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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3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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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间鼓声愈烈,在最急促之时蓦地戛然而止。耳边顿时鸦雀无声,众人刚刚感到些许不适,视野中已经有了变化。

    高台下那辽阔平坦的大校场上,有黑线缓缓涌出,继而便渐渐壮大起来。众人由此望去,便见一道钢铁洪流迎面而来。视野中轮廓渐渐清晰,可以看到乃是一个个甲衣玄黑的刀盾兵卒,正严列阵型,阔步向此行来!

    咔!咔!

    整齐划一的声音,千名甲士所组成的方阵,刀切一般平直,脚步声更是浑然如一,半点杂音都无!当这方队行至近前时,高台上众人已是喑声哑然,不知该用何种言语来抒发内心的感触。

    “末将曹纳,所率千卒,俱列帐下,请将军检阅!”

    曹纳身披明光铠,率两名副将阔步上前,台前下拜道。

    听到这话,席中众人才又有骚动,频频探头望向曹纳,口中不乏低语:“这就是那位擒获奴将黄权的曹纳?军容雄壮,足堪观瞻,难怪能建此功……”

    又不乏人笑语道:“这曹纳原属徐州,人多言郗公识鉴颇明,如今看来,却是错失良将啊……”

    席中自然也有来自广陵的徐州刺史府使者,听到这话后脸色自然变得古怪起来,不知该要怎么回应这些蠢声。不过在看到曹纳所部军容时,脸色也是变得严肃起来。

    这阵列整齐还倒罢了,无论什么样的兵卒只要勤加操练,假以时日俱能收效。真正能否看出精兵与否,还是要看结阵变阵、临机应对是否敏捷。

    但这些军卒们械用之精良却实在让人侧目,两个方阵整整两千名兵卒,俱有被甲!虽然只是半身扎甲,但已经要害俱有防护,再以结阵应敌,便是一部顽师!

    似乎是为了回应那些人的心声,曹纳起身后令旗一展,那些阵列甲士便轰然应诺,刀柄击盾继而飞快切阵,三士、五士乃至前后错落的七人阵、十人阵,快速结成拆解变幻。

    这一动起来,席中那些不悉兵事者便难免叹息,觉得不如早前默立的方阵整齐好看。可是在一些有军事经验的人看来,神情则不免更加严肃。因为战斗永远是动态的,只有动起来,才能真正显示出兵员个体与军阵整体的协调性和默契度。阵型再整齐,但却一冲即垮,那也只是样子货。

    虽然眼下的结阵变阵因为没有直接的对阵冲突,很难显示出具体的战斗力。但是如此频繁的切换,仍能保持一个整体节奏,已经无愧精兵之名!

    军阵演练持续了小半刻钟,待到曹纳令旗收起,这些刀盾甲士们复又归于方阵。虽然已经不如最初那么整齐,但变化也还不大。

    沈哲子对此也极为满意,抛下一个甲字令牌,朗声道:“归列罢!”

    待到这一刀盾方阵退场,而后有陆续有方阵行来,刀盾、枪弩、弓槊俱有。这些兵众们所展现出的械用精良,以及极高的纪律性,实在是让人侧目,感触十足。

    然而这一下午,所检阅的军队仅仅只是一部分,沈哲子最大力建设的骑兵和胜武军都还没有出场。

    随着天色渐晚,高台上众人枯坐一夜竟然不觉疲惫,仍是意犹未尽。如果说梁郡周边的各类营建仅仅只是显示出来沈氏的财力雄厚,那么今日一场演兵检阅,则是正式向外宣告,豫州强军劲旅可恃!

    北风虽然凛冽,但却难以扑灭火热的心情。大校场四周篝火熊熊,将梁郡城下这一处区域照耀的白昼一般。

    夜中安排较之白日的军演要少了一些严肃,多了一些活泼。日间军演出场各军分驻校场周边,团坐篝火中,各以军号军鼓呼应,此起彼伏。

    高台上沈哲子兴之所至,披甲持槊阔步行下高台,两臂槊锋一挑,遥指向北:“北望杀奴,谁人共伍!”

    “愿为将军提缰!”

    “愿为将军持槊!”

    “愿为将军控弦!”

    “……”

    呼喊声此起彼伏,呼吸之间,场内已经冲入十数名将领,而校场周边,更是呼喝雷动。许多人甚至不知在喊叫什么,只是身在这样的氛围中忍不住仰天嘶吼。

    “休言国无人,此乡有壮士!山河养筋骨,平生多狂志!华夏本故国,寸土不敢弃!胡奴乱我境,惟以剑示之!长驱三千里,擒贼共分炙!胡儿多禽兽,剖心和血食!正在今日,恰在此时,儿郎敢战否?”

    沈哲子横槊而立,长发散漫于烈风之中,振臂高歌,睥睨左右。

    “战!战!战!”

    四方将士振臂响应,声震于野,一时间就连浮云都为之所慑,月明中空,纤毫毕现!

    眼见如此壮烈,高台上众人也都各受鼓舞,纷纷振臂高吼,加入这声浪洪流中。

    这当中不乏久疏于军事的世家子弟,此时一个个也都眼眸透光,大感军中自有壮阔,风声烈烈,壮志狂歌,振臂一呼,万众唱和,这才是大丈夫雄姿,远非谈玄论雅可比!

    兴男公主身在高台女眷席中,眼见到自家夫郎张扬恣意,狂态挥洒,一颗心已是挑动的擂鼓一般,眸中已经满是热泪。她自席中站起,唇角微微翕动,拼命忍住泪水,不在军前流涕,不顾其他人的目光,对着沈哲子的方向连连挥舞双臂。

    “公主,该走了,舟船已经备好,今夜便要起行归都……”

    旁边崔家小娘子崔翎此时起身在公主耳边低语道,只是视线也是频频望向被众将簇拥中的驸马,虽然已是极力忍耐,但美眸中还是控制不住的异彩流转。

    公主听到这话,双肩蓦地一颤,两手抱在胸前,频频向天祷念,只是再睁开眼的时候,却见夫郎已经在诸将簇拥之下上马,渐行渐远。

    高台上气氛仍是热烈,不乏人虽未饮酒,但是已有醉态,手中如意击打着桌案,口中则在颂唱连连:“王于出征,以匡王国……共武之服,以定王国!”

    众人还沉浸在那壮武的氛围中,突然冷风来袭,才觉寒夜已晚,再转望旁侧,却发现正有兵卒在拆除周遭的牛皮大帐,便明白到此宴已经结束。众人纷纷起身行下高台,转往左近却没有了驸马的踪迹,而夜幕中则响起了密密麻麻的车声脚步声。

    “杜世兄,驸马去了哪里?今日之壮武姿态,足堪流传久远,我等正要与驸马竟夜长谈,受此鼓舞,来日也要景从驸马共襄盛举!”

    正张望之际,众人看到杜赫率着十几名属官随员匆匆行过,忙不迭追上去笑语道。

    杜赫闻言后便顿足,转过头来拱手道:“将军已经率前锋各营发兵而上,收复淮南。行前军务颇多,无暇当面告辞,着我致歉。诸位若要随军观阵,今日归宿后请稍作准备,明日随中军同上。”

    “发、发兵而上,收复淮南?已经发兵了?”

    众人听到这话,已是瞠目结舌,愣在了那里,这会儿才想起驸马方才高歌,正在今日,恰在此时,原来并不只是说说而已啊!

0666 淮南待战() 
    “这南贼貉儿,真是欺人太甚!黄权之流,狂悖匹夫罢了,不过小胜一阵,竟敢小觑我国中无人!”

    彼此近在咫尺,中间少有遮拦,南面梁郡稍有动作,彭彪自然得知。所以当这情报摆在案头时,彭彪也是又怒又喜,怒则南面那个小貉子实在小觑他,他不主动南下攻打梁郡就罢了,这小子居然敢主动出兵!

    至于喜当然是因为那小子自己主动出击前来找死,省了彭彪的许多麻烦。

    彭彪此人正当壮年,虽然黑须黑发,但却是不折不扣的胡人面目。他体格魁梧,两臂奇长,曾孤骑策马持槊追杀数百敌众,乃是赵国一位智勇兼具的后起之秀。

    此时他正以指甲轻刮颌下短须,双目微微开阖,仿佛盘卧在席的猛虎一般,倾听着部将汇报梁郡豫州军的动向,言虽不乏蔑视,但其神情则显示出对于梁郡之敌的重视。

    他所坐镇的淮南,乃是整个淮西的门户所在,祖氏宿敌旧镇,位置之显重根本不是孤悬偏南的黄权可比。对峙数月之久,屡屡游骑窥望刺探,对于南面的形势也早已经了然于胸。

    对于南人的统帅沈哲子其人,彭彪也颇有了解,老实说心内是不乏诧异。这个南乡貉子怎么看,不过一个豪宗豚犬纨绔而已,居然能在野战中击败乃至于全歼黄权,也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彭彪不独只有勇武,临战也是谋而后动,为了更深入了解梁郡这对手,甚至自寿春移镇再往下的淮南城,而且早前亲自率游骑绕着梁郡城观望良久。只是看得越多,心内则越迟疑,有些拿捏不准。

    江东那一场动荡,过去的时间未远,按理说本就不可能这么快便积蓄实力过江来战。这乃是整个赵国上下的共识,彭彪也是此类想法,所以在此前合肥之战时,反应稍显迟钝。

    接下来那梁郡城便在他眼皮子底下拔地而起,那人力物用不计成本的投入,简直让彭彪怀疑自己对江东的旧有认知。如此一个场面真真切切摆在眼前,谁还敢说江东乃是久乱疲敝?

    所以在权衡良久,彭彪还是决定保持对梁郡的压力,引兵不发。并非怯战,而是权衡利弊作出的决定。

    他并不是一个一味只知杀戮的莽撞之徒,心内深知主上并没有大力经营寿春由此大举南下的想法。否则也不可能在前年大军攻破寿春后却不坚守,只是掳众而还。

    如今国中形势略有不稳,并不适合大举用兵。而且早年主上对于早年未能攻破汉沔、直入大江颇有遗憾,所以在襄阳方面用心良多,战事甚烈。二来徐州淮阴方向,配合青徐水军屡屡南下掠食,丁口资用斩获颇多。

    而寿春这里,虽然地处淮中,但祖氏久镇于此,民心多有悖逆,想要长驱直入并不容易,所以并不是眼下国中所看重的突破口。

    正因深知这样的局面,彭彪也明白他出镇淮南,重点还非南掠,而是要保证这个淮泗战线的完整,同时准备策应左右,是一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位置。

    而且南人能够这么快速消灭黄权,又投入如此大宗的人力物力,可以想见乃是整个江东朝廷都极为重视的一个方向。虽然南人羸弱,彭彪也不会自信到要凭自己一部,去挑战南人倾国之力。

    虽然眼睁睁看着南人一个重镇在自己眼前拔地而起,总有如芒在背的危机感,但这对彭彪而言也是一个机会。南人于此投入实多,必然会有大望。他将此境形势详细上报,希望国中能够关注此方,在军力的投入方面有所倾斜。

    然而国中的回信却令彭彪大失所望,对于他的诉苦视而不见,反而严令他一定要谨守淮南,若再有失土败阵有辱国威,便要即刻问罪!

    祸不单行的是,他的主将石聪非但不只让他守住淮南寿春,而且还屡屡催促他南下大战一场,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石聪的想法,彭彪也能略度一二。这位主将与石堪俱为主上假子,然而石堪却得封王爵,所以心里是颇有愤怨,认为主上裁事不公,一直想要争取表现。早前战没的黄权乃是中山王门下,若是自己这里能够得胜,既能让中山王难堪,也能令石聪大出风头。

    对于石聪罔顾事实,一味只想以自己部曲性命而邀功的指示,彭彪也是颇有暗恨。想要让自己用命,最起码也要派遣援师增兵啊!

    淮南这里本就不是攻防重点,彭彪本部人马于此,既要守住寿春重城,还要压制住此境诸多蠢蠢欲动的坞壁主,同时担负着策应左右战事的任务,已是分身乏术。

    然而石聪对于他的请告同样置之不理,只是率部忙着在豫州旧土攻打坞壁,掳掠人丁财货,实在可恨!

    尽管如此,彭彪又不能不重视石聪的意愿。如今国中派系已成,各自怨望互攻,他又不是主上从属旧臣,若没有人为他顶住压力,被拎出来丢到合肥孤城的黄权就是他未来的下场!

    所以近来彭彪也是不乏焦灼,梁郡城营建越来越完善,已成体系,屯驻重兵,而他所部本就不擅攻坚,想要啃下这一块硬骨头实在不容易。

    但如果不能在今冬给予梁郡重创打击,且不说石聪那里没法交代,单单梁郡那里营建数月气势已成,冬日或是龟缩于内,但是来年春暖之后必然会有大动作,到时候他所面对的压力则会更大!

    正在为难之际,对面南贼居然主动来攻,这对彭彪而言,简直就是一个极好的消息。天寒地冻,水路报废,正是骑兵逞威之时!选在这个时机主动开战,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淮南与梁郡之间,虽无必守形胜之地,但也不乏戍堡小城。只要自己坚壁清野,将乡野之众驱至城中据守,游骑奔驰于外,沿途侵扰伺机打击粮道,乃至于趁着梁郡空虚直闯对方后镇之地,此战必胜!

    如此一个战法,本就是以骑兵离合之众对战步卒的经典安排,根本不需细想就在彭彪脑海中浮现出来。江东步卒,多恃坚城,一旦主动出击,则必然要仰仗水利。所以南面那个沈哲子冬日出兵,在彭彪看来简直就是狂妄找死!

    然而这想法在脑海中存留未久,彭彪便蓦地有所惊觉,自己若是如此安排的话,简直就是合肥之战的翻版!黄权同样是坚壁清野,放弃坚城,想要自恃骑兵奔袭野战,结果就死在了涂水近畔!

    这么一想,彭彪又犹豫起来,迟迟没有下令。黄权那一战败得让人费解,虽然彭彪也多询问黄权所部溃卒想要弄清楚,但那些小卒忙着逃命,又怎么能说得清楚。只言片语,荒诞不经,反而让彭彪更加迷茫。

    临阵犹豫不决乃是大忌,彭彪稍假沉思便即刻召集部将下令道:“分两千众增兵寿春,谨守城池不得有失!百里之内俱逐入城,不从调者即刻诛杀!驰告淮上各部,各自守固!”

    严防寿春也是彭彪的作战风格,先保根本再求得功。不过他倒不觉得寿春会有什么危险,此城祖氏经营多年,城高池阔,远非偏师可破。

    而且冬日水道枯竭,豫州水军难动,徐州近来虽然也是动作频频,但还被压在盱眙之下,也难越境迎合。唯一可患就是境中那些坞壁主或要群起响应,但寿春城内外环套,即便有作乱也能快速扑灭。

    更况且,寿春向东淮上戍堡众多,虽然彼此不相统御,但若寿春有失,徐州也将不妙,绝不会置之不理。

    所以重点还是南面之军,不能让他们突破淮南防线,直接兵临寿春城下。所以彭彪是打算亲自率军应敌,他倒要看看那南土驸马是真的狂妄找死还是另有布置!

    一俟有了决定,彭彪便分令部将各自率兵布防,他自己则率千数骑兵,直接离城迎上对方主力。即便战不过,也能逃得掉!

    彭彪所部坐镇淮南,远非黄权久困之师所比,千数骑兵俱都双马,离开淮南之后,扫荡乡野,击破诸多晋人据点,一者将民众驱至城池中,二者沿途取食。

    一路南奔,彭彪所部很快便到达淮南最靠近梁郡的虎梁戍。这一座戍城位于乡野中一处山丘所在,丘陵形似虎脊因而得名。原本只是一座废弃的坞壁,因为梁郡兴起迅速,彭彪才又遣人将之修葺经营起来,作为南望前哨。

    虎梁戍规模不大,囤放一部分粮草并百余戍卒,原本还有两百余名游骑斥候。彭彪率众到来便狭小难驻。不过他也根本没想戍守,一俟到来,便召来兵长问道:“南贼已至何处?”

    “尚未离境。”

    兵长垂首回答道,待见彭彪脸色已有不善,忙不迭又详细说道:“前夜窥望南贼营垒异动,似有集结,而后兵出,即刻飞报。但贼出十里则宿,昨日行过三十里而宿,至今未离涂上,还在百里开外”

    还在百里开外?彭彪听到这话,脸色已是一黑,虎梁戍已经是最靠近梁郡的前线堡垒,夏日水盛甚至都能看到涂水水波。南贼前日出兵,至今还在百里开外,两天三夜的时间,居然连五十里都没有行过!

    这是打算做什么?郊游吗?那个南乡貉子究竟靠不靠谱,到底是来不来打淮南?还是故作姿态,只为戏耍自己?

0667 惊魂于途() 
    斥候兵长的回报,实在令彭彪气闷不已。

    若南贼真的只是故作姿态以作扰敌,那么真的是得逞了,他对这一战可是重视的很,一心想要趁此机会给予南贼重创。但若南贼只是出城溜达一遭再返回,他的愿望自然要落空,只是穷忙活一场,且不说心理上的落差,单单这份羞辱就受不了!

    且不说他在境中的诸多安排布置,单单率领千骑从淮南一路奔此,饱饮朔风,难道只是为了来观望南贼郊游?他怎么这么贱呢!

    心内愤懑,当即便迁怒于眼前这个失职的斥候兵长,直接命人将之脱甲吊起,狠笞十数鞭,心内的忿恨才稍有发泄。而后他又命队伍入堡休养,自己则亲率百数亲卫,继续上路往南奔去。

    这一路上,彭彪心情可谓恶劣。冬日乡野本就荒凉,视野倒是开阔,然而南奔几十里,所见都是薄土荒岭,不要说梁郡大队人马,鸟雀都少见!似乎南贼真的只是在作态,而他因为路途遥远,连观望郊游都没赶上!

    心里如此庞大的落差,甚至让彭彪生出执念,哪怕一路冲至梁郡城下,也要一定见到南贼军阵!一路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就连马臀上都被抽打的鞭痕累累!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一直到了将近日暮时分,彭彪视野中终于出现几名游骑身影,想必应是对面斥候。而那些人看到彭彪等人后,甚至都不再多作观望,直接打马往后冲去。

    大概是夙愿得偿,这时候彭彪也恢复了理智,并不急于上前,下令身后百众分散开左右眺望对方可有什么伏兵。幸在周遭只是一片不毛之地,连遮蔽视野的荒草都无,有无伏兵一眼看破。

    而后一行人跃马冲上一座高岗,俯瞰下去,终于发现了对方的营地所在。然而这并不能让彭彪感到欣慰,过分了,真的是太过分了!

    眼下距离天黑还有一段距离,可是对方营帐却已经全都扎起,营地中炊烟袅袅,看来已经开饭。

    数十名游骑在营地外挥鞭游弋,营地紧紧挨着涂水源头的滩涂,甚至还有数百人正在泽塘上凿冰捕鱼,偶有一两尾大鱼被长枪挑出冰面,在夕阳照耀下鳞光闪闪,那些兵卒们便各自击掌大笑。

    眼见这一幕,彭彪脸膛更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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