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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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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氏近来可谓凄惨,因为虞潭联合郡盐家所陷,购买了大量再无用处的苇塘,虚耗钱财不止,还沦为郡笑柄。严平因忍耐不住,居然众目睽睽之下想要殴打主官,如今已经被革除长史之职,遣回乡。

    跌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沈哲子料定他家不会善罢甘休,但仍没想到居然如此大胆,敢凭一家之力祸乱吴兴算是沈家,也只敢趁势而起,如今都要喑声自处,严家有此谋,不可谓不大胆。

    但一想到他家或掌握一支羯胡人马,此事似乎又有几分可为。倒不是说羯胡有多悍勇,而是可以做掩人耳目用。

    羯胡跨海犯境,已非一次两次,但因舟船所限,南来只有小股流贼,且来去都无规律,极难防备。因此台也难大张旗鼓的布防自卫,只许地方自己预警抵御。

    往常羯胡犯境,多取松江一带,不再南下吴兴。严家出其不意,托羯胡之名而行凶事,若进行的顺利,未尝不可建功

    想到这里,沈哲子觉得应该跟虞潭通通声气了。这老先生在台已经做得够多,剩下已经不是阴谋可以解决,需要真刀真枪的厮杀了

    ————————————

    “竖子欺人太甚”

    苕东庄园,严安暴跳如雷,案杯盏七零八落,面前更是一片狼藉,一如此时心境。

    在其下首,有一个骨架极大的人箕坐在燕几,鼻隆眼陷,颌下须根如针,望之不似汉民。眼见严安气急败坏,嘴角始终噙笑:“你是自取辱,早听我言北行,凭你家资人丁,不封诸侯,也是一方军帅。偏要扎在貉子堆里,让人羞辱。”

    “你说得倒轻巧北地乱如麻团,若是善地,你又为何被人驱赶来此?若去那里,有美食美酒?有美姬于怀?吴富足,遍地流膏,我家世居于此,岂能轻弃”

    严安没好气反驳道,抬头看一眼这胡人:“等到元月晦日,你自冲去乌程诛杀虞潭匹夫我定要率众剿杀沈氏满门,不报此仇,我心不甘”

    胡人闻言却摇头:“这不行,吴地腹心沟渠连绵,我的儿郎不耐舟船,如果所获太多,退也不便。我族相貌又异于汉民,若没遮掩,一步难行。”

    “家兄早有布置,元月晦日,吴民逐水庆贺,你只要在野地扑杀虞潭,不必攻城,转入太湖藏匿一段时日,待我家执掌吴兴,由松江送你部曲出境。”

    严安凝声说道:“你也不必担心我家弃你不顾,此事若爆出来,于我家亦是大祸。况且苇塘无用,你已难在吴立足。今次事毕,我家资你人丁财货,再北地驰骋,若得建功,日后南北呼应,我等共逐富贵”

    “这也不是不可,只是你要攻那沈家,前溪伎一定要送我几名。我往来南北,无美色不开怀,往常苇塘内难得凑趣。如今要做大事,哪能没有美色助兴。吴娃声娇肉软,最是让我不舍。”

    那胡人一脸玩味笑容说道。

    严安听到这里,也是开怀大笑:“你放心,今次功成之后,不要说前溪伎,算高门娇美女郎,我也给你搜罗几个。免得你一时兴起,又弄坏娇娘,不得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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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残冬腊月,一年岁尾,随着年关将近,吴安详,哪怕小民之家,劳碌一年之后,也获得几日难得的清闲日子。%

    在这样一片难得悠闲的气氛,原野却有大批衣不遮体的民众,排成长长的队伍沿苕溪往北迁徙。

    沈哲子站在高岗,身边则站着虞潭,高岗下有大批部曲家兵默立,兵甲齐备,杀意凛然。

    虞潭向远处迁移的民众眺望,视线捕捉着一个个潜藏在民众队伍,佝偻着身躯,骨架颇大的身影。他亦有与羯胡作战的经验,稍加辨识,便能认出羯胡迥异于吴人的体态特征。这两天来,在他眼行过的羯胡已经超过数百人之多

    若非沈哲子提醒,他实在难想象在这吴腹地,居然有一批颇成建制、豺狼一般凶残成性的羯胡潜藏在民众当,悄悄逼近郡治乌程其目的如何,不言而喻。

    吴兴虽然武勇风气浓郁,但真正的精锐兵士往往集在各个家族手,郡府直接控制的郡兵军户反而不多。虞潭已经可以想象,若猝不及防下被这群羯胡流匪冲击袭杀,自己实在无力招架。

    尤其羯胡在北地恶行累累,熊焰喧嚣一时,名声传至吴,已经颇被妖魔化,未战已经先怯三分。算自己能在袭杀保住性命,若让这群羯胡流窜到别处作乱,整个吴兴都将糜烂,人人自危。身为此地太守,他之罪恶,非死难赎

    严家这是打定主意要将他置于死地

    沈哲子也在翘首观望苕溪边缓缓前移的队伍,对于羯胡这个终将灭绝的种族不乏好。相对于虞潭的心有余悸,他心更多的是失望以及不满。

    失望在于严家将羯胡掺杂在大批佃户之,阵型前后散乱无序,无法冲杀下去一战剿灭。一旦被其流窜到别处,不知又有多少无辜人家要遭劫难。所以观察了两天,他都没有下令冲杀,等待羯胡进入苕北庄。

    至于不满,则是因为不足千人的羯胡队伍,竟然能够悄无声息的潜入到吴兴腹地

    羯胡虽然内迁良久,衣着民俗颇类汉人,但体态模样终究有别。沈哲子不相信严家这群荫户看不出那些羯胡非我族类,虽然小民生而不易,隐忍、沉默的求生之道已成常态,难以大义去振奋其心。但是眼睁睁看着这些沉默民众将一个个羯胡送往北去,沈哲子情感还是无法接受。

    严氏引羯胡入境为祸,其罪当诛。但不声张、无作为何尝不是一种恶行?这些人根本想象不到,他们的隐忍、沉默,将会给他人带来多大的伤痛折磨

    良久之后,高岗虞潭才长叹一声:“不识严氏之恶,致成今日之患,老夫之罪深矣若非哲子小郎高义相告,此命已非我有”

    “严氏勾结羯奴坏我乡土,罪不容赦,凡我吴人皆共诛之”

    沈哲子沉声道,事到如今也没有再隐瞒意图的必要,顿一顿后又说道:“为今之计,使君宜具两封,一者发于台城,禀贼情。一者发于我父,邀其北灭贼”

    虞潭闻言后默然颔首,这已经是他眼下最好选择。严氏欲除他而后快,家兵乃至羯贼集于苕溪,旦夕之内便可冲入郡治乌程,已经不是眼下的他能够处理的了。

    到了这时候,虞潭发现自己还是小觑了沈充的谋划。沈充举荐他出任吴兴太守,哪里是要委曲求全,以求一个安稳局面。分明是要借他之手,将严氏这盘踞吴数代的土豪之家一举铲除以此铁血姿态,来向世人彰显沈家之威

    其心计之深邃,性情之刚猛,手段之果决,哪怕虞潭花甲之年久历时势波澜,待真正洞悉沈充之意图后,心内一时都为之凛然

    他忍不住侧首看一眼身边神态沉静不似少年的沈哲子,又望向高岗下那肃穆而立的沈家部曲,心内又是一番感慨:一家之兴,其有兆乎?

    以往对于沈家,他的印象只是自恃武勇、狂悖无礼的宗贼门户,但只有真正到了吴兴执掌此地,他才能体会到沈家在这表面之下所蕴含的能量

    不以乡土实资论,他所见到的沈家人,从尚未成年的家族嫡子,到别支偏房族人,乃至于其家部曲佃户,风貌都迥异于别家。未必盛气凌人,但却洋溢着一种勇而敢当的气势似乎在旁人看不见的未来,有一个具体宏大的目标,等待着他们去将之实现

    这种风貌,虽然无形,但却能给人以真真切切的感受,甚至自己都不免深受感染,老迈之躯热血再涌

    时岂无英雄,寸功亦壮烈无谓作楚囚,对江长悲切

    ——————————————

    除夕岁暮,除旧布新,驱邪避厉。

    这一天,龙溪庄左近所有工坊全都罢工一日,忙碌一年,要集在年节这几日大肆庆贺。过去这一年里,虽然忙碌,但却以往那些年景都要充实得多。

    无论工坊做工者,还是田为耕者,每一个人都真真切切感受到,通过自己辛勤的劳动,而是境况得到改善,而非以往那种奔波辛苦愁竟日,米缸空空又一年。

    一大早,沈哲子便邀请老宅的族长者来主持,将一车车新麻布、米粮、熏肉之类分发给各个田营、匠营的头目,然后再发往各家。

    岁暮留餐,年年余食。沈家农社虽已集灶,不许私伙,但这种积习已久的民俗也要尊重。米肉之外,尚有菖蒲爆竹等辟邪物。所有物资发放完毕,便让荫户们各自归家祭祖,约定掌灯之后归庄开宴,通宵庆贺守岁。

    越是小民,越有从众需求,宗族情怀,乡土观念,皆属此类。对于这种新的年节安排,荫户们只觉得新鲜热闹,并无抵触之心。甚至有许多本非沈家荫户的佃农,也各自寻找管事,想要加入这集体的庆祝。

    庄园忙碌刚告一段落,沈哲子便得仆下禀告道严安来访。

    沈哲子微微一笑,先吩咐庄内安排一番,然后才率领一干仆从,行向庄园前庭。到了门前,远远看到严安率领数百名部曲家兵立于龙溪对面,其不乏披甲执兵者。

    看到这一幕,沈哲子便是一乐,这家伙摆出如此阵势,大概是要效仿自己日前所为。只可惜他估错了形势,到现在反而进退失据。

    于是沈哲子便行浮桥,向河对岸喊道:“严君既然来拜访,怎么过门不入?今日除夕,正是宴客之时,家已备薄宴,严君究竟来是不来?”

    听到沈哲子这喊声,严安更是满脸羞红。他今次来,是算好除夕日各家部曲散尽归家祭祖,要趁着龙溪庄园门庭冷落之际,予沈家一个措手不及,一雪前耻。

    然而他却不知沈家之安排与别家不同,除夕非但没有散尽部曲,反而荫户毕集庄。看到庄园前那云集的牛车,严安心里已经怯了三分,哪还敢聚众再冲杀去。

    一时计错,难免尴尬。但念及此行的正事,尽管心里羞臊不已,严安还是硬着头皮率众走浮桥。

    跨过龙溪后,所见风物更加详实。除了庄园外那大片良田之外,各处林立的工坊,连绵成片的屋舍,以及远处被篱墙环绕的醴泉谷,严安视野所及,竟颇有应接不暇之感。

    再回想起他眼下所待的苕溪东庄破败不堪,之眼前这龙溪庄,真有珠玉、瓦砾之别,严安更加深恨沈家趁火打劫,漫天要价将个破败不堪的庄子高价卖给自家。他心内已经暗自决定,待元月晦日之后,一定要将这龙溪庄抢入手

    一阵无意义的寒暄之后,沈哲子将严安引入庄,至于他那数百部曲,只能乖乖留在门庭外等候。此时龙溪庄,尚有千数庄丁,岂能容严家这些家兵放肆。

    入厅之后,一俟坐定,严安便开口道:“我今次来,是想请问小郎君,许我家的米粮何时运至苕溪北庄?本来除夕佳节,不该以杂事叨扰。只是苕溪北庄我家人丁已经集众数千,皆嗷嗷待哺,无粮为炊。”

    苕溪北庄虽然已经交割完毕,但沈家又加诸多限制,譬如不许严家部曲携带农具、米粮等辎重,甚至连车驾数量都有严格限制,言道要将苕溪北庄的农具、耕牛之类一并打包出售,米粮也要沈家专供其需。

    对于沈家这种敲骨吸髓的霸道条款,严安自是忿怨不已,然而元旦将近,需尽早入驻庄园早作准备。哪怕这些条件苛刻,为了自家图谋的大事,严安也只能咬牙生受下来,只是心之恨,又添浓浓一笔,打定主意今次绝不放过沈家

    沈哲子闻言后微笑道:“此等小事,还要劳严君奔波一趟。年关将近,家诸事繁多,一时疏忽了。严君请放心,元日之后,我便让庄人运粮送往苕溪北庄,绝不耽误春耕农事。”

    严安见沈哲子言之凿凿,才放心下来。此时距离他家起事尚有一月,苕溪北庄粮储已经将近见底。虽然也可由别处调度,但此时他家人丁各有安排,反倒抽不出太多人手去购粮。

    神思一转,严安又说道:“新旧交汇之时,各家自有忙碌之事,我也能体察小郎君的难处。便如今次交易的财货,我家实在已经无闲人运来武康。只能运抵余杭,过几日请小郎君自派庄人押运归府。”

    听到这话,沈哲子更是笑逐颜开。他有七成把握余杭并无严氏丝缕财货,严安这个家伙也是空头许诺,要用钱财诱惑自家抽调人手去余杭,如此他家才好在吴兴肆虐。

    这一批财货名义乃是数庄售卖资财,较之前笔交易庞大数倍。如果沈哲子真听了严安假话,最起码要抽调数千庄丁前往余杭,届时龙溪本家必然空虚。由此沈哲子也推断出严家起事之期必在往返余杭之间,最有可能便是元月晦日

    但这家伙却想不到,即便今天不来拜访,自己也要去苕溪东庄。因为他与各方约定的发难日期,不在别期,在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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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事谈完,原本想要借机寻衅报仇的意图也落空,严安已经没了再留在沈家做客的打算。   w w wnbsp;。  。 c o m近来这段时间,他被沈家各种层出不穷的要求折磨得疲于应对,心里已经有了阴影,更没有什么闲情逸致跟这少年再谈论什么。

    倒不是无话可说,而是眼下气氛不对。在严安的想象,等到击破龙溪庄,将这竖子擒至面前,他才好直抒胸臆,将过往这段时间所受屈辱加倍奉还。

    然而他要起身告辞时,沈哲子却盛意挽留:“近来两家多有往来,我才知传言不可信,严君实在是我吴兴难得谦厚君子。我心内深为日前孟浪之举而抱疚,今日严君过府,我一定要盛情款待,以偿以往的过失。”

    看到我家财力人力雄厚,现在知道道歉了?晚了

    严安心内一哂,不过看到沈哲子终于肯低头认错,他心内亦觉畅快,不过沉吟片刻后,还是固辞道:“除夕佳节,该与亲友相聚,实在不便再作打扰。”

    沈哲子听到这话,脸色却是蓦地一沉:“严君这么说,是不把我家视作乡人良友?以后共处一县,隔溪而耕,些许旧怨,难道还不能放低?”

    眼见这少年喜怒无常,严安心便是暗骂,只得吩咐身边一名贴身仆从去通知门外部曲,自己则对沈哲子拱手道:“小郎君盛情难却,如此便打扰了。惟愿此后能前嫌尽释,邻乡土,融洽和睦。”

    沈哲子神色这才转霁,吩咐仆从传餐,并盛情邀请严安麾下几个部曲将一同进门来入宴。

    过了大半个时辰,酒至酣处,沈哲子突然直勾勾望着严安。

    这眼神让严安有些不适,强笑道:“小郎君可有话说?”

    “严君为家业奔波,不辞劳累,实在让人钦佩。”

    沈哲子笑着说道:“只是远游在外,归家祭祖已是失期,未免对先人不恭。”

    听到这话,严安神色颇有些不自然,只能叹息道:“世事艰难,各有辛苦。我为家业奔走,虽然缺席家祭,想必先人会有体谅。”

    沈哲子闻言后却大摇其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祭祀先祖,乃是人伦大事。今日与严君相谈甚欢,我却不忍见严君背负不孝之名,有心助你一臂之力。”

    “武康、嘉兴,山水阻隔,不知小郎君要如何助我?”严安已经颇有微醺姿态,闻言后只是懒懒一笑,觉得少年所言荒诞不经。

    沈哲子于席站起,手端酒杯,冷笑道:“送君黄泉拜汝祖”

    啪

    酒杯蓦地碎在厅前,严安略一错愕,旋即心惊悚,两手抓起面前案几:“竖子戏我”

    话音未落,厅堂门户洞开

    大量甲士鱼贯涌出,严安并其部曲将悚然一惊,还待要挣扎,已有数支寒枪刀剑抵在四周,将他们牢牢封锁起来

    “竖……小郎君,这、这是何意?”

    严安脸色已是煞白,酒气消散大半,瞪大惊诧双眼,死死盯住堂的沈哲子。

    “这是何意,严君不知?若我不能先发制人,异日只怕要被你执于庭前了罢。”

    沈哲子冷笑一声,不再理会肝胆俱裂的严安,吩咐道:“将人缚紧,准备整队出发前往苕溪北庄”

    严安听到这话,体若筛糠,眼见沈哲子步出厅堂,蓦地大吼一声刚待扑出,后颈已被人重重一击,滚落余地。刚要翻身,臂膀已被扣住双臂反剪,痛入骨髓

    离开厅堂后,沈哲子听到前庭还有打杀声,充斥着“伏地弃械不杀”的喊叫声,家部曲已经开始围剿严安带来的家兵。

    疾步行往后堂去,再转出时,沈哲子已经身披鱼鳞细甲,头戴翼翅兜鍪,一改往日恬淡适意装扮,整个人已有肃杀气息。在其身后便是刘猛等一干龙溪卒,一行人快速穿过庭院。

    这时候,前庭战斗已经将近尾声,严氏家兵数百人大半被俘,顽抗者也都格杀于当场。

    “苕东之事,尽托叔父了。家父此时应与徐茂会师,叔父集兵苕溪,勿要让严氏余孽西进乱我乡土”

    沈哲子对迎面而来的钱凤说道,严氏近来往苕溪调集颇多人丁,可想而知钱凤一战压力不小。但武康本土作战,又是猝然发难,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应是无虞。

    “小郎君放心,必不让严氏一卒过苕溪”

    钱凤大笑说道,他所擅长的,岂独阴谋,本身便是久历兵阵的宿将,诸多安排至今,心岂有彷徨。

    不过看到沈哲子戎甲披身,钱凤却是有些担心:“战阵厮杀,总有混乱。小郎君安坐家静待则可,何必一定要以身犯险。”

    沈哲子闻言后笑一声,说道:“既是以武立业,总有初历阵仗一刻。今次在我乡土,各家合谋围攻,我之安全无虞,当增长一次见识。”

    钱凤听到这话,便也不再多劝,只是拍拍沈哲子肩膀笑道:“旬日之后,与小郎君共贺此胜”

    行至前庭,千余部曲早已整装待发,其还杂有少年营一部分子弟兵,沈哲子今次要带他们同去见识一下,何为羯胡,何为杀胡

    沈哲子本来不愿再牛车,但若强骑与之身形匹配的马驹,则气势更显不足。末了还是被沈牧推车驾,脚踏车辕将手佩剑一挥,喝道:“乱我乡土者,杀”

    “乱我乡土者,杀”

    沈氏部曲齐声响应,声震云霄。其尤以少年营那一批子弟兵最为踊跃,他们被安排在沈哲子车驾附近,充作亲兵,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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