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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3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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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迪他们一路行来,不时见游骑驱赶马群在外放游。贺赖苗在一侧不乏炫耀道:“此处乃是豫下淮上最大一处马监牧所,往年所养不过千数马力,但近来要为大军备用,集马已经过万。早前我去见你,还只是监中一厩长而已,如今已经小升三级,就任马丞。虽然不统大军,但也监管几十厩马事,寻常战将见我,也都不敢放肆”

    在贺赖苗的絮叨中,刘迪也渐渐摸清楚了此处牧所的构架。因为地处谯郡,此处由镇守谯城的石聪直领。但其实由于各路镇将都要为大军集资备用,所以眼下这里聚集了谯、沛、陈、梁乃至于彭城、兰陵等郡国都有一部分战马在此寄养。

    贺赖苗所任乃是陈郡马丞,算起来也是客用,但已经是这牧所监马事者最高级别的几名官员之一。

    “二郎新来,且先在我署下担任一个厩长。不过眼下是无马归管,倒也省了操劳。”

    一行人在野地奔驰,很快便到了城父城外一处名为龙脊岭的坡地,这里便是贺赖苗所分管的牧场,地近涡水一条支流,面积也算是开阔。马匹若是圈养起来,即便无损,也会让马力变得虚弱,因而需要时时放游。所以,马营的格局较之兵营要松弛得多。

    贺赖苗所在区域,在那龙脊岭上有三四处戍堡营垒,合共守卒将近两千人,其中只有一营三百多人的中军。

    所谓中军,便是羯奴国内的精兵,战斗力远胜于地方郡国那些散兵游勇,多由羯奴国人和杂胡并晋人中的武勇征选,分由各镇重将统率。而中军之上,更加精锐的便是禁军了,这就是赵主亲领,又或国中宗亲重臣以单于号而加兵事职来统率。

    贺赖苗这马丞虽然言是牧所高级官员,但其实不过只是一个八品卑任而已,只管马,不管人,所以是管不到左近这些驻军的。今次前去迎接刘迪,还是向左近中军戍堡借来人摆谱。也幸亏近来将要大战,各军都缺良马,他这个马官才有了一些面子。

    刘迪今次入伍,让贺赖苗实力激增,这几十名悍卒放在中军都是良选,更不要说在马营中。以往贺赖苗能管的不过营内几百名养马的郡吏苦役而已,如今有了壮武助力,可谓兴奋到了极点。

    “二郎你也知,我本就不是勇斗之人。眼下能活,只赖马事而已,能进居马丞,还是给中军战将养马得力。眼下有你助我,来日待到南人退过淮水,咱们可以自往郊野猎马,积功起来未必不能拜将封侯,不必再看他人脸色!”

    有了刘迪的加盟,贺赖苗可谓信心满满。

    “阿兄怎知南人将要退去?”

    刘迪闻言后便作好奇状问道。

    “这是显见之事,前日此处两千余牛马畜力被征往北去接应,大军前阵已经入了蒗荡渠,若是水道通畅,旬日之内就可抵达。”

    贺赖苗闻言后便笑眯眯说道,脱下了那勒人的筒袖铠,他体态又横向涨开了数分:“中军于兵尉近来结好于我,就是盼我能择一批良驹归他暂用,好趁着南人回撤、大军未至之际出击抢功。”

    “奴军将要出击?要攻向何方?”

    刘迪下意识疾问一句,片刻后才觉略有着痕,便又皱眉道:“牧所四野开阔,本就不好防守。若是南军突袭来此,此地未必能守啊!”

    贺赖苗笑语道:“这不是你我该考虑的事,不过南人也没有这胆量。此处地近谯城,水道又多淤,他们或能攻来,但却难撤出。况且无论何方攻此,咱们又不是战卒,只要还需用马,谁也不会来为难咱们,二郎毋须忧愁。”

0716 护军可期() 
    石赵地方本就政事不修,马政虽是军务之重,但也并没有严密到无隙可入。最起码刘迪一众入营,并没有遭受到什么阻滞。

    只有左近戍堡中贺赖苗所说的那个隶属中军的于兵尉召刘迪过去询问一番,因为有贺赖苗在旁助言,加上刘迪适时显露出一些相马技艺,这件事也就糊弄过去了。而且因为刘迪帮那个羯奴兵尉拣选了一匹良驹,令其心怀大悦,甚至还给刘迪一众随从们配了一些简单的刀枪军械。

    潜入虽然简单,但也并不意味着此处就全不设防。首先是资粮等物用俱都集中看管,安置在漳水一处河湾,左近有两千多名兵卒看守,而营内各厩俱要持手令军号才能入内领取资粮。同时营中还有中军监事统管各处,每一旬便巡视各处,一旦马数缺额或是马力亏损,都要承受重罚。

    这种掌握根本,忽略小节的管理,倒是极为适用于当下,节省了许多冗令,但又能维持住整个牧场的规模和效率。而且各丞分领一处,彼此竞争又互无节制,即便是一方骚乱,也不足影响到全部。

    而且此处布置内松外紧,尤其是在南军极有可能突入的涡水、漳水附近,更是各陈两千余精锐骑兵,俱是骁勇善战的羯奴中军精骑。

    摸清楚了羯奴基本布防情况后,刘迪才觉得他早前想法有些天真。如此一个布置,凭他们几十人众,顶多猎获百数战马,而且还未必能在奴骑追击下逃出,想要再有更大的收获,实在很难。

    于是刘迪也就不再纠结谋立奇功,摸清楚羯奴布置后,趁着放马之际,将消息送了出去。至于究竟该怎么做,还是留给南面的沈驸马作决定。

    在马营中的这两天,马数也并非一成不变,每天都有几百匹的出入。有的是各部奴师征用,有的则是地方上那些郡国散卒们掳掠来。一般这些掳来的民马,饲养都不得法,徒剩骨架,需要在营中养上一段时间,同时调教马性,才能出厩分遣外用。而一些长期役用的战马,也都需要返厩调养。

    虽然内外隔绝,交流不畅,但通过马匹的征用和贺赖苗的絮叨,刘迪也大约能够猜度到王师在外的行动。譬如昨日各厩征集三千余匹战马,军伍集结,往西面而去,便是因为南军游骑居然沿着颖水而上探入颍川境内,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骚乱,但却令将主石聪震怒,分遣几千游骑要猎捕这些胆大妄为的南军。

    又等候了两天,前去报信的兵卒潜归营地,言道明日午夜便要发动袭击,并转告将军命令,希望刘迪能够善保此身,不要贪念奇功,一旦事不可为,还是要脱战保命优先,届时在南面涡湾会有接应。

    此时刘迪也明白,单凭他几十人众,实在很难在这广阔营地中有什么大的作为。但一想到既然已经身入此境,却诸事无为,又实在不甘心。

    “二郎,我听说前日走失的卒众又返回来了?这可真是一桩喜事,你这些义从俱都悍勇,乃是咱们兄弟来日扬名立身的根基,损失一个都让人痛心啊。”

    刘迪尚在思忖,突然听到贺赖苗的声音在帐外响起,不旋踵此人便行入进来,脸上喜忧参半,坐下来之后便叹息一声:“还真是小觑了南军,你知不知?昨日兵众巡边,竟然发现南军游骑在左近游荡,似乎将要袭此啊!这几日咱们可都不要外出,你虽然是晋人,但这种时节,那些兵卒们才不会仔细拣辨敌我……”

    说话间,他已经发现刘迪脸上不乏愁色,便问道:“二郎,你莫非还念着老主遗命,不乐居此,想要投南?我不是挫你锐气,说实话咱们兄弟之情也不因心向南北偏移,但眼下投南实在不是一个良选……”

    “阿兄,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瞒你。我不是想要投南,而是已经入了淮南王师,眼下暂为淮南内史沈驸马麾下兵尉。今次投你,也是衔命而来。此前并非有意相瞒,只是我……”

    刘迪权衡再三,还是决定据实以告。

    贺赖苗听到这话后,脸上却无多少异色,只是叹息道:“此等性命攸关大事,二郎你能道我,可见确是视我为肺腑至亲。唉,其实我也早有猜测,你不是一个受迫命穷就悖改初心的人。身边这些勇卒,也绝对不是寻常乡野俗类。此前你既然不多说,我也就不多问,但眼下既然道出,莫非是已经将有谋发,希望我能助你?”

    刘迪听到这话,神色不免更加有愧,但在沉吟少顷之后还是说道:“确是如此,沈侯遣我至此窥探马营细则,眼下军命已经完成,我却不甘于此,想要更作伟望……此处将要有乱,阿兄虽然言之无忧,但若乱起,难免还要遭受牵连。我是希望阿兄能与我共事于南,奴众一时穷盛,但却悖道义,无章法,不能持久……”

    “二郎你这么说,是要让我如何答你啊!我不过胡中微力,又无勇武义从,在北尚可因技谋生,入南只恐将为役用啊!我是懒性厌迁,只望眼前。你有大志,我不阻你,若是现在就要离开,我也可送你一程,全此旧谊……”

    “但我是阿兄引入,若是无端离去,稍后此境便乱,阿兄如何能够得脱?你是困入南之后进取无门?阿兄信不过别人,但能否信得过我?我在此与你为誓,南向之后,性命共用,我们兄弟相扶共荣,绝不相弃!”

    贺赖苗在沉吟良久之后,才开口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不必阿兄冒性命危险,有无可能将眼下所监战马俱都驱出引向南面?”

    刘迪听到这话后,脸色已是一喜,继而便说道。

    “这还不是性命之险?二郎你这胆略也真是远超常人啊!”

    贺赖苗闻言后却是瞪大了眼眸,营中这几名马丞,他的表现排在前列,所以所驭之马也极多,近来虽然频有出入,但也还有三千余。这么多的马一旦稍有异动,必然会引得左近戍卒警觉,那可是两千余众,想凭马群将之冲散实无可能。尤其那个中军于兵尉所镇方位,多有栅栏壕沟为界,一旦被牵绊,他们极有可能就被射杀当场!

    “这也不妨,稍后此营自有动乱,届时便是你我兄弟猎功之时!”

    刘迪一脸笃定道。

    贺赖苗虽然也算阅历丰富,但却少经大事,这会儿难免有些紧张,舔了舔干涩的嘴角,略有颤声道:“若是这么多马引向南面,你我兄弟可积功多少?”

    “南面乃是驸马沈侯主事,淮南多渴战马,计功尤胜斩首。若是你我得功,攫居护军都无不可!”

    “只是护军吗?”

    贺赖苗听到这里,便有一些失望。

    “我也是新从王师,不过稍有揣测。但即便是护军,凭阿兄于此,何年才能积得此位?”

    贺赖苗听到这话,眸光又是一闪,片刻后顿足道:“我不是不信二郎,但若南军果能冲至此处,我便与你拘引马群向南。但若在营外便被击散,那此事便只当不闻,二郎你可自去!”

    “这是当然,我引阿兄是逐富贵权位,可不是让你以命弄险!”

    ——————8)

0717 夜拔敌寨() 
    夜色下,沈牧等两营六百具装甲骑在浅滩苇荡后默立整队,马皆笼首,人亦面甲笼罩,静默不动时,恍如平地中凸出的一堵铁壁。

    为了将他们数百重骑在保持隐秘的情况下,跨越百数里敌境运输至此,涡上淮南军可谓透支发挥到了极点。各部游骑俱都遣出,扰人视线,坚壁清野。水营中在保持后路运力的情况下,能够出动的舟船和役夫俱都出动,还借用了徐州军相当一部分人力。

    除了这两营六百具装重骑之外,后侧还有应诞所率的等数轻骑。这些轻骑除了兼攻侧翼以外,在战事不顺利,未能突破敌阵防御的情况下,还兼职后备运力。换言之,假使今次突袭不能成功,获取到敌营运力的补充,那么这数百轻骑兵众是需要放弃掉,从而保证重骑得以脱战返回涡湾接应的后营。

    沈哲子并未因为此前扰敌多有小胜便就小觑敌众,所以在此战投入了淮南军野战最强的具装甲骑。但如果这些甲骑没在此处的话,淮南军也将大伤元气,短时间内不能重新恢复建制,所以今次也是一场豪赌。

    此时前阵已经派出,乃是两百余名负责先登拔营的精锐步卒。按照刘迪传递出的情报,前方戍堡乃是百数名沛郡散卒驻守的前哨。但是后继十多里外便就是奴兵中军所驻防的一座大堡。沈牧他们需要连破两堡才能杀入奴兵辎重大营中,届时一旦火起,便是其余各部群起围攻的信号。

    但若连粮草都烧不了,那么则意味着此次突袭已经失败,各部即便勉强攻上,也很难突破各处戍堡,有什么大的斩获。

    刘猛等负责拔寨的人正在不高的苇荡中伏地潜行,口衔利刃刀背,有的肩背强弓劲弩。为求从速以决,短短数里的距离,他们已经用了半个多时辰,体力多有损耗。

    多年高强度的操练作战,到了刘猛这个年纪,体力已经再难维持巅峰,若是往年也早该退养,顺便操练族中后进新锐家兵。但是随着主家越发势大,人用难免有缺,如今郎主身边俱都换了少年悍勇,刘猛索性投身旅中,继续效力。

    但终究已经是不年轻,往年袭杀义兴周氏乡仇时,伏行十数里,尚能攀越坞壁冲入烈斗。可是现在,他的肩背已是酸涩难当,只能停下来稍作休息。再赶上的时候,已经从前列落在了最后。

    再行向前,士卒多停顿于此。前方一处空旷地域,已无遮拦,薪柴燃烧过半,篝火已是将灭,但仍有余光。左侧有一哨望,两名兵卒趴在横栏已经睡去,另一个也依着木柱哈欠连连,但惺忪的睡眼仍在往四处探望。

    那哨望距离篝火尚有一点距离,光线黯淡,众兵卒虽然有弓弩在身,但却没把握一击必中,正在思忖对策。刘猛行上前来后稍作沉吟,便解下强弩,示意两名兵众从侧翼潜至苇荡边沿。

    刘猛两臂捧弩,稍作瞄准,蓦地扣动扳舌,弩箭脱弦而出。倏忽之间,那哨望上兵卒身躯已是蓦地一震,两手捂住咽喉,摇摇欲坠。前方两名兵众贴地疾冲,臂上缠绕的钩索骤然往上抛去,继而两道乌影便借绳索之力冲上近丈高的望台。

    此时那中箭之卒才倾斜衰落在地上,听到落地声,睡梦中的两名兵卒已被惊醒,刚刚睁开双眼,视野尚有迷离便又黑暗下来,布满老茧的手掌扼住他们咽喉,稍一错力,喉管已被捏断!

    兵卒们鱼贯而出,继续潜行。此时刘猛又回到了前方,复又拔除两座望哨,一行人直至寨墙之下。位于浅滩坡地上的这一座营寨,规模并不算大,栅栏不足一丈,因为疏于修葺,那些栅木有的甚至已经生根再发新枝,更难阻拦这些兵众。

    到了这里,已经毋须再有敛行,一众人当即便翻越而过。大概是对于外间哨望太具信心,寨内甚至没有巡逻兵众。但这么多人翻跃进来,声音也绝不算小,还是有浅睡兵卒被惊醒,从营房中探出头来,旋即便见百数如狼似虎的悍卒扑杀来,当即便惊声厉吼:“什么人……”

    “速杀!”

    刘猛抬手便是一箭,继而收弩提刀,刀柄砸在土墙上稍作试探,继而便合身撞破薄墙。这营房内有七八名酣睡兵众,俱被巨响惊醒,有的翻身而起,有的掩面咒骂。

    刘猛动作却更加迅速,手中环首刀毒蛇蛇信一般探出,正当于前的一名兵卒胸口顿现血洞,继而手起刀落。当其行出时,房内已无活口。出入之间,不过数息之内,而此时同入的一些兵众还没有找到对手,望着已经沾染满身血渍的兵长愕然变色。

    这戍堡规模本就不大,两百余名兵众冲入,多有守卒睡梦中便丢掉性命,即便有人惊醒冲出,也都被乱刀分尸。如果不算潜行的时间,拔下这座营垒,所用甚至不足一刻钟。

    攻破营寨之后,兵卒们也并未懈怠,有的收捡营地中所备存的弓刀箭矢等械用,有的则将那些奴兵尸首挑出营寨,抛撒于途,另有人则聚起薪柴等物,堆叠在寨墙内外。过了一刻钟,诸多忙碌告一段落,然后才在营寨中高处举火为号。

    此时,早已经等候多时的沈牧等部这才翻身上马,顺着前阵探出的实路,涉过这一片浅滩苇荡。继而便停在了顺风处,并不急于前行。

    远处的奴兵中军反应较之预想中还要敏捷得多,当沈牧他们涉过浅滩列队完毕的时候,夜幕中已经响起了游骑马嘶声。

    不过那些奴兵游骑行至近前后,首先便被已经攻克的营垒所吸引住,绕着营寨与内中军卒对射一番稍作试探,而后便分出数骑往回返去示警告急。

    另有几名仍在此处游弋的奴兵在绕过营寨后,很快便也发现了沈牧等具装甲骑的存在,不过很快便被侧翼突出的应诞所部轻骑追杀上去,射杀于野地中。

    又过少顷,远处已是火把林立,人吼马嘶声大作,随着诸多战马的刨蹄冲锋,地面都开始变得震荡起来!

    此夜本就无月,光线多有幽暗。随着奴兵越营而出,先攻克的营寨里也是火光大作,光线攒聚于此,余处更显幽暗。于是沈牧所部具装重骑,便彻底隐没在了黑暗中。

    恶战在即,沈牧面覆铁甲,倒是看不出神情,但是甲叶之下,已是频频探舌湿润略有干燥的嘴唇。

    此前虽然多有战胜,但是此战对手却不同,乃是羯奴恃之四方出击的中军精锐,其战力之强或许黄权、彭彪等奴中宿将嫡系部曲可比,但因交战时因为各种原因,双方其实并没有怎么正面交锋。所以对于奴兵中军战斗力究竟如何,包括沈牧在内许多将领都没有一个直观的认识和感受。

    眼下虽然尚未正式交战,但从远处对手调集出营的声息来推断,这一部奴兵实在不容小觑。此时已是午夜,人困马乏,袭之猝然,敌众却仍能如此迅速的组织反击,而且听其冲击之声并无杂乱,若非久战之精锐,绝无可能历练至此。也可以想见,哪怕淮南军是轻骑突袭,面对奴师精锐中军,也未必就能抢到多少优势。

    这时候,沈牧心中已经隐有忧虑,担心刘猛等人哪怕有着营寨依托,也未必能够承受住奴兵的第一轮冲击。而在早前的计划中,刘猛等人必须要将奴兵引出过半,重骑才会出击。如今看来,尽管战前他们已经多有估测羯奴中军的战斗力,其实还是有些托大了。

    营寨中,刘猛心内也是不乏忐忑。他们奇袭至此,难携太多械用,所以是打算攻克一座奴兵营寨以战养战,但却没想到奴兵中外之分这么严重。

    这一座营寨中奴兵战斗力确是薄弱,至于械用则更是简陋不堪,所集刀枪不过百数,基本也就是匀在人头。劣弓几十张,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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