
张邦立第三次跪倒在地,声音已是哽咽:“陛下息怒,臣冒死抗命,请陛下万万以龙体为重……”
定武帝没有出声,但盯着张邦立的眼神却慢慢恢复了常态,不再那么危险。
良久,他伸出了手:“起来,给朕!”
张邦立心中一松,连忙起身,就要将药瓶交给定武帝,却又忽然一顿,手又收了回来:“陛下,此药剂尚未经太医院……”
“朕知道!”定武帝声音低沉了一些:“拿来!”
张邦立再不敢多说,将玉瓶交到定武帝手上,定武帝握着那玉瓶,缓缓站起了身来,眼神死死盯着瓶身,半晌不动。
此刻,他眼中的光芒难以言喻。
冷漠、残酷、激愤、暴虐……
张邦立看着这一幕,不敢出声,却是突然,他面色一变,瞳孔猛的一缩,张嘴欲叫,却已是来不及。
听“砰”的一声,玉瓶已然被摔在了张邦立面前,碎屑飞溅,粉末飞扬……
张邦立盯着地上的药粉,张开的嘴,久久合不拢。
“朕贵为天子,岂能受嗟来之食!”定武帝缓缓背负起双手,站直身体,昂着头,声音高傲而又冰冷!
“陛下……”张邦立眼眶微红,没人比他更清楚,陛下的头疾有多么痛苦,也没人比他更清楚,就在不久之前,陛下虽然从没主动说过,但却是真的曾寄希望明王能为他解患。
然而,现在明王炼出了药,陛下却……
张邦立第四次跪下,伏首,声音哽咽:“陛下,臣下不敢妄自揣测六皇子忠奸,可六皇子终是陛下膝下所出,其为臣为子,当为陛下尽忠奉孝。陛下身为君父,受其忠孝,乃是天理使然,又何来嗟食之说?陛下龙体事关江山社稷之安平,黎民百姓之生计,臣下叩请陛下勿要迷于执念,无论如何,切当以龙体为重!”
定武呼吸有些粗重,望着门口方向,仿佛还在盯着什么人一样。
好一会之后,他又缓缓坐下,并没有责备张邦立方才胆大包天的对他说教,声音反而越发轻柔了,又一次叫他起身,沉吟了半晌,突然开口道:“朕欲立储,你以为如何?”
“嗯?”张邦立猛然抬头,眼里却是一片茫然。
很显然,这句话太过出乎他的意料,让他过于惊吓,竟大着舌头,结结巴巴道:“陛下,臣,您,立储?”
定武没有理会他的震惊,他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似乎已经平复了先前的怒意,眼神再次深邃起来,点头道:“不错,自太子陨,储位已六年空悬,值此乱世,储位空悬,不利臣民之心!”
张邦立嘴唇张合几次,他清醒了过来,确认自己没听错。
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立储之事,千古以来帝王便不容臣子开口,恐朝中党同皇子,帝威旁落。
可此时此刻,张邦立相信,定武帝突然生出此心,必然是与明王有关,绝非冷静状态。
他不知今日这殿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竟令定武帝变化至此!
“此事非臣子能言,皆由帝心一言而决!”张邦立最终回应道。
“朕让你说,你还怕什么?莫非朕在你眼中,也是个会杀忠臣的昏君?”定武帝沉声道。
张邦立心中顿时一跳,瞧了一眼定武帝,只见定武帝正目光灼灼盯着自己,根本不容反驳。
张邦立承受不住压力,终于还是道:“依臣下看,国朝当前最重要的事,还是联合抗蛮,此时立储,或许不是最为恰当之时机!”
定武闻言,却是神色丝毫不动,但眼神却微微眯起,摇头道:“依朕看,这两件事并无相悖之处!”
张邦立闻言,沉默了。
看陛下的意思,他绝对不信所谓立储,会有明王的分。
他提起联合抗蛮,实际上是想提醒陛下,如今联合谈判之中,明王府也占一席之地,不管怎样,国朝与明王府总还是一家的。
但如果此时,就将储位定下,毫无疑问,国朝与明王府之间,可谓立刻距离就远了。
这固然首先便会对明王府造成重大打击,但对国朝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这何尝不是国朝在自曝其短,两败俱伤的事!
“陛下,此事还请您三思!”张邦立看出来了,陛下恐怕不是饶了明王,而是真正动了杀心,他没当场杀了明王,恐怕是考虑到杀了明王的后果,才忍下了。
但心底里,却反而是打定了主意,要对付明王了。
定武其实当然听懂了张邦立的意思,但他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半晌,他不再说立储之事,反而将那折子拿了起来,声音听不出意味的将,墨白先前和他说过的一番话,对张邦立讲述了一遍。
张邦立听完之后,几乎没有犹豫,便立刻接口沉声道:“陛下,依臣下看,此事虽然还没有查证,但殿下所言,或许不假。属下觉得,殿下如果所言不是实情,真的敢犯大不敬,那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暴露自己。道门能借朝臣来上折,殿下也完全可以依法炮制,就算他在朝中毫无根基,但他如果真的想这么做,也未必就找不到人选,只需要找人密奏一封,言及道门内或有人勾结国朝重臣即可,根本无需殿下犯如此忌讳,亲自来陛下面前解释!臣下倒是觉得,殿下或许真是清白的,而且如此行事也的确符合殿下的本性。”
定武帝闻言,脸色并不动容,反而眼神更冷了,他看着张邦立:“你又如何知道,他不是反其道而行?正因为知道你会这么想,所以反而才如此行事。本性,以前很多人包括朕都认为逆子本性鲁莽,张狂,行事直直横冲直撞。然而,如今再看,这真是他本性吗?”
张邦立一愣,却是张嘴无言。
微微一顿,他甚至面色急变,倒也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的确,墨白此人,的确深邃复杂的很,时至今日,很多人只注意到他的刚毅霸道,却忽略了他的眼界与谋略,这绝对不正常。
就连自己,都很多时候会下意识的认为,墨白为人光明磊落,就像方才,下意识的就选择相信墨白,甚至认为以他的为人,并不屑搞阴谋诡计,任何时候,他凭一双拳头足以破法。
然而事实上,明王并不仅仅只是一双拳头而已,蓦然回首,明王府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本身便不是巧合。
更让张邦立心中一惊的是,当初斩杀和郡王的时候,墨白分明早已看出了陛下的意思,可他还是那么做了。
当时张邦立只觉得,这是明王的秉性,任你风暴滔天,他也不惧去闯。
但刚想到这里,他又不禁转念一想,还是不对,若明王真是扮猪吃老虎,反其道而行,那他又为何要在自己面前暴露出,他早已看出陛下故意让他杀和郡王的事?
这又是反其道而行?
张邦立有些懵了,突然,他觉得明王这个人彻底模糊起来。
定武帝却无心和他再分析明王是什么人,他似乎只是随口一句后,也不管张邦立在想什么,便道:“朕不是问你明王的说辞可不可信,而是问你,那逆子狂言,道门之事,你觉得当如何处理!”
张邦立恍然,挥去脑海中那些杂念,沉下心来琢磨了一番,此时他也不敢乱说话了,明王之乱究竟会不会发生,谁也不敢说。
尤其是他方才听闻陛下竟突然有了立储之意,别的不敢说,一旦哪位皇子登上了储位,恐怕首先防着的便是明王,为了自己的位置,定然想方设法也要打击明王。
然而明王是老实好惹的吗?
连陛下他都敢顶,更何况一个储君,一个不好便真要出事!
很慎重,沉吟过后,张邦立却还是无奈道:“目前形势来看,六皇子殿下所言不虚,当前的道门就是一块肥肉,各方都盯着他们,只是因殿下入局才不得不僵持起来,如果殿下入局之后再出局,那形势恐怕会比先前更乱,国朝能在其中占得多少,目前看来并不乐观。两权相害取其轻,于国朝来说,还是由殿下取之更有益。”
“有益?”定武帝眼神再次眯起,声音突然低沉的过分:“你可曾想过,他是要一统道门,而非继续维持从前的三山四门之格局,从前分散的道门,尚可左右逢源。一个统一的道门,若当届时要行乱政之事,将比从前更甚之?”
“陛下,臣觉得此事倒是无需担忧,即便殿下将来当真会生乱,那也是国战之后的事。然而一场国战起,除非殿下也如当初三山四门般避战,否则,一场国战后,道门的损失会有多大,最终还能剩得几人,又谁可知?但可以肯定,届时道门的实力,必然锐减到最低,再想成为国朝之患也艰难。”张邦立却立刻摇头道。
第457章 我也补充一点()
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下的,墨白出来的时候,乌云便早已散开,有阳光垂洒。
先前金殿内发生的事情应该已经传开了,墨白一路往后宫而行,但凡遇到的人见他时,明显比从前还要紧张,隔着老远便赶紧低头躬身,然后一动不动待他走过。
不止佣人仆役如此,甚至有宫中后妃远远见他,都直接改道避开,并不与他照面。
这种情形很有些夸张,只是墨白也无心去理会,他微微皱着眉,眼中不时闪过一道道思绪,很显然,他还在想着刚才的事。
说实话,今日这一幕,和他的预想之中并不同。
大吵一架,可以有,甚至可以说,他本来就是奔着吵一架去的。
可没想到,结果却并不仅仅只是吵一架而已,而是直接不留余地的闹翻了。
要说他怕吗?
不,他并不怕,正如他对定武帝说的那样,时至今日,他的命已经不是谁想拿就能拿走的。
只是如此一来,定武帝的病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个,墨白神色阴沉下来,心底踌躇,如今定武帝就算没将他视作林贼那等不共戴天之仇人,恐怕也是除之而后快了。
再想让定武帝毫无保留的信任他,放手给他医治,怕是不可能了。
甚至连他配置的止疼药,都未必会用。
“明王之乱?”墨白抬头看着天空,微微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六年前发生的事情已经注定,心结已经生成,定武帝一步步逼着他自断了帝王之路,到了如今,却开始为了将来后继之君如何制衡明王而担忧,墨白能如何?
他不可能为了定武帝放心,便引颈待戮,冲突……不可避免!
“要不要直接告诉他?”墨白心头隐隐冲动,实际上,先前面对定武帝杀意纵横的时候,他就有些忍不住,差点直接告诉定武帝他的病情。
他说定武帝杀不了他,除了前面那些理由之外,最重要的便是定武帝的病,定武帝自以为尚春秋鼎盛,浑然不知自己已是油尽灯枯,很有可能命不久矣。
不是他墨白自大,有他墨白在,不管能否成为帝位人选,总还能对局势有点威慑力,如果这时候将他墨白杀了,就如今朝中那几位皇家兄弟,真的能在帝逝之后,挑得起这前狼后虎的乱世国朝吗?
可想归想,最终他还是没说,定武帝的“深谋”太过长远了,国朝如今尚还时分五裂,他却已经开始算计,在遥远的将来,有可能会爆发的明王之乱,对后继之君的影响。
这样一个壮志未酬,雄心仍然千万丈的君主,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之下,怕是难以承受如此重大的打击。
先不提,他可能在如此重大打击之下,可能会产生失去理智的疯狂。
就只为他身体着想,也不能说,有些病症,是不能对病人言明的,病人不知,或许尚有希望。
一旦知情,那病情将立刻急转直下,甚至从毫无症状,到几日便亡,也绝非什么奇怪的事。
“六爷!”突然,墨一的声音打断了墨白的凝思。
墨白转头看去,只见墨一从一角闪出身形,来到他身边行礼。
墨白微楞,转头看了看,这儿离皇后寝宫尚有断距离,不由问道:“你不在王妃那边,怎么在这儿?”
“皇后娘娘听闻,您与陛下又冲突了起来,有些不放心,只是身边有后宫的妃嫔在场,不好派人打听,所以王妃便让我出来候着,安皇后娘娘的心。”墨一沉声道。
“我与陛下冲突的事已经传出来了?”墨白闻言,眼神顿时一眯:“这消息是从哪儿放出来的?有没说,是什么原因导致我与陛下冲突?”
墨一微微摇头:“不知道,如今金殿上的人都在私下议论此事,至于是什么原因,倒没有确切消息,只是说陛下大发雷霆之怒,大家都猜测可能是与殿下,您在金殿打了九皇子一事有关。”
“哦,是这样?”墨白闻言,眼中波动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前面熟悉的宫殿:“皇后宫中既然有客人,那我就不过去了,以免扫了气氛,你回去禀报一声,让母后放心。”
“是!”墨一应声而去。
墨白在原地站了片刻,神色波动了一下,转身快步离去。
………………
……
就在离金殿不远的一间楼阁中,此刻正有数人就坐。
不同于金殿内的闹腾,此地人数不多,约莫也就十二三人的样子,然而观这数人仪态,却并非金殿内那些可比,皆是锋芒内敛,却又一眼可见气势非凡。
有人着蟒袍,贵气非常。
有人着道袍,仙风道骨。
有人着将袍,威严赫赫!
亦有人只一身素袍,温文儒雅,却又气度斐然。
殿中并不太过喧闹,却也并非沉闷,只是相比金殿那边,这里的气氛却又无形之中多了一些庄重。
只因他们言语之间,谈及国之大事,皆是神情自然,语出则落地,毫无前殿那种浮躁感。
不用说,这些人,自然便是当今大夏江山之中,各大顶尖势力的巨头了。
这些人真的非同一般,这皇宫对于他们来说,绝非善地。
然而,这一个个却神情淡定,不露半点担忧之色,更是就在此地,毫不忌讳的表达他们敢为天下担忧的气魄。
“老夫是个粗人,不如林帅懂战略,但在老夫看来,旗蛮之所以敢马踏我大夏,如入无人之境,关键就在于明珠一战给了他们胆气。在本土御敌,两倍兵力却只守了三个月,明珠便全境失守,你们诸位说说,旗蛮赢的如此轻松,他们能不野心大涨吗?仗打成这样,不去找战术上面的问题,非要东拉西扯的找什么旗蛮趁人之危,我军准备不足之类的理由,好,那苏境又怎么说?还是旗蛮突袭?还是我军没有做好准备?不是吧,可苏境如今又是怎样,除了方有群打的还像模像样,其他人无不是一败再败,这说明什么?”这声音听起来年岁应该不小,但中气十足,言语间一股不容置疑的将威自然外露。
老将的话,并没有说完,反而似乎此刻才说到了重点:“说明问题,就出在指挥系统的问题上面,方有群为何能打,因为兵是他的兵,将是他的将,兵将皆熟悉,他很清楚,手底下的哪部分能冲锋陷阵,锐不可当,做攻艰之用。哪部分又能死守不退,做防御之用。他知根知底,就能如指臂使。所以,老夫始终认为,这一战,打是肯定可以打的,但有一个前提,绝不能出现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荒唐情况发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