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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曜引-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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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一名兵丁扑倒在地,胸口上正插着一支箭。然后箭啸和惨嚎声就一声连一声地响起。
  王无失不由大叫不妙,他们本以为背靠山壁会比较安全,所以将大车排在面对草原的那边,然而敌人却突然从山内钻了出来。
  “快,都到车后面去,放箭!”陈襄打头冲进营地,大声嚷嚷着。杜乐英跟在后头,一剑刺入跟得最近的一骑前胸,然后不及拨剑,就飞跳了下来。他们身后的兵丁,全都被白衣骑兵追上,弯刀象割草一般剜入他们的喉咙。
  一蓬火花飞起半天,王无失拣起自己的长矛,将火堆挑散。几名反应过来的兵丁也学着他的作法,燃着的柴禾铺开成为一条火线。白衣骑士们的马匹在火线前微微有了点迟疑,冯宗客口中呼喝,就有两三匹马的眼中插进了白羽。失明的马将主人颠下背来,悲嘶乱闯,一时间挡住了后来骑者的路途。乘这片刻功夫,兵丁们从惊愕中醒来,各自寻到了自己的兵器。
  “走!”弘藏一抓罗彻敏的后心,将他扔了出去。“你说你混元经己经练到第三重,这些天还没有察看过!”
  罗彻敏一时没有防备,手脚在空中舞动了几下,就看到一双湛蓝色的眼眸从下往上盯着自己。他腰上用劲,调整了一下姿式,同时拨剑出鞘。在弯刀向自己扬起来时,他的剑锋搭在了刀沿上,借力弹起,剑锋浅浅地略过使敌手的颈项,一道血线在空中飙开,那人己经栽下马去。
  “不错,”弘藏似乎大为惊讶,喝道:“轻功身法大有长进。”
  “可是,师父呀!”罗彻敏一面格开一柄弯刀,一面道:“为什么我每次一动,何飞都会发现呢?”
  弘藏不由恍然,禅杖下扫倒几名白衣骑士,笑得颌下白须飞拂,道:“你再练五年,也休想瞒过何飞耳目!”
  见他师徒二人冲入敌群中,冯宗客受了激励,杜乐英大惊失色,也杀了过去。他们这一通冲杀,毙敌足有四五十之多,失主的惊马与一地尸首,大大搅乱了后来骑者的冲刺。趁这间隙,王无失与陈襄己指挥枪手在大车前方布阵,整齐的枪尖正对着飞骑将来的方向。
  “回来!”王无失在大车上向他们嚷嚷道。
  他站得高,早看清从山道中涌出来的白衣骑士源源不绝,只怕有四五百人之多,绝不是他们几个挡得住的。
  弘藏也发觉了这点,喝道:“我断后,回去!”然而这时,他举目四顾,一时竟失去了罗彻敏的形影。
  “世子!世子!”杜乐英的叫声在喊杀声中十分微弱,然而却终于被弘藏听到。他飞纵而起,手在岩壁上一搭,看到罗彻敏正被两骑左右夹挟,他冲不过两把弯刀的封锁,竟一路被逼得向山上跑。杜乐英追着他,可是身前身后都是敌人,距离反而越来越大。
  弘藏一掌在壁上连点,禅杖上的绿宝石舞成一道浑圆的光圈,将箭支激飞出去。他看到罗彻敏被配合得十分默契的两刀调弄得左挡右闪,连声怒骂。
  “彻敏,和他们游斗!等我来!”他运气长喝。
  然而这片刻,罗彻敏己经不堪忍受。每每他捕捉到一人的破绽,发招锲入时,另一把刀汪蓝的刀尖就拂到了他的要害之处。他和这两名白衣骑士斗了有好一会,竟没能够痛痛快快地攻出一招。
  “给我死!”他的耐性终于用尽,义无反顾地劈出一剑。缠手缠脚地打许久后,竟是无比的痛快酣畅。他自觉这一招使得得心应手,不由微微合上眼,满脑子都是那天使刀者的风范。
  他这一剑下去,果然挡开弯刀,斫在了左侧白衣的臂上。然而同时,右侧刀锋己经对准他的喉管钩过下来。弘藏禅师五指一紧,从壁上抓起一方石块掷去,右侧白衣应声而倒。但左侧的那个,却突然刀换左手,弯尖反掠向罗彻敏的面颊。
  罗彻敏方才一剑使得虽然痛快,却完全没有了变招的余地。他眼前汪汪地一片蓝,整个人都僵住了。
  “哒!”
  似乎是山体裂开了一道线,短促而沉闷的响声传入罗彻敏耳中。刀锋在他面前寸许处顿住,然后一厘一厘地,顺着他胸前降了下去。他心“咚咚”乱跳,喘着气与惊愕的蓝眼对视,好一会才发觉出他咽喉上的那一点,晶晶发亮的箭簇。
  那人摔下马去后,罗彻敏看到对面山峰上冒出半个身子的弓手。他的侧脸硬朗,冰雕似地透出几分凉意,开弓的动作肃穆轻缓,好象是在专注地抚摸着一轮满月。
  他从容不迫地一箭接着一箭射出去,然后总有一名白衣骑者摔下马。罗彻敏起先有点难以置信,再看了几次,竟觉得理所当然起来。
  在他身后,山林中钻出许许多多兵卒,居高临下地射箭。数千支箭的激射下,山坡和山谷中的白衣骑者死伤惨重。一声唿哨,他们中的首领似乎发布了命令。然后所有的白衣骑者都向着山下冲去。他们选择了死在枪阵之下,而企图逃开这令人绝望的箭雨。
  最终倒在枪阵之前的,有一百骑白衣。王无失与陈襄清点时,被自己的胜利惊得有点发懵。杜乐英和弘藏禅师在尸堆中拉出罗彻敏,都吓得不轻。
  “阿弥佗佛!”弘藏禅师的修为,也不免惊慌,道:“你怎么跑得那么远了?若是有个差池,老衲这几十年的金字招牌,可就砸定了!”
  “我没事,我没事,师父!”罗彻敏的声音发虚,舌头还有点不听使唤。
  山坡上的弓手放下长弓,向他们行了一礼道:“小人是凌州节度使张大人部下天月都队头,今日巡查时发觉这一支白衣的行踪,因此追了过来,幸好能帮上一把。眼下己经误了回营的时辰,怕都将责怪,先行一步了!”
  这人的声音沉郁悦耳,语气却十分轻快,好象方才干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罗彻敏倒是一怔,他能够指挥这么多人马,却只是一个队头。
  “喂,你叫什么名字?”看他吹哨起身,罗彻敏叫道。
  可是弓手已经跑得远了,只含糊地摔过来几个字,似乎是“多……遇”什么的。
  这夜自然是无法再睡了,各自裹伤清点人数忙得不亦乐乎。
  “五夫人,五夫人到哪里去了?”众人看过去时,发觉王三柱在轿中翻来腾去,表情惊慌。
  这时所有人才想起来,似乎自从与白衣接战时起,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于是都忙着找了起来。
  “她不是就在这里吗?”陈襄嚷了起来。
  众人看过去,只见五夫人依然曲腿埋头坐在原先的地方,似乎方才一场杀戮,对她全无影响。
  “五夫人!”王三柱有些不知所措地凑近去,小声叫道。
  女人慢慢抬起头,好象打个盹,这时才刚刚醒来。
  王三柱咽了口唾沫,道:“该歇息去了。”
  帏帽帘波动了几下,好象是她在点头,然后就一言不发地跟着王三柱向轿中走去。
  在她离开后,罗彻敏突然发觉她方才坐的地方周围,倒着好几具尸首,有白衣骑者的,也有自己人的,都是一刀断喉。他不由头皮一乍,回头看着弘藏禅师,他长眉下的眼中似也有疑云。
  两日后日落时分,他们终于赶到了晖河。
  到消息的陈纾迎出城外,这是个长脸膛,黑瘦黑瘦的中年人,几颗金灿灿的牙在他咧唇一笑时露出来,平添几分俗气。
  “世子远来辛苦了!”他笑呤呤地道:“小妾一路受照拂,真让张纾惶恐!”
  一见到他的模样,罗彻敏就在心里加上了“笑面虎”三个字的评语。进入府邸,其它人先去休息,罗彻敏上坐,唐判官在次席,他们的差事终于正式开始了。
  罗彻敏清清喉咙,一本正经地背着来前薛妃交待的话:“张将军与凌州将士终年戍守边关,栉风沐雨,实是辛苦了。”
  “那里!”张纾略欠了欠身道:“毓王曾救过本将性命,又授以旄钺,委以重任,本将自然应当尽忠职守。不要说本将是武人,风吹雨打早就习以为常,不觉辛苦。就是真有所辛劳,那也是应当的。”
  这番话倒也没脱出先前薛妃的本儿,于是罗彻敏很顺溜地就接了下去。“近些年白衣别失连年入侵,将军重任在肩,自然是忧重劳苦。我父王母妃每次说起,都挂念得很,因此让我前来探望将军和一众将士。”
  “难道世子不是率援军而来?”张纾讶然的神情十分逼真。
  罗彻敏忍不住想要冷笑一下,勉强忍住,道:“将军又不是不知道,父王正与宸王恶战于昃州,实在没有兵马可调。”
  “唉!张纾拍大腿叹息道:”原来王妃与奉国公竟还是不相信本将的急报?近些日子来白衣别失常常潜入凌州,单本月就有了十一起,总觉得有异样。“
  “那么,军民伤亡的情况如何?”唐瑁直问要紧之处。
  “这个……”张纾皱眉道:“入侵兵力不多,伤亡倒也不重。然而这情况总觉得不寻常。不瞒世子说,本将都不敢让世子在晖城久住,只怕会有危险!”
  罗彻敏想起前晚的事,心想他的话倒也不全是虚言。他以为张纾会接着就把这桩事拿来作例子,可是他却没有提起,不免让罗彻敏有点意外。他瞥了一眼唐瑁,显然唐瑁也略有困惑。
  不过罗彻敏突然灵机一动,道:“即然晖城如此不安全,为什么将军会把如夫人接过来?”
  张纾面色变得有些尴尬,道:“本将家中有些不睦,听说妻妾不合,怕这小妾受委屈,因此特意接了来,倒让世子见笑了!”
  “呵呵!”罗彻敏不由失道:“人家说家有悍妻猛如虎,看来张大人的夫人倒比白衣别失厉害……”唐瑁重重地咳嗽一声,他顿时省起自己这话有些轻佻,赶紧闭了嘴。
  张纾不动声色地盯了罗彻敏一会,道:“世子少年英俊,定然是泷丘城中风流人物!”
  这自然不是好话,等于是在指斥他是个浮浪子弟,罗彻敏不由心中有气。只是他的事迹,毓王部属无人不知,倒也无法反斥。
  唐瑁怕他再出恶言,赶紧接过话来道:“凌冲二州兵马,在王上诸节度中,算是第一等了。王上与宸王决战之际,依然不动将军的兵马,无非就是倚重将军固守北方。如今形势虽恶险,可有言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大人当年独守一县,还能够和青寇作战整整一年,眼下手握雄兵,又有什么值得畏惧?”
  “番族骑兵,绝不是乌合之众所能比的,”张纾状甚无奈地道:“若是毓州有警,让王妃世子受惊,那就是本将的罪过了!”
  “张将军!”罗彻敏坐直身子,向倾去,重重地咬着字道:“我虽然年幼,我母妃虽然是女流,可都还有几分担当。就是不能为父王分劳,也不愿作胆小鬼,在父王面临大敌时拖累他。将军全心御敌就好,不必过于担忧我母子的安危!”
  这是在斥他胆小了,张纾“呵呵”一笑,道:“世子这可瞧得本将轻了,本将出生入死之日,世子还没有出生呢!”
  “这个自然,”唐瑁赶紧插进去道:“将军也不过是为求万全而己……”
  “兵凶战危,本没有什么万全之事!”罗彻敏随即加上一句,道:“将军的胆略自然不是我及得上的。我父王放心地以边事托付,将军放手去布置就好!”
  张纾似乎沉呤了一会,冷冷一笑道:“本将不过是恐怕自己能力不够,有负王上所托。即然世子似乎疑心本将没有尽力,那本将也只好竭尽所能,若是死在蕃人铁骑之下,也算是报了王上大恩!”
  他这话里面刺可不少,但是即然己经答应了下来,罗彻敏总算是松了口大气,连忙带笑道:“我父王极是推许将军智略勇武,常向我提起,我是后辈,怎么敢有这种不敬的心思?方才我语言不周,还请将军恕罪!”说罢在榻上就要俯下身去,张纾赶紧拦住,道:“世子不必多礼!”
  “这次母妃命我带了些饷军之物,唐判官你将清单拿出来报给张将军听!”罗彻敏也不会当真拜下去,就势起来,向唐瑁道。
  唐瑁从袖中取出单子,正要念。张纾挥手拦住,道:“凌冲两州虽然贫瘠,本将也不是厚着脸皮四处讨赏的人。本将求的是援兵,援兵不来,银帛有什么用处?”
  “诶,”罗彻敏道:“就是将军不需要,底下将士们清苦,难道就不要么?”
  张纾没了话,唐瑁大声地念了起来。金玉器若干,是赏张纾的;银若干,赏排阵使兵马使司马司曹,等等。罗彻敏见张纾眼睛不看,耳朵却微微扇动,不由撇了下嘴。
  等唐瑁念完,张纾多少缓过颜色,道:“如此,世子远来也辛苦了,今晚将设宴,为世子一行接风洗尘。明日一早,在校场阅兵,请世子当众颁赏。”
  当天夜里,在节度使府邸的万甲堂上,罗彻敏见到了凌州的大多数文武臣僚。节度副使瞿庆是个稀须鼠目身材矮小的人,在一群威武大汉中着实不醒目。罗彻敏颇有些疑惑他有什么本事,却见张纾眼光在一个空位上略一扫,他马上就起来道:“宋指使前日醉了酒,我让人去叫了他起来,大约还要整整仪容。”
  张纾听了点点头,往下走,罗彻敏在心里说了“难怪”两个字。
  当天客人中,当然以弘藏身份最尊,坐在首位。张纾特意让人整治了一案素斋奉在独榻上。罗彻敏与张纾在下方相对而坐,再下面文武分左右两厢,罗彻敏的从人也混在当中。正要上饭时,有个人摇摇晃晃地跑进来,也不怎么和人打招呼,看到一个空位,就坐了上去。
  他的位置正好在王无失和陈襄之畔,他们两个多看了他几眼,就换得他狠狠地瞪了回去。那眼珠红黄闪杂,凶狠而又空洞,让他们想起一只吃饱了滚过泥的豪猪。这人他们两个在泷丘时倒也见过,正是神刀都的。只是本来两军并没有太多来往,所以也无心招呼。
  一会儿上了饭菜,张纾颇有歉意地道:“近来屡有敌情,军中禁酒,因此没有酒水奉上,还请禅师、世子多多用饭。”
  “出家人本不用荤酒,”弘藏合什道:“叨扰张大人了。”
  罗彻敏心道方才那位宋指挥使明明是喝了酒的,暗骂道,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正这时,一个人儒生模样的人急冲冲闯进来,那人二十七八岁,相貌本来倒也不恶,可是头巾戴得不正,衣衫也不整洁,象上去一脸晦气相。
  一见他来,张纾就颇没好气地道:“常舒,这次我可没请你!你来作什么?”
  那人被这劈头一问,问得似乎还没回过神,左侧席上己经是一片讽笑。
  “不是说鸿鸹不与我等燕雀同卧么?”
  “是呀,怎么今日不请,倒又自己跑来了呢?”
  “我们这位大才子,莫不是突然转了性?”
  那人在这一片聒躁声中慢慢抬起头,眼神镇定,这种镇定中隐隐就有种孤绝的意气。“方才有人送这封邸报过来。”他扬了扬手中的书柬,道:“院中只有我一个人在,我怕有紧急事体,因此送了过来!”
  “拿上来!”张纾道。
  书柬到手中后,张纾拆来一看,马上就带出笑意,递给罗彻敏道:“王上大胜!”
  “喔?”下面一片惊喜声,众人都盯着罗彻敏手中的那封信,没人再注意常舒。罗彻敏应众所邀大声念出来。
  原来在罗彻敏他们从泷丘动身之日起,毓王就开始逐一拔除昃州四周的宸军军寨。宸王援军被罗彻同军阻击在金牛渡一带,他更遣轻骑入搅厢州,令援军迟迟不能接应。这样大半月过去,宸军军心动摇,决心突围。在突围中大半死伤,十多名将校被俘,毓王一鼓作气,己经攻入了厢州。
  “恭喜!恭喜!”
  “王上英略,当真是无人能及。”
  “现看宸王是蹦达不了几日了,过些天王上打入万朝城,坐了天下。我们还要请世……不,太子多多照抚!”
  罗彻敏性子虽然疏阔,可这几个月来也时时惦记着这桩大事。这下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再加上众人齐声一哄,不由得有点忘形,于是就“哈哈”地大笑了几声。
  “我看未必!”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笑。
  热闹的声面骤地一冷,大家看过去,只见常舒站在堂上正中,梗着脖子道:“我看宸王兵力并未重损,毓王此去,未必会胜。”
  “又来了又来了!”低下一片嗡嗡之声。
  罗彻敏不由气结,看来他专爱说这种话,难怪如此讨人嫌了。
  唐瑁先就不服,站起来道:“你怎知道宸王兵力没能重损?”
  “我看宸王让新降的贼兵打头阵,本来就是试探,未必真有一举攻下昃州的意思。兵法云:十则围之。毓州离昃州远些,毓王又是得了昃州的消息才开始调兵,为什么宸州兵反而不如毓州众多?”常舒摇头道:“这其中有肯定有什么不对!”
  “真是可笑,”唐瑁立即反驳道:“你即然说宸王未必有一举攻下昃州的意思,那么他调兵较缓,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常舒显然是一怔,马上道:“我是说围城的宸州兵不多,因此这或许是个圈套……”
  这话听得冯宗客不满了,他在座中道:“虽然有贺破奴打头阵,但我亲眼看到宸王禁军气势汹汹,破厢州只在数日,你远在千里之外,怎么可以说兵多兵少?”
  “兵多兵少,不是眼睛就看得出来的,世上睁眼瞎子多了!”
  常舒一句句话扔出去,都是硬绷绷的,冯宗客这种性子平实的人听了,也有些动气。“那么大战后清点战场,可以分得清杀伤多少了吧?”
  “战场上虚冒战功的事常见,我看……”
  “你看!你看到过什么了?”杜乐英也忍不住插上了一嘴。因为检扫战利,清点伤亡是是毓王帐中总管的事,这次就由杜延章担当,听到有人无端怀疑他阿爹的能力,不由得不生气。
  “这……”
  “天底下自以为是的人多了,未必见过如阁下的!”
  “还是回去多读点书再来现世吧!”
  常舒似乎对自己的想法极为自信,但单论口才并不甚佳,因此被众人七嘴八舌地群攻上来,顿时就回之不及。他索性不再分辨,高声叫道:“是对是错,过几日就知道了!”然后转身大踏步走出堂外。
  罗彻敏看到他在堂外暗地里猛地挥袖,抬了一下头,似乎想全力挣脱什么似地,静静伫立了片刻。罗彻敏虽然气恼,然而竟略略感到了一点郁结之气。
  常舒走后,他再听那些谄辞,就有点心不在焉。他心想:“事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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