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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时候已经坐在上面的上官婉儿忽然发话:“金藏君有伤在身,不必拘礼,随意些便是。”
“哦,那谢谢了。”安金藏说着,就继续自己垮垮地坐着了。
上官婉儿坐在案几前,并不像教书先生般打开一本四书五经,而是从案几上一个花瓶里拿了一支梅花出来,说道:“自古咏梅之诗颇多,梁时何文仲曾咏道,兔园标物序,惊时最是梅。衔霜当路发,映雪拟寒开。诸位以为何如?”
“韵律工整,用字精妙,乃是佳句。”坐在前排的一个学生说道。
上官婉儿听了,微微一笑,又念道:“草秀故春色,梅艳昔年妆。巨川思欲济,终以寄舟航。这几句又如何?”
学生略一沉吟:“若论对仗之工整,刻画景色之细致,似不如何文仲之诗……”
安金藏算是个文学爱好者,听到这里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立刻被坐在上面的上官婉儿看在了眼里,点名问着:“金藏君可是有不同见解?”
安金藏听了,轻咳了一声,拿出读书时候做阅读理解的架势说:“这个,写文章嘛,什么遣词造句还有语法正确这种,我觉得是基本的,但是,前面那首是就事论事,写得再好也只是写梅花而已,第二首就不一样了,明显比第一首有情怀多了。”
上官婉儿听了,频频点头:“金藏君所言极是,今日要讲的,就是诗之意境。”说着,她又环顾了一下在座的人:“诸位可知,这第二首是何人所作?”
这时,李隆基说话了……
(本章完)
第15章 小任务达成()
“此太宗文皇帝之作。”李隆基说着。
安金藏听到了“太宗”两个字,又看看李隆基一脸崇敬又自豪的样子,心想原来是李世民写的。
他看了看周围人的表情,那个傻乎乎抢着回答的家伙显然不知道这是李世民的诗句。
但是其他人呢?不可能一个都不知道。
但是,在这个弘文馆里,只有李隆基敢大声地说出来。
安金藏不知道,在他穿越之前的两年,曾经发生过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一次祭祀大典的时候,河内郡王武懿宗训斥侍从,当时才七岁的李隆基竟然对他呵斥:“此吾家朝堂,干汝何事?”
但是这不是关键,关键的是,武则天听到这话后,竟然很高兴,抱起了李隆基赞许有加。
其实大家都知道,对于这种赞赏解读是可以多种的。
可能是女皇觉得这孩子童言无忌,说出这种小大人的话很可爱,仅此而已。
但是,对于听到的人来说,尽管这种肤浅的解读很可能就是女皇真正的心意,也不敢就此轻松地放过这个小事,大家更愿意把这理解为女皇对于继承人这件事情的不经意的表态,就算不是完全要传位给李家的人,也至少是偏向李家的。
当然,前不久皇嗣谋反的事情,让那些自以为揣摩到了女皇心意的人又一次自我怀疑了起来。
所以,上官婉儿这一个看起来像是文学探讨的题目,却让这弘文馆里的人不敢随意回答。
安金藏看到那些为难又欲言又止的人的表情,大约知道了他们的心思——很多人知道这诗是李世民的,但是不知道该从什么角度去评价。
搞不好,分分钟就得去御史台转一圈了。
但是,他看着手拈梅花的上官婉儿从容不迫的神情,知道,至少在武则天对待李世民的立场上,上官婉儿知道。
很明显,这次上官婉儿把李世民的诗拿出来,是作为“优秀作品”来讲解的。
所以,安金藏在心里留了个底——武则天是肯定,甚至爱戴着李世民——这个她的前夫兼公公的伟大帝王的。
果然,接下来,上官婉儿好好夸了一通李世民的这两句诗,不过,这些在安金藏听来,除了佩服她的才学之外,并不重要,毕竟他不是真的来听课的。
每个人前面的案几上都放着文房四宝。
拿起毛笔,在纸上奋笔疾书起来。
铜钟被敲了三下,讲学结束了。
上官婉儿已经准备起身离开,机会稍纵即逝。
安金藏折起自己刚刚写过的纸,走到了上官婉儿跟前:“才人,听你讲学受益匪浅,这是我的一些感想,你帮我看看?”
上官婉儿看着他,在等级分明的这个宫里,他竟然对着自己直呼你、我,却可以令她一点都不觉得被冒犯了。
她顺手就要把纸展开来看,却被安金藏按住了。
他甚至就这么摸了她的手。
当然安金藏是心里急着,无心的:“我字丑,怕丢人,才人能不能回去慢慢看?”
而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两个人四目相对,那一瞬间,安金藏直觉她已经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了。
“金藏君如此好学,婉儿定当好好拜读。”上官婉儿笃定地说着。
而从她见他第一面起,始终都是以平辈相称的。
上官婉儿说完,收下了安金藏给的纸,风姿绰约地从他面前走过了。
弘文馆里的人陆陆续续地散去。
安金藏望着上官婉儿离去的方向,长吁了一口气。
短暂的安心之下是更大的不安。
就好像是一个hard模式的游戏,好不容易完成了一个小任务,但是通关的希望却那么渺茫。
“安大哥,你说她会看吗?她看了会不会……”刚才坐在安金藏旁边的钟离英倩早就看到安金藏把轻软的帛书折进了刚才的纸卷中。
“她当然会看!”回答她的不是安金藏,竟然是一个小孩的声音。
安金藏和钟离英倩不约而同一低头,看到李隆基就站在他们一边,竟然还没有走。
“晕死,你怎么还没走?!”安金藏脱口而出,觉得稍稍放下去一点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而钟离英倩见了慌忙又要行礼,被李隆基阻止了:“好了,不用拘礼了。”
而安金藏觉得自己来了这里,真是有操不完的心:李隆基再怎么聪慧,也是个孩子,这一说出去,让来俊臣知道,万一丧心病狂地对狄仁杰来个先下手为强呢?
安金藏抱着侥幸,心想李隆基说的可能就只是自己交给上官婉儿的“作业”而已,于是试探着问:“临淄王,你怎么知道她会看?”
没想到,李隆基听他管自己叫临淄王,不由得眉头皱了一下,继而对着钟离英倩说:“你们太医署的人说金藏君重伤之后,神志受损了,我还不信,这么看来是真的。”
听到李隆基突然这么说,安金藏有些发懵:“我又说错什么了吗?”
李隆基笑着说:“在乐署,咱们一同排了一出曹操的《度关山》,你说我唱得好,如同阿瞒在世,从那以后,你都叫我‘阿瞒’的。”
“对哦,阿瞒是曹操小名……”安金藏喃喃着,原来他俩一起排过戏?
不过想来也是,李隆基被称为梨园师祖,看来从小就搞创作搞表演了。
自己竟然和李隆基是票友么?
安金藏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五音不全担忧,赶紧蹲下来,看着李隆基:“那好吧,阿瞒,既然咱俩算是朋友,我就直话直说,我给上官婉儿交作业的事情,不管你都看到了什么,和谁都不要说。”
“在乐署的时候,你最不喜欢的就是读书,今日忽然来听讲学,我就知道肯定有古怪。只是你救了我一家性命,我怎会戳穿你?”李隆基背手站着,一本正经地说着。
安金藏看着早熟的李隆基,想起那天夜里钟离英倩说的关于他的生母窦德妃失踪的事情,忽然起了恻隐之心,不顾身份地拍了拍李隆基的肩膀:“等我办完事回乐署找你玩儿。”
但是李隆基却嘴角一扬:“只恐怕,今天你把东西给了才人,你就回不了乐坊了……”
(本章完)
第16章 又见女皇()
“为什么?”安金藏没想到自己会向一个九岁的小孩讨教。
李隆基一抿嘴:“上官是祖母选人用人之耳目,今日的事,是好是坏,过几日便知了。”接着话题一转,“窦姨说为了你好,这些日子我不应该和你往来,我先走了。”
说完这孩子就转身走了,弘文馆的门口,李隆基口中的窦姨早已经等在那里,安金藏看着,觉得就好像是接孩子下课的家长似的。
……
那天晚上,安金藏得到传召让他去往宣政殿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竟然不是高兴于他的方法成功了,上官婉儿真的把他藏在纸卷里的帛书递到了武则天那里。
一路步行前往那个在白天已经让他感觉走得腿都要断掉的宣政殿。
尽管宫灯高悬,路上依然黑漆漆的看不清地面。
对于一个习惯了橘黄色路灯光的现代人来说,他感觉自己和半个瞎子差不多。
不过,比视线上的“瞎”更让他觉得“瞎”的是,李隆基白天对他说的话,感觉就烙在他的脑子里一样,这一路走过去,不停地在他的脑海中重复着,让他分心。
本来,他应该好好想一想,应该怎么应对武则天这位空前绝后难搞的女上司的。
宣政殿漆黑雄伟的轮廓出现在玉盘般的圆月之下。
哦,今天是十五,安金藏有些混乱的大脑中,莫名开始哼唱: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又早东升——那是京剧贵妃醉酒。
安金藏自己对自己哭笑不得:都什么节骨眼儿了,竟然想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会儿杨玉环还没投胎呢……
时候不早了,宣政殿里的宫灯依旧亮堂着,仿佛要亮一整个晚上似的。
武则天就站在大殿的中央。
按照道理,以安金藏现在这个身高,站在武则天的对面,至少得高出一个头。
但是,安金藏有个错觉,觉得武则天很高,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气场吧。
安金藏看了一下周围,空荡荡的大殿内,除了武则天和他之外,没有第三个人了。
刚才领路过来的太监已经退到外面候着了。
而且……上官婉儿也不在。
这让他不安起来。
傻愣愣地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了一会儿,他有些晕乎的大脑终于意识到,是不是应该跪下来。
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跪过活人……
尽管他知道前面是帝王,可是心里想着,自己如果在现代,就算遇到主席,也只要握手就可以了。
唉,这该死的封建社会。
他心里犯着嘀咕,动作不免就犹豫起来。
“罢了,婉儿说你伤还未大好,免了吧。”武则天依旧直视着他的双眼,说道。
安金藏很想躲闪她的眼神,尽管自己也没什么可心虚的。
毕竟从目前他能想到的事情来说他可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这位女皇的事情。
不过,追光灯一样的锐利目光,还是让他很不舒服。
这位年近古稀的女皇大人仿佛对于自己的“厉害”完全不遮不掩。
“婉儿说,帛书是你给她的?”她终于切入正题了。
人的思维很奇怪,对着一件事情冥思苦想半天没什么头绪。有时候放任大脑胡思乱想一会儿,反而事到临头,看什么都很清楚了。
安金藏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武则天的这句问话,就好像是唤醒他潜意识里反复演练的这个场景。
刚才还不知所措的安金藏忽然连自己都感到惊讶地从容镇定了起来:“是,皇上可看过了?”
安金藏从前很得意于自己对人的情绪的敏感,自己说了话,对方到底是不是认同,他基本能察觉到。
但是,武则天,让安金藏觉得很难判断。
她很特别,一方面,她仿佛完全不掩饰自己的立场,就和刚才说的一样,对于自己的“厉害”毫不遮掩,但是,另一方面,在这样鲜明的个性之下,竟然让人猜不透她真正的喜恶。
“你知道,狄仁杰已经写了谢死表了吗?”
哎呀,那是来俊臣伪造的嘛……安金藏心里大喊着。
但是他知道不能说出来。武则天直呼狄仁杰的名字,而他记得,她可是一直都敬重他,尊称国老的。
因为他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就要碰到激怒女领导的红线了——解释等于掩饰,不管解释的理由多么可信,那也是理由。
老老实实顺着女皇的问话,和她解释谢死表和帛书之间的真伪,无疑是找死,如果说得特别有道理,就是在显示自己比女皇聪明——一个乐工都能看出来的问题,女皇竟然看不出来。如果说得不够有道理,那就是让多疑的女皇心里信赖的天平朝着来俊臣的那方倒去了。
总而言之,不能和领导去拼逻辑、讲道理。金藏知道,有更好的方法,他的原则是,永远只给建议,不作评论。
建议,无非采纳或者不采纳。
采纳了,最好。
不采纳,显得女皇高明,何乐而不为。
而安金藏的建议,他早就想好了:“皇上何不找狄公过来,当面问个明白?”
安金藏说完,忍不住抬眼偷瞄了一眼武则天,令他心惊的是,她依然还正看着他呢,仿佛在说,他脸上的任何表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在这匆匆一瞥中,他看到武则天冷酷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着笑意不代表她对他的回答满意,但是安金藏也说不出这意味着什么。
他心里没有把握,就不由得暗暗焦急起来,想听到女皇接下来会说什么。
她说的任何话,都将决定他和狄仁杰的生死。
但是,武则天没有再说话,只听到殿外的太监那尖细的嗓子喊着:“皇上,狄仁杰带到。”
“请他进来吧。”武则天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竟然带着一丝安金藏在之前从未从她话语里听到的柔软,就好像是不小心掉在苦涩的美式咖啡里的一小滴奶油,安金藏想着这个比喻,知道自己的思绪又不合时宜地飞了。
他开始怀疑这是穿越一千多年的后遗症。
当然,他不能容许自己在这会儿fade out,因为他能听到,身后,一个人迈着沉稳的脚步,跨进殿门而来……
(本章完)
第17章 武皇的笑()
知道狄仁杰已经被武则天传召的时候,安金藏才明白刚才他匆匆一瞥看到的武皇嘴角的那一丝笑意是什么意思,那是蔑视,仿佛是在告诉他,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得着你说么?
当然,安金藏虽然在一个二十岁的身体里,但是,他三十岁的灵魂早已经在之前的人生的碰壁中学会了收起自己那无用的自尊心,何况,这鄙视他的人是武则天。
甚至在心底,他有那么一丝高兴,因为毕竟自己给的建议,是摸到了武则天的心意的——这是个好的开始。
狄仁杰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安金藏的心突突突地跳动起来,这可是他的偶像。而且不是因为看了那些关于狄仁杰的天马行空的影视剧才把他看做偶像的。而是因为他自己在妇女系统工作,常遇到那些难搞的女领导,然后很好奇,狄仁杰是怎么赢得女皇的心,并且成为她的政治伙伴的,那肯定需要十分的机敏和相当高明的应对能力了。
尽管遭遇了牢狱之灾,但是,狄仁杰看起来毅然精神矍铄。
当然,狄仁杰并不是个帅哥。
这时候的狄仁杰和武则天一样,已经是晚年了。
和武则天张扬的气场相反,狄仁杰看起来是个很随和的人,让安金藏想起了自己在工作很很喜欢的那类人——业务好,做人低调。
但是,安金藏侧头看狄仁杰,狄仁杰却并没有看他,仿佛不认识他似的。
狄仁杰太了解女皇了,她很难相信别人,而且很能从细节中做出自己的判断。
当初她的侄女魏国夫人去世的时候,魏国夫人的哥哥贺兰敏之只不过在高宗李治哭着问他,上朝之前她还好好的,为什么回来的时候就突然死了的时候,没有回答,只是大声哭泣。武则天知道之后,只说了一句话:“此子疑我。”没有意外的,贺兰敏之很快就死了。
是的,贺兰敏之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大哭着没有回答,然后命就没了。
狄仁杰不能看安金藏,在这件事情没有说明白之前,任何细微的动作,都可能节外生枝——他和安金藏之间的关系,必须是出于公心,而非私人关系。
“狄公的信,朕已经看过了。公既然没有谋反,来俊臣问时为何要承认呢?”武则天问着,声音在偌大的宣政殿回响。
“臣如果不承认,早已死在酷刑之下,恐此时见不到皇上了。”
“谢死表又是怎么回事?”
“臣从未写过。”
武则天没有说话,只是转身从案几上拿起一叠事先放在那里的谢死表,丢在了狄仁杰的面前:“这是你们几个人写的,难道不是吗?”
狄仁杰拾起了那几封谢死表,一一看着。
看完之后,只说了一句话:“臣曾任过大理寺丞,犯人之中,串供否认罪名的倒是很多,但串供认罪的,从未见过。”
说完这句话,就把收好的谢死表恭敬地呈还给了女皇。
安金藏听明白了这句话,谢死表是来俊臣伪造的,所以所有人的措辞,肯定大同小异。
但是安金藏看到女皇脸上凝固的表情,知道,尽管真相确凿,形势却不容乐观。
她不喜欢被证明自己错了。
和安金藏那个关于女领导的噩梦一样,无论事实如何,只要她已经发难了,那么伤害将是必不可免的。
狄仁杰显然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打算,他要做的,是救下自己和其余被牵扯其中的大臣的性命,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要活命,就要证明他们没有谋反,要证明他们没有谋反,就必须证明武则天错了。
而证明武则天错了,就是一步已经接近“找死”的险棋了。
安金藏觉得自己的指尖都是冰凉的,刚才狄仁杰的话,无疑是在“打”武则天的脸啊。
但是,武则天的反应,再一次让安金藏意外了。
安金藏正担心她勃然大怒叫人把他俩都拖出去关起来的时候,却传来了她的笑声。
笑得安金藏心里不停地犯嘀咕,她到底有没有生气?
想着他转头看了一下狄仁杰,他的面色铁青着,看来,狄仁杰知道情况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