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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7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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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着人群的骚扰拉开距离,阿秀便冲出废园,向着人迹稀少的林野跑去,那里是他们此前商议,诱攻对方目标的地方。

    只是阿秀跑出去将近一里路程,却迟迟不见在后方负责布置陷阱的郗超等人,心里不免叫苦。而此时因为远离了废园战场,没有了旁人的骚扰,沈勋便也越追越近,口中张狂大笑道:“任你阴谋诡计,我自一力破之!阿秀,你在劫难逃了!”

    说话间,前方阿秀身影突然顿了一顿,而后又发足奔起,只是转向另一处花草茂盛的小径。沈勋自是穷追不舍:“哪里……啊呀!”

    原来他奔跑中,一脚踏空,整个人都扑倒在了一个草皮掩盖的浅坑中。这浅坑明显刚刚挖出未久,坑洞里还弥漫着泥土潮腥气味,坑底更体贴的铺上了一层草叶,可以让身中陷阱者不至于摔得太惨。

    阿秀见到布置终于起了效,心中自是大喜,当即收足转身,直向正从土坑中狼狈趴起的沈勋扑去:“你要战,我便战,沈二受死!”

    沈勋爬到半途,后腰已经被器杖砸中,整个人又趴进了草坑里,吃痛下连连怪叫道:“好奸诈,好奸诈……”

    阿秀才不管奸诈或是不奸诈,上去便对着沈勋背、臀一通乱砸。但沈勋终究殴打经验丰富,虽被暴打,仍然努力翻转过来,手中兵尉杖自腋下穿出捣向阿秀胸膛。

    阿秀险险避过后,待见沈勋已经将要爬出坑洞,便又飞扑而上,将沈勋复又扑回坑洞中,横腿压垮,继而便挥杖砸落下去。沈勋不能躲避,只能两手托杖用杖身挡住阿秀砸下来的兵尉杖。

    得此趁手形势,阿秀更是不饶,两手握住兵尉杖频频向下挥砸。沈勋整个人都被压在下方,仰躺于陷阱中,此际纵有诸多技法也使用不出,只能两臂托杖的招架那如冰雹砸落的杖影。

    这种情况下,阿秀手中那连沈勋都艳羡不已的宝器兵尉杖的好处才显现起来。这柄器杖内坚外韧,头重尾轻,一旦挥用起来,本身耗用力气不大,但因杖身的沉重,威力却绝不会弱。

    眼下两根器杖激烈碰撞,因为手中器杖有着极好的缓冲卸力,阿秀并不觉得如何,可是下方的沈勋却被震得虎口都酸涩不已,嘴里更是连连怪叫。

    阿秀不知挥砸了多少记,咔嚓一声,沈勋手中也是良木打造的器杖竟然被生生砸断,这要再砸下去,便要直接砸在沈勋头脸上了,阿秀收势不及,只能猛地拧身,那器杖才险险擦着沈勋耳鬓砸进泥土里。

    “你认输还是不认?”

    阿秀喘着粗气,顺势将器杖横压在沈勋颈间,眸中却是神采飞扬。

    可怜沈勋若非先跌入陷阱,浑身力技几乎没有丝毫用出,眼下更连兵器都被直接砸断,否则三五个阿秀这样的对手也打不过他。

    听到阿秀这问话,沈勋倒也干脆,随手将那断裂的器杖甩在一边,抬手摸着压在脖子上的杖身,啧啧道:“物通人性,能够输给这样一柄与我相知的宝器,我是无话可说。”

    虽然这小子仍不承认是输给了自己,但阿秀也不讲究那些,闻言后便笑嘻嘻由怀中摸出一团苦艾草饼塞入沈勋口中,沈勋张嘴将之叼在口中,这便是所谓的衔草认输了。

    艾草滋味苦涩,但沈勋对此已经习惯了,他好斗成习,打输的次数自然也不少,每每衔草认输,反而胃口是越来越好。

    两人分了胜负,便爬出陷阱来,沈勋直接从阿秀手里夺过那柄宝器兵尉杖,更是爱不释手,又过片刻才想起自己打输的原因,后知后觉道:“这陷阱是你们挖的?”

    “当然,正是郗嘉宾他们……是了,怎么打了这么长时间,那几人还是不见?”

    阿秀正自得意,接着便皱起眉来,他与沈勋扭打时间不短,足足小半刻钟,其实已经渐渐力竭,若不是直接将沈勋的兵器砸断,说不定要被对方反杀于此了。郗超他们既然已经在这里挖好了陷阱且留下标记,想必也在附近,不可能听不到打斗声,怎么迟迟不来援助?

    “阿秀、阿秀,不好了!嘉宾他们……”

    阿秀起身四处张望之际,一名同窗飞奔而来,拉住阿秀便向来的方向跑去。

    此时被当作援兵的郗超等人,正可怜兮兮蹲在不远处小道旁的草地上,身边还横放着此前用来布置陷阱的铁锹之类器物。

    而在他们周围,则围立着十数名健壮魁梧的成年人,衣饰装扮都有类似之处,一望可知应是哪一家的奴仆。

    距离此处不远的道路上,则有一驾朴素马车停在道中,马车一侧车轮则陷入道左坑洞中,车轴也因此断裂。此时马车旁另有十几人围立,一个素袍高冠的年轻人正一脸不耐烦的指挥着家人们将车驾抬出坑洞,进行修理。

    又在另一处坡地上,则竖起了围屏,有几名仆妇出出入入,里面自然是这一户人家的女眷,大概受此惊扰仍是惊魂未定。

    看到这一幕画面,已经无需多作解释了。而事实也的确是,郗超他们按照计划在后方布置陷阱,因为沈勋等人斗名太甚,他们也不敢小觑,草地上挖了数个之后,郗超又在左近游走,便选择这一处人迹罕至的路口继续布置起来。

    他们这些少年,还在哪里弯腰掘土,想到沈勋他们将被坑陷于此而兴奋不已,却陡听到后方传来车陷声。原本人迹罕至的路口不知何时出现这样一路行人,少年们布置的陷阱又伪装的非常好,于是便直接陷了进去。

    接下来便是眼前这一幕了,郗超他们这些原本后路埋伏的援军,直接被对方人家壮仆围堵在此、缴了械,只有寥寥一二逃出,自然也就不能去援助阿秀了。

    马车车轴断裂,更换比较麻烦,更兼天色渐晚,还有女眷在此,那户人家的年轻郎主便越发的焦躁,待到家人开始修车,他便转行过来,居高临下看看郗超等人身上衣袍,便皱眉道:“馆院学子?”

    郗超等人理亏在先,这会儿也势不及人,不敢要强,听到问话,俱都可怜兮兮的点点头。

    那年轻人神态更加不善,冷笑道:“馆院时誉渐大,学徒更多,这学风却是越来越不堪,与我当年在学,真是不可共论!你们这些小子,蒙恩入学,不思壮养才力为社稷助,却浪荡山野作此厌戏,对不对得起你们师长教诲?既然被我遇见,那就一个都不要走,稍后我自解你们回返学堂,要让学士们整肃学风!”

    听到年轻人指摘学风,学子们已有几分不忿,待听到后面似乎对方还是他们的学长,又要将他们擒回学里,便更加的志气萎靡。郗超倒是还有几分镇定,起身道:“此处本就人迹罕至,我们才游戏在此。稍后离去时,也自知要填回坑洞,实在不是有意要……”

    “这话不必同我说,稍后自向你们师长交代。”

    年轻人不耐烦摆摆手,刚待要转身走开,另一侧坡地上已经响起杂乱脚步声,另有沈勋语调洪亮的吼叫:“谁敢欺我同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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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8 幼姝早慧() 
得知郗超他们野途遭厄,受人擒困,沈勋便要回返废园叫停斗殴,号召学子们来此营救同窗。他们此前还是对手不假,但若是遭遇真正的外人为难,自然还是要同窗相助。

    倒是阿秀心思谨慎一些,追问几句明白事情缘由之后,觉得不可将事情闹大。他们自是理亏一方,若再气势汹汹而去,对方人家难免气急,将更加不好收场,于是便招呼近处六七人一同前来。

    待到现场之后,看见己方同窗十多个蒙童被对方人数更多的壮仆围在草地上,沈勋自是义气勃发,当先便大声吼叫起来。

    那年轻人闻声后回头一望,远远虽然看不清楚少年们相貌,但脸色又是一冷,摆手笑道:“原来还有漏网之鱼,一并擒来此处!”

    听到郎主吩咐,便有七八名壮仆分出,直向阿秀等人而来。

    沈勋此前被阿秀压在坑洞中一通乱攻无奈认输,心中正是气闷,待见对方气势汹汹而来,便将从阿秀那里借来的宝器一抖,当即便向前冲去。

    “二兄不要冲动!”

    阿秀见对方力大膀圆,体格更超出他们这些少年良多,担心沈勋吃亏,连忙喊话阻止。但对方壮奴也得自家郎主吩咐,又见沈勋还敢挑衅,当即便有人抬手去抓沈勋挥来的器杖。

    那宝器表面凝胶韧滑,却非单手能够抓住,沈勋手腕一颤,兵器非但没有被夺走,更是直接脱开对方擒握而捣在那人肩上。

    之后他侧肩横撞,将此人撞得踉跄后退,并又顺势挥杖砸向另一个壮仆,身躯灵活腾挪,一时间对方数人竟然不能将他擒住。可见早前阿秀战胜沈勋,也真是多趁侥幸。

    眼见二兄被人围困,阿秀也顾不及更多,抬手示意一名同窗于坡上观势并伺机求救,他则与其他几人一同冲下营救沈勋。

    沈勋灵活躲闪,已经让那几个壮仆有些羞恼,待见另有学子上前,则不免更是气恼,其中两人手持棍杖阔步上前,可是在看到冲下来的几名学子特别是阿秀的相貌之后,其中一个脸色已经陡然一变,抬手拉了同伴一把,而后返身冲至年轻人身边耳语几句。

    年轻人听完后脸色也是变了一变,继而抬手喝止家奴,又阔行迎向学子们,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摆手笑道:“原来是阿秀小郎,不意在此荒野遇见,你这是……”

    听到对方认识自己,阿秀先松一口气,摆手示意沈勋退回来,然后才转身望向对方,观其相貌倒不是特别熟悉,可是看到对方头顶那冲天高冠,便忍不住会心笑了起来。

    这年轻人正是他叔叔沈劲的朋友,名字一时想不起来,但阿秀却记得有此姑姑沈琰私下戏称对方危冠谢郎。于是他便也行上前,抬手施揖道:“原来是谢府贤长,小子学后与同窗闲戏在此,状有孟浪,还望世叔仁长雅谅,稍作遮掩,勿使劣态为家中严慈得悉力惩。”

    年轻人便是谢万,听到阿秀认出了自己,倒也有几分欣喜。大将军府邸宾客满盈,他虽然与沈劲同行出入几次,但也不确定阿秀这个小郎君能不能记住自己。

    至于阿秀礼称后的几句言语,他倒不怎么记在心上,闻言后只是摆摆手笑道:“学童好闹,天性如此,又算是什么孟浪劣态。我与你家世坚同窗良友,旧年学中浪戏,那可是大甚于此啊。”

    他这里随口道来,另一侧草地上的郗超已经忍不住撇撇嘴,心道既然如此,方才还有脸说馆院学风大不如前?不过他也知眼下并不是抬杠的好时机,只在那里摆手道:“阿秀来得正好,我们此前得你叮嘱,于此设伏,却没想到惊扰到谢府世好的车行,真是羞愧难当……”

    阿秀早知缘由如何,所以刚一开口便拿话架起谢万,再听到郗超的话后,脸上更露出一副羞涩惶恐表情,又连连对谢万施礼道歉:“既然如此唐突,真是失礼,不知尊府家人可有伤损?请让我……”

    谢万这会儿神态已经不再是此前那种焦躁模样,眼见阿秀如此,更是一脸大度摆手道:“此处本就荒僻,我轻行至此,扰了你们游戏,反又车具受损,真是各有所失。”

    说话间,他又转首望向阿秀身边其他几人,特别是多看了几眼在他家壮仆包围下还能稍作支撑的沈勋。待得悉沈勋身份后,他脸上更流露出稍显夸张的笑容:“竟是天中壮义沈二郎,难怪英姿壮朗,大得父韵啊!”

    旧年沈牧出镇泰山郡,年久无功,时誉渐弱,可是随着去年冀南的大胜,如今已是国中盛议几人之一。特别谢万居丧前也久在王师任事,更深知沈牧此功之壮大,因是对沈勋便更热情几分。至于其他如郗超之流,虽然得知出身也称不凡,但就不免冷淡一些。

    谢万这种世故的表现,本就世道俗情,无可厚非,但落在场中这些不谙世事的学子们眼中,则就有些别扭。

    谢万还要拉着沈勋再谈一谈他父亲去年功事,可沈勋自出生到现在,跟他家老子相处时间也有限,对此更是兴趣乏乏。

    他直接甩开了谢万的纠缠,行至谢家修车处蹲在那里看了看,便说道:“这车驾是神都坊所出,优重减震,寻常车轴是难更换的。过来两人,先回工程院去寻雷院士,请他先支一套丁九车配,速速送来。”

    沈勋热好斗殴,操行自是急缺,因是也常在工程院下属的神都坊里出没打工,对于器械事务并不陌生。

    他这里摆弄着谢氏家人好不容易换下的断裂车轴,随口道出一些保养事项,神都坊器物虽然精良,但构造也难免更加精致,谢府这车驾久乏保养,驰道坦行还倒罢了,行走崎岖野地中,就算没有陷入坑洞里,也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沈勋不愿搭理谢万,一副老司机的架势指点谢府家人日常养护车架的事项。

    谢万见状便也不凑过去,只是对阿秀稍作解释:“若只我行途受扰,也不至于肝火躁动,为难后进。只是今次护送家嫂、幼姝往龙门道观祈福,归途日短择行荒径,也就难免小有失态。”

    阿秀在亲人并同窗之间,自是喜怒随意,但是在外人面前,也如他父亲一样,不太惯于将心情全然摆在脸上。听到谢万的解释,他还只是做羞愧歉意状,待知车驾上乘坐的是谢奕的妻女,便又表示该要再作致歉。

    谢万似是想到了什么,拉住阿秀行到坡上围屏所在,靠近围屏的时候,阿秀便顿住足,立在围屏外长揖到地,恭声道:“学童浪戏,惊扰谢府阿媪、阿妹,实在羞愧难当。野中郊途不敢面犯,择日必登门再表歉意。”

    围屏中还没有回应,谢万已经上前拉起阿秀,笑道:“你我两家自是通家世交,无须拘于世道俗礼。家中幼姝也是简居枯燥,常思旧日与幼少世兄并日嬉戏的欢乐,道左偶遇,不妨一见。”

    阿秀听到这话,眸子倒是闪了一闪,但终究还是没有迈步。而此时,围屏内也有一名仆妇行出,将一柄绣扇递给阿秀。阿秀翻过扇面,见其上自有娟秀小字,未及细览,却见旁侧谢万眼神向此飘来,便将绣扇收入袖内,又对谢万歉意一笑,转又行回同窗之中。

    待到学子寻来车配,又有沈氏护卫寻找至此,帮手将车架修好,天色还未大暗,这件事总算得于了结。阿秀吩咐沈家护卫帮忙护送谢府家人回家,他又与同窗告别,而后才跟沈勋他们上车返家。

    之后谢府家人归途,谢万屏退车夫,亲自驾车而行。

    谢裒去世之前曾有遗嘱,言是生不能尽力壮复社稷,死则希望能够近览海内一统、告慰亡灵,既不愿葬于旧年沈氏帮助在吴乡兴设的新家,也不愿归葬故籍,而是希望葬在天中。又因去年战事频密,北邙军防严谨,因是便葬在了龙门附近,而谢家居丧一众家人,自然也结庐在此。

    这种用心,追其深意,只是不愿自己的死让家门子弟远离行台中心,错过之后的壮阔波澜。世道同于此情者不乏,谢家如此,倒也并不突兀。

    谢万虽然也悲伤于父亲之不寿,但也深知今年开始便是世道再作壮进的大年景,而他又恰是年富力强、志气高远的年纪,却不得不拘于礼法而丧居草庐,尽管行台也有夺情起用,但所针对的是他兄长谢奕那样的高级督将,自不会下及他这种下层的幢主兵长之类,不得不说是有几分失落。

    归途中,谢万终究还是没忍住,侧首向车厢内低语道:“嫂子,我是久在西边,不知家门世交情谊如何。但阿兄他于大将军,微时久从,恩遇良多,非得大将军嘉赏,世道激进之际,我家未必能享此从容境地。此中深情,不宜怠慢,儿女辈若能愉戏情生,咱们也应该乐于其成……”

    平稳行驶的车厢内,谢奕的夫人阮氏听到自家叔子絮絮叨叨、渐近不堪的言语,眉头隐隐皱起,但也并不发声。

    而她身畔则居坐着一名素绢襦裙的小女郎,小女郎肌肤皓白,眉眼清澈,凝脂一般的脸颊微显圆润,灵秀的五官已经透出一股难掩的娇态。

    只是此时小女郎的神态却谈不上温婉,贝齿都隐隐错咬起来。

    谢万不知车厢内情形如何,仍在自顾自言道:“阿秀小郎君,往年我是少有亲近,但今日所见,虽然仍是幼少体格,但姿容风采、举止神情,都已深得大将军真髓。此等灵秀玉种,时流多少企望,我家幼姝虽也……”

    突然后方车厢里传来一声闷响,小女郎已经忍耐不住,不顾其母拉阻,膝行上前拉开车门望着自家叔父道:“稚女庸劣,不知何得招惹阿叔这般厌弃?此身幼小,幸在父母不弃无用之物,兄弟能容芽幼之躯,才于家门短作容身。家门居哀,玉屑尚且不敢微颤逾礼,阿叔门庭柱石,此种邪论,怎可坦白天地之间?”

    糯声自具威慑,被自家侄女当面驳理,谢万先是愣了一愣,继而便低下头,不敢去看那灵秀清澈但此际却自有凛然的眼眸,片刻后他却笑了起来:“幼姝早慧,威言喝我,可知素囊怀秀,我是杞人忧天了!”

    听到谢万这双关戏言,小女郎更觉气恼,还来不及再说什么,已经被其母拉回车厢揽入怀内,抬手轻掩其口,作笑斥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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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9 陕北贼定() 
馆院斗勇成风,但无论再怎么热闹,终究只是学童游戏罢了。而真正的战争,又较之他们想象中要残酷百倍有余。

    三月下旬,去年秋日开始的陕北战事暂告段落,与此同时,战报种种也都呈送行台。

    此役,行台投用兵力包括有老牌的劲旅弘武军、关西精锐新组镇武军以及关陇并河东军府将士,另有数量不菲的氐、羌等胡部义从,如是累加,达七万之巨。

    当然由于这一次作战乃是被动应敌,加上陕北所在荒治年久,乏于现成可用的关塞防线,为了避免这些南来塞胡流窜入境、肆虐为患,陕北各境域不得不备置重兵构架防线,因是真正投用正面战场、可以灵活反击杀敌的兵力便锐减,尚不足三万之众。

    此一役战果可谓辉煌,共剿杀斩首南侵之塞胡合近两万之数,其中甚至还包括铁弗刘务桓这样的塞胡酋长人物。

    而较之斩首意义更加重大的,则是王师在击溃南侵塞胡之后,更衔尾追击,再取河套之河南地并兵复朔方、五原等塞上故郡,兵锋所指,几近阴山。

    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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