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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6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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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咱们馨士馆的前辈学长,韦七既然至此,不妨入内稍作叙论。”

    听到桓冲这么说,韦轨不免心生感激,通过冯氏家人各种表现,他也知厅内这几人乃是如今三辅内炙手可热人物,他若能登入稍作论交,自然能将此前冒犯之事更圆满的解决。

    他见厅内几人也并无明显反对与厌色,便顺势步入进来,随在桓冲身后行入侧下一席而后才满是感激道:“多谢幼子贤兄!”

    “这都是小事罢了,咱们馆院学子,未来终究要学以致用,能够听教于一众先行的前辈经验讲授,于自身任事也是大有裨益。”

    桓冲与韦轨倒也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不过同行而来,知道馆中有这个人物罢了,请他入厅,也只是随口之劳。

    韦轨入席后,才见到沈劲等几人所饮也都是果酒并寻常餐食,至于之后冯氏家人送来各种用于赔罪的美酒珍馐,则俱都置在一边,可见即便消遣也都适意而止,不免对这几人大有改观。若只看冯家人那么紧张的样子,他不免要觉得这几人乃是仗恃家势而肆意凌辱旁人的无状纨绔。

    厅中议论话题并不因韦轨到来而有打断,此前众人也并非一味调侃沈劲,主要还是向桓豁打听北面战事如何。

    沈劲等人虽然也久在关中,但一则他身份如此,桓宣也不敢将他置在险用,二则他们这几人老实说于军中表现也并不如桓豁出色,所以这些日子都是留在三辅之内护境剿匪,还轮不到被选拔前往北方的一线攻伐阵线。

    桓豁新从陕北上郡撤回,对于前线战事了解也都颇深,言及兵事,自然翔实具体。韦轨本来还有几分忐忑,可是听着听着,心情也都渐渐平复下来,为桓豁的讲述所吸引,天中虽然消息汇聚,但这种由当事人亲口讲述的一线资料,他平常也都少有机会接触,一番倾听下来,不免觉得受益匪浅。

    关中目下战事主要集中在陕北上郡、西河,此境早在三国时期便被匈奴诸部占据,之后中朝一统也仅仅只是羁縻、镇抚为主,并没有直接设置郡县进行管理。

    王师所以还要继续向北征讨,则是因为北面特别是河套区域,还有众多晋人早年因为战乱,或逃难、或遭受裹挟而流落于外。王师向北,一方面继续打击胡势,一方面则是接应这些晋人南来,有必要的话甚至需要远出长城故塞作战。

    听到桓豁讲起北面战事的波澜壮阔,沈劲等人也都不免心旌摇曳,只是听到桓豁报出战损多少时,不免就皱起眉头:“桓三你所言战损数有些不对吧,北境贼众,最强者不过伪汉刘昌明,乌合之师一触即溃,怎么有的时候折损甚至还要超过斩首?”

    桓豁闻言后便苦笑一声:“这件事不独你们,就连前线萧君侯都头疼不已啊,问题最大还是出在关西军府将士……”

    韦轨听到这里,眉梢不禁一颤,有些不忿道:“关西多骁儿,哪怕新成之众,即便不可称精军,但悍勇总还是有的……”

    “是啊,所以此事才最叫人无奈!”

    桓豁苦笑着讲起关西军的问题,的确关中旧年久乱,民风养成悍气,各个军府虽然新设,但论及将士精勇,甚至不逊于一些王师久战之兵,授以旗鼓阵列之法严加操练之后,投用作战自然表现更加出色。

    但关西军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营怯严重。营中将士胆怯忧惧,稍有风吹草动便惊悸骚动,久久不能平息,特别是在行出关外作战且需要扎营露宿的时候,整营整营的将士作息失调,宁愿抱戈整宿的熬夜都不敢深睡。

    这个问题爆发出来的时候,前线一众将领们也都是深感哭笑不得,明察暗访追究其中原因,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更让他们傻眼。

    说到底这个情况还是过往关中年久动荡所造成的,这些将士们虽然作战悍勇,但心内也常怀忧患,他们习惯了深据坞壁守坚,对野战特别的不擅长,特别是当意识到自己已经远离乡土作战之后,心内便不由自主生出一种恐慌感,认为人身安全无从保障。

    关内猛如虎,关外怯如鸡。这些关西军府将士在关内扫平贼寇的时候,战绩可谓惊人,甚至每每能得全胜,表现较之王师一线作战部队不遑多让。可是陕北跨境作战,所遭遇的敌人大概也与关内贼寇战斗力差不多,可是因为士气低迷甚至连基本作息都维持不住,战斗力便直线下滑。

    “关中富拥四方之塞,可是这关塞却直接垒砌心底,破山川雄关容易,破心中块垒却难。关西军想要壮成四方征伐劲旅,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桓豁如此感叹,他们这些王师将领倒不会因此低看了关西军,只是感念于环境如何对人心志影响之大实在深远。而由此再联想到旧年的江东同样是偏安格局,大将军能够勇破大江天堑于人心之阻,率领王师于江北兴创如此局面,也不愧大功加身、重誉得享。

    韦轨坐在席中,听到桓豁对他们关西子弟兵的评价,心情分外复杂,即便有心反驳,也实在不知该要怎么说。要知道就连他在天中蹉跎年余之后,今次归乡都不乏懊恼早前的决定,他们这些关中人的确是有着很浓厚的恋乡情怀,在外稍受挫折便觉得归乡安守才是上计。

    这种情怀,有好有坏,最起码在四方争进的时下,若他们乡众还不能应和世道而做出改变,难免是要落后于其他各方的时流、难作争势。

    之后话题发散,所涉诸多也并不独限军事,甚至还涉及到许多当世名臣或高门家事并轶闻。众人谈得津津有味,而韦轨也大感别开生面,这种能够了解到世道名流另一侧面的感觉,也的确是非常让人感兴趣的消遣。

    之后沈劲又透露出行台将要组建关西精军的消息,这不免让韦轨精神一振,也忍不住开口请问其中细节。他自己虽然决定仍要继续留在天中深造,但是许多旧友如鲁敬宗包括他家门许多子弟,对他们而言这自是一个极为难得的机会。

    沈劲等人自是摩拳擦掌,但桓豁对此却没有流露出太大热情,顺便透露道:“萧君侯有意招引我入弘武就任兵长,今次关西竞勇,我就不与诸位较技了!”

    沈劲等人听到这话后,先是稍有失落,而后又不乏羡慕道:“我等能否入选,还在两可之内,反不如桓三你已成笃定之数。萧侯福气之将,我家大将军言及都要感叹不已,桓三你能得他青眼,倒也分润福气。还有萧侯家内我记得有小娘子窈窕初成,桓三你若能博取表现,未尝不可……”

    桓豁听到这话,脸上罕见的流露出几分忸怩:“还是未定、未定,我功业还是浅薄,仍要继续奋进,才算不辱没小娘子……”

    众人原本只是开玩笑,待见桓豁如此表现,不免大感诧异,原来这件事早已经有了端倪把握。于是一众人又连连起哄,笑骂桓豁不讲义气,这种喜事居然还隐瞒着到现在才透露给他们。

    一直到夜半时分,宴饮才算结束,虽然难得休期不设营禁,但沈劲等人也不敢留宿在外。离别前他又将韦轨唤至面前说道:“我与七郎也算是喧闹相识,你既然也是馆中同门,旧事不必多说。我是你同门先进,总要稍作指点,桓幼子言你颇有建策之才,目下三辅另有一位咱们同门英流王景略,居任冯翊别驾,学理上有什么疑难,你也可以直往拜会他。”

    韦轨听到这话,又连忙施礼致谢。而旁侧一并追出送别的冯氏家长眼见沈劲待韦轨如此和气,一时间也是大感意外,送走一众贵客后又强留韦轨,而韦轨在问过鲁敬宗早已经酒醒离开后,一时间也觉意兴阑珊,推辞之后便与道左桓冲一并返回营居。

    冯氏家长感慨一番,复将儿郎唤来痛斥道:“家门养你,衣食向来无匮乏,你又何以报还家门?鲁氏小儿勇武得于沈狮子青眼,韦七壮立天中,与小沈之流都能把臂言欢。你除了耗费家中米粮,纠集乡中浪荡子闲戏还有什么作为?之后打点行装东去,死留天中!”

    。

1269 伏氏逆子() 
清晨时分,沈哲子被一阵骚乱声吵醒,心情不免有些烦躁,起床冷水净面驱散残留的一些睡意,而邸舍外骚乱声却还有增无减,便唤人来询问何事。

    不旋踵,李充一脸哭笑不得的无奈神情步入居室,望了望沈哲子而后又低头叹息“大将军可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

    沈哲子听到这话倒是一愣,而后便笑道“府君昨日迎我尚还热切有加,怎么居留不过一夜,我便成了一个恶客?”

    两人旧年江东便是相识,公务上自是上下分明,日常私下相处倒也没有太多虚礼。李充顺势坐在下席,屈指敲着脑门苦笑道“天还未亮,便有大将军家仆结队围堵府署,让人出入都不从容,偏又不敢厉驱……”

    “家仆?”

    沈哲子听到这话便当即一愣,李充则叹息道“就是那个氐酋蒲、不对,应该是伏洪才是,其人清早便率家众直拜府署,扬言要叩拜主父,无论如何不肯退散,目下围观者已经甚众,该要如何处理,还请大将军示下啊。”

    听到李充满是无奈的解释,沈哲子已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个氐酋,也真是一个妙趣之人。难道他目下只是白身野居,正事全无,作此哗众之戏?”

    虽然此前沈哲子对这个蒲、伏洪不乏关注,那是因为有着原本历史上的记忆所致,可是在目下这个已经身受他影响而偏离原本轨迹的世道中,氐人伏氏处境早已经大为不同,部众凋零,势力萎靡,已经全无可能再如原本历史上那样趁乱崛起、兴创一番事迹。

    所以对于其人,沈哲子也只是寻常视之,只当作一个普通依附行台的氐胡酋长,不再更多关注。此前于洛阳间接稍作接触后,之后便也不再特殊待之。

    李充闻言后便笑道“伏洪目下倒也不是白身,暂任泥阳军府将主,早前用事北地,其军府倒也不乏斩获。”

    “既然任职军府,怎么能如此散漫?往刺史府讨要一封手令,勒令归治,若是不遵,军法处置!”

    听到伏洪目下的处境,沈哲子也是不免感慨,人之际遇也是奇妙,跟原本历史上相比,目下的伏洪因为错过几个壮大崛起的良机,如今的际遇可谓是落魄至极。

    关中虽然设置军府,但与原本历史上的关陇府兵还是相差极远,不可同论,本质上无非是比乡勇更高一级的常设次级武备力量,连一线的作战部队都算不上。

    而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个时期,伏洪虽然也是雌伏石虎麾下,但却被安排在枋头那样重要的位置上,之后更是成为维持羯国统治的重要武装力量之一,在石虎生前便已经渐有尾大不掉的气势。无论势位还是力量上,都绝非目下这个县级武装部长可比。

    感慨是一方面,沈哲子也真的不愿去配合伏洪做什么狐假虎威的戏码,其人或是迫于部族生存压力不得不自贱作态,但沈哲子对此却兴趣不大,也并不追求什么奴役历史名人的快感。

    老实说这个伏洪还能在关中新秩序得以立足,已经算是运气不错。与其人可并称雄的羌人姚弋仲便没了这运气,早前趁着关中未定急匆匆下陇,在陇道上被沈云干了一次,及后又逃回陇上,到如今早已经淹没在陇上的新秩序创建过程中,杳无声息。

    李充所以为难,主要还是在于伏洪其人口口声声标榜的大将军家仆身份,否则凭他刑令震慑三辅的酷烈之名,还真不至于被区区一个氐酋为难住。

    行台两大酷吏并立,这也是李充所以异于山遐的一点,刑令之外还要保持一定人情思度。若是山遐在此,管你谁家家奴,先严惩了再说其他。所以山遐酷名虽然更高,但评价也比李充稍高几分,但唯其不作变通,反而不可主政一方,只能作为行台中枢的法鞭施用。

    既然大将军都如此表态,李充便也不再迟疑,直接起身离开,让大将军得以继续休息,养足精神来日集会关陇晋胡时流。

    此刻京兆署邸门前的大街上,早已经是人满为患。本来好不容易盼到沈大将军驾临长安,一众京兆时流本就反应热烈,关注备至。而发生氐人蒲氏以奴仆敬拜府邸的事情,许多人好奇之下也都纷纷至此观望。

    蒲洪、如今名为伏洪,在京兆也绝对不是寂寂无名之辈。虽然如今其族众多凋零,不算多出色,但在早年也绝对是关陇之间屈指可数的豪强之一,乃是略阳氐中的代表人物之一,屡屡出入关陇,颇有令人闻风色变的威名。

    早年汉赵刘曜称霸关中时,也将伏洪并其部族视作心腹大患来提防,驱其部族内迁安置于三辅之内,就是担心这个氐酋于陇上兴风作浪。

    可是这样一个早年的关陇豪强,如今早已经凶威不再,尤其目下在众人眼中,只作布衣麻履卑微装扮,一脸恭顺模样垂首立于府邸门阶之下,其身后则是近百名族众亲属,也都是一类的装扮,任由旁人指指点点的议论,伏洪仍是神态自若,可是其身后亲属们尤其是几个儿子脸上则羞忿莫名,垂首不敢望向围观之众。

    察觉到儿郎们的异态,伏洪便将眉头一皱,低斥道“都给我抬起头来!沈大将军威震寰宇,何等样英迈人物,能够录入如此庭门之下得于奴仆之分,难道还委屈了你们这些边伧胡丑?街上那些围观人等,纵有讥笑嘲讽,谁又能与我家一般得阶下受命的亲厚!”

    “阿、阿爷,我们不是不知大将军势位崇高,人不能近。但、但我家也非关陇无名门户,何至于如此自贱?我是宁可奋战邀宠,不愿谄媚侫幸的遭人耻笑啊……”

    其身后儿子伏健一脸的羞愤莫名,对于其父如此张扬的自贱作态,实在充满了抵触。

    “蠢儿,你倒自己是个什么珍器玩物?目下中国英流辈出,名将云集,你一个胡丑的出身,就算有用命的心迹,内外施用,哪里轮得到你出头!我家儿郎或是健勇,所以你父不惜半生威荣体面,以此来给你们邀取一个厚用搏命的机会!”

    伏洪忿声说道,一边还用心倾听着门内的动静。

    正在这时候,府内响起一连串的步伐,乃是昨夜留宿的沈云并其亲兵行出,他行出府门看到阶下一溜排开的伏氏族人,再看一眼人满为患的大街,不免愣了一愣,而后说道“我道为何府外如此吵闹?你们这些胡众是做什么的?难道不知大将军入居邸内?”

    沈云不认识伏洪,伏洪对这一个奋武军沈狮子却不敢无视,连忙上前深作礼拜恭声道“氐部伏洪参见君侯,仆旧年行入天中,幸为大将军不弃卑鄙之身,收为蒲生小郎仆用,今次得知主父驾临三辅,特携亲众恭迎候用。”

    沈云听到伏洪的回答后倒是一乐,早前伏洪前往行台的时候,他还在关中休养及后更西上陇道,倒是不知天中那一场闹戏。不过伏洪这个旧日关陇豪强的名号,他倒也听说过,稍作沉吟便明白何以连姓氏都改了。

    “我家蒲生不过稚童罢了,不意已经折服陇边豪武收用。”

    沈云倒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件事有趣,他上上下下打量伏洪并其族众一眼,继续笑道“蒲、伏某之名,我倒也听闻。旧年咸阳一战,正是你部奋力助战,关中一役才能围斩杜洪。你是很不错,如今更不错,边胡若都如你部一般恭顺,我们这些戎士反倒少了用武之地。”

    伏洪听到这番话,姿态不免持得更低。不过沈云也未作停留,直接步下门阶,待行到侧边却发现伏氏家人之中有一个十岁出头的丑陋少年,只有一眼能视,心中也是偶发噱意,抬手一指那少年笑语道“我听说独眼者唯此一目能泪?”

    伏家那少年本就满脸的羞恼桀骜,听到这戏言后,那独眼顿时瞪得将要喷出,抬手摸向腰畔却摸了一个空,而后竟抬起手指用尖锐的指甲刺入那瞎了的眼睛中,血水霎时间流出来,而后抬头望着沈云,模样恐怖又狰狞“这也可算作眼泪罢?”

    沈云随口一句戏言,却没想到这少年如此反应,眼见这一幕,他本来已经迈出的步伐再次收回,而后便返过身来直接站在了那少年的面前,凝望着对方那兀自流血的盲目,脸色也逐渐阴冷下来。

    “逆子还不住口!”

    眼见这一幕,伏氏众人俱都大惊失色,特别是伏洪一瞬间内早已经是汗流浃背,忙不迭冲过来直接匍匐在沈云脚下,埋首于尘埃中颤声道“仆下胡丑门户,偶有野性难驯的忤逆骨血,一如禽兽恶疾虽然可厌,但斩落之后还有血肉可餐……”

    说话间他便抬手将独目少年抓至面前,咬牙切齿便要将之生生扼死沈云面前。

    沈云尸山血海中杀出,又怎么会将这样一个桀骜胡儿的性命放在眼中,他此刻神态仍是不善,只是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垂眼望着被伏洪扼住喉咙、一只独眼连连上翻的少年。

1270 走避是非() 
因为有此异变,京兆府署外气氛便陡然一变,伏氏众人一个个面如死灰拜伏于地,伏洪更是两臂如钳紧紧扼住那个名为伏生的孙子的咽喉。而围观之众,这会儿也都一片哗然,胆小的已经忙不迭抽身而走,但也有一些人留驻下来,探头观望事态进一步的发展。

    沈云脸色阴冷的站在那里不发一言,只是垂眼望着被伏洪紧紧掐住咽喉的少年。那少年因为头颅充血,被自己刺伤的那一只瞎眼眼眶里血水更是汩汩涌出,其祖父用力甚大,其咽喉都开始咯咯作响,而且因为缺氧,整个人已经因窒息而抽搐起来,眼见便要身死。

    “住手吧。”

    又过了几息的时间,沈云才开口说道,而伏洪却因为心绪激荡甚至没有听清楚,直到沈云又加大音量再喊一遍,他绷紧的身躯才陡然一松,整个人虚脱一般瘫伏在沈云脚边。

    “扶起他来。”

    沈云并不看那个捂着咽喉在地上抽搐不止的少年,只是让亲兵将深拜在地上的伏洪搀扶起来,他行上前去,抬手拍了拍伏洪衣襟上沾染的尘埃,而后突然微笑一声“你怕什么?”

    伏洪饶是多智,这会儿头脑也是一片空白,听到沈云这没来由一问,更不知该要如何回答,只是连连弓腰垂首。

    “伏君真是不错,你很不错。”

    沈云后退一步,再次打量伏洪一眼,似乎要将其人记住,语气也是难得的严肃,而后才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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