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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胆丹心-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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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仍旧沉着脸,肃客入棚坐下,经循例献茶之后,又看着两人道:“今日之事,彼此均无庸讳言,毓大人和钱老兄更不必推托隐瞒,老实说,两位王爷的信件,和秦岭群贼昨夜打算向二位买命的三千两黄金,全系由我命人取来,如今专折已经缮就,少时便当拜发,本无对二位说明之必要,不过,兄弟做事向极慎重,所以才请两位前来当面奉告,只二位能说那两信并非二位王爷亲笔,那三千两黄金也非秦岭群贼所送,兄弟便因此得罪也死而无怨,二位还请各自斟酌一下才好。”

第二十八章 竹屋之夜

羹尧连忙起身扶着笑道:“你那一箭伤势如何,还不至太重吧?”

桂香忙道:“谢谢总领队,那一箭并不太重,如今已经上药包扎,大约不过旬日便可完口落痂。”

接着又红着脸媚笑道:“只要总领队有令,我是万死不辞,何在乎这点轻伤。”

羹尧在灯光之下将她一看,只见她头上乌云梳得雪亮,挽着一个扬州髻子,前面刘海短发覆额,长得虽不及中凤仪态万方,小香俏丽端庄,却天生一副灵活的眸子,简直妖媚入骨,秋波一转便显出无限风情,再加上口角眉梢,春意盎然,这才想起她所以倾倒两位鞑王的原故,和昔年九尾仙狐这个外号的由来,加之那身上又是一身绯色蜀袄裤,弹身立在灯下,更又是一副生香活色,不禁多看了一眼,桂香自荒村小店,雪夜得见羹尧之后,一直全是正颜厉色,所以丝毫不敢稍露荡意,见状不由抿嘴笑道:“您有话不妨吩咐,如今这屋子内面,只总领队和我两个,却无别人,十四王爷已被刘长林邀去夜筵,我出来便时间稍长,也决无妨碍咧。”

羹尧忙道:“你这次出力不少,又无辜挨上一袖箭,我必禀明王爷重重有赏,但那十四王爷目前有何举动?昨夜你和那万云龙还有另一个贼人回去,那刘长林和十四天爷曾有话吗?”

桂香忙又道:“贱妾迭蒙王爷和总领队恩遇,尽力自是分内之事,怎敢再望赏赐,再说我这条蚁命全出总领队所赐,王爷便对我再多赏些好处,也抵不过您对我这份深恩厚泽,我连这条命全是您给的,您便求王爷赏我,还有比这个再厚的吗?”

说着又嫣然一笑道:“您和王爷虽然是一个人,可是在我心目中,却又是一个看法,您如真以为我这个人还懂得好歹,哪怕只赏我一句话,便终身感激,却不必一定呈明王爷再加赏赐咧。”

说罢,又换上一副含情脉脉的神态,侍立身侧,羹尧不由一惊,忙又道:“你有功岂可不赏,既论赏罚,我也一样替王爷效力,焉有不禀明之理。”

桂香闻言又看着他笑道:“那我先谢谢总领队,您不是要问昨夜我们回去的情形吗?现在待我据实呈明就是咧。”

羹尧见她虽然笑容不改,眉宇之间,却隐有怨色,忙也换了一副笑容道:“你对我能克尽厥职,知道好歹,我岂有不知道之理,不过王爷是我们的主子,却决不能瞒着他,私行市惠,你既如此说,将来我决不负你这番用心便了。”

桂香听罢,又吃吃连笑道:“您且别再提这个,否则倒好像我居功邀赏也似的。”

说着又道:“我昨夜虽然求您赏了我一袖箭,却没想到,连这川中第一位能手,也丢了大人才能回去,还有一位挨上云夫人一筒金针,只打了个满脸开花,幸而他祖上有德没有把眼睛打瞎,等回去以后,总算大家全不落褒贬,那刘长林这次所以敢答应林琼仙那贱妇,邀约云夫人在这蟠蛇砦动手,原就仗着十四王爷的势力,和那万云龙等几个能手的功夫,却不知十四王爷因为在京中已经迭受教训,又鉴于六八两位王爷,受秦岭诸人之累,本无公然出面在这川中和总领队为难之意,便那位程师爷这次也力主慎重,毫未推波助澜,他已泄气不少,偏昨夜这一场,三个人出来全受伤回去,那万云龙更满不是意思,表面虽然仍想找场,实在却也有了戒心。”

羹尧忙又笑道:“照这么一说,那这蟠蛇砦之约已搁置了。”

桂香忙又摇头道:“这却不然,十四王爷虽决不愿对您过不去,那秦岭漏网群贼,却非怂恿那刘长林一拼不可,那姓刘的,又和林琼仙这贱妇有了首尾,也不容他不答应,所以说定了,这场比拼十四王爷只作不知,也不与闻其事,全由刘长林出面,如果侥幸得胜,能将总领队除去,算是替十四王爷除去一个劲敌,日后自有赏赐,否则事败也由刘长林独任其咎,如今那砦内正在昼夜赶搭擂台咧。”

羹尧又笑道:“这刘长林胆量也不小,十四王爷既不十分愿意,他竟敢如此横行,别是你因为十四王爷待你不错,便帮着他说话吧?其实你便实说也无妨咧。”

桂香不由脸上一红,双娥微蹙道:“总领队这不冤屈死人吗?我到十四王府是干什么来?

他便对我再好,我能对总领队胡说么?既如此说,您不如干脆照血滴子规矩把我处置了,反正我这条命是捡来的,我死在您手上,一点也不算屈,要不然,这以后却如何置信咧?”

说着不禁凄然泪下,接着又道:“如论待我,两位王爷全算不错,不过,雍王爷和您总领队,对我有天高地厚之恩,我才不得不瞒心昧己,下死劲去骗十四王爷,以求报答于万一,您要这么一说,那我这番心血枉费了咧。”

说罢,又一抹泪眼道:“我不怕在您面前落嫌疑,老实说,十四王爷实在比我们王爷老实多了。只是忒嫌优柔寡断些,今番的事,如果换上我们王爷,也许便不是这等处置了。”

羹尧不由暗中吃了一惊连忙道:“如果换上我们王爷又该怎么样咧?”

桂香又道:“您是王爷至亲至戚,难道不知道吗?如果他遇上这等事,焉有肯听刘长林这等做法之理,您请想,凭刘长林这种江湖人物,败固不免向他身上一推,便胜焉肯不在外面招摇,他以为刘长林把事全搞去胜则有利败则无妨,好像得计,其实胜败皆不免仍旧弄到他头上去,我们王爷能这等糊涂吗?”

羹尧不由点头,又笑道:“他那智囊程师爷不也在身边吗?难道见识也这等浅薄不成。”

桂香摇头道:“那怪物这次倒是竭力阻拦,并力陈利害,主张就此回北京去,却无如十四王爷听了刘长林的话,非等个胜败,决不离开此地,以致他也干着急,暗中和我商量了好几次,让我劝王爷回去,可是我也不行,所以只有赔着他耗着。”

羹尧忙又一摇头道:“十四王爷本来最听你二人的话,这次怎又一反平常起来,这其中也许另有文章,你还须仔细打听才好。”

桂香本是泪眼盈盈,倏又嫣然一笑道:“您还能相信我吗?须知我也会帮着十四王爷说话咧。”

羹尧见她说话已近放刁,心中方欲沉下脸来,说上几句,猛忆中凤之言,转笑道:“你难道为了我一句戏言,便真的生气吗?”

桂香忙又弹身掩口笑道:“您是总领队,焉有口出戏言之理,我是何等人,便受点委屈.只要您不见罪已足万幸,怎敢小气得?”

说着媚眼微扬,星眸斜睨,看着他的脸色,羹尧索性一把握着纤手笑道:“难道两位王爷对你也从无戏言吗?我虽忝充总领队,论身份也决不会超出两位王爷去,你为什么竟说出这话来?”

桂香闻言,不由受宠若惊,浑身有点不得劲儿,懒洋洋的偎着羹尧,吃吃笑道:“你是正人君子呀,怎能比得两位王爷。”

说着虽然罗孺未解,却芗泽微闻,丁香半吐,越发酥胸贴近,把一张俏脸抬了上来,羹尧忙又笑道:“我虽绝不苟且,但只发乎情,止乎礼,却决不至便乖于人情之外,再说你这身世委实可怜,便所行所为,也大半有激而成,不无可恕,只要你能知自爱,我必另眼看待,你既知道我非两位王爷可比,我也决不会以一个冶荡女子来看待你。”

桂香闻言,蓦然那一双媚眼里又泛出泪水来,竟吞声呜咽不已,半晌方道:“您能有这一句话,我是万死不辞,老实说,我自十几岁时糊里糊涂嫁了一个强盗,又迭遭强暴,以后便抱了一个自暴自弃的看法,自从学会一身功夫之后,什么不该干的事全干过,万事只求一个痛快,人一直在玩弄我,我也一直在玩弄人,却从来没有人像您这样对我说过,便两位王爷对我的用心,我也全知道,我不敢再瞒着您,仍旧是只图一个吃喝玩乐,尽情的痛快,不但廉耻荣辱全没放在心上,便这个身子如何归宿,也从没有一天放在心上,想不到您只这轻描淡写几句话,便令我心上又熨贴,又难过,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这以后,我总有一份人心,您瞧着便了。”

说着,又握紧了羹尧的手道:“我真没有想到,从那小店雪夜之后,你竟然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您既着我发乎情止乎礼。我决听您的话,这就该回去咧。”

说罢擦干了眼泪,又一指箭创笑道:“你这箭痕永远在我身上,你这几句话也永远在我心上,你还有什么话要问吗?你不会长住在这里,我也一时未见得再能进城去咧。”

羹尧略一沉吟忙道:“那刘长林此番所邀还有何人,如何布置,你知道吗?”

桂香忙又笑道:“你要问这个,这一年多以来,我已跟十四王爷学了不少字,也许可以写得出来,此时我一时还没全打听清楚,说也说不了许多,那刘奶奶如果可托,早则明天,迟则后天,我自有一份说帖清单开呈,你瞧这样好吗?”

说着,掏出一面小怀镜,自己一照,取出帕子略微抹拭,一掠髻角,又福了一福,便告辞径去。羹尧等她走后,步出室外一看,差不多已是二更光景,正待回去,又苦于山径难认,屋主人又未回来,正在自忖失计,倏见门外黑影一闪,有人低声笑道:“年大人事情已了,打算回去吗?小人已在门外伺候多时咧。”

再看时,却是一个白布裹头一身短衣的庄稼汉,看样儿不过三、四十岁,人已推门而入,不由愕然道:“朋友何人,怎知年某在此?”

那人哈哈大笑道:“大人忘记了吗?此间乃系小人所居,我便是那刘进喜,静一道人是我师父,现奉恩师之命恭送大人回城,在这门外已经等候多时,那位从京里下来的奶奶一来,我便也在这门外代为巡风,唯恐我那族叔处有人跟了下来,彼此均不免担着干系,直到她走了,你在向门外张望,我才进来,你不怪我么?”

羹尧想起方才的事,幸无不可告人之处,不由也笑道:“原来你就是刘师兄,我这却未免忒嫌荒唐了,闻得方老前辈每地皆有门人主持其事,这里是大哥的码头吗?”

那刘进喜连忙笑道:“大人不必如此称呼,你要这么一来,那非折了我的草料不可,我那恩师门下正式弟子只有二十五人,现在川中各地设馆传徒的不过十七位师兄,此间码头系由大师兄盛晟掌门,小人只是他老人家记名弟子,却不在二十五人之内,虽然这蟠蛇砦一带再传弟子由我暗中督饬查看,却算不上站码头咧。”

羹尧忙又笑道:“大哥既是方老前辈弟子,便是我的师兄,焉有不如此称呼之理。”

接着又道:“那刘宅今夜有什么消息吗?是不是仍旧打算对付我咧?”

刘进喜忙道:“难道方才那位奶奶没对你说吗?我能知道的决不如她,如果她不知道,那我更不知道了。”

接着又笑道:“不过我在前厅侍候,她连日养伤未曾出来,外面的事也许尚未得讯,如今京中下来的那几位是决不出面,这事只由我那族叔当家,抛开你,只向你那云夫人和我那师父叫阵,来的人番汉全有,大概日期不会太远了。”

说罢又道:“时候不早了,大人还该快些回城,此间消息既有小人夫妇和北京下来的那位奶奶,你不会不知道的。”

羹尧见他一再催促,外面委实也已不早,忙道:“既如此说,此间路径,我不大熟,便请大哥前导,先回城去便了。”

刘进喜又道:“小人当得相送,不过我从砦中出来已久,不能多延,如仍从来路绕了出去,也许来不及,好在那砦下大道,白天行人虽多,天一黑,便绝少来往,只避过两三道卡子一出山口便可通行无阻,也便看见城墙,你且随我来便了。”

羹尧又说声有劳大哥,便随着出门,那刘进喜将门带上,抢前一步,先向山上走去,过了那片梯田,峰回路转,刘进喜略停一步,一指右侧山腰低声道:“上面便是蟠蛇砦,你瞧,灯火正明,也许来人席尚未散咧。”

羹尧掉头一看,山腰悬岩之上,果有一片灯火,灿若繁星,从那灯火繁盛处,又有一路灯火直达山下,婉蜒曲折,何止数里,料定那便是上下途径,刘进喜却避开那一条路,另从岩下一道羊肠小径而下,有些地方简直无路可通,非从崖石之上趋纵过去不可,加之天黑,足下虚实更不易辨识,所好有刘进喜前导,尚不过难,一会儿便到山下官道附近,刘进喜又向东北一指低声道:“大人请看,那前面黑压压的一片,便是城墙,只是城门已闭,你要打算回公馆去,却非越城而进不可,小人急须回去,却不能远送咧。”

羹尧一看,果然城垣已经在望,忙道:“大哥请回去无妨,我只要能辨出官道,便可自行回去。”

说着,别了刘进喜,径向官道直下,果然那官道之上灯火已熄,不见有什么人往来,但离开城门,至少也在三、五里远近,忙将真气一提,上身不动,足下便似流水一般,直向城关赶去,正走着,忽见前面一株老树之下,两团黑影,彼此却全不哼不哈,直打了个兔起鹘落,再进前一看,那两个人竟全穿着长衫马褂,好像全是两个京中朋友,但双方出手又全是本门上乘手法,只因天色太黑,一时看不出,不由奇怪,抬头再看城关已经在迩,右左后面更无旁人,不由喝道:“二位且请住手,我有话说。”

这一声方才喝罢,那二人一齐跳出了圈子,其中一人莽熊也似的先跳将起来道:“年兄,快请动手,先将这厮除了,俺有机密大事奉告,这厮千万不可放走了。”

说着又哈哈一笑向另一人道:“俺这手脚虽然生疏已久,宰不了你,俺这位朋友,可是一位响当当的角色,你是识相的,赶快束手就缚,少停也许问明你的姓名来历还有一个商量,要不然俺这位朋友一出手那可有你的乐子。”

羹尧一听那人竟是程子云,心下正在奇怪,那另一人也大叫道:“是大人微行回来吗?

这厮行止诡祟已极,也许就是从北京下来的,无论认识与否,总该先将他留下来才好,可别轻易放走了。”

遥闻那程子云又哈哈一笑道:“原来你这位朋友竟是自己人,那俺倒白白出了一身臭汗咧。”

羹尧再一听,那另一个却是邹鲁,忙也大笑道:“二位全是自己人,都不必误会,我们且一齐进城去再说便了。”

那程子云忙道:“年兄您还请恕俺,俺目前委实有难言之隐,却不便霹面,要能露面,早向您那公馆去请安,也不至半夜三更和这位打上这一场咧。”

接着又道:“那边有一座林子,你且容俺到那林子里面去说上两句,俺还非得及早回去不可,否则机密一经泄漏,那便彼此皆有不便咧。”

羹尧一看,数十步外,果然有一座林子,正待前往,邹鲁连忙走近前来低声道:“这位何人,靠得住吗?林中幽暗,还须防他居心叵测才是。”

羹尧点头道:“无妨,这位乃是十四王府上宾,名动公卿的齐鲁狂生程子云先生,却不会便伏人暗算咧。”

邹鲁也笑道:“既如此说,那我倒失敬了,不过目前十四王爷虽未出面,却彼此情如敌国,程兄夤夜相见方便吗?”

程子云忙道:“惟其如此,俺才不得不以机密出之,如今时不我假,二位却不可再迟了。”

说着又道:“这位是谁,如再见疑,俺还有一事足资证明,年兄那天由府衙出来,那头牌上的袖箭,便是俺打的咧。”

羹尧连忙笑道:“原来那天袖箭报警的便是你,难怪笔迹那熟,我却想不起是谁来咧。”

接着一指邹鲁笑道:“这位邹兄乃系小弟新延幕宾,彼此也属忘形之交,还望不必见外。”

程子云忙又笑道:“邹兄既是年兄莲幕中人物,自非俗客,别的不用说,只方才那一套绵拳已足够教训俺咧。”

说着又道:“邹兄请放心,一同向那林中一走,容俺一罄所言,俺虽不肖,却不至便加暗算咧。”

邹鲁闻言忙也笑道:“那林中决非谈话之所,程兄既然有话要对我这居停说,小弟此间有一敝友,具有密室,不妨稍坐再去,便小弟也好聆教,否则,这一带均系那刘长林潜力所及,一旦有人追蹑其后,岂非仍旧泄露出去?如蒙见允,且随我来如何?”

程子云忙道:“俺只因图个机密,此地俺又素无熟识,既然邹兄有这地方那便再好没有,却不一定便到那林子里去咧。”

邹鲁闻言,忙向二人把手一指道:“我那敝友所居便在这路侧不远,大人和程兄且随我来便了。”

说着,便向官道旁边一条小径走去,二人忙也跟在后面。

使开夜行功夫,不一会,便到一座山坡下面,只见一带疏林中间,筑有一圈碎石围墙,墙内微露灯光,再看时,那内里却是一座倚山而建的竹楼,那灯光便从楼上泻了下来,邹鲁引着二人绕墙转了过去,在一扇白板扉上轻轻一拍,便听门内一个娇婉的声音道:“外面是谁?更深半夜,打算找谁?你快说明,我才好开门。”

邹鲁忙道:“玲姑吗?是我又回来了,你快开门,不许顽皮,还有朋友同来咧。”

说着,便听门内一阵娇笑又道:“邹叔才走没多会,怎又回来?你别拿生客骗我,我才不怕。”

说着,又停了一会,那门呀的一声开了,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手上提着一盏白纱灯笼走了出来,一见羹尧和程子云忙道:“真有生客吗?我父亲已经进城去了,八叔十一叔全不在家,却无人接待咧。”

邹鲁笑道:“无妨,你只容我们到楼上稍坐就行了。”

那女孩子看着二人似乎微讶道:“楼上灯还点着,你们请坐无妨,但这二位能上去吗?”

邹鲁哈哈一笑道:“你这妮子,也忒嫌小看人咧,难道你那竹楼,还能高过后山去不成?

须知我既将朋友请来,却不会不能上去咧。”

说着,便入门直向那竹楼下面走去,二人等到楼下一看,只见那竹楼倚崖而筑,那片悬崖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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