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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2006年第02期-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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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起在布尔津街头(一座因喀纳斯而声名鹊起的小城),一位俄罗斯老妇人,完全是陌生人,她走近我对我说:“‘大列巴’仍然好吃,但毕竟不如从前地道了。”“为什么?”我一边摆弄着刚刚买来的硕如锅盖的大面包,一边问,“是老手艺失传了吗?”她回答道:“‘大列巴’的工艺耗时费力,做一炉要24个小时,却卖不上多高的价钱,而做其他的一炉面包只要两三个小时,同是三斤面,现在‘大列巴’比原来的小了一圈。没有办法,现在谁还有心思学这手艺……” 
  老妇人有些伤感,因为失去传统而伤感。而对于那些自称是成吉思汗的后裔——曾把喀纳斯当作一块神异之地而定居下来的图瓦人而言,喀纳斯是绝对的“圣地”——一座神圣不可侵犯的庙宇。 
  对于此行,我曾认真作了准备,比如查阅资料和翻看图片,包括有关湖怪的电视报道,但是眼前的喀纳斯,却化难为易,仿佛一个半醉半醒的少女,完全是以喜悦的姿态,交出了自己深藏的秘密。 
  “让这些与世隔绝的山里人与我们分享同样的现代文明,有什么不好?”同行的人取笑我得了城市人富贵病,“他们的价值是让我们现代人不要回到过去,他们也要过好日子啊。”没错,现在越来越多的图瓦人以经营生态旅游来补贴收入,他们的木克楞(一种原木筑砌的房屋),已多变成了旅馆,秩序整齐,方位明确。倒是有一位名叫叶尔德西的吹笛老人,向我们些微传达了某种来自久远年代的神秘信息。老人67岁,这个年龄,在图瓦人当中已是高寿。叶尔德西老人会吹奏一种叫“楚吾尔”的自制乐器,乐声低沉而悠扬,令人想起中国古代有一种叫做“胡笳”的乐器。老人给大家表演了两首乐曲,然后回答了一些人的提问。他说他的音乐不是吹给别人听的,而是他和自然之间交流的一个手段。但是,我们都分明看见老人的侄女堵在门口,忙着替他收钱。 
  对游客来说,能够一睹喀纳斯的身影具有极大的吸引力,随着景区的开发和基础设施的建设,昔日难得一见的喀纳斯似乎比较愿意展示自己了。的确,独处是种特别的能力。“谁知西域逢佳景,澄澄春水一池平”这样的诗句正连同久远的年代一起隐去。 
  “一年之中,七个月冬天,五个月夏天。”一位修理滑雪板的年轻图瓦人强烈地吸引着我的视线,他说,“冬天发生雪崩,经常有牧民和羊群葬身雪海……”说这话时,他头也没抬。这时,年轻人怀里的那副巨大滑雪板,突然间,仿佛成为我这个北方人蓄谋已久要寻找某种东西的线索…… 
  眼前的情景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它令我想起大兴安岭、满洲里以及额尔古纳河沿岸……我一直都相信预兆这种事。我不知道,这一瞬间,缘何与我的个人记忆密切相关?那似乎在告诉我,这才是喀纳斯的常态。如果认为喀纳斯仅以美景名动天下,那就大错而特错了。 
  天空盘旋着鹰隼,我一路打听着,才找准住处的方向(在城里我经常迷路)。我们住在一幢颇具俄罗斯风格的原木房子里,推开窗子就是风景。三三两两的白桦树,一棵一棵散落在松树中间。路上,总有骑马的少年,把马打得飞快。色彩缤纷的五花草甸,大片的野花深及膝盖、臀部甚至腰间。 
  从一大早,我就坐在村子对面的山坡上数图瓦村的栅栏,据说图瓦村有127个栅栏,可是我始终没有数对。十点钟的时候,隐约感到空气在轻微地颤动,原来是蚂蚱在草尖上晒被露水打湿的翅膀。到了下午,我在村子里发现了一种只有门、没有窗的半地下式小木屋,由于屋顶上长满又厚又高的草,还以为是土堆,见到有人出入,才知道是房子。我想,这大概就是我今天的秘密了。 
  回到旅馆,房东请我们到露台喝奶茶和奶酒,席间,上来了图瓦人的“大列巴”,房东说图瓦人称之为“波尔萨卡”。比起布尔津的“大列巴”,这儿的更透着一层金黄,它在当地人的餐桌上,可是身价不俗,几乎每餐都离不开它。我向房东详细打听了它的制作过程,内心颇感安慰,甚至生出能再次在布尔津街头巧遇那位老妇人的念头。此时此刻,夕阳正好,我对服务员说,“能不能把树上的被单收了,我想拍照。”她抬眼看了看我,“哦。”然后继续不紧不慢地拍打着廊杆上的棉被,好奇怪,那晒热了的棉被竟然飘出一缕缕松香的味道…… 
  这时,我突然有种感觉,曾经,是那些惊心动魄的摄影作品,引诱了我对喀纳斯湖的疯狂想象,然而,当你真正亲近它时,刹那间生出的踏实感,才会使那些可能存在却又无法证实的美感和痛感逐一清晰起来。蓦地,我感到很惭愧,原来自己一直期待的是那种令人畏惧的非人间的美丽,而喀纳斯,恰恰不是。 
  责任编辑 晓 枫 
   
  南有九寨沟 北有喀纳斯 
  康 剑 
   
  这么多年踏山渡水,也算走过很长的路,见过许多景致。而闻名遐迩的九寨沟和喀纳斯,总闪烁在回忆里,令我魂牵梦萦。 
  如果把九寨沟比作是一位纯情美丽的少女,那么喀纳斯就是一个剽悍英武的小伙。九寨沟灵秀,喀纳斯壮观。九寨沟精美,喀纳斯大气。九寨沟是隽永神奇的散文,喀纳斯是气势磅礴的诗章。九寨沟被誉为人间仙境,童话世界;喀纳斯则被称为人类净土,王者之水。 
  君不见九寨沟的山高耸云霄,如剑如刀。它是四川盆地向青藏高原过渡的边缘地带,恰好处于我国第二级地貌阶梯的坎前部分,地貌属高山峡谷类型,是岷山山脉最险峻秀美的地段。沟内沟壑纵横,重峦叠嶂,崇山峻岭,云缭雾绕,它记录和讲述着地球的沧桑和生命进化的历程。君不见九寨沟的水如梦如幻,如诗如画,湖泊、瀑布、滩流、泉水,一步一景,相映成趣。让人最感慨的是九寨沟的海子,神奇迷人,婀娜多姿,色彩斑斓而不失雍容。奇特的芦苇海、静谧的犀牛海、仙境般的树正群海,还有让人叹为观止的五花海,以及老人柏下水波潋滟的长海,一个一个的海子,恰似镶嵌在风景线上的珠粒。山花烂漫的春天,浓绿如墨的夏天,红叶似火的秋天,银装素裹的冬天,四季变化的两岸景色倒映水中,亦真亦幻,是怎样一个难以描摹的缤纷世界。这天造地设的神山圣水如何不令人流连忘返,乐不思归? 
  君不见喀纳斯的山雄峻绵延,气势如虹。喀纳斯由第二次冰期的巨大复合冰川创造而成,它是西伯利亚泰加林在中国唯一的延伸带,是中国唯一的古北界动植物分布区,是天然的动植物基因库,更是古冰川运动的活化石。“喀纳斯”系蒙古语,翻译成汉语有“神秘而美丽的湖”、“峡谷中的湖”的意思。但最新的研究发现,喀纳斯既有蒙古语的成分,也有哈萨克语的成分。“喀”系蒙古语“可汗”(大王)的谐音,“斯”系哈萨克语“苏”(水)的谐音,“纳”系连接词,译成汉语不就是具有王者之气的神圣之水吗?登上观鱼亭,环顾四周,远处皑皑冰峰,姿态万千,近处苍翠的山林与辽阔的山间草原连成一片,恰似喀纳斯向你伸展开了它那博大的胸怀。单是那一泓喀纳斯湖水就足以使人感受到自身的渺小,感受到人生的喜怒哀乐是多么微不足道。更何况,蓝天白云之下,湖水深浅不一、蓝绿交织,时而像羊脂玉,时而又似祖母绿,变幻莫测,美不胜收。加上那蒙古族图瓦人流传百年的“湖怪”传说,更给喀纳斯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还有那栩栩如生的卧龙湾、鬼斧神工的月亮湾、魂牵梦绕的神仙湾,群星般环绕着喀纳斯湖这枚皎洁无比的月亮。 
  九寨沟和喀纳斯除了地貌差异,文化和民风上的不同,也让两者各具独特魅力。 
  九寨沟因其沟内有九个藏族村寨而得名。九个寨子,多是藏式木楼,雕梁画栋,古朴清新,身穿藏袍、腰配藏刀的藏民穿梭于村寨之中。生活在九寨沟的藏民信仰苯教,在九寨沟内外,随处可见具有浓郁宗教色彩的苯教寺庙,端庄肃穆的白塔,迎风飘展的经幡,还有那随处可见的转经筒,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宗教文化景观。九寨沟的藏民能歌善舞,他们节日时唱歌,劳动时唱歌,祈神时唱歌,喝酒时唱歌,可以说,九寨沟的水一年四季在不停吟唱,九寨沟藏民的生活也是四季如歌,欢唱不止。当远方的游客来到九寨沟,九寨沟的居民会邀请你跳起锅庄,唱起悠扬的敬酒歌,你会立刻落入九寨沟那欢快祥和的歌舞的旋涡。九寨沟又素有“琵琶之乡”的美誉,一曲南坪弹唱《采花》更是传唱大江南北,长盛不衰。 
  喀纳斯因其居住着蒙古族图瓦人而名声远扬。图瓦人垒木为室,民风淳朴,素有“林中百姓”之称,他们居住的原始小木屋已经醉倒了无数摄影家和游客。图瓦人在喀纳斯和禾木等地居住了五百余年,以游牧和渔猎为主。在去喀纳斯的沿途,则生活着以迁徙游牧为主的马背民族哈萨克族。哈萨克族人民善良勇敢,擅长歌舞,他们看淡金钱,以友谊和诚信为重,有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传统美德。哈萨克人的阿肯弹唱、赛马、叼羊、姑娘追已成为喀纳斯旅游沿途的一道亮丽风景。而在历史文脉与时代气息相交融的童话县城布尔津,还生活居住着一部分俄罗斯人的后裔,他们至今还保存着俄罗斯民族热爱自然、享受生活的生存习惯,使这座曾经与俄罗斯通航、通商的美丽县城依然流淌着那么一点点俄罗斯的异国情调。漫步在迷人的布尔津街头,追寻着俄罗斯人生活过的足迹,或坐在俄罗斯酒吧里,品尝着俄罗斯老太太亲手酿造的飘着淡淡清香的格瓦斯,静静地倾听俄罗斯老人讲述那渐渐远去的故事,你会感到一丝怀旧,一丝温馨,一丝剪不断理还乱的莫名忧伤,正在慢慢涌现。 
  这个世界,充满令人惊讶的美景和奇迹。想起九寨沟,想起喀纳斯,想起那些澄澈而又饱含盛纳能力的湖水,想起青山绿水间世代诗意栖居的古老民族,就有喜悦和温暖在我心融漾。总是难以忘怀,好像,它们才是带给我归属感的故乡。 
  责任编辑 晓 枫 
冬日
漠 月
  照例是一个冬日,干燥,寒冷。 
  天还没怎么亮,老人却比往日早醒了许多。四下里很静,静得能听清小孙子匀称而细微的呼吸,在老人听来,那只是一种没心没肺的鼻息。小孙子盖着又厚又软的驼毛被子,睡得那个香甜,又让老人生出了一点儿善意的嫉妒。老人的瞌睡越来越少了,少得等不到天亮。老人坐起身,磨磨蹭蹭的样子看上去像是有些不情愿。其实是人老了的缘故,用当地牧人的话说是腰塌了,撬不上劲了。老人身下的狗皮褥子却炸出一串暗绿色的火星,跟放电一样。没有谁给炕洞里煨一把粪火,入冬后老人铺一张狗皮褥子抵挡夜间的寒冷。没给小孙子铺,怕狗皮褥子火太大,撤掉了小孙子身上的精气,将来做不成顶天立地的汉子。土屋里除去两口大缸和一个灶台,土炕占了多半地方。这盘土炕上曾经并排睡过三个人:老人、老伴和他们的儿子。老伴走了,儿子也走了,屋里现在就只剩下老人和他的小孙子。一老一小两个人躺在一起,连半拉炕都填不满,屋里空荡荡的。 
  老人围着被窝抽罢几袋旱烟后,面南的小窗开始浸上一层淡淡的紫色,接着就变得亮堂起来,映出窗玻璃上如树如草的霜花。老人周身有了些许精神,那日日升起的太阳就是大钟,老人不会耽误时辰。这时,仍在酣睡的小孙子扭动几下蹬脱被窝,袒露出光溜溜的身子,裆里的那个小东西蓬勃而起,张扬得好似一枚银子铸就的箭镞。好啊好啊,你个小儿驼,撒个欢让我瞧瞧。老人脸上露出慈爱而欣慰的微笑,重新给小孙子盖上被子。不过,老人的微笑没有持续多久,就被随之而来的凄楚给顶替了。小孙子照例还要走,到几百里外的小城去,那里才有他真正的家。俗话说,孙子是个狗,吃饱跳墙走。那么儿子呢?狗日的唉,儿子狗都不如。想起儿子,老人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老人忍不住地愤慨了。儿子让老人伤透了心。 
  老人起身下炕,就此开始了—个牧驼人的—个短暂或者漫长的冬日。 
  点燃灶洞里的柴草,再拢进去几铲子驼粪,等到满屋子都暖和了,老人腰里扎一条长长的羊肚子毛巾出屋去。毛巾很有些年头了,早就变得乌黑不堪,脏得像一根油熏熏的羊肠子。老人并不在乎这个,老人连自己身上穿的衣服都不愿意洗一洗,还管什么毛巾干不干净不净?多少年了,老人就是这么过来的。不知为什么,老人今天没有喝早茶,这有一点反常;老人出屋的时候,打了一个很沉重的哆嗦。老人扶住门框才站稳了,就觉得骨头缝里嘁嘁咔咔直响,像有一把刀子从骨头缝里攮了进去,然后不怀好意地剐来剐去。老人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临出屋时没喝几口烧酒。烧酒瓶子就放在炕头上,一眼就能看见,入冬后老人早起出屋都要喝上几口,日日不间断。今天却忘了,老人本想退进屋里补上这几口烧酒,又想算了吧,便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去。 
  老人先是在屋檐下站了一阵子。 
  出门抬头看天,这是包括老人在内的所有牧人都有的一个经久不衰的习惯。 
  太阳升得很高了。是个大晴天,这无风的冬日很难得,老人的心情又略微好了一点。西边是一道一道的沙梁,沙梁簇拥着海海漫漫地伸向远方。沙梁又画了一道起伏不定的弧线,将深蓝的天空切出一半给了大漠,大地变成了浑黄。冬日的大漠,沙梁之间的一片片草滩上,柴棵挑着枯硬短粗的枝梢,有如一把把倒戳着的扫帚。眼前的这一切对老人而言,实在是太过于熟识和平常了,自然不会引起情绪上的任何异常和波动。屋顶上的炊烟若有若无地飘落下来,融进清纯干燥的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驼粪的熏味。这驼粪的熏味却被老人捕捉到了,老人于是有些夸张地张开了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感受着一种难以言传的温馨。或许在老人的一生中,骆驼(包括驼粪)的味道才是最地道的味道。也就是在这一刹那,老人似乎变得像个孩子了。 
  老人摇摇晃晃地走着。 
  老人的身子就是在这个冬天突然摇晃起来的,而且越来越厉害。 
  老人现在走向驼圈,驼圈距离土屋整整一百步,这是老人用年轻时候的步伐丈量出来的。现在老人走向驼圈时,大概需要一百五十步。驼圈高十尺,宽六尺,方圆七十丈,相当坚固稳当,成年的骆驼走进去仅露出双峰的尖儿。想一想吧,这样的一个驼圈,能够盛多么大的驼群呢?只有老人的心里是有数的。驼圈是老人率领儿子盖的,练起二十峰膘肥体壮的大骟驼,两头不见亮,在沙漠深处穿行了两个多月,一趟趟驮回来梭梭柴,再一根根相叠码起,还要填进沙土和驼粪夯实。工序是铁定的,谁都不敢偷懒,老人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罩着儿子。其实,老人才是最辛苦的,脸面被风沙剥落了几层皮,手指头肿得握不住酒盅。儿子受不下这个苦,站在大冬天的野地上那个哭啊,掏了心窝子似的。老人气得仰天长叹:狗日的,你不是我的种,你也不是牧驼人的后。儿子说,我不做你的种,我也不想成为牧驼人的后。老人说,你狗日的给我滚。儿子说,滚就滚,天底下不只有一条路。如果不是跑得快,儿子的腿早就断成两截了。老人当时像一头狂暴的狮子呼啸而至,手里提的是一根碗口粗的梭梭柴。梭梭柴的坚硬是出了名的,浸到水里百年不腐,如果不是宁折不弯,堪做牛车轱辘。儿子还是乘机逃跑了,一溜烟跑到几百里外的小城打零工去了。驼圈,无疑是老人牧驼史上的一项重大工程。还有紧挨着驼圈的粪堆,经过无数筐驼粪的层层积累和覆盖,威风凛凛势如一道山梁。风吹日晒雨淋,粪垌堆又沉淀了踏实了,怕是一百年也烧不完。驼圈与粪堆,屹立天地间,静卧阳光下,在老人眼里是再壮美不过的风景。这是一个牧驼人的荣耀,老人也因此而感到了少有的自豪。一辈子都务些啥?不用问询老人,扫一眼驼圈和粪堆,答案就有了。 
  老人摇摇晃晃地走着,驼圈和粪堆投落的阴影连成一体,像巨大的蟒蛇将老人一点一点地吞噬,令人心生恐怖。老人当然不会有这种感觉,脚下反倒轻松了,眼里尽是驼圈和粪堆的巍峨……一簇小小的柴稞横在老人的脚下,老人没有任何防备,身子不由自己地朝前扑去,紧走几步才又站定。老人气喘吁吁,便也再次醒悟,这个年纪的人经不起张狂和跌撞了。骨髓油熬干了,裹着皮肉的骨头棒子沤过几十年,成了一把枯柴。见过乏死的羊没有?将那羊的干腿棒子敲折看看就知道了,骨髓油熬得只剩一层皮,里头是空壳壳。老人想的是,我不是羊,即使乏死了也是一峰骆驼,乏死的骆驼比马还要大呢。在驼圈和粪堆的阴影里,老人驻足许久。 
  ……老伴。 
  老人想起了自己的老伴。那是一个温顺得像老母驼一样的女人,当初却是用一捆驼毛换来的。老家那地方穷,人都想着法子往外面跑,老人跑出来得早,没来得及成家,直到后来在沙漠牧区站稳脚跟才有了这个老伴。老伴也是家乡人,两个村子紧挨着,鸡犬相闻,人走动得更勤,亲上加亲。老人苦过一日进屋有热茶热饭,冬日又有热炕头热被窝。只可惜老伴的寿数太短,留给老人一个熊腰虎背的儿子,就到另外那个世界里去了,走的时候连一句话都没留下。那个冬日不似眼前这样干旱,沙梁间长下骆驼嚼不尽的梭梭和白茨。骆驼双峰笔直,牧驼人       
摆开排场吃手抓肉喝大碗酒,醉了就躺在主人家的热炕上睡过去,醒来接着再喝,这样的日子赶得上神仙了。老人那时就觉得自己是个神仙,一时间忘了回家,让一峰识途的大骟驼驮着转人家的酒场。后来转到离自己的土屋最近的人家,老人的酒才醒了,也才想起连续五天五夜没见着儿子和老伴了,就慢悠悠地往回走。至于驼群,老人很放心,驼群有老伴守候着,出不了什么差错的。老人没有任何预感,趟上屋前的一道沙梁,看见儿子迎面奔跑,那越跑越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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