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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6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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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中偷袭,重在攻敌之不备,若是敌方早有预警防备,未战已经先输一半。接下来只要他们能够稳守营盘,自能从容却敌。毕竟夜战对攻守双方都是一种考验,若来犯之敌真有数倍攻势,也根本无需采取这种冒险的打法。

    王猛这里尚在以兵书诠释实例,被甲整齐的将主萧元东已经在十几名亲兵簇拥下行至此处,王猛眼眸一亮,忙不迭行过去发问道:“君侯何以预判将遭夜袭……”

    萧元东这会儿脸色阴郁,听到王猛问话只是随口冷哼一声,却并未回话,只是于营门内绕行一遭,待见将士俱已整装完毕,脸色才稍稍和缓几分。

    此时野中哗噪声更加嘈杂,萧元东脸色更加难看,臂下长槊一抖怒吼道:“甲营出列上马,随我反杀一阵!”

    “将军不可……”

    王猛闻言后脸色已是大变,夜中敌情根本无从判断,而己军人心正是惶恐,固守尚是勉强,主动出击更是以身犯险。

    可是他这示警声根本无人搭理,营中战卒们只奉主将号令,萧元东话音刚落,已经有两百余众出列牵马翻身而上。王猛还待趋行上前力劝,萧元东已经率领这几百军卒冲出营门,呼吸间便如钢枪一般扎入夜幕。

    眼见这一幕,王猛已经心惊得额头冷汗隐现,要知道营中战卒本就不多,不过区区五六百数,萧元东直接带走了过半战卒,此刻营舍防卫力量已经是空虚至极,单单他视野所见不过区区五六十人众,其他的则还在营中奔走镇压那些惶恐役卒。

    “这位萧将军,实在太轻率……”

    哪怕往日只是纸上谈兵,可是王猛也能看得出,随着萧元东率众出击,整个营防已经是岌岌可危,稍后敌卒叩扰,便有失守之危!

    可是事已至此,多想已经无益,王猛只能抽出战刀持在手中,神情忐忑等待敌卒冲近力斩几人,哪怕最终难免身死,也算是不虚此行。

    “王丞不必如此紧张,此等阵仗不过寻常罢了。”

    眼见王猛如此警惕模样,留守营地的副将邢岳便行过来,微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大可不必如此。

    “可是……”

    眼见邢岳等留守将士不乏松懈,王猛心情更加沉重。

    “来犯者不过野中匪寇乌合之众罢了,这些蟊贼又怎么能够抵挡得住萧将军亲自下场逐杀。”

    王猛听到这话,更加不明所以:“将军何以笃定来犯者不过乌合?另君侯何以笃定必有夜袭?”

    邢岳闻言后便哈哈一笑,并不以营外越发喧噪的厮杀声为意,仔细向王猛讲解起来:“此间虽然王治未播,但王师前锋也是屡作扫荡,凡奉令旗号之众,俱在监察之内。野戍遍设,或不能严纠乡野,但也能监察贼众强弱……”

    通过邢岳一番解释,王猛心中诸多疑问才渐渐明悟。王师主力虽然退回弘农休养,但斥候始终活跃在周遭境遇之内,周遭那些成建制的敌军部伍凡有调度,俱都监察在望。由此而言,便可笃定那些来犯之敌不可能是旗号森严的卒众。

    就算真有敌军化整为零、潜入至此,选择他们为目标的可能也微乎其微。此处距离弘农王师大本营不过一日路程,即便是发生万一可能,萧元东率众出击一探可知敌军虚实,或可趁合围之势未成突围求援,若敌军真是乌合,夜中反杀更可搅乱敌阵,却敌营外。

    至于为何笃言今夜将会遭遇敌袭,这一点更加没有什么玄机可讲,王师势大无从隐瞒,或动或静牵扯人心,弘农郡境之外肯定不乏窥探之众。关中纷乱经年,尤其刚刚一个寒冬过去,包括那些强梁盗匪俱都饥寒交迫,一旦发现这样一支货运丰厚的辎重队伍,怎么可能无视放过。

    换言之包括萧元东在内,也不可能未卜先知,之所以说今夜会有敌袭,也只是通过人情判断这个可能比较大。哪怕不能偷袭得手,也可以试探得出这一路王师战斗力如何,继而在后路上集结更多贼众袭杀哄抢。

    听完邢岳的解释,王猛不免长久默然,更加认识到纸上谈兵的浅薄。仅仅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判断,便牵涉方方面面,谈不上有多高深,但若忽略一点,便有可能付出惨痛的代价。而这种具体情况的判断,哪怕最高深的兵书都不可能尽录在册。

    且不说王猛的垂首不语、自惭形秽,萧元东率众出营之后大半刻钟便呼啸而回,阵型略显散乱,将士们箭囊也早已经空空,刀枪俱都沾血,望去令人生畏。

    “贼众都已溃去,告令营中安息。”

    萧元东翻身下马,肋下马槊尚在向下滴血,他看一眼营门后翘首探望的王猛,心中一动,示意几名卒众将几个兀自嚎叫挣扎的俘虏押到营内,而后便指着王猛说道:“会不会用刀?自去斩了练胆。”

    这话或许还有几分关照的意味在其中,可是王猛听在耳中却觉得分外刺耳,忿声道:“少幼虽然无功,但也绝非胆怯!阵斩之功,我自……啊!”

    慷慨陈辞还未讲完,王猛已经惊呼一声,只因半空中一物向他抛来,下意识挥臂格住,却有一团腥潮直扑面门甚至溅入口中,待到低头借着火光才看清楚,乃是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更要命是那人头两眼圆睁、黑白分明,落地后恰恰直勾勾盯住了他。

    眼见王猛惊恐后跳,萧元东已经大笑起来,心情也因此好转几分,上前一步将沾满血浆的手掌搭在王猛肩上笑语道:“小子禀赋如何,我还未能观知。但大将军予你颇多重视,我也不以寻常望你。下邽本非善地,若真恶战正酣,我也无暇顾你。若你无计自谋求活,辜负大将军殷望,一具腐骨抛掷荒野我都懒得拣取。”

    王猛听到这话,心中也是半羞半怒,低头吐出溅到口中的腥热碎肉,强压下那股干呕欲,才语调略显生硬道:“大将军垂青厚望,我自舍命相报。即便烈骨曝野,岂敢有劳将军!”

    萧元东听到这话,已是昂首大笑起来,拍拍王猛肩膀,继而便振臂喊道:“来犯贼寇俱已击溃,各自安息营舍,养足气力,不可耽误行程!”

    不旋踵,营卒们散去大半,营中炬火也裁减许多,夜色再次渲染入营。又有几十名营卒上马出营巡望,马蹄声在旷野中回荡不息。

    王猛这会儿却了无睡意,弯腰抓起一把泥土擦掉肩头上被萧元东拍下味道浓郁的血渍,继而又走向那几名被捆缚在营门旁侧的俘虏,故作厉声询问来历,其人战战兢兢回答,果然如邢岳此前讲解,乃是近遭盗匪斗胆前来试探军力,却没想到王师敢于越营反击,卒众们被斩杀诸多、一哄而散。

    这一场战斗实在乏善可陈,以至于那些巡营兵卒都懒懒提不起精神。然而这却是王猛第一次直面战阵厮杀,虽然夜幕遮掩没有看到战斗发生的具体情形,但是弘武军将士们返回那股悍勇血腥的气息却令他深受感触。

    看到那几名战战兢兢、惶恐无比的俘虏,此前萧元东的提议又在王猛脑海中响起,而后心情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他手指搭在了阴冷的刀柄上,呼吸也渐渐转为急促。近侧那名俘虏也察觉到了他神情中透露出来的危险,口中哀号乞饶。

    “原来你也怕死啊……”

    看到这一幕,王猛突然有些想笑,他一手紧握刀柄,一手上前抓住那人散乱发髻,低头望着对方那满是血污、惊恐到扭曲的脸庞,心内诸多念头涌动起来。

    听到这人泣诉饥寒交迫、几不能活,因此才铤而走险,王猛却并未生出什么同情怜悯的想法,反而有种侥幸,因为这人泣诉诸多困境,他又何尝没有如此经历,他也并不觉得自己比对方要更高贵或聪颖,可是如今,一为待死罪囚,一为持刀吏首。

    如此悬殊际遇,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侥幸?何以他没有沦落到如这罪囚一般为了活命铤而走险、结果却死得更快?

    王猛松开手指,丢开这人,自己则退到了一侧抱刀席地而坐,良久不发一言。巡营兵卒们眼见此幕,也都心生疑窦,唤了几声不得回应,索性便也不再理睬,只是在其身畔生起一团篝火。

    就这样一直到了晨光破晓,营地中人语声渐渐嘈杂,王猛才蓦地站起身来,再望向那几个已经冻得奄奄一息的俘虏,眸中闪露出几分洞悉的光芒,口中喃喃道:“人之恐死,无恶不作,严刑峻法,名为治人,实为镇恶!树难免枯枝,人难免歹念,刑名之存,所重在于安生,其次才为惩戒……”

1205 与敌同行() 
虽然一夜未眠,但王猛精力却是异常的旺盛,迎着清晨凉风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就连脸上的些许倦色都荡然无存。

    虽然这一夜枯坐并不足让他产生什么脱胎换骨的变化,但他自己心里却明白,今天的自己较之昨天终究还是有了不同。

    那是一种非常玄妙的感受,若要强用言语述说,那就是往年他在馨士馆中苦学诸多,近乎鲸吞一般将各种各样的知识强塞进来。

    但是学得再多,并不足以让他对这个世道有一个更清晰的认识,反而大量不同的、乃至于自相矛盾的观点于心中碰撞激烈,完全不知该要如何取舍,以至于没有了自己的主见,倍感迷茫,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法从沈大将军的禀赋与资格。

    这一夜王猛最大的收获,就在于明白了“学以致用”这四个字,或者说对此有了自己的理解心得。他所认识到的这四个字,重点不在于“学”,也不在于“用”,而在于“致”。

    知也无涯,用也无穷,这二者都非有限之人生人力能够尽作把握,人力能够把握的就在于“致”之一字,换言之,要做自己能够做到的事。

    这个问题虽然简单,但于王猛而言却如醍醐灌顶一般。离开馨士馆西进以来,尤其是离开弘农这一段路程上,他表现的就像是一个傻子,过往学识统统无用,似乎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将主萧元东对他的冷落他能感受到,他自己也因自己的无知而深感惭愧,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什么,尤其念及临行前大将军壮言以云台名将、平定关中的冯异而激励他,更觉羞惭无比。

    可是在明白了这一点之后,王猛才意识到他这些自惭的想法有多可笑,看似是在检讨自己的不足,其实还是一种自命不凡的傲慢。之所以会羞惭,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但却没有做到,却忽略了他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做到?

    他只是一个行台新征的学子而已,所担任的也仅仅只是一个还未彻底收复的县境吏首罢了。

    就算大将军以后汉名臣冯异激励他,但那也只是一种垂青与期许,实际上他的能力也仅仅只配担任一个小小县丞,能否尽职还未可知,又有什么资格去与冯异比较?王师西征,所用者数万精军,投用物力更是海量,成败如何又怎么可能寄于他之一身!

    才弱位卑,心念谋大,以有涯随无涯,殆矣!将本就在自己职责、能力之外的烦恼强揽于怀,志气滥涨却又一事无成,最终自然也只是颓气滋生。

    譬如那几名可悲的俘虏,口口声声言是为求活命,只能行险一搏。但若仅仅只是为了活命的话,又何必非要招惹士气如虹的王师?无非贪恋辎货丰厚,有着更大的妄念诉求,将野心寄于侥幸,结果却是自寻死路。

    这些认知,是王猛由术及人联想得来。萧元东提议他手刃几人磨练胆气,这没有什么问题,其人本身便是典军主将,只为杀戮。王猛虽然心动,但最终还是放弃,并不是因为他不敢杀,而是因为他并不打算做一个屠夫,这方法对他无用。

    人力有极限,手段同样有极限,滥刑则虐,诚然乱世须用重典,但若有惩无戒,人知刑术之威,不知守法之惠,众叛亲离、举世皆敌未远,此所以私刑不法……

    想得入迷,王猛甚至早餐时都怔怔出神,魂不守舍。同坐近侧的邢岳眼睁睁看着王猛手指插入滚烫的麦饭中兀自不觉,难免担心起来,抬手轻轻碰了碰另一侧的萧元东。

    萧元东见状已是一乐,非但没有开口提醒,反而示意兵卒给王猛那餐具中又添上一勺羹饭,使其手指泡入更深,待见王猛仍然没有反应过来,他不免也担心起来。

    虽然这小子有几分不通世故的傲气,问东问西让人反感,但却是大将军亲自交待要多加照顾的人,结果戎行未久便直接冻傻了,之后大将军问起来总是不好交待。

    他抬起腿来一脚踹在王猛膝盖上,王猛这才陡然一惊,餐具打翻于袍服,而后才感觉到左手烫得火辣辣的疼,忙不迭举起手来猛吹。

    “还好还好……”

    萧元东见状才松一口气,能感觉到疼便还不算彻底傻透,不过总是觉得这小子有几分不正常,想了好一会儿觉得应该稍作预防,待王猛手忙脚乱收拾一番后才行过去说道“戎行苦累,我也不再多说。王丞你既然随行军中,自然不会让你戕害于贼手。但你若自觉不适,还请你留书片言,供我战后回禀……”

    这话虽然不厚道,但语气却是罕有的柔和,王猛闻言后竟有几分受宠若惊,起身回礼道“多谢君侯关照,我也并无……唉,还是要再向君侯告罪,昨日多有孟浪蠢声,烦扰君侯良多。”

    一夜明悟之后,王猛也觉得这位萧将军待自己冷漠也实在无怪对方,他是以下邽县丞身份随军而行,却不自觉的询问诸多军事,对方肯做讲解,哪怕只是敷衍都是一种包涵。他就算要发问,也该问一问自己职内事务。

    萧元东倒也不会轻易改观,眼见王猛对答恢复如常便也不再搭理,用过早餐之后,便又率百余卒众先行一步。

    之后队伍继续开拔,这一次王猛便也不再好奇的问东问西,而是开始专注考虑自己职内事务。虽然对于下邽情况所知不多,但队伍中这些物货辎重其中就有相当一部分是属于县署的,比如农具、茶叶之类用于屯垦、商贸,这都是他入治后需要负责的事务。

    萧元东昨夜出击虽然果断且狂妄,但也并非小觑凶险,毕竟这一段路程上王师兵力并不占绝对优势,而他押运的这一批物货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水运通航之前弘武军仅有的补充,不容有失。

    所以在击退昨夜来犯之敌后,萧元东也向前后通传军情。队伍行到日中,后路弘农方向又有数百骑兵追赶上来,半是补充护从,半是扫荡匪寇。无论那些匪寇是否得手,既然敢对王师队伍下手,便绝对不能轻饶,正可籍此进行新一轮的扫荡。

    就这样一路再行两天,队伍已经到达了冯翊郡治大荔城南缘。这里便是实实在在的敌占区了,万余匈奴伪汉贼军屯驻大荔城,并在周边遍置野戍耳目。

    王猛虽然极尽设想此行之凶险,但却仍然没想到王师前锋部队竟然强势至此他们一路沿渭水而行,而且还是在渭水北岸,途中依稀可见屠各骑兵斥候,双方最近距离时,队伍直接自敌军戍堡下行过,王猛在队伍中北望甚至可以看到敌军箭塔上那些卒众们望向队伍那饥渴的目光!

    这已经谈不上是什么潜入敌后了,根本就是明目张胆的在敌军后庭招摇穿行!尽管王猛已经不再热衷询问军事,但也按捺不住想问萧将军一下,如此近乎羞辱的招摇而过真的好吗?

    很明显那些匈奴贼军们也受不了晋军如此的张扬,尤其这一路军队战卒不多,辎重却是如此的丰厚。所以在抵达大荔县境内第一天傍晚,敌军便集结起了一支超过两千多人的队伍,游荡于渭水北岸不远处。

    这种与敌同行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就连王猛都倍感心惊肉跳,至于队伍中那些普通的役卒们更是吓得大汗淋漓,若非萧将军率领近千骑兵始终游弋在北组成屏障,加上私自离队危险更大,说不定便要一哄而散了。

    夜中宿营时,外间也是鼓噪不断,似乎敌军随时都有可能冲踏营盘,但战争却一直没有发生。

    敌军如此迟疑不敢战,威慑性难免大大降低,王猛在辗转半夜后,临近天亮时反而安睡补了一觉,醒来后心中半是自豪半是疑窦,那些匈奴贼众莫非已经被王师吓破了胆?若真的胆怯至斯,又何必再集众观望,自堕军心?难道只是为了帮助晋军护送一程?

    其实不独王猛心中疑惑,此刻匈奴军阵中也因攻或不攻吵翻了天。

    。

1206 伪汉难王() 
关中各方势力中,匈奴屠各算是比较特殊的一方,特殊之处自然就在于首起发难、覆灭了中朝统治且建立起一个dúlì的政权。

    从这一点而言,屠各人较之关中其余胡虏要更具优越感和目的性,且对制度的追求更加迫切。

    从早年淮上大战石虎落败、羯国内**开始,关中便也开始了动荡,其中最踊跃的便是匈奴人,当其他杂胡还在游移不定的时候,他们便屡屡掀起反叛。其势头最猛烈的时候,便有数股叛师俱都号称自己是汉赵宗亲。

    但汉赵在关中的统治时间持续本就不长,刘曜也不是什么英德之主,加上羯国攻占关中后,将大量屠各中坚战斗力或是迁徙于外,或是直接虐杀,令得屠各力量在关中极度萎靡,叛**之势看似轰轰烈烈,掀起的水花实在不大,没有壮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伪汉王刘昌明,虽然自云乃是旧赵帝刘曜血嗣,但也并没有什么确凿身世凭证。

    汉赵国灭、石虎攻入关中时,其人流落陇西鲜卑乞伏部,蹉跎经年,郭氏被关中豪右驱逐出三辅时,其人兴兵陇西,沿途收捡一些盗匪强梁,号十万之众杀入京兆,却被京兆豪强杜洪击败,无奈退至北地郡,活跃于义渠周边,因其势众多有卒众来投,便渐渐成了关中偏北部一股强大势力,势力漫及北地、冯翊、上郡等地。

    晋军王师西征,先克弘农、再下上洛,京兆形势岌岌可危。虽然晋军军势雄壮,但刘昌明反而隐有窃喜,因为在他看来,晋军下一步肯定是要直攻京兆,届时与京兆豪右强争长安,即便攻下了长安,肯定也成远镇疲师。

    届时他自可趁晋军势竭兼后勤艰难之际,以地主姿态围困长安。关中各方本来对于晋军的西征便心悸不已,等到他将晋军困在长安之后,便可以此号令各方群攻这一路晋军王师,打压其军不败气焰,挟此雄威自可入主三辅,称雄关中,再复旧业!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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