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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第06期-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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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起,她就把三日不得归家之辱忘到九霄云外,对师祖说话的调门儿又渐渐高扬起来。以至于夫妻间很快又重燃战火,经常发生口角和摩擦。近一二年,竟升级为分榻而眠。每晚只听对方打呼噜,却断了邦交,更无往来。
  我在这种情况下,贸然介入师祖的家庭,本该受到师祖母的冷淡。却没想到,师祖母对我竟是热情有加。每去上课,只要在家,她都会热情寒暄,斟茶倒水,很是周到。以至后来听剧院里人对我讲述他们的上述故事时,我无论如何不相信是真的。直到有一天,发生那件事——那天,将近中午时,我结束了古琴课,刚从师祖家迈步出门儿,正巧碰到师祖母黄月蔷从剧院下班回来,她见了我莞尔一笑,留我一起吃中午饭,我婉言谢绝了。
  刚到楼下,发现自行车钥匙落在了师祖家,就又转身上楼,走近师祖家楼门时,猛听到“砰”的一声,显然是玻璃杯摔在地上的动静,我一下子愣住了。侧耳细听,立马儿听到师祖粗着喉咙质问:你这是干什么?却听师祖母说:还好意思问我?该问您自己。七老八十的人,还这么风流倜傥装情种,整天风求凰,凰求凤的,不害臊!师祖厉声反击说:你这是恶意中伤!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师祖母立马儿反问:谁是君子?您?还是那小妖精?呸!一个凭着自己一点破玩意儿,色胆包天,公然勾引小妖女,一个凭着自己的花样年华不要脸,迷惑老妖怪,都是满肚子男盗女娼,还敢称君子?又听师祖吼道:黄月蔷!你明明知道我早就不行了!还这样血口喷人!师祖母立马儿反驳:您那玩意儿不行,可贼心没死!采不了花,就借口育花、浇花来赏花!反正您欲火焚心,才这么贱骨头!这么不顾羞耻!我听到这里,再不想多听一句,宁可不取钥匙,转过身就往外走——这个一向不笑不说话的黄月蔷师祖母,原来竟是此等龌龊!看来,那些背后嚼她舌头的人,都不是空穴来风!
  当天下午,我让剧院里的人帮我从师祖家取回自行车,专程赶至母校找到“博老儿”,向他讲述了中午师祖家发生的事情,并表示不想再到师祖家去上课了。
  又冒傻气广博老儿”批评我说,不去上课,耽误的可是你自个儿!
  问题是师祖母的态度让我没法再进他们的家门儿呀。
  那就另外想辙,无论如何,这课你还得上啊!
  想什么辙?剧院那头几,这几年发生那么多事儿,师祖一去就心烦,已经发过誓不再登剧院大门。咱学校离师祖家又太远,也没有直达公共汽车。
  “博老儿”突然有了灵感,说:那就上槐荫公园儿!离老爷子家和剧院两头儿都近,往假山顶上的槐香亭一坐,就上课呗。那儿还挺清静,没有闲人干扰。啊,怎么样?他很为自己的主意自得。
  那下雨天呢?冬天呢?
  咳!“博老儿”又夸张地叫起来,下大雨停课.下小雨更有情调,冬天还早呢,现在槐树才开花!您想得倒远!
  无奈之中,也就顾不上考虑太多,我只能默认他这个别出心裁的馊主意。
  得,就这么着!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可怎么对师祖说呢?
  这事儿交给我,回头我给他打个电话不就结了?
  那您想怎么说?
  实话实说呗!“博老儿”脱口而出。
  算了吧!您不考虑师祖的自尊心哪!我把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博老儿”一向当兄长,和他说话不拐弯儿。
  对对对,还真是不能告诉老爷于你听到了什么,那会让他没面子。这样说完,他又倒背双手,晃着脑袋,煞有介事地在屋里踱起来。一会儿,又来了灵感:菁菁,干脆,趁明儿休大礼拜,学校放假,院里也休息,咱找龙氏门下的三老四少聚一聚,就说想请老爷子赏槐花,在槐荫公园的槐香亭里搞一场槐花音乐会,请老爷子赏光。等老爷子来了,你就找个机会说,这地方怎么怎么有诗意,能激发人的灵感什么的,我就趁机建议老爷子把你们的课堂挪到那儿去,再掇弄几个人在旁边—起哄,不就结了!
  我打心眼儿里佩服“博老儿”的一肚子鬼主意,有时,甚至会把他错当成唱小花脸的,而不是教京胡的。
  OK,就按您的意思办。我说。
  
  七
  
  上午九点以后,是槐荫公园游人最少的时刻,熙熙攘攘的晨练者都已陆续离去。消闲的人多数还没入场。只有少数领着儿童来闲逛的人,在儿童运动场里嬉戏,或在人工湖上荡舟。
  我和“博老儿”为赶公园外的早市采购果品,用以点缀音乐会的气氛,就早来了一会儿,采购完毕时,离约定的十点钟还差半个点儿,手里拎着东西,不便多走路,就朝着假山上的槐香亭靠拢。
  初夏时节,春花凋零,应季的花儿就都开了,园子里到处五彩缤纷,姹紫嫣红。远望假山周围的槐林,绿阴上罩了层白纱似的槐花,微风吹来,浓郁的花香随风漫溢开来,香透了槐林四周的角角落落,陶醉得人工湖里的船儿们摇摇晃晃,熏弄得脚下的草径歪歪斜斜。
  我就对“博老儿”说:这槐花真香,不是诗人都想作诗了。
  “博老儿”立即诗兴大发,脱口吟道:
  绿萍池沼絮飞忙,
  花入蜜脾香。
  长怪春归何处,
  谁知个里迷藏。
  
  残云剩雨,
  些儿意思。
  直凭思量。
  不是莺声惊觉,
  梦中啼损红妆。
  哎哟喂!我情不自禁大声叫了起来,“博老儿”出口成章,学生佩服!佩服!
  别!您奉承错了!这可不是拙作,乃是辛弃疾的长短句——《朝中措》!
  原来如此!我赶紧改口道:那您张口就来,能背得如此滚瓜烂熟,也挺牛哇!
  这呀,您又恭维错了,此乃老爷子赠我墨宝上的句子,白纸黑字,挂在我们家南墙上,一天看八遍,再不张口就来,我就是弱智啦!
  您是说师祖?
  还有谁呀,老爷子可是咱市数得着的书法家,他送出的墨宝,海啦!
  怪不得也让我练书法。
  他那是让你从运笔中找运弓的感觉。和让你练把子功克服两个膀子的僵硬是一个道理。
  那为什么不让我把功夫直接下在弓法练习上呢?
  傻话,为操琴而练弓法,那弓法再灵活,也是僵硬的。因为你脑袋里想的都是拉琴的要求,按这些要求使的劲儿就都是拙劲,在运笔和打把子中练弓法,那弓法就是灵活放松没有束缚的。因为你想的不再是拉琴,而是写字儿和对打。你会考虑如何恰当运腕和协调胳膊腿儿,特别是协调两只胳膊的关系,使的自然不再是拙劲。而如何运腕和协调胳膊腿儿,特别是协调两只胳膊的关系正是操琴技巧中最重要最根本的问题所在。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练习书法和打把子也许才是练琴的入最该练的基本功。
  那在学校您怎么不教我们练这些基本功?我蓦然意识到自己抓住了一个很重要的问号。
  哎哟喂!您以为我是谁呀?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不是系主任。让怎么教,不让怎么教,都得听系主任的不是!
  这么说是系主任不让您用科学方法教?
  别,可别这么说,我还得在他手下混饭儿吃呢。这教学方法科学不科学的话,不能随便说。只能说各有各的学术主张。
  那还有没有是非呀?
  是非?当然有。掌权的现管的,是。不掌权的不现管的,非。
  我不明白。
  您不明白成,我不明白可不成。因为您一毕业就颠儿啦,我可是要守着这个香炉碗儿吃一辈子呢。再说,您天赋好,是大腕儿坯子,这辈子一准儿能靠技术吃香的喝辣的。我不成,我没您天赋好,心里明白手不灵,只能混个教师爷干干,所以,必须学会当顶头上司的孝子贤孙。
  
  那咱的系主任为什么不让您按师祖的方法教?
  同行是冤家嘛。冤家之间哪有不互相拆台的?咱梨园行儿的这点儿德行,还用我帮您点破呀?行啦,别不依不饶的,这话题没劲!
  我住了口,却听假山上的槐香亭里,有很苍凉的吟诵之声伴着槐香飘来:
  楚天千里清秋,
  水随天去秋无际。
  遥岑远目,
  献愁供恨,
  玉簪螺髻。
  落日楼头,
  断鸿声里,
  江南游子。
  把吴钩看了,
  栏杆拍遍,
  无人会,
  登临意。
  老爷子!又是辛弃疾的长短句!“博老儿”立马儿听出是师祖的声音。二人一齐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听下去。
  休说鲈鱼堪脍。
  尽西风,
  季鹰归未。
  求田问舍,
  怕应羞见,
  刘郎才气。
  可惜流年,
  忧愁风雨,
  树犹如此。
  倚何人,
  唤取红巾翠袖,
  捏英雄泪。
  吟到结尾几句,情不自禁上了韵,完全变成京
                             剧人物的韵白,听来十分铿锵上口,又韵味无穷。
  “博老儿”扭回头瞅着我,有些纳闷儿地说:他怎么先来了?
  我自然回答不出,只能摇头儿。
  正要举步登山,又听师祖吟咏起来:
  晚日寒鸦一片愁,
  柳塘新绿却温柔。
  若教眼底无离恨,
  不信人间有白头。
  
  肠已断,泪难收,
  相思重上小红楼。
  情知已枝山遮断,
  频倚栏杆不自由。
  也许听到了我们的脚步声,师祖本来侧着的脸,迅速背了过去,两手胡乱在脸上抹了抹。然后,顺势将双臂在胸前平着伸了伸,做了几下扩胸动作。
  “博老儿”三步井作两步跨上假山石阶,边攀登边喊:师父!您怎么冒场了?不是约好十点整吗,
  师祖闻声转回身来,努力掩饰着脸上明显的尴尬,苦笑道:我不是冒场,是早场连午场,遛弯儿压根儿就没撤!
  是不是呀!“博老儿”夸张地嚷起来,又问:那您早饭还没吃?
  不饿。
  不饿?
  觉没睡好,就不饿。
  您平时不是一挨枕头就着的主儿吗?“博老儿”两眼紧盯着师祖的脸,有意刨根儿问底儿。
  昨晚儿和你师母又吵架了。师祖索性不再掩饰。她一宿没归,我—夜没睡,想好了,给她办手续和她离!
  什么?您要和师母离婚?
  不是我要离婚,是她不想和我过了。
  哎哟喂!都多大岁数了,还学新潮儿小青年儿,拿着离婚当戏唱呀!“博老儿”立马儿叫起米。
  
  八
  
  从师祖的介绍中得知,昨天中午,师祖母又摔杯子,又恶语中伤师祖,就是要故意挑起口角,然后就借机提出不过了,与师祖离婚。开始,师祖以为她说的是气话,也跟着说了几句“不过就不过”、“离就离”之类的气话。师祖母就抓住这些话不放,立马儿要师祖写离婚协议书。师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不肯失言于黄月蔷,就真的写了份离婚协议书,师祖母要他签字,他就签了字。黄月蔷也当场签了宇,然后就把协议书揣了起来,要求师祖星期一一上班,就和他去街道办理离婚手续。不过她又表示:她黄月蔷不是无情无义的人,所以,不和师祖争家产,她只带自己的东西走,房子和家具全留给师祖和在北京戏校上学的女儿飞飞。同时,她说她会叮嘱女儿,尽量照顾好他这个老不正经的父亲,以免被哪个小妖精喝光血吃光肉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之后,她收拾收拾自己的金银细软和随身衣物,打个出租车就颠儿了。
  师祖说他此前隐约听说黄月蔷和一个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关系暖昧,却从未认真关注过。因为他自己身体既然日渐衰老,不能满足黄月蔷的正当夫妻生活需求,也就不便要求黄月蔷恪守妇道,对自己如何如何忠诚;他只希望黄月蔷不要做得太张扬,免得弄成满城风雨,让自己太难堪。  ’现在,他超脱了。既然与黄月蔷签署了离婚协议,分道扬镐已成定局,就没有必要再理会她去了哪儿、与什么人同居。他只需再陪她去办一次离婚手续,不再与她有任何牵扯。相互间的长期冷战也会随之结束。一切的一切,都将作为历史的一页翻过去,也就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就像当初与结发之妻—起翻过往事的一页那样。回想起来,他不禁感慨万端。当初是自己负心,抛弃了结发之妻,让她饱尝了恩爱后的苦涩。现在,黄月蔷替她来报应自己,让自己也尝尝被抛弃的滋味儿,看来,冥冥之中确实存在着事物轮回的因果机制。当初自己播种的,今天自己来收获,苦也罢,涩也罢,都只能咽下去,这就是报应!所以,他谁也不怨,只怨自己。便想起《盘丝洞》中猪八戒的一句台词:早知如此,何必如此,既然如此,只能如此……
  他这样感叹来感叹去,就将睡意遗忘在一旁,结果,整整一夜没合眼。天刚放亮儿,就起了床,走出家门。早起遛弯儿的邻居和他打招呼,他就同邻居一起信步徜徉,来到槐荫公园。想起当初曾与黄月蔷多次在槐香亭里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竟鬼使神差,不知不觉就转悠到这里。也许为了凭吊死亡了的婚姻,也许为了忘却的纪念。
  望着师祖明显憔悴的面容,我心里很难过。尽管他和黄月蔷的婚姻早已奄奄一息,可正式死亡,却是因为我的出现。所以,我不能不内疚。这样想着,就说:师祖,都怪我,要不是我……
  哪儿的话!师祖不等我说完就打断了我。我老了,退了,对她一点用也没有了,她早就安了这份儿心,要和我分道扬镶。这种结局,我当初就该想到,可那时鬼迷心窍,太相信情义二字,现在我这是活该!
  别这么说呀,师父,“博老儿”赶紧溜着师祖的话音儿卖宽心丸儿: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您甭叹气,回头我到婚姻介绍所替您踅摸踅摸,没准儿有更合适的呢!
  师祖立马儿摇头说:算了吧,百科,我已是行将就木之人,说不定哪天就风吹灯灭。不想招惹烦恼了。我呀,这辈子虽说摆弄胡琴算得上六场通透,可与人相处却是常常走眼、打眼,俩眼珠儿一对儿不通不透!再不敢轻举妄动了。
  怕了?“博老儿”用颇不赞成的口吻反问:那哪儿成啊!您这才七十七,离八十八、九十九、一百一还早着哪!您总不能没人照应啊!
  有飞飞就成了。
  可她住在戏校,一个礼拜才回来一次,平时怎么办呀?
  我现在的身子骨儿还没散架儿,平时自个儿伺候自个儿,没问题!
  不成!师父,学术上的事儿,没二话,一切听您的。可这生活上的事儿,您得发扬民主,不能不纳忠言。今天咱爷儿俩就说定了——明几个我就去替您请回个嘎儿嘎儿新的师娘来。“博老儿”的话说得不容商量,一派替师祖当家作主的口气。
  师祖连连摇头说:百科,嘎儿嘎儿新的师娘我相信你能请得来,可我这种老朽之身能留得住她吗,你真要帮我,总得把我的需要先弄清楚——要找,我也只能找个照料我生活的保姆,而不是夫人。
  “博老儿”狠狠拍了自己脑门儿一下,很是顿有所悟地夸张说:哎呀!我真该死!师父您批评得对,我的确太粗枝大叶了,您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得,这事儿就交给我,您哪,擎好儿吧。
  
  九
  
  剧院里本来要演出梅派戏《凤还巢》,因为卖出的票少得可怜,只好回戏。我就准备到医院去看望师祖。
  白天的槐花音乐会,由于师祖情绪不高,大家的情绪也受到了影响,效果比预想的相去甚远。后来,有人提议请师祖演奏古琴曲(高山流水),大家也想重睹师祖久违了的演奏风采,欣赏他基础功的拿手绝活。没想到,师祖的情绪—时调整不过来,整个曲于演奏得不仅毫无激情,手头儿上也失去了往日的章法。甚至还出现了几处不该出现的常识性错误。让所有在场的龙氏门生无不大失所望。
  师祖非常沮丧。曲终后久久闭着双目,一动不动。神情十分伤感。
  “博老儿”为了缓解尴尬气氛,一而再,再而三领着大家给师祖鼓掌。却没想到越是鼓掌师祖越觉难堪,便一直闭着眼睛不睁开。这样持续好一阵后,师祖突然大吼一声:别再臊我啦!随即,睁开含满泪水的双眼,颤着声儿道;方才这支曲子没弹好!你们再往下听!话音刚落,两只手早已抑扬顿挫舞动起来。先是几个沉重的低音,然后就是一个八度大跳,赫然奏出一串儿模进音符,那串儿音符像股迅速升腾的潮水,急急攀向一个让人周身血液越来越趋于沸腾的高度,最后在那好不容易艰难企及的高度上,轰然一溃,一泻千里。听者眼前便蓦地澎湃出一条浩荡洪流,波鼓动波,浪拍击浪,排山倒海般跌宕着。与此同时,另一串儿轻盈而富含华彩的音符悄然而现,穿插在意蕴磅礴的主旋律中,如舟行浪丛,蝶戏花阴,一会儿浮,一会儿沉,忽显忽隐,梦幻似的,妙趣盎然。随着这串儿音符的介入,主旋律也渐趋舒展开阔,节奏也随之平稳下来。延续了一段儿铿锵的行板儿后,最终止于轰然一鸣。紧接着便有一串儿沉郁、哀婉的音符跃人人们的耳际,像秋水的低吟、寒风的呜咽,如泣如诉,令人感伤。再看师祖的表情,早巳如醉如痴,深深低埋着的头上,瀑一般垂落的银发随着琴音的开闽忽而左忽而右,频频大幅度摇晃着。像要努力抖落岁月风尘,或是想通过一顿一颤地抖动,来摆脱心中无法排遣的悲伤。突然琴音又陡然急促起来。我知道这是曲子进入了高潮,便集中精力倾听,目不转睛盯住师祖的双手,观摩他的技法。此时,师祖的满头银发抖动得愈加剧烈,两只手明显加强了弹奏力度。大臂小臂一起舞动,按弦的左手,忽高忽低,起起落落,像一只戏羊的猛虎,掀、跃、扑、剪,韵律十足。拨弦的右手,忽疾忽缓,潇潇洒洒,如邀游在云水之中的蚊龙,不断掀动出旋律的浪花与云霓。从技巧上看,他右手的勾指、托指、剔指、花指、抹指、反打、加花、大指摇、八度轮、快四点煞音等等,无不相当熟练,与左手大指、食指、中指、无名指交替按、捂、扫、劈,配合得相当默契,名副其实的珠联璧合。我觉得他此刻弹得比平日给我上课示范时还要好。看来,素养深厚的人,无论多么失常的状态下,一旦找回正常演奏感觉,就会有良好表现。而且,越经受痛苦,越可能有一次超常发挥。
  好!“博老儿”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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