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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6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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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灯火亮如繁星,人潮如织,歌乐喧闹,更成了三幅大地上一颗闪亮明珠。

    “韦七归乡,兄弟们自应壮贺。今日既然行入石积市,冯三当为东道!”

    石积市因其繁华,也成了京兆一众乡豪子弟们平日最乐往的玩乐所在,一俟靠近这里,繁华喧闹气息便扑面而来,各种货栈、邸舍错落分布,少年们一个个脸上也都流露出兴奋之色,纷纷起哄说道。

    “这都是应该有的意思,又哪需各位兄长特意点醒!”

    当中一个稍显柔弱的少年大笑说道,同时一指前方笑语道“我总前几日便将家中芦坡墅使人打扫出来,今日定要尽兴!只是韦七兄久见天中繁华,可不要怪罪兄弟们苛刻怠慢啊!”

    韦轨闻言后连忙摆手表示不会,同时也一脸好奇打量着这个繁华的市邑。的确他久见天中繁华,胜出这片市邑良多,但他却还记得,早前他离乡的时候,这片市邑除了原本肃穆中难掩破败的石积兵城外,再向外便是一片滩涂延伸到渭水之畔,可是如今又哪有早前破败荒凉的模样。

    通过伙伴们七嘴八舌的讲述,韦轨才略知过往这段时期内乡土中发生的种种变故,特别是这座石积市的繁荣。

    如少年们口中的冯三,若论家世旧年不过只是渭水南岸一个不起眼的乡宗坞主。可是得益于早前京兆尹下划分乡产业田,其坞壁外近百顷的滩涂划入其家名下,便是如今少年们立足所在这一片市邑。

    随着商贾沿渭水蜂拥至此,冯家名下的滩地也价值飙升,特别是直当石积市扩充的方向,到如今冯家已经成了京兆郡境之内屈指可数的富户豪室。

    少年们总角布衣之好,相处时自然乏甚杂念,可是在讲起冯家所以兴盛起来,一个个也都难掩羡慕之情。而那个冯三倒也并不因此矜持傲慢,只是摆手道“跟翘立天中学府的韦七兄和军府勇将的鲁四郎相比,我家所得些微物用起色又算得了什么!”

    一众人说说笑笑行入一处园墅中,园墅内各种餐饮事宜早已准备妥当,韦轨登席一望,只见各种餐食较之天中宴席所见都不逊色,更觉乡土变化之大,较之旧年贫苦已经大不相同。

    “各位兄长也多在职,韦七兄更是随驾大将军畔,所以今天尽兴则可,不可因酒误事,我让家人少备酒货,可不是吝啬。待到来日得暇,咱们再共求一醉!”

    那冯三拉着韦轨的手臂将他按在上席,又着家人送上各种颜色望去便鲜艳可口的糕点饴食,其他人见状后便拍案怪叫起来“这些玉谷坊糕饴,往常我们来做客,怎么不见冯三你取出?实在是厚薄鲜明啊!”

    那冯三闻言后便大笑道“你们这群老饕,旬日便来骚扰我,早就已经厌见,怎么能比韦七兄!玉谷坊法源江东,据说乃是禁苑饮食佳品,一斤糕便作价数两金,自然要留待贵客稀客!”

    韦轨坐在席中,脸上始终浅笑,但心情却渐渐低落起来,虽然伙伴们仍然对他热情无比,但总让他感觉有几分疏远陌生,他也偶然发起话题,问道“是了,怎么不见鲁四郎来见我?”

    “四郎若知阿兄此刻才问起他,大概要失望透顶了。他还特意嘱我转告韦兄,今日可不是刻意不来,实在军府将要于大将军驾前检阅,事务诸多,他是要到夜中才能抽身……”

    听到伙伴们的讲述,韦轨才知原来鲁敬宗如今已经是军府幢主一级的高阶兵长,而其他一些缺席的,也都或在军府或在官署任事,不得抽身。

    得知这些之后,韦轨不免更加的失落,几杯果酒入腹,头脑也渐渐昏沉,低头长叹道“旧年志气高昂,出走天中,只道自此之后会有别样天地得逞才力。离乡年也未及数载,碌碌无为不得尺寸之名,却不意乡中已是沧海桑田,同侪旧好俱都先我而行。今日幸得诸位良友款待,我真是受之有愧!”

    “什么愧或不愧?”

    韦轨话音刚落,门外便又冲入一个少年,正是他们旧好的鲁敬宗,其人匆匆而来,甲衣都还没有来得及换,待入房中眼见韦轨眼角微有湿痕,忙不迭行上前说道“阿兄何以感慨?我真不是特意怠慢……”

    “四郎你这么说,那我更要羞愧得不敢相对了!我只是懊恼自身自视过高,强立天中为众贤埋没不能出,反倒不如诸位旧好相携共进,各具色彩……”

    韦轨闻言后连忙起身解释道,而后又一脸苦涩笑容叹息“你们或是都道我于天中颇得意气,但其实、其实我……唉,我真是愧对了诸位好友的期待啊!”

    听到韦轨这么说,厅室中气氛不免稍有回落,鲁敬宗闻言后却将眼一瞪,大声道“韦七你自是我等兄弟,岂因境域能有改变。天中汇聚四方英流,立足尚且不易,出头更是艰难。你能立足天中,便是咱们乡好的骄傲。若再作这种愁色厌声,莫非是久见天中光华,已经不愿再跟我们这些怯居乡土、不敢远行的门户犬才同席共欢?”

    韦轨听到这话,脸上愧疚更浓。他今日所以如此失态,也是长久以来的失衡,本来在乡中的时候,他也称得上是乡野中的英壮,甚至旧年兵乱时便敢伙同一众伙伴们离乡远行去迎王师,可知对自己也是期许甚高。

    之后下定决心留在天中,所见诸多时流少贤,俱都不比他逊色甚至多有秀出。而他就连考取馨士馆都屡受挫折,今次随驾甚至还是沾惠于乡籍。归乡之后再见这些旧年众好一个个也都各有起色,这不免让他更加茫然,怀疑自己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他倒也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见不得旁人比自己要优秀得多,否则不至于获得这么多同乡少年的拥戴。可是见到鲁敬宗这个往年跟在他身后的小弟弟,如今都是戎甲在身,一副悍勇的成人模样,不免更加映衬出自己的落魄。

    “四郎……唉,你们仍然待我如此情厚,实在让我更觉惭愧。我真是辜负了你们的……”

    “谈什么辜负,行台治下,世道如此兴旺,志气之人各自努力,岂有余暇观望旁人!你若能在外得意,我们自然为你高兴,也望能得几分提携。但就算是落魄不名,谁若薄视于你,那本也不配做你韦七的兄弟!你自己拘泥计较也就罢了,也根本不必坦露面上,让人同情戚戚,反倒损伤了旧情。”

    鲁敬宗掀下兜鍪,看到席上摆着的果酒,当即便将眼珠子一瞪,指着冯三喝道“富者愈吝,你小子家中自藏醴泉甘酿,居然敢以此酸浆待客,难怪让人杂念丛生!速速换酒来,让我看看韦七究竟还存几分旧年英采!”

    “可是四郎你……”

    冯三闻言后便有几分为难,却又听鲁敬宗骂道“即便稍后幸得大将军亲自召见,应对失仪那是我自己犯错,哪需冯三你为我前程操心?难道市中只有你家才存甘酿,再不取来,咱们自往别家!”

    “速去速去!”

    韦轨这会儿也收拾心情,不再杂绪困扰,同时指着鲁敬宗笑骂道“你们来瞧瞧这小子,不过小任幢主罢了,气概反倒胜于督护!”

    如此一番波折,席中气氛才又恢复过来,虽然众人也都因韦轨此前所言而不乏遐思,但也诚如鲁敬宗所言,纵有什么心思各自思度,实在不必摆在脸上败坏旧情。

    一行人夜饮兴致正浓,突然院子里响起喧哗声,不免打扰了兴致,众人俱都齐齐斥问冯三不是说已经封园,怎么还会被骚扰。

    冯三这会儿也是醉意正酣,满脸不悦的起身去询问,只是过不片刻,他便神情败坏的蔫蔫返回,一脸为难的张口说道“能否同诸位商议一事?今日市中繁忙,已经无有闲所,适有贵客至此,能否准许他们入园……”

    这会儿众人都已经酒气上头,不免更加的放浪形骸,听到冯三这么说,便吵闹起来。韦轨终究还是老成持重,起身道“咱们这些总角深交,哪有这么多俗礼可问。席地露天也能尽兴,只是要交代一声,让客人稍稍包容我等吵闹才好。”

    “韦兄高义,择日我必再盛情相邀赔礼……”

    冯三听到这话,连连作揖。

    鲁敬宗抬手将一个花球砸在冯三身上,笑骂道“哪来这许多废话,赶紧去罢!”

    待到冯三离开,众人饮乐继续。鲁敬宗这会儿已经有几分醉眼惺忪,他拉着韦轨的手叹息道“往年我最是敬服阿兄,器具宏大,如我能得这小小提携,也是多亏了阿兄往年带领咱们东迎王师才能迎上奋武沈狮子,受其关照。

    可是阿兄你方才那些俗言让人厌烦……常言旧情、旧情,既然是旧,哪能常新?你在天中如何,咱们乡徒哪会得知,所以男儿应该有势,是真是假都好,看到旁人冷落阿兄,我心里实在酸楚!”

    韦轨这会儿倒是看得开,其实他刚才说完那番话,也能明显感觉到这些旧日伙伴们待他已经不再像最开始那样亲厚了,此刻再听到鲁敬宗这么感慨,他又反手拍拍鲁敬宗的手臂,笑道“过去这两年,我也真是痴长虚度,到如今反倒是要靠四郎来安慰我。

    天中气象之大,实在是让人自觉渺小,早前我发厌声,也是长久积郁,如今再回想,乡中诈称豪强,实在非我所愿,既然旧年已经决意如此,苦乐如何,也该自己承受。今日饮过之后,明日不知还存几分旧情,且乐今宵罢。明日之后,各自负艰与得意,又有几人能同行?”

    冯三一去之后便久久不回,初时还有人觉奇怪,或是出门查看,可是离开的人也就此没了踪影。原本这厅堂里还是非常的喧哗嘈杂,可是渐渐的席位便空缺起来,乃至于被另一侧的喧哗声渐渐压倒,甚至就连已经醉意浓厚的鲁敬宗都察觉到。

    “看来真是有贵客到临啊……”

    鲁敬宗在席中怪笑一声,扶着柱子站起来,身躯摇摆的转头看看座客稀疏的厅堂,眸中便渐渐有了凶光“我倒要看看,究竟何等贵客,竟然能让我乡情同好一去不回!”

    韦轨见状,又哪里不知这小子要借酒闹事了,他连忙起身拉住,却被鲁敬宗摆手推回“这、这种小事,真……真的不劳阿兄!阿、阿兄在此,看住我的衣甲,若是这身装扮市中斗殴……明日将主要扒了我的皮!”

    韦轨听到这话,更加哭笑不得,原来你小子还知道这么做不妥啊!

    不过他也喝了许多酒,反应难免有些迟钝,被鲁敬宗推倒在席上后,再站起来时,那小子已经向厅外冲去,一边奔走着一边褪下甲衣沿途抛撒,韦轨连忙跟在后方拣取,他这里还没有捡完,便听到另一个院子里已经响起了喧闹打斗声。

    听到那杂乱声响,韦轨心知要遭,适逢几名冯家家仆行过,便吩咐这些人收捡鲁敬宗丢下的衣甲,他则匆匆冲入那个院子里。

    打斗的动静持续很短,待到韦轨到来时,骚乱已经平息,韦轨视线一扫,便看到只穿中单的鲁敬宗正被倒挂在一棵柳树上,嘴角还不断的流出呕吐物。

    “阿、阿兄,我、我是栽了……我是自己栽倒……”

    鲁敬宗被挂在树上,醉眼看到韦轨冲来,还在那里要强,只是一张嘴便有一大口酒液吃食喷在了韦轨身上。

    “实在欺人太甚!”

    韦轨这会儿酒劲也涌上来,环顾四周见不乏刚才同席的伙伴们也在周围,只是畏畏缩缩不敢上前,他抽出割肉的小刀割断绳索将鲁敬宗放下来,而后便从树后抽出一杆竹杖便向灯火通明的厅堂冲去“谁人在此,辱我兄弟!”

    “韦兄不可……”

    “休得放肆!”

    各方乱叫声响起来,有数人冲上前要阻止韦轨,俱都被他挥杖打翻。可见他旧年所以能够率领乡徒也是自有理由,如鲁敬宗那种酒劲上来空手猛冲,连器杖都不知道找一个。

    片刻间,韦轨便冲进了厅堂里,视线还未定住看清楚其中情形,便听到厅内响起一个诧异呼声“你是韦七?你怎么……”

    韦轨闻言后循声望去,便见席中一个年轻人长身而起望向他,他定睛一瞧才认清楚其人,同样有些意外并尴尬“桓、桓幼子?”

    只是片刻后,他便又瞪大眼怒吼道“桓幼子,我阿弟酒后无状,确是冲撞你等饮乐,痛打逐出都可,岂不闻士可杀、不可辱!”

    桓冲上前夺下韦轨手中竹杖,苦笑道“你这阿弟实在英猛,冲入厅中便狂吐,好不容易按住手足灌下一碗解救汤,不过倒挂催吐也实在失礼,我向你……”

    “阿兄退开!早前不知此中何人,如今我发难却非为你……小沈既然在此,你若是个男人,痛快行出,咱们较技一番,让康家小娘子瞧瞧谁是真正英武……”

    鲁敬宗这会儿复又满身酒气的冲回来,一把推开韦轨,指着厅上一人大吼道。

    韦轨听到这话,不免一愣,早被酒气浸泡的脑子更加反应不过来。

    厅堂上并有数人,乃是刚刚离开京兆官署的沈劲、魏腾等几人,回到长安旧城后才知道桓豁也已经回来,于是便邀桓豁兄弟两人来石积市消遣一下,却也没想到会遭遇这种局面。

    听到鲁敬宗那吼声,魏腾已经是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对同样目瞪口呆的桓豁说道“我就说千万不要与阿鹤同行造访酒家,如今关西少流尤恨此獠,酒后发狂,邀战于他,这已经不是第一遭了!”

    沈劲这会儿也是咬牙瞪眼,握紧拳头捶打着食案怒吼道“老子凭何与你较技?我又何必让谁家小娘子知我英武与否!”

1268 关西军弊() 
鲁敬宗那争风吃醋、借酒发癫的丑态,就连韦轨都看不下去,这会儿也完全没有心情再计较什么士可杀不可辱的事情,甚至也无暇告罪,连忙拉住鲁敬宗撤出此间。

    也是幸亏沈劲一众损友中性情最暴躁的谢万因被其兄带往河东仔细管教而不在现场,至于沈劲就算有心追究,还要顾及阿兄目下就在长安。

    他前脚刚表态要归营操练技艺,后脚便入市中与人争风吃醋,事情若闹大了传入阿兄耳中,他还不知要遭受怎样训斥,所以也任由这两个醉汉退出,只是望向此间主人的时候,眼神已经有几分不善。

    不待沈劲开口,旁侧已经有人先说:“我等今日同袍小聚,主人还请自便吧,无需多礼。军伍休期难得,还请体谅,勿作打扰。”

    小沈入园,那是直接惊动了冯家家主,这会儿也是连连赔着礼退出,并将聚集在廊外的一众三辅少流一并斥出,及后才又吩咐家人赶紧搜罗珍货奉入厅中,为了让沈劲等人消气,是再也顾不得成本花销了。

    这甚至都谈不上阿谀,他们冯家所以兴旺,不过是贴靠在行台这一庞然大物身上的一点微小草芥而已,如小沈那样身份尊贵的客人若真忿怨难消而瞧他家不顺眼,甚至无需亲自动手,三辅自有无数人家乐得代劳,也借此瓜分冯家命好得于分享的种种利益。

    那冯三心中也是叫苦不迭,被自家亲长严厉训斥一番后,才又来到韦轨等人退回的故席,看到鲁敬宗已经酣睡下来,他便上前对韦轨深揖到底,叹息道:“韦兄,今日本来是要为你接风洗尘,咱们旧好需要尽兴,却不意发生这种恶事,唉,我也实在惭愧……”

    “三郎这么说那就见外了,此事是否还有余波?不知我能否帮得上忙?”

    韦轨眼见厅外冯氏家人俱都闹哄哄一团,紧张不已的样子,便又发问道。

    冯三听到这话后,眸中闪过一丝犹豫迟疑,片刻后才行上来低声道:“小沈何人,我想韦兄也该清楚。目下又逢大将军驾临京兆,小小风波实在可大可小,若真闹大起来,或还影响到韦兄于天中前程。鲁四郎这个人确是有些暴躁,但他也能小得沈狮子关照,反倒是韦兄你……”

    讲到这里,他语调又顿了一顿:“事发我家,我本应该延揽上身,但就恐连家门亲长也难……唉,罢了,讲这些又有什么用,本来亲长嘱我请韦兄速速归家详告家长,但我想这种事,韦兄归家也真是难于启齿,我速安排车驾将你送回,之后再如何,韦兄只作不知。兄弟多年,这种担待,我冯三总还是有的。”

    听到冯三这么说,韦轨心情又恶劣起来,越发觉得鲁敬宗此前醉言有道理,一别两年,这些同乡旧好早已经各自有了改变,旧情不复。这冯三虽然仍是义薄云天的样子并说辞,但话讲到这一步,他若真拍拍屁股走了,那也真是令人不齿。

    “罢了,厅中还有我一同窗相识,我再直往请罪,若真不饶,那就再另说其他。”

    韦轨随口回了一句,然后便起身,直往对面厅堂而去。

    “韦兄……”

    冯三缓步行出,眼望着对方背影,眸中闪过一丝愧疚,只在心里默念对不起了。他们冯家虽然也称得上是京兆后起之秀,但根基实在浅薄。所以亲长意思还是要让韦轨纠缠其中,京兆韦氏毕竟是三辅久来豪宗,各种人脉关系不是他们家能比的。

    小沈乃是杜陵杜氏的婿子,韦氏与杜氏同居一县之内,他家出面解决此事,自然要比冯家有效率得多。

    这时候沈劲等人所在那个院子已经清静下来,一众闲杂人等都被逐出,倒是院子之外环绕着近百冯氏家丁,由其家中一个长辈率领着在外警戒,眼见韦轨行入,也并未阻止,直接放行。

    此时厅堂里众人还在就刚才之事调侃沈劲,沈劲不免更加抑郁,抬头看到韦轨又行入进来,脸色顿时一沉,只是他还未及开口,韦轨便立在门前深施一礼说道:“舍弟年少孟浪,醉后无状,冒犯诸位,还望见谅……”

    厅中桓冲见状,便也从席上立起,指着韦轨对众人说道:“这一位韦七郎,也是馆中后进的少贤,颇有制策之才,兼是杜陵韦氏子弟,今次也得为馆院选拔,随驾归乡探视。”

    听到韦轨居然是馨士馆的学子,沈劲等人眸中不免闪过异色,心中的烦躁稍作收敛,沈劲才抬手摆了摆而后说道:“关中子弟入于馆阁的倒是稀少,既然是馆中后进的学弟,那也不必多礼。少年人孟浪冲动,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韦轨听到沈劲言语尚算和气,心内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而后桓冲上前来,拍拍他手臂笑语道:“厅中几位,算起来都是咱们馨士馆的前辈学长,韦七既然至此,不妨入内稍作叙论。”

    听到桓冲这么说,韦轨不免心生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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