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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曜引-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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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闪亮。
  她们退出去后,薛妃命撤了罗帐,罗彻敏正欲起身,让她止住了,道:“你坐在一旁听着。”罗彻敏本就不愿回怡性堂去,听了这话求之不得,赶紧坐端正了。
  罗昭威进来时,罗彻敏看他神色,想瞧出来是喜是怒,却觉得正是喜忧参半的样子。薛妃命他坐下,问道:“四叔,是昃州那边的战事?”
  “是,”罗昭威道:“刚刚传来快报,说是彻同己经拿下了金牛渡,切断了昃州城下宸军回撤的道路。”
  薛妃先一喜,道:“这是好消息呀!”旋又有点紧张起来,道:“只是决战,就在这几天了吧?”
  “可能还有半个月的样子,”罗昭威默算了一下,道:“总要等被围的宸军弹尽粮绝,士气低沉才好动手。”
  听到这个,薛妃想他急着赶来,肯定还另有缘故,于是问道:“还有什么事?”
  罗昭威现出些为难的神情,取了一封文书来交给一旁站着的婢子。婢子接过来时,罗彻敏偷瞧了一眼,看到凌州节度使的铃印。
  薛妃展开一看,不知不觉就皱紧了眉头。她骤地往下一放,想了一想,再拿起来瞧了一眼,终于忍不住冷笑一声道:“张纾这是什么意思?求援兵?他难道不知道毓王亲率大军正与宸州恶战,他这时侯求援,哪里有援兵给他?”
  罗彻敏脱口问出:“是白衣别失又要入侵?”
  “看他说的话‘近常有异动,恐兵革之不免。若未早绸缪,当忧泷丘之安危也。’”薛妃摇头,道:“先只是说有异动,即无敌军兵力,又无位置,也没有实在的接战。后面又大言唬人,连泷丘都不安全了!毓王不动他的兵马,无非是让他防着白衣别失,现在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就来求援,那让他呆在凌州是做什么?”
  “眼下当然没有从昃州抽调兵力给他的道理,”罗昭威点头道:“但是各州的兵马己经征发一空,连泷丘都只有不足五千的老弱,看来他大约又是想趁机要点恩赏罢了!”
  “可能他也有他的难处,”薛妃合上信,闭目想了一会,道:“神刀都在他那里,这次大战,王上有意冷落一下那群恶狼崽子,他们几番上书求战都给压下住了。这些天他们想着别家的兵马有战利有赏赐,肯定不服,时不时地闹事要酒要肉是免不了的。”
  罗昭威点头道:“这倒也是,即然如此……”
  “让度支来,看州库还能凑出多少银帛?”薛妃叹了口气,道:“若是不济,我这里还有一两万府库,那是准备着大军凯旋时饷军用的,先顾了眼下再说吧!”
  定下这个,就商谈起该派谁去送这笔钱的事。
  “其实应该是我自己去最好!”罗昭威道:“总要劝慰几句,再压一下。眼下泷丘的人论起身份资历,再没一个可以够分量跟他说这些。”
  “四叔是肯定不能去的!”薛妃不等他说完就回绝了。
  罗彻敏突然灵机一动,起身揖礼道:“那让孩儿去好了!”
  “你?”薛妃和罗昭威先是同时不可思议地说了一个字,然后却又一起停了下来。他们彼此换了个眼色,都在想,其实让他去也未尝不可。这个差事,要紧的是身份够,让世子前去宣慰,也算是给足了张纾面子。再就是不能被唬住,罗彻敏的性情是遇硬更硬,连毓王面前都是一句顶一句,决不会到了凌州反而给人低声下气。当然他年少气盛,就怕把事情弄僵,但派个老成谙事的文吏管着,也就成了。
  只不过想归这么想,薛妃不用看罗彻敏这时的眼色,也知道他正在憧憬逃出牢笼后的快活日子。不由好气好笑,又怕万一当真打起来,遇上危险。再一想,他也这么大了,难得想自己做点正经事,似乎也不妨让他历练历练。正这么在心里七上八下地掂量着,外面秦芳突然又喜吟吟地进来,道:“弘藏禅师来了!”
  堂上人一听就都赶紧起身,罗彻敏更是一蹦三跳地迎了出去。不一会他引着一名穿着紫袈裟手拄英石金刚杖的大和尚进来。
  这大和尚也难说有多大岁数,面容光洁盛华,颌下却是雪髯拂胸,眼神乍一瞅去时灵彩奕奕,但若是深深地向人看去时,又让人觉得那层光只是浮在面上,底下苍凉灰黯得很,不知不觉就有了一点萧落的情绪。这便是佑国寺的受过先朝礼尊的弘藏老禅师了。
  “老禅师这次出去云游的时日可不少,”薛妃迎上前,什掌为礼,道:“许久未听禅师讲经,这些日子来颇有心神不静的情形,还盼老禅师多多教诲。”
  “那里那里,王妃自有慧根,原不需旁人搅扰!老衲每有妄言,都惶恐得很,怕反而误了王妃的修行呢!”弘藏合掌躬身。
  “师父,”罗彻敏为他拿着禅杖扶他坐下,道:“您一去数月,弟子可着实想念。”这话倒也不虚,从前每每要出去玩,只消说去佑国寺便可,自弘藏一走,就再也没了这便利。
  “只是不知你的武功有何进益,”弘藏不动声色地道:“一会便要考较。”
  罗彻敏顿时神采飞扬起来,道:“我练到了混元经的第三重!”
  “真是如此,你这几个月倒没偷懒,甚好!”
  “所以师父,你跟母妃和四叔说,我如今的武艺,上什么地方都不怕!”罗彻敏赶紧把话题拉回原先的事上来。
  “喔?”弘藏转头去问薛妃和罗昭威,“世子要去哪里?”
  罗昭威便把方才议的事述说了一遍。
  “夜来老衲常观星象,西北方斗雪星未见乍明,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的战事。”弘藏含笑道:“世子出去历炼,只有好处。再说,老衲近来也有意往西北一行,由我陪同世子,不知王妃和奉国公是否放心?”
  弘藏老禅师的神通,这几十年来早成为泷丘城官宦士民心目中的圣迹。他这么一说,薛妃和罗昭威还有什么话?这事就此定下,罗彻敏的笑意再也掩不住地从眉梢唇角溢了出来。
  弘藏法师出了毓王府,在初降的暮色中沿着汇春河岸漫步,一路上不时有行人恭敬地避道行礼。一道道炊烟从各家各户的窗口弥漫而出,与从河面上腾起的袅袅轻雾,混融在一起。一清一浊两种气息,使得城池兼有了俗世与出尘两种面貌。点点灯火从身侧和脚下的飘游而过,他走得格外悠闲,似乎踏着的是云端中的星子。
  在踏上汇春河浮梁时,他突然顿住了,转过身来道:“壮士为何跟来?”
  冯宗客有些狼狈地向后退了半步,他似乎想往旁边躲,但是左右远远绕开的行人,让他无所遁形。他硬着头皮张了口,道:“我想……我以前见过禅师!”
  弘藏微微颌首,道:“你是说一次呢,还是两次?”
  “一次……两次?”冯宗客开始还没能明白,再想了一会,慢慢有所了悟,道:“原来在泷东码头,也是禅师相救?”
  “可惜,那伙匪人发觉得太快!”弘藏道:“老衲没能察探到他们的底细。”
  “多谢禅师重生之恩!”冯宗客一撩袍角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
  等他起来时,弘藏道:“其实,壮士今日不遇上老衲,老衲也会去找壮士。”
  “禅师找我?”冯宗客有些摸不着头脑。
  “请壮士将奉圣剑借老衲一观!”弘藏向他伸出手来
  “……是!”冯宗客虽然颇为困惑,但还是将佩剑取了出来,双手奉上。
  弘藏将一只枯柴似地手放上剑身,在宝钻上抚了一会,问道:“壮士佩这把剑也有些时日了,可觉出这剑的异处?”
  “异处?”冯宗客边想边道:“格外锋利……不易折断……”他的声音骤然一收,一股灼热的气流窜进他手腕寸关处,他来不及运气抵挡,整个身躯刹那间象浸入了一团火焰中。
  “啊!”冯宗客松开了手,踉跄了半步,背脊上汗水沥沥。他想起来了,就在泷东的那夜,在黑衣匪人开始进攻的时侯,他于睡梦中感受过这种异常的灼热。因为这个,他才来能够带着知安躲开那恐怖的箭雨。
  他霍然抬头,正对上弘藏深郁的双眼。
  弘藏细细地看着剑,道:“近日老衲有意往西北一行,欲借壮士宝剑一用,可否?”
  “这……”冯宗客一怔,觉得十分为难。
  “若是壮士不愿意,可否随老衲西行呢?”弘藏又问道。
  “可是……我养好了伤,想……想在近日回到昃州去。毓王若是打到厢州,我也想到军前效力。”冯宗客有些结结巴巴地道。
  “你可知道,有些事比昃州厢州的战事要紧得多……”弘藏凝视着他,瞳仁慢慢变淡。“你知道谁是西北方的最强者?”
  “是……白衣别失!”
  “那更西更北呢?”
  “我不知道!”
  “更西更北的地方,曾经有个比白衣别失强大十倍的族落。在三百年前,白衣别失不过是他们最下等的奴隶。三百年前,他们与如日中天的大寊王朝交战,战事延绵了五十年之久……”弘藏的声音变得很飘忽,好象这时越来越浓的烟雾。
  “这个部落的名字,叫作云那玛卡……”
  冯宗客脚下突然滚浮起来,好象汇春河猛地涨水,将浮梁冲得起伏下落。他的身躯似乎被洪流掀上天去,落下来时,眼前豁地出现了成千上万的奔马,象五彩的海潮在他脚下淌过。马匹上坐着褐色肌肤的,满身伤痕的战士。马匹汇聚到一个正中的高台上,高台上跪着一个穿青袍的人。那个人站起来,却赫然生着一张虎面。
  在他起身的刹那,天上突然明亮,就好象帐蓬里点起了一支酥油灯。一颗星辰从西方缓缓升起,一会后冯宗客才发现不对,天上明明高悬着一轮烈日,这是正午时份!
  所有人的人和马都跪了下去,长嘶与欢呼声在青衣虎面人的举手间有节奏地响起。青衣人向天上捧出一只盒子,盒子打开的刹那,一道白光膨胀出来,天上的星晨也骤地泻下一线金丝似地光,两道光芒在空中交汇。瞬间暴涨的亮彩,让太阳都变作了灰色。
  “除了斗雪星外,天上还有一颗战风星。斗雪出现在夜晚,所以可以被看到。而战风出现在白天,所以不能被人发觉。昊天娘娘曾经用她千年的仙气孕育成两颗星灵珠,可以收纳战风和斗雪的星气,拥有星灵珠的地方,会成为世上最美好的土地,然而也会成为……”
  弘藏的话毫无兆头地断掉,冯宗客猛地睁开眼,看到的是流淌着的灯光,中间有他的恍惚的面孔,河水依然静谧。
  “这是蕃族的传说?”冯宗客声音颤抖着问道。
  “当然不是!”弘藏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严历,反问了一句:“你以为是吗?”他重重地顿了一下禅杖,僧袖狂摇大步而去。
  “禅师!禅师!”冯宗客追着叫道。
  “你想知道什么?”弘藏顿住了。
  “我,我……”冯宗客一时张口结舌,答不上话来。
  “随我去西北吧!”弘藏留下了最后一句话:“两日后清晨,到佑国寺寻我!”
  第六章
  因为这一番耽搁,冯宗客赶到染云坊时,不免就听了许多埋怨。
  这日是五娘生辰,约好了在五娘家聚宴。为着热闹,将榻几去了,只放一张长大食桌,五娘坐在主位上执勺分菜,郑痴儿一伙在左,诸姐妹在右,按着行序排坐。冯宗客来得晚,坐上了左侧的最未位子,斜对着魏风蝉。
  魏风蝉当即嗔道:“许多日子不来,今日好容易请了,还迟到这么久。一会儿上酒时,你自己说当罚不当罚?”
  “自然要罚,自然要罚!”冯宗客呵呵一笑,道:“我只怕五娘请了我这大肚客,一会儿心痛肚痛,回头找你算帐了!”他一面道一面耸着鼻子向桌上凑去,见正当中摆着一只金花大银盘,上面炙乳羊己经动了一半,一边环着烩鲤、胡芹,莼菜鲫鱼羹。他喜逐颜开道:“今日果然是我二妹主厨!”
  “明知是霍娘子主厨,还敢迟到!”郑痴儿举筷向他指指点点道:“我可是从今日日头刚升起来就盼着盼着,连早饭都没吃,留着肚子等这一餐呢!”
  他正说着,霍女微笑不语地进来,手里捧着只菊花青盖碗。
  “二妹!”冯宗客马上迎上去,拍开郑痴儿的手,抢过那只碗放在自己面前,笑道:“今日来得迟了,这份菜可得我先尝。”他急不可待地揭开来看,一股浓香的白雾正在他鼻端漫开。“蛙?菌子?”他深吸着气,喃喃道。
  五娘绕过来将碗抢回去,单掌托在颊边,吃吃地笑道:“你休想!过几日我们就不能常吃到霍妹的菜了,怎会让你独吞?”
  “喔?”冯宗客一惊,问道:“出了什么事?”
  “是好事呢?霍姐,你自己说!”魏风蝉拉了一下霍女的胳膊。
  “前日奉国公到九娘家作客,”霍女低了一下头,貌甚腼腆,小声道:“他夸我菜做得好,说他家正少个厨娘,让我到他府上去。”
  听到这个,冯宗客不由一喜,他这一去,心中最放不下的,倒是这个新认的妹子。他送了知安进毓王府后,回头到染云坊魏家寻到霍女。知道她家中亲人都死于乱兵之中,此来到泷丘寻亲又是不遇,想起自己的也是孤单一人,不由深自相怜,便结为兄妹。霍女作得一手好菜,这两个月来,早在染云坊出了名,各家有盛宴,无不上门相邀。魏风蝉待她极亲热,只是寄住魏家,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这可正好,我过几日要走了,正怕你没地方落脚呢!”冯宗客索性就将事情说了出来。
  “啊?”各人自然是一惊。方才的事不太说得清楚,冯宗客就马马虎虎地说,曾经受人恩惠,为报恩欲往西北一行,两日后就动身。
  “你这一走,我们打起球来可就又少了个伴!”郑痴儿一伙起哄,颇有些愀然不乐。
  霍女抬起头来,几个月来她的面容略见丰润,然而目光中淡淡的疏离感觉,却始终不见消失。这时她嘴唇微微一张,眼眸少有地闪忽了一下,象是去了一层隔雾,冯宗客清晰地感受到那目光中的不舍之意。
  “二妹,”他安慰道:“等我回来,那边的战事也要完了,我带你回厢州。厢州我有一大帮兄弟,到时侯看大哥给你挑个最棒的嫁过去,咱们兄妹长久相伴。几日离别,不必伤怀!”
  “大哥平安回来就好!”霍女平静地道。
  “看来今日这一聚,倒是个饯行宴了!”二娘不由得叹了一声,道:“人生在世,离合无常,又是一例。”
  “呸呸,五姐大好日子,说这丧气话。不过是走几天……嗯……”八娘摸起筷著,掂起五娘刚分到她碗中的蛙肉,一口吞下去。
  冯宗客也看了一眼自己的碗中蛙肉,突然道:“二妹,你不是冲州人吗?这蛙不去锦袄,干菌为糁,可是越州的作法!”
  霍女扯了一下嘴角,道:“我家奶妈是越州人,这是跟她学的。”她的神情落在灯下有点迷朦,似乎是想起了幼年时光。
  “难怪奉国公喜欢你的菜,”魏风蝉恍然道:“他从前曾在越州住过些时日,常对我们提起那里风情人物。”
  “嗯,”霍女低下头去吃饭道:“我也常听奶妈说起,一直都想过去看看。”
  众人谈谈说说,不多时就吃完了饭。五娘拍拍手,让婢女上酒,道:“可是说好了,不醉无归!”
  结果这一夜痛饮,喝得一塌糊涂。直到走的那天清晨,冯宗客的头还有点痛。霍女早早帮他收拾了一个包袱,诸人送他出了坊门,他就挥手让他们回去。他随弘藏到了王府,弘藏进去,让他在外头等着。
  小半个时辰后,终于见到车驾出来。罗彻敏穿着正正经经的戎服,随待在两乘翟车之畔,面孔上肌肉绷得硬实,与那天在毬场大不相同。弘藏也与一名着绯的文官各乘一车,跟在后头。接下来是四百多披甲健卒,由三名骑马小校率领,押着四辆封得严严实实的大车。
  弘藏让人给了冯宗客一匹马,教他跟在自己身侧。几名小校都他向微颌首示意。冯宗客一怔,发觉这三个居然也是熟人。就是那天打毬的王无失和陈襄,和穿青衣的少年。他们显然并不记得他,也不知弘藏是怎么解释他出现于这一行中的。
  翟车一直送出泷丘外五里,才在驿站上停下。薛妃在车内道:“好啦,我不送了,再送你也烦了。该交待的话交待过多次,不要使性逞强,记得你是去宣慰的,对张节度使多多多加敬重。有什么听你师父和唐判官的话,听清楚了?”
  “是啦!”罗彻敏苦着脸,拉长声音应了一声。
  “往西北去地气燥,要记得多喝带去的茶!”朱夫人跟着叮嘱了一句,罗彻敏懒得再答,加上一鞭,率先而去。
  朱夫人其实是过虑了,他们走到春山府时,就遇上了阴雨天气。因为带着四辆沉重的大车,得千方百计避开泥泞的道路,所以走走停停,让人十分烦恼。这天晨起时还放着亮,谁知到了晌午,反而阴下来,四下里都是青冽冽的风,将丘陵间升腾的一团团水雾吹得时聚时散。举目望去,云层益加密重,看来又有大雨将至。
  度支判官唐瑁赶紧拍车,向王无失叫道:“王都头,我们得找个地方躲一躲了!”
  王无失左顾右盼,也有少许焦虚,答道:“陈襄己经在前面探路去了,看能不能找到个山洞。”
  罗彻敏和杜乐英的笑声从队伍前方传过来,听得王无失一肚子都是火气。他可万万没想到,罗彻同的惩罚是让他们留在了泷丘!
  “因为昃州有变,我早就发了命令,禁止擅自离营,你们却不当一回事。我罗彻同倒要看看,踏日都是不是少不了你们两个!”
  这番话起先说出来时,他们两个还不信,结果第二天无奈地看着大队人马离去,他们黯然神伤,险险就没抱头大哭起来。这些日子,昃州方向捷报频传,他们琢磨着同僚们回来时定然加官进爵,今后再见就凭空压过自己一头,都是坐立不安。谁知又被派上了这么一桩晦气公事,又怎知居然是伺侯着这么一位主子,还更碰上这等烂天气!王无失一直在想自己得瞅机会让弘藏禅师给自己占一占星命,看今年还有多少霉运没有走完。
  “快来快来!”罗彻敏和杜乐英高举着一支山花控马而来,那支花在这晦暗的天气里,红得象团透亮的玛瑙。王无失正准备向唐判官控告罗彻敏的游手好闲,就听到他嚷嚷着:“我们找到落脚地方了,是乐英就是采这支花时发觉的!”他举了举手中的花,随手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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