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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3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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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这一幕,彭彪脸膛更黑。对方这模样,分明是过午之后便开始扎营起灶,根本就不急于赶路!

    而那些捕鱼兵卒们的欢呼声也清晰的传到了这里,更让彭彪觉得尤为刺耳,你们到底还有没有数?到底是来打仗的还是来捕鱼的?自己这里好歹也是百数骑居高窥营,你们难道瞎了?怎么就不给点反应?

    “军令松弛至斯,黄权居然败于此等蠢物之手,也真是该死!”

    彭彪恨恨骂了一声,也说不清是不满黄权,还是不满敌人的松弛不戒备。如此不堪的对手,他竟郑重以待,数月不敢擅动,也真是难言之羞耻!

    虽然心中诸多愤懑,但彭彪也是松了一口气,观望对方这营垒规模,最起码也有万众,可以肯定是真的要发兵淮南。要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万数人众一日的消耗便是一个恐怖数字,若只是作态的话,也不必这么大张旗鼓的自伤。

    虽然对方营防松弛,但彭彪也没有继续靠近,就保持这距离。毕竟他穷奔一路,人力马力俱有损耗,若是距离太近,对方真的追击来,未必能够摆脱。

    虽然营防警戒不堪,但是对方的扎营布局却是极有可观,背水环设,四面俱重,不好偷营,可见乃是出自名家之手,又或者眼前这松弛只是一种诱敌的手段。

    眼下天色已晚,彭彪也想了解更多对方的情报,先遣数骑返回虎梁戍报信,而自己则引军徐退,就近选了一个背风处,安排好夜中哨望后便铺毡休眠。

    这一夜都是无事,对方似乎真的不介意斥候窥营,竟然也一直没有派出游骑驱赶。天还未亮,彭彪便起身,与兵众环坐燃起篝火烘烤随身携带的胡饼、肉干并酪浆。

    饮食粗砾难以下咽,这对彭彪而言倒不算什么,再恶劣的环境他也经历过。只是一想到高岗下那种对手,心里便觉得这一份风霜之苦分外不值。

    聊作果腹之后,彭彪便又上马冲上高岗,换下了哨望斥候。此时东方天际已经渐露鱼白,对方的营地中也有了声响动作,游骑出营日常的扫荡周边,但也并未冲到这里驱赶彭彪一行。

    彭彪耐心的站在高岗上观望,朝阳渐渐冲破云层洒落光辉,终于对方营垒又有动作。营中行出数百兵卒,在营门前徘徊片刻,居然又转行向昨日捕鱼处,兴致高昂的开始凿冰,口中还在高唱一些曲调怪异的军歌。

    彭彪看到这一幕,已经不知该要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那鱼得罪你们了?知不知道自己出兵是要干什么?

    太阳已经升起那么高,还不赶紧拔营起行,再耽误片刻,日中也未必能够动身出发啊!如果这些兵卒是自己所率,即刻推出营门斩首,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彭彪不愧是深悉军务的良将,果然,一直到了将近日中时刻,对方才将营房收起,打点行装正式上路。

    “那、那是……”

    原本彭彪对这一部敌军已经几乎没有好奇心了,可是待到对方收起营帐整顿行伍时,却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眸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首先让他感到不凡的是对方拔营的速度,虽然动身时间与彭彪所料不差,但那是因为开始拔营的时候较之他所预计的时间还要晚!而真正开始拔营到整顿好行伍正式上路,用的时间甚至不足一个时辰!而且在这个过程中,几乎没有什么混乱发生,一切行云流水般自然!

    这可不是什么玩笑之师,而是真正训练有素的精锐兵卒!

    要知道,大军行宿于外,最容易出现混乱的时候就是扎营和拔营时。划分营地,整理营帐,掘灶灶火,诸多杂乱事务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

    如果是一些没有纪律的流民队伍,倒头就睡,翻身就起,有饭就抢,一次扎营所造成的混乱甚至都能造成队伍的彻底混乱和崩溃!而越是训练有素的队伍,则越能快速完成这些,将混乱排除到最少!

    所以,仅仅只是远眺对方拔营这一过程,彭彪便明白了这是一支足以堪战的劲旅!

    而且真正上路的时候,前后左中右数营并行,互为犄角,中间的空隙只存在一个小幅度的波动。这看似寻常,其实各行伍之间的默契,和具体到每一个兵卒的纪律要求!

    很多屡经战阵的队伍,战阵也可,宿阵也可,但是一旦运动起来,行伍中的不协调就会被凸显。一旦遭遇伏击或是轻骑冲阵,这一份不协调便会成为行伍配合的漏洞,被迅速撕开,将战斗转为一场追歼战!

    而对方军阵却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当然不默契是会有,但那些行旅中的兵长们也都深喑此道,一直在行进过程中进行调整。当中所显露出的空当,甚至不足骑兵飞驰而来进攻冲阵的时间。

    明明一支劲旅,为什么要做出那种姿态?莫非对方主将以为以此诱敌,就会让自己上当来攻?那未免太小看了自己,不过只是拖累自己的行军速度而已!

    想到这里,彭彪嘴角便泛起一丝冷笑:“如此诱人,手段实在拙劣!”

    当然在说这些的时候,彭彪没想到,人家或许真的不赶时间。

    但无论如何,对方如此精锐的表现,还是让彭彪心内又生出兴趣,准备再窥望一段时间。

    而对方大军也正向此处开拔而来,千余骑兵尽数上马,在行阵之间游弋奔走,填充军阵之间的空隙,同时又有数百游骑散出,在前方和两翼扫荡,这也是行军中的正常安排,可以极大的避免遭遇伏击,并且获取情报。

    彭彪见状,便与部众们上马,与对方保持着同一速度,在其行军前方穿梭奔走。这是一种极为严重的挑衅,如果对方游骑按捺不住分出小队来驱赶,他就敢返回头来吃掉对方!

    然而对方却仿佛压根就不关心他的存在,只是自顾自的行军。这不免又让彭彪感到羞辱,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在成人面前撒泼打滚的顽童!

    所以,过了一段时间后,首先受不了的反而是彭彪。他勒住战马,掣出兵刃来招呼数十兵众叫嚣着往对方斥候所在冲去。

    这一次,对方终于不再对他视而不见,两翼冲出两百余名骑士,下马列阵,居然捧出步弓原地扣弦引射。

    彭彪见状,识趣的勒转马头,从侧翼呼啸而过,步弓射程本来就远,马下准度又高,再往前冲只是一个移动的靶子。

    待到彭彪一行远遁,对方斥候再次上马,也并不驱逐。这种视而不见的态度,实在太倨傲!以至于彭彪都有冲动想调来后方的大队骑兵,给对方来一次猛烈的冲锋,以示自己态度很认真,而不是来来回回的调戏他们!

    然而很快,新的发现便让彭彪打消了这个念头,乃至于生出毛骨悚然的惊惧感。

    对方行营两个时辰之后,阵中骑兵便开始大举铺开,往四方游荡。远在十数里外的彭彪眼见这一幕,还道对方终于打算来围剿自己一队人马,急忙率众打马后撤,可是奔行没多久,却发现对方依然没有追击他们,而是在野地奔行,竟是在寻找合适的驻地!

    彭彪以手搭额,望向西面悬挂极高的太阳,继而嘴角微微一颤,这是走了多远?筋骨拉开没有?这是准备大战的兵卒,还是一群闲游的纨绔?

    对方态度一如既往的倨傲高冷,毫不理会彭彪的心声,过了没多久,便开始转往斥候选定的驻地。

    当对方开始扎营的时候,游骑们调度总算出现了一个漏洞,彭彪抓住这个机会,率众直冲空门,终于抓住机会冲入数里之内近前一览对方军阵细貌。然而就是这一眼,便吓得他险些跌落马下。

    一直冲到近前来,彭彪才看到对方那军阵中排列成队、层层叠叠的军车。那些军车前挂拒马,板覆钢铁,横阔近丈,每车各置二十余兵众,半乘半推,俱披扎甲,弓弩枪矢械用堆在车板上,形成一个个小垛!

    这时候,彭彪才知道对方为什么如此蓄养兵力,徐徐而进,如果其他方向的军阵都是此态,那这根本不是什么军阵,而是一座移动的堡垒啊!

    这一发现,让彭彪大惊失色,简直此生未见械用如此精良的军队!旁侧亲卫们呼喝声让他惊醒过来,忙不迭在对方游骑飞驰攻来之前远远遁出!

    “这一队奴骑实在可厌,阴魂不散,要不要追上去歼灭他们?”

    军士们开始扎营,沈牧纵马冲入前锋营中,皱眉望向沈哲子。

    沈哲子闻言后跳上了就近一辆战车,掀下兜鍪望向彭彪遁逃的方向,笑语道:“不妨,自顾行军,徐进缓推即可,吓死这群没见过市面的奴贼!”

0668 人命塞道() 
    低矮的寨墙,由形状极不规则的岩石堆叠起来,岩石之间的缝隙则由草皮充填,随着天气日趋严寒,那些草皮也都在寒风冲击下尽数剥落,露出一个个洞眼。寨墙前是一圈看起来略显可笑的竹栅,削尖的竹头向外探出,便成了简易的拒马。

    营寨正前方耸立着几座离地丈余的哨望箭塔,言之箭塔,其实不过只是几根木桩撑起的简陋棚子而已,在寒风中已是摇摇欲坠,根本就承受不住太大的重量。

    不过两三名脸色仓皇的壮丁裹着草毡站在那箭塔上,颤抖的两臂持着麻绳搓起作弦的简陋木弓,偶有射出几根竹箭,离弦未久便被寒风吹得歪歪斜斜坠落在地,根本谈不上什么杀伤力。

    这样的防御,或能惊扰一些野中游荡的野兽,但是面对凶悍的羯奴骑兵,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眼前这座坞壁,便是淮中大量晋民聚居点的一个常态。当然真正拥众数千,防卫森严,实力强大的坞壁并非没有,但也绝对不会太多。

    这样的小寨子,几无自保之力,他们的生存空间,在于真正强兵对他们的无视忽略,或能暂得一时的苟延残喘,在这寨墙内狭小的空间内聊以活命。可是一旦被关注到,便是他们的灭顶之灾!

    眼下就到了这座坞壁生死存亡的时刻,彭彪到达此地,绕墙奔行稍一观察地形,而后将手臂一挥,身后百余众即刻摆出了冲锋阵型,直接往营垒正门冲去!

    营垒前有一座弯弯曲曲,将近两丈长的浅沟,水流早已枯竭,薄冰里封着枯草,根本难称阻碍。

    彭彪胯下战马一跃便已经冲过这道浅沟,此时那布满孔洞的寨墙内人头攒动,不乏叫嚷惊呼声,这都不必在意,箭塔上稀稀拉拉的箭矢射出,有的中途便已经跌落,偶有一二射到面前,他手中马槊一振,那些竹箭便俱被磕飞。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彭彪已经冲至那营寨门前,几个简易的拒马俱被撞飞破裂成竹片,眼前是一扇不算厚实的木门,前面陈着一道不算太高的土坝。

    彭彪胯下两膝一振,战马便陡然冲上土坝,而后呈俯冲之势直撞向对面紧闭的木门,手中马槊借着惯性蓦地横挥,锐利的槊锋即刻砸在了木门上,两臂一振继而木门便成碎片,木门后人影晃动,杂乱奔行,偶有竹箭射在甲衣上,力道轻微根本不足贯甲。

    顺着那一往无前的冲势,彭彪直接纵马冲入堡内,马前不足躲避者纷纷被撞飞,另有几个挥舞着竹竿套索上前的壮丁们,随着他手中马槊挑刺挥舞,俱都杂草一般扑到在地,猩红的血水顺着伤口滚滚涌出,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冒出缕缕扎眼的白气。

    营垒规模并不大,很快彭彪并其身后十几名骑士便在其中穿行一遍,此时尚隐藏在窝棚中的人俱被驱逐而出。不足一刻钟的时间,这座小小的堡垒便被攻破,除了早先被顺手干掉的十几人之外,另有百数名男女老幼丁口被驱赶到营门前空地上,一个个面黄肌瘦,衣不遮体。

    一场战斗,开始的猝然,结束的迅速,眼看着那些晋民们面若死灰、瑟瑟发抖蜷缩在铁骑包围中,彭彪可谓畅快,马槊横在膝前,口中已经发出张扬的笑容。

    原本以彭彪的身份,攻破这样一座小小坞壁,实在不足夸耀。但这种势如破竹的气势,却让彭彪早前窥望豫州军时那种气闷心悸一扫而空,丢失的信心复又建立起来。

    “将这些人众驱至虎梁戍。”

    彭彪在马上随手一指,队伍中便分出七八名骑士,驱赶着这些家园刚被摧毁的民众们往虎梁戍方向而去。而彭彪则率领着其余骑士,继续往下一个临近的坞壁冲去。

    虽然坐镇淮南已经两年有余,但是对于野中这些流民坞壁,彭彪也并未将他们完全赶尽杀绝。只要没有人数超过他心内所设定一个标准,便由其发展存活。

    一方面是因为国中眼下并无大肆经营淮中的计划,而彭彪也不耐烦从无到有的经营屯田事宜,没有一个长远的规划,即便是将这些人众聚拢起来也无从安置。而且这么多晋民聚集到了一起,还要分出精力去监管统御,稍有不慎便会酿生动乱。

    而另一方面,这些晋人各自据守乡野,本身也积蓄起来多大的力量,无甚反抗之心,击破也不困难。数千游骑便能控制大片区域,待到这些人众积蓄出一些元气,便可收割盘剥一轮,等同于放养于郊野,也算能得长利。

    可是如今,形势又有不同。梁郡而来的豫州军精锐程度远超彭彪预期,而且单从军械配给方面,简直就是他平生未见。更何况兵数也是极多,单单在兵力上,彭彪所部便已经落了下风。

    他所部尽是骑兵,对方的军阵恰好克制了他。哪怕还没有正式交战,彭彪也能想象出这是一支怎样的坚锐之师,想要在野战中大破对方几乎已无可能。

    在亲眼见识到对方的械用之精良后,对于黄权因何落败,彭彪也总算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未必就是黄权策略和战力上的错误,更有可能是直接被对方强大的械用直接拍死。

    有了这个认识之后,彭彪也是思虑良多,面对这样的对手,正面强攻无疑是最蠢的作法。虽然他所部械用配给较之黄权所部要优良一些,但较之对方,仍然差之远甚,所恃者唯有骑兵的高机动力而已。

    但对方的战略明显是求稳为主,并不冒进,自恃强大的械用优势而不争抢战机。这样的对手,是彭彪所没面对过的,因而也是加倍的谨慎。

    因为没有旧有的经验可供参考,彭彪眼下唯一能够想到的敌方短板就是后勤。想要维持这种装备上的优势,那么后勤的压力必然就会极大。所以彭彪在深思良久之后,所制定的策略就是通过频频扰敌,来消磨掉对方在械用上的优势。

    可是早前的接触已经让彭彪认识到,对方不只械用精良,军纪也是严明。如果仅仅只是小股的侵扰,对方根本就视而不见,达不到消磨对方实力的目的,必须要有正式的交战。

    可是要让自己的精锐骑兵去直接交战,无疑只是送命之举。更何况,如今国中实力为上,谁的私兵部曲多,谁的话便有分量。若是将主力尽数消耗在顽抗这种对手的过程中,哪怕他最终取胜,也只是为他人卖命而已。

    既要保存自己的实力,又要达到消耗对方的目的,无疑散落在乡野中这些晋人便是最好的选择。即便是全都战死,彭彪也绝不心疼。

    所以在见识到对方的实力后,彭彪便退下来,开始扫荡乡野,掳掠人丁,作为备用。当然他也并没有放弃对敌方实力的继续探查,后路虎梁戍的骑士们也抽调来一部分,继续沿途窥探。

    当在乡野中扫荡一轮之后,彭彪再返回虎梁戍时,此地已经聚集了三千余晋人丁口。这些人众,老弱妇孺不少,即便有一些壮力,也都面黄肌瘦,甲刃全无,在战争中根本就是送死的存在。

    虎梁戍本就是一个前哨地点,根本不足容纳这么多的人丁,也没有存下太多的粮草辎重。不过彭彪也根本没打算长据于此,一俟人丁聚集到一定的规模,当即便驱赶向前,直接迎向豫州的行进方向。

    至于这些丁口们,除了一些壮力们发放一杆竹枪木棍之外,余者都是两手空空,肯让他们携带一些坞壁中抄出的口粮,已经是极大的仁慈,也是彭彪所部俱骑兵,根本就难携带太多辎重。

    骑阵前有这么多丁口,彭彪又渐渐恢复了信心,这样的战争氛围才是他所习惯的。虽然这些晋民老弱居多,战斗力不足指望,但两军交战时一旦迸发求生欲望狂奔起来,无论怎样精锐的军阵都会遭受极大的冲击。

    同时彭彪也不免庆幸,对方为了保持那么强大的装备力,行军速度实在不快,这才给了他以布置的时间。当然依照对方所显露出来的军纪和兵员素质,彭彪也并不认为自己能够单凭千数骑兵和数千乱民就能取胜,主要任务还是消耗对方。

    所以在清剿左近坞壁的同时,彭彪也已经下令抽调后镇兵力南来,组织起数道防线,要层层消磨对方的实力。同时,他也派遣游骑向国中请援。他根本就不指望自己能够大破对手,而寿春的得失却不是开玩笑,一旦丢失,不独彭彪自己前景堪忧,左近诸镇也少不了会受牵连和责难。

    所以,彭彪压根就没想过要与对方硬碰,就是要依仗骑兵强大的机动力和淮中这些晋人的人命,频频骚扰,最大程度消磨对方的战斗力。若能在援兵到来之前,将对方主力牵制在寿春城南面,他的任务便已经完成。

    要知道对方军容实在强盛的太夸张了,一旦出现在寿春城下,必然会引起城内那些晋人的响应之心,寿春城池虽然高大坚固,但在内忧外患下,也实在不足坚守。

0669 以命冲阵() 
    随着军队渐近淮南,游骑斥候的警戒规模也大范围扩大起来。所以很快,虎梁戍方向的动静便反馈到了军中。

    “恶徒实在可恨,虐我晋民,视人命为草芥,正该以死报之!”

    听到斥候们回报来的情景,诸将无不勃然色变,目眦尽裂。而作为统率军阵中唯一俱有高机动力的沈牧和韩晃也都起身,声色俱厉的请战:“彭彪这奸贼所恃者,无非我军行进缓慢,以此坚壁清野,公然将我晋民驱作血肉藩篱!末将强请出战,誓将此恶贼擒杀于野,脔割祭民!”

    “两军交战,各施手段。彭彪这么做,不也正是此前所预料的情况之一?我知诸位求战心烈,但其人敢为此暴行,不正是要打乱我军部署?今次一战,筹备良久,江北各部俱有所动。我军若是异出,后果实在难料,来日未必会再有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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