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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剑客无情剑-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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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湖财次合什为礼,满脸愧色,道:老僧也错了。

他面上忽又变色,失声道:那叛徒呢?

单鹗竟趁着方才那一瞬息的混乱逃了出去。

像单鹗这种人,是永远不会错过机会的,他不但反应快,身法也快,两个起落,已掠出院子。

少林门下还不知道这件事,纵然看到他,也绝不会拦阻,何况这是首座大师的居座,少林弟子根本不敢随意闯入。

他掠过那小亭时,阿飞正在挣扎着爬起来——百晓生和单鹗点穴的手法虽重,但也还是有失效的时候。

单鹗瞧见了他,目中立刻露出了凶光,他竟要将满心的怨毒全发泄在阿飞身上,身形一折,嗖的掠过去。

阿飞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哪有力气抵挡。

要杀这么样一个人,自然用不着费什么功夫。

单鹗什么话也没有说,铁拳已击出,少林神拳名震天下,单鹗投入少林十余年,功夫并没有白练。

这一拳神充气足,招重力猛,要取人性命就如探囊取物——单鹗早已算准杀了他之后再逃也来得及。

谁知就在这时,阿飞的手突然刺出。

他的的后发,却先至!

单鹗只觉自己的咽喉骤然一阵冰凉,冰凉中带着刺痛,呼吸也骤然停顿,就仿佛被一双魔手扼住!

他面上的肌肉也扭曲起来,也充满了恐惧和不信——这少年出手之愉,他早已知道的。

但少年却又是用什么刺入他咽喉的呢?

这答案他永远也无法知道了。

单鹗也倒了下去。

阿飞倚着栏杆,正在喘息。

心湖他们赶来时,也觉得很惊讶,因为谁也想不到这少年在如此衰弱中,仍可置单鹗于死地!

一根冰柱,剑一般刺在单鹗的咽喉里。

冰已开始融化。

这少年竟只用一根冰柱,就取了号称少林七大高手之一心鉴的性命。

心湖望着他苍白失血的脸,也不知该说什么。

阿飞根本没有瞧他们一眼,只是凝视着李寻欢,然后他脸上就渐渐露出一丝微笑!

李寻欢也正在微笑。

心湖的声音很枯涩,合什道:两位请到老僧——

阿飞霍然扭过头,打断了他的话,道:李寻欢是不是梅花盗?

心湖垂首道:不是。

阿飞道:我是不是梅花盗?

心湖叹道:檀越也不是。

阿飞道:既然不是,我们可以走了么?

心湖勉强笑道:自然可以,只不过檀越——檀越行动还有些不便,不如先请到——

阿飞又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这不用你费心,莫说我还可以走,就算爬,也要爬下山去。

心烛、心灯的头也垂了下去,数百年来,天下从无一人敢对少林掌门如此无礼,他们现在又何尝不觉得悲愤填膺!

但现在他们却只有忍耐!

阿飞已拉起李寻欢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一走入寒风中,他的胸膛立刻又挺起——这少年的身子就像是铁打的,无论多大的折磨都无法令他弯下腰去!

李寻欢回首一笑道:今日就此别过,他日或当再见,大师请恕我等无礼。

心树道:我送你们一程。

李寻欢微笑道:送却不送,不送即送,大师何必着相?

心树也笑道:既然送邓不送,送又何妨,檀越又何必着相?

直到他们身形去远,心湖才长长叹了口气,他虽然并没有说什么,但这不说,却比说更要难受。

心烛忽然道:师兄也许不该让他们走的。

心湖沉下了脸,道:为何不该?

心烛道:李寻欢虽未盗经,也不是杀死二师兄的凶手,但这还是不能证明他并非梅花盗!

心湖道:你要怎样证明?

心烛道:除非他能将那真的梅花盗找出来。

心湖叹了口气,道:我想他一定会找出来的,而且一定会送到这里,这都用不我们关心,只有那六部经——

盗经的人虽已找到,但以前的六部藏经都早已被他们送走了,他们已将这六部经送给了谁?

这件事幕后是否另有主谋的人?

李寻欢不喜欢走路,尤其不喜欢在冰天雪地中走路,但现在却非走不可,寒风如刀,四下哪有车马?

阿飞却走惯了,走路在别人是劳动,在他却是种休息,每走一段路,他精力就似乎恢复了一分。

他他们已将自己的遭遇全都说了出来,现在李寻欢正在沉思,他眺望着远方,缓:乐说你不是梅花盗,我也不是,那么梅花盗是谁呢?

阿飞的目光也落在远方,道:梅花盗已死了。

李寻欢叹了口气,道:他真的死了?你杀死的那人真是梅花盗?

阿飞沉默着,眸子里一片空白。

李寻欢忽然笑了笑,道:不知你有没有想到过,梅花盗也许不是男人。

阿飞道:不是男人是什么?

李寻欢笑道:不是男人自然是女人。

第二十五章 剑无情人却多情

阿飞听说梅花盗是女人,不由笑道:女人会强奸女人?

李寻欢道:这也许正是她在故布疑阵,让别人都想不道梅花盗是女人。

阿飞道:女人没法子强奸女人。

李寻欢又笑了笑,道:有法子的。

他轻轻地咳嗽着,接着说道:那梅花盗若果真是女人,她可以用一个男人做傀儡,替她做这种事,到了必要的时候,再找机会将这男人除去。

阿飞道:你想得太多了。

李寻欢道:也许我的确想得太多了,但想得多些,总比不想好。

阿飞道:也许——不想就是想。

李寻欢失笑道:说得好。

阿飞道:也许——好就是不好。

李寻欢笑道:想不到你也学会了和尚打机锋——

阿飞忽然道:梅花盗三十年前已出现过,如今至少已该有五十岁以上了。

李寻欢道:三十年前的梅花盗,也许并不是这次出现的梅花盗,他们也许是师徒,也许是父女。

阿飞不再说话。

李寻欢也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百晓生也绝不是盗经的主谋,因为他根本无法令心鉴为他冒险。

阿飞道:哦?

李寻欢道:心鉴未入少林前,已横行江湖,若是想要钱财,当真是易如反掌,所以财帛利诱绝对打不动他。

阿飞道:哦?

李寻欢道:百晓生武功虽高,但入了少林寺就用无用武之地了,所以心鉴也绝不可能是被他威胁的。

阿飞道:也许他有把柄被百晓生捏在手上。

李寻欢道:是什么把柄呢?

他接着道:未入少林前,单鹗的所做所为,已和心鉴无关了,因为出家人讲究的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百晓生绝不可能以他出家前所做的事来威胁他,他既已入了少林,也不可能再做出什么事来了。

阿飞道:何以见得?

李寻欢道:因为他若想做坏事,就不必入少林了,少林寺清规之严,天下皆知,他绝不敢冒这个险,除非——

阿飞道:除非怎样?

李寻欢道:除非又有件事能打动他,能打动他的事,绝不是名,也不是利。

阿飞道:名利既不能打动他,还有什么能打动他?

李寻欢叹了口气道:能打动他这种人的,只有绝代之红颜,倾国之美色!

阿飞道:梅花盗?

李寻欢道:不错!只有梅花盗这种女人才能令他不惜做少林的叛徒,只有梅花盗这种女人才敢盗少林的藏经!

阿飞道:你又怎知梅花盗必定是个绝色美人?

李寻欢又沉默了很久,才叹息着道:也许我猜错了——但愿我猜错了!

阿飞忽然停下脚步,凝视着李寻欢道:你是不是要重回兴云庄。

李寻欢凄然一笑,道:我实在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去。

夜,漆黑的夜

只有小楼上的一盏灯还在亮着。

李寻欢痴痴地望着这鬼火般的孤灯,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取出块丝巾,掩住嘴不停地咳嗽起来。

鲜血溅在丝巾上,宛如被寒风摧落在雪地上的残梅,李寻欢悄悄将丝巾藏入衣里,笑着道:我忽然不想进去了。

阿飞似乎并未发觉他笑容的辛酸,道:你既为了,为何不进去?

李寻欢道:我做的事有许多没有原因的,连我自己都解释不出。

阿飞的眸子在夜色中看来就像是刀。

他的话也像刀,道:龙啸云如此对不起你,你不想找他?

李寻欢却只是笑了笑,道:他并没有对不起我——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女,无论做出什么事来,都值得别人原谅的。

阿飞瞪着他良久、良久,慢慢地垂下头,黯然道:你是个令人无法了解的人,却也是个令人无法忘记的朋友。

寻欢道:你自然不会忘记我,因为我们以后还时常会见面的。

阿飞道:可是——可是现在——

李寻欢道:现在我知道你有件事要去做,你只管去吧。

两人就这样站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风吹过大地,像在呜咽。

远处传来零落的更鼓,遥远得就像是眼泪滴落在枯草上的声音。

没有星光,没有月色,只有雾——

李寻欢忽笑了笑,道:起雾了,明天一定是好天气。

阿飞道:是。

他只觉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连声音都发不出。

他的胴体与生命都似已和黑暗融为一体。

阿飞掠过高墙,才发现冷香小筑那边也有灯火亮着,昏黄的窗纸上,映着一个人纤纤的身影。

阿飞的心似在收缩。

屋子里的人对着孤灯,似在看书,又似在想心事。

阿飞骤然推开了门——

他推开门,就瞧见了他旦夕不忘的人,他推开了门,就木立在门口,再也移不动半步。

林仙儿霍然转身,吃了一惊,娇笑道:原来是你。

阿飞道:是我。

他发觉自己的声音似乎也很遥远,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林仙儿拍着胸口,妖笑道:你看你,差点把我的魂都吓飞了。

阿飞道:你以为我已死了,看到我才会吓一跳,是么?

林仙儿眨着眼,道:你在说什么呀?还不快进来,小心着凉。

她拉着阿飞的手,将阿飞拉了进去。

阿飞甩开了她的手。

林仙儿柔声道:你在生气——是在生谁的气?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她依偎在阿飞怀里。

阿飞反手一掌,将她摔了出去。

林仙儿踉啮后退,跌倒,怔住了。

过了半晌,她眼泪慢慢流下,垂首道: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为何要这样对我?我对你有什么不好?你说出来,我被你打死也甘心。

阿飞的手紧握,似已将自己的心捏碎。

他已发现林仙儿方才是在看书,看的是经书。

少林寺的藏经。

阿飞睦看着她,就像是从未见过她这个人似的。

阿飞冷冷道:你怎么待我?你明知我一走入申老三的屋子,就是有去无回的了。

林仙儿道:你——你是什么意思?

阿飞道:百晓生和单鹗将少林藏经交给你时,你就要他们在申老三的屋里布下陷阱,你不但要害我,还要害李寻欢。

林仙儿咬着嘴唇道:你真的以为是我害你?

阿飞道:当然是你,除了你之外,没有人知道我会去找申老三。

林仙儿以手掩面,痛哭着道:但我为什么要害你?为什么?——

阿飞道:因为你就是梅花盗!

林仙儿就像是突然被抽了一鞭子,整个人都跳了起来,道:我是梅花盗?你竟说我是梅花盗?

阿飞道:不错,你就是梅花盗。

林仙儿道:梅花盗已被你杀死了,你——

阿飞打断她的话,道:我杀死的那人,只不过是你用来故布疑阵、转移他人耳目的傀儡而已。

他接着道:你知道金丝甲已落入李寻欢手里,知道李寻欢不会上你的当,就发觉自己的处境已很危险了,所以那天晚上你故意约好李寻欢到你那里去。

林仙儿幽幽地道:那天晚上我的确约了李寻欢,只因那时我还不信得你。

阿飞根本不听她的话,接着道:你要那傀儡故意将你劫走,为的就是要李寻欢救你,要李寻欢将那傀儡杀死,等到世人都认为梅花盗已死了,你就可高枕无忧了,你不但要利用李寻欢,也利用了你那伙伴做替死鬼。

林仙儿反而安静了下来,道:你说下去。

阿飞道:但你却未算到李寻欢突然有了意外,更未算到会有这样一个人救了你——

林仙儿道:你莫忘了,我也救过你。

阿飞道:不错。

林仙儿道:我若是梅花盗,为何要救你?

阿飞道:只因那时事情又有了变化,你还要利用我,你就将我藏在这里,居然没有人来搜查,那时已觉得疑心了。

林仙儿道:你认为龙啸云他们也是和我同谋的人?

阿飞道:他们自然不知道你的阴谋,只不过也受你利用而已,何况龙啸云早已对李寻欢嫉恨在心,他这么样做也是为的自己。

林仙儿道:这些话都是李寻欢教你说的?

阿飞道:你以为天下的男人都是呆子,都可被你玩弄,你心里畏惧的只有李寻欢一个人,所以千方百计地想除了他。

他自己的声音也在颤抖,咬紧牙关,接着道:你不但心狠手辣,而且贪得无厌,连少林寺的藏经你都想要,连出家人你都不肯放过,你——你

林仙儿的眼泪也流了下来,缓缓道:我的确看错了你。

阿飞一字字:但我却未看错你!

林仙儿道:我若说这部经不是百晓生和单鹗给我的,你一定不会相信,是么?

阿飞道:你无论说什么,我都再也不会相信!

林仙儿凄然一笑,道:我总算明白了你的意思——我总算明白了你的心-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向阿飞走了过去,她走得很慢,但步子却很坚定,像是已下了很大的决心。

风在呼啸,灯火飘摇。

闪动着的灯光映着她苍白绝美的脸,映着她秋水般的眼波,她痴痴地望着阿飞,幽幽道:我知道你是来杀我的,是不是?

阿飞的拳紧握,嘴紧闭。

她指着自己的心道:你腰畔既然有剑,为什么还不出手?我只望你能往这里刺下去。

阿飞的手已握住了剑柄。

林仙儿阖起眼帘,颤声道:你快动手吧,能死在你手,我死在甘心。

她胸膛起伏,似在轻轻颤抖。

她长长的睫毛丰眼帘,悬挂着两粒晶莹的泪珠。

阿飞不敢看她,垂下眼望着自己的剑。

无情的剑,冷而锋利。

阿飞道:你全都承认了?

林仙儿眼帘抬起,凝注着他。

她眼中充满了凄凉,充满了幽怨,充满了爱,也充满了恨——世上绝没有任何事妣她的眼色更能打动人的心。

她嘴角露出一丝凄凉的微笑,幽幽道:你是我这一生中最爱的人,若连你都不相信我,我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阿飞的手握得更紧,指节已发白,手背已露出青筋。

林仙儿黯然道:只要你认为我是梅花盗,只要你认为我真是那么恶毒的女人,你就杀了我吧,我——我绝不恨你。

剑柄坚硬,冰冷。

阿飞的手却已开始发抖。

无情的剑,剑无情,但人呢?

人怎能无情?

灯灭了。

但林仙儿绝代的风姿,在黑暗中却更动人。

她没有说话,但在这绝望的黑暗中,她的呼吸声听来就宛如温柔的细语,又宛如令人心碎的呻吟。

世上还有什么力量能比情爱的力量更大?

面对着这么样一个女人,面对着自己一生中最强烈的情感,面对着这无边无际的黑暗!——

阿飞这一剑是不是还能刺得下去?!

剑无情!人却多情!

第二十六章 小店中的怪客

秋,木叶萧萧。

街上的尽头,有座巨大的宅院,看来也正和枝头的黄叶一样,已到了将近枯落的时候。

那两扇泉漆大门,几乎已有一年多未曾开过了,门上的泉漆早已剥落,铜环也已生了丝锈。

高墙内久已听不到人声,只有在秋初夏末,才偶然会传出秋虫低诉,鸟语啾啁,却更衬出了这宅院的寂寞与萧索。

但这宅院也有过辉煌的时候,因为就在这里,已诞生过七位进士、三位探花,其中还有位惊才绝艳、盖世无双的武林名侠。

甚至就在两年前,宅院已换了主人时,这里还是发生过许多件轰动武林的大事,也已不知有多少×咤风云的江湖高手葬身此处。

此后,这宅院就突然沉寂了下来,它两代主人突然间就变得消息沉沉,不知所终。

于是江湖间就有种可怕的传说,都说这地方是座凶宅!

现在,这里白天已不再有笑语喧哗,晚上也早已不再有辉煌灯光,只有后园小楼上的一盏孤灯终夜不熄。

小楼上似乎有个人在日日夜夜的等待着,只不过谁也不知她究竟是在等待着什么?——-

但无论多卑贱、多阴暗的地方,都有人在默默地活着。

这也许是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别处可去,也许是因为他们对人生已厌倦,宁愿躲在这种地方,被世人遗忘。

巷堂里有个鸡毛小店,前面卖些粗粝的饮食,后面有三五间简陋的客房,店主人孙驼子是个残废的侏儒。

他虽然明知道这巷堂里绝不会有什么高贵的主顾,但却宁愿在这里等着些卑贱的过客,进来以低微的代价换取食宿。

他宁愿在这里过他清苦卑贱的生活,也不愿走出去听人们的嘲笑,因为他已懂得无论多少财富,都无法换来心头的平静。

他当然是寂寞的。

一年多前,黄错的时候,这小店里来了位与众不同的客人,其实他穿的也并不是什么很华贵的衣服,长得也并不特别。

他身材虽很高,面目虽也还算得英俊,但看来却很憔翠,终年都带着病容,而且还不时弯下腰咳嗽。

他实在是个很平凡的人。

但孙驼子一眼看到他时,就觉得他有许多与众不同之处。

他对孙驼子的残废并没有嘲笑,也没有注意,更没有装出特别怜悯的同情神色。

这种同情有时比嘲笑还要令人受不了。

他对于酒既不挑剔,也不赞美。他根本就很少说话。

最奇怪的是,自从他第一次走进这小店,就没有走出去过。

第一次来的时候,他选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坐下,要一碟豆干、一碟牛肉、两个馒头和七壶酒。

七壶酒喝完了,他就叫孙驼子再加酒,然后就到最后面的一间屋子里坐下,直到第二天黄昏才走出来。

等他出来时,这七壶酒也已喝光了。

现在,已过了一年多,每天晚上他都是坐在角落里那桌子上,还是要一碟豆干、一碟牛肉、两个馒头和七壶酒。

他一面咳嗽,一面喝酒,等七壶酒喝完,他就带着另七壶酒回到最后面那间屋子里,一直到第二天黄昏才露面。

孙驼子也是个酒徒,对这人的酒量他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能喝完十四壶酒而不醉的人,他一生中还未见到过。

有时他也忍不住问问这人的姓名,却还是忍住了,因为知道即使问了,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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