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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3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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署?今次一战,筹备良久,江北各部俱有所动。我军若是异出,后果实在难料,来日未必会再有良机。”

    沈哲子对此心中何尝无恨,但在权衡良久,还是没有同意诸将请战。淮南这一战,他最大的优势还非远超敌军的装备投入,而是羯胡在淮地的战略重心有偏。

    大军冬日北上,这一战本就不乏艰苦,若不能最大程度的抵消彭彪野战之能,即便是胜了,也会造成很大的损失。而如果损失太大,这会直接影响到沈哲子后续的计划。

    他如今已经是执掌方面的边将,不只要为部众性命负责,也要为梁郡前期的大量投入负责,压力不可谓不大。为了争取到一个最优的局面,淮地这些民众们的安危,并不能放在首要考虑的位置上。

    这逻辑是有一些残忍,但是身为主将,沈哲子却不得不有所取舍。而对于那些即将在战场上见到的淮南民众们,他也只能报以遗憾,满心无奈。

    过往几个月,双方对峙和渗透过程中,沈哲子也曾派遣游骑去尽力招揽那些藏匿在乡野间的晋人游食。但可惜收效甚微,那些人或是对梁郡不抱信心,或是对沈哲子缺乏信任,又或对羯胡的凶威太忌惮,很少有人选择南迁,大多还是逗留当地,对梁郡的招抚视而不见。

    沈哲子也不能抱怨这些人目光短浅,固留险地,毕竟自从永嘉年间至今,这里便极少感受到江东朝廷的意志体现。就算祖氏兄弟长治于此,但他们各自也与中枢不乏矛盾,以至于民众对于江东朝廷的向心力非常淡薄。

    归根到底,还是沈哲子没有体现出足够的能让人性命相托的威望,可以吸引人跨境来投。

    诸将虽然不乏愤慨,但也只能依从于军令。而且因为战斗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为了保证士卒们的体力,行进速度又放慢少许。

    又行一日,傍晚时分,双方便在虎梁戍南面几十里外平地上遭遇。

    数千名衣衫褴褛的民众们被千余羯胡骑兵驱赶南来,几无阵型可言,闹哄哄的直望豫州军前阵而来。这些民众或持木棒、竹枪,但更多的都是两手空空,游魂一般哭嚎着往南冲来。两翼则是暴虐的羯胡骑兵用马鞭、刀枪约束着队伍,控制着方向。

    面对这样的对手,前阵兵卒们也是略有意外和骚乱,眼看着许多奔跑不及的民众被羯胡骑兵狞笑着斩翻于马下,从兵卒到兵长将官们,已经目眦尽裂,持住兵刃的两手指节发白,喉中发出充满愤怒的咆哮声!

    “列阵,迎敌!”

    沈哲子虽然亲自在前锋营中坐镇,但具体负责指挥战斗的还是胜武军军主胡润,随着一条条指令清晰的下达,阵中已经响起旗鼓军号。一家家战车被推到前方结成阵势,兵卒们次第登车,各自引弓扣弦,等待反击指令下达。

    沈哲子所部共带四百余辆战车随军,当前阵摆开应敌阵势后,左右两翼也都往中间靠拢,保护住辎重粮草。

    中路兵卒们井然有序将一捆捆箭矢搬运到前阵战车后,相对于涂水尚不成熟的一战,如今的军备更加充足,弓弩配给数量大增,铁锤、硬槊等械用也都更加充足。

    游骑们游弋在几个军阵之间的空隙中,已经尽数披甲上马捻弦,随时准备伺机冲杀向对方阵型。

    那些民众乱阵已经冲入射程之内,而两翼的羯胡骑士们也都开始收束阵型,转而从正后方驱赶。眼望着对面那些惶恐到面孔业已扭曲的民众们,车阵中士卒心内压力之大甚至还要超过面对真正的强军,许多人都不忍心将手中弓弩指向这么一群苦难之众。

    然而最终,射击的军鼓还是骤然响起,震荡人的心弦!夺命之矢似是暴雨倾盆,又仿佛飞蝗扑击,瞬间便将前方一片区域完全覆盖!

    豫州军矢盛可谓冠绝江北,哪怕是正面羯胡装备精良的精锐步骑之众,杀伤力都是惊人,更不要说那群根本没有遮拦的民众们。箭雨狂风一般骤临,冲在最前方的几百人霎时间便纷纷中箭扑倒,在前阵中铺成一道死亡血线!

    夺命的箭矢,猩红的血色,彻底将人心防给击垮,人人惊惧萎缩一团,再也不敢往前飞奔,一时间冲势完全停顿下来!

    “冲阵者活,后退者死!”

    如此猛烈的箭雨打击,让彭彪心志都被为之一夺,那些战车结成铁壁铜墙横亘在地面上,更给人一种无法冲破的厚重感。

    而在这些箭矢射程覆盖之内,他所部嫡系的精锐骑兵们,也不过是一个个稍有披挂遮掩的移动标靶而已,根本就难以正面撼动对方车阵!

    于是,他便命令所部骑士们加紧驱赶那些晋人民众,寄望能够给对方阵型造成些许冲击,同时也消耗对方的锐气和箭矢。

    前方是森寒的箭雨,后方是夺命的铁骑,那些民众们周遭便成了地狱一般可怕的境地。一个个早已意识混沌,六识泯灭,有的蜷缩在地上抱头痛哭,有的则认准一个方向埋头吼叫疾冲,一时间场面惨烈的令人心生绝望撕痛!

    胡润此时眼眶微有抽搐,独眼中迸射出怨毒到了极点的光芒,一轮箭雨稍收震慑之后,却也迟迟没有再下令继续射击,只是转望向不远处战车上的主将沈哲子,目露问询之色。

    “仰射敌阵,掩护小民匍匐近前!”

    沈哲子稍一转念便即刻下令,于是前阵中便爆发出兵卒们整齐吼声:“伏地免死,爬行至前!”

    此时对方阵型早已混乱,虽然有人接受到指令卧倒在地,但很快又被那些乱冲乱撞者踩踏连连。

    然而喊出这指令后,豫州军却不再多留时间给他们,矢锋上指,第二轮箭雨扬空挑射而来。这一次又不乏人中箭倒地,但中箭者却多集中在后方。

    尤其是与羯胡骑兵纠缠的那一部分,羯胡骑兵为了驱赶民众冲阵,也早有一部分探入到射程中。此前因有民众乱阵遮挡,几无伤亡,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民众扑倒在地,这些前阵骑兵们便开始出现伤亡。

    此时不乏民众因为混乱而保住奴兵腿脚又或马身,加上几轮箭雨抛射,奴阵中没有及时撤出脱离的近百骑兵多数中箭落马!

    “继续保持射击!”

    奴兵虽然已经拉开距离,沈哲子却并未下令停止射击,虽然不再集中攒射,但那些箭矢仍然交织成一道箭幕将那些已经匍匐向前的民众们覆盖掩护起来,与奴骑彻底隔绝开。

    而对方骑兵因为已经与乱民队伍分离开,数量多少一目了然,沈牧所率骑士们冲杀出来,往对方稍显混乱的骑阵杀去!与此同时,在数百游骑的掩护下,侧翼车阵缓缓平移向前,将前阵那些尚在匍匐的民众们包围保护起来。

    彭彪不敢恋战,收敛队伍在对方骑阵冲来之前便往战场边缘游弋而去。沈牧等骑士却拼了命的策马追击,对方稍有落后者,便即刻被恨意满满的箭矢所贯穿,或是滚落下马,或是直接被钉死在马背上,失了控制的马匹驮着尸体漫无目的的在野中奔行。

    因恐对方后路还有伏兵,在追击数里之后,沈牧等人才收兵返回。

    这时候兵车已经穿过战场在前方继续结阵,后路兵卒们开始打扫战场,尸体俱被清捡起来堆在一旁,倾落在地面上的箭矢也都被捡起。至于那些侥幸活下来的民众则被驱赶到一处,一个个劫后余生之人抱头痛哭。

    扎营的同时,战报也很快被整理出来,这一轮小规模的交锋,射杀奴兵百人出头,然而死掉的平民却有四五百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第一轮箭雨射杀,另外不乏被流矢击中或是踩踏至死。

    至于幸存的眼下留在战场上的还有八百余人,混乱中往四方逃窜的则不可统计,但若任由那些人在荒野游荡,最终也实在难以活下来。

    小战得胜,轻松击退奴兵,中军里有随军而来的江东各家之人,有的想要上前祝贺初捷,但见众将包括沈哲子在内俱都脸色阴郁得可怕,便也纷纷识趣闭嘴。

    “散出游骑,务必尽可能将离散之众驱回此处。”

    真正的战斗并没有进行多长时间,眼下距离天黑尚有一段距离,沈哲子便即刻下令说道。战场上箭矢的回收占用太多时间,今日也只能择近驻扎下来,顺便将那些幸存民众稍作安抚。

0670 身陷绝地() 
    这一次战斗,尽管已经极为小心,尽量避免与对方直接的交战,但仍然损失百数人众。彭彪的心情也实在算不上好,更加觉得对方在野战中实在是一个难以战胜的对手,如果真的直接正面交手,即便他所有兵力全都压上,也未必能够取胜。

    这一场战斗,也让彭彪放弃了集结兵力转而偷袭梁郡的想法,行旅已经让他无可奈何,坚城也实在更加不好下手。与其劳师远奔,不如打定主意将兵力重点集结在淮南一线,与对方进行缠斗以拖慢其行军速度。

    而且从稍后对方的布置安排看来,并未将民众驱散,而是携带同行,可见对方主将不是一个心坚如铁之辈,对方行军速度无疑会更受拖延,而且后勤压力也会变得更大起来。

    虽然彭彪也明白他这种驱赶平民送死的战法实在是有伤人和,哪怕在他们如今赵国内部,如果传回后方,也有可能会被人拿去当作攻讦他的借口。但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对方并非可以正面战胜的对手,他若不能在援兵到来前保住寿春,所受责难无疑会更大。

    所以在引军而退后,彭彪甚至没有再试图努力守住虎梁戍,而是直接引军再退,与后路上前的人马汇合,重复此前的集民举动。

    虎梁戍周遭的情况也流传开来被人知晓,因而一时间淮南那些坞壁或是自发的聚集起来据险而守,或是干脆放弃家园,化整为零往山野逃遁。

    这也给彭彪带来极大的困扰,明白自己今次所为可谓是饮鸩止渴,自乱阵脚。无论这一战胜负如何,来日国中若还想稳治淮南,必须要有强兵屯此,否则必然是叛乱连连,不得安生。

    从这一方面来说,此一战彭彪如果还不能取胜,那他前途实在堪忧,失土而又失众,主上数年德行之治,最起码在这豫州之地收效将会大打折扣。所以,他更需要有一桩大功在身,才能保护他事后不受清算。

    此前一战,让彭彪更加了解到敌方主将沈哲子的性情,或是仁慈,但也有限。单纯驱赶民众上阵,并不能给对方造成什么冲击,而且因为那些民众的混乱,反而会给自己所部造成不小的困扰。

    所以接下来,彭彪也不再刻意集众前去冲阵,而是将主力抽调南来,大肆击破境中坞壁,制造大量流民队伍往南冲击。此一战无论结果如何,未来他都很难再在淮南立足,所以也就无所谓未来的淮南会是怎样残破局面,只求能够竭尽所能的制造战机胜算。

    然而如此肆虐地方,彭彪也很快就尝到了恶果。

    淮南之地,本无太多奇险形胜之地可守。江淮丘陵至此地势已经渐趋平稳,偶有浅坡涂塘,也都不是什么人畜难过的险地。但若真要挑选驻守所在,也并非全无选择,位于淮南偏南位置的罗渎便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罗渎所在,乃是将军岭一个余脉荒山,也是淮南诸多水域当中淝水和洛涧的一个分水岭。而罗渎便是贯通山岭,勾连两河的一条不长的水道。

    夏日水盛时,这里可以作为连接两河的一条水道,而冬日水竭时,此地便没了通航的便利,因为两河夹流于此,反而成了隔绝南北的一道横沟。早年祖约与江东朝廷交恶时,便曾经于此处兴筑戍堡工事,屯兵于此以备南面。

    彭彪通览左近,最终选择了罗渎所在当作与豫州军对峙交战的主战场,一方面派人深挖正在枯水期的罗渎,拆除水渎上几座石桥,另一方面继续抽调兵力在水道北面的戍堡集结。

    至今已经于此集结了四千余众,这当中仅有两千余众是彭彪自己的嫡系人马,余者则为寿春当地兵力。

    这些人多为昔年祖约部将,或不可信,但在抵御豫州军北上方面,与彭彪意图倒是一致。毕竟早年若非他们背叛祖约,寿春也不可能那么简单就被赵国攻破。一旦江东朝廷收复寿春,无论是追究他们据城投敌,还是早年跟随祖约作乱,都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

    因为在此投入太多兵力,如此一来,寿春城中彭彪部众已经不足两千人。这已经是一个极为危险的数字,但眼下彭彪也不得不如此,只能在心里期待援军早来,或是于此大破对手。

    左近人众,大量驱赶向南。彭彪也是派出了大量游骑在罗渎南面游弋,一者刺探军情,一者驱赶民众。

    豫州军北上速度越来越慢,这对彭彪而言倒是一个好现象,他们北来一分,后勤的压力就会加重一分。即便军中车驾强盛,但有了那么多的流民投靠,想必粮草也快告急。所以南去的游骑们,还担负着伺机骚扰对方粮道的任务。

    罗渎再往南,可谓一片人间惨剧,大量民众被驱逐于野,野地中到处横陈着尸体,有的是饥寒交迫倒毙途中,有的则是被后路驱赶的羯胡骑兵打骂杀害。

    或许是也明白了自己一方处境不妙,羯胡骑兵们在驱赶民众的时候,手段态度便加倍的暴虐。他们甚至不允许民众久作驻足,一俟发现队伍停滞不前,便冲上前来追逐打杀一通。

    凛冽的寒风中,缓坡上有一队两百余人的流民队伍正缓缓向南而行,他们似是一整个宗族,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也都脏污破损。一些壮力者或背负着老人,或怀抱着孩童,单薄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口中则喷出大股的白气,整支队伍艰难前行。

    这时候,后方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这对于队伍中人而言,不啻于催命之声。随着那马蹄声越来越近,队伍中老弱俱都瑟瑟发抖,妇孺也多垂首哭泣。而壮力者则努力加快步伐,脚步已是踉踉跄跄,摇摇欲坠。

    然而双腿又怎么比得上四蹄迅速,很快七八骑身裹皮袍的羯胡骑士们已经出现在他们身后,这些奴兵原本只是漫无目的的在野中游荡,可是在看到这一队流民后,眼眸中便闪烁起残忍光芒。

    一个个拨马从后路追赶上来,挥舞着马鞭俯身抽打那些落后者,口中则发出或胡语或汉话的叫骂声,以及残忍的笑声。

    “阿奴速行!”

    队伍后方一人搀扶着老迈妇人,另一手则拉着年幼孩儿发足狂奔,可是那孩子却失足跌倒。恰在此时,一奴骑纵马冲上,马足恰好踏在挣扎要起的孩儿后背,那孩儿喉中蓦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继而滚烫血水便从嘴边沁出。

    “我的儿……”

    旁边一妇人看到此态,两目中热泪滚滚涌出,翻身扑向那已经抽搐渐止的孩儿。然而马身上奴兵看到这一幕,当即便抽出一柄长刀,顺手一划,妇人即刻倒闭身亡。

    “啊……”

    前方壮丁听到声响转头望去,已是目眦尽裂,口中发出惨烈的咆哮声,继而蓦地两手一推将老妇人往前推去,跪倒在地泣声悲呼道:“儿子不孝,不能再奉母向南!”

    说罢,他便就地一滚,从地上抓起碎石,正待扬手砸向已经纵马冲来的奴兵,斜里蓦地飞出一箭,直接横贯他的咽喉!此人神态狰狞惨烈,身躯巨震中仍然俯冲数步,待那奴兵挥刀斩来,两臂一合攥住刀背,这才重重的跌落在地!

    奴兵没想到此人临死之际爆发如此大力,一时间被拉扯倾身险些跌落下马,身躯一拧正待稳住身形,蓦地后脑被重物飞撞彻底从马背上跌了下来。原来是那老妇人纵身扑来,用身躯将他撞倒!

    “老奴该死!”

    奴兵咒骂一声,松开仍深贯在尸体身躯内的刀柄,转手攥住老妇人头发顺势勾住其喉咙五指蓦地一收,老妇人喉骨顿时断裂再无声息,只有那激凸的浑浊双目直勾勾望着奴兵。

    饶是杀人如麻,奴兵见那恐怖视线仍觉心寒,忙不迭翻身而起正待要再上马,身后却有疾风袭来,一块岩石正中他的额角,热血霎时间涌出,挡住了他一眼视野。与此同时,急促脚步声响起,耳畔一股热气喷来,继而便是剧痛,整只耳朵已被利齿撕掉!

    旁侧五六人翻身冲来,一个个以血肉之躯扑上,那奴兵很快就被扑倒在地,手足虽然都在剧烈挣扎,但周身凡可下口之处俱都传来剧痛,瞬间便成一个血人,哀嚎戛然而止!

    “住手,你们这些贱民是不想活了!”

    旁侧奴兵见状,已是骤然一凛,挥刀上前想要解救同伴,然而他自己坐骑马首却被人直接将马首抱住,死不松手。稍一停顿下来,旁侧便有人嘶嚎着扑上来,以手挡刃,以牙噬人!

    两百余名流民,绝境中终于爆发出来,左右都是一死,宁死也不能再由这些肆虐乡土的奴兵猖獗!各以血肉之躯,硬撼奴兵铁蹄。

    奴兵受此围攻,被人以命搏命的拉下战马,厮杀扭打大半刻钟,八名奴兵尽数死在当场,一个个死无全尸,胸膛都被剖开,血浆肝肠洒落一地!

    类似的场景绝非孤例,在这寒冬原野上屡屡上演,杀人者人恒杀之!随着派出的游骑伤亡陡增,加上豫州军骑兵们也频频疾行前来接应流民,一时间彭彪居然不敢再派小股游骑南去!

    又过三天,豫州军主力终于出现在了罗渎南岸,一俟出现,车阵便沿着干涸的水渎摆成战阵,一副要于此长期驻守对峙的架势。

    彼此对峙两日,对方却无强攻的举动,彭彪不免心有狐疑,他扼住豫州军北上通道的同时,其实南去的道路也被封住。待到第三日登高窥营,却蓦地发现对方军阵中已经没有了骑兵!

    略一沉吟之后,彭彪脸色已是大变,即刻派出游骑沿洛涧往东行去,少顷便得来消息,位于洛涧东北数个戍堡通道昨夜遭受袭击,如今已经被豫州军拿下。换言之,彭彪所部东、南两条出路俱被封锁,而西面则是冰封的淝水,根本没有渡处!

    “寿春……”

    一俟明白自己的处境,彭彪脸色当即一变,一旦寿春失守,他所选择狙击对手北上的位置,便成了一个四面包围的绝地!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对方之所以缓行徐进,只怕还不只是单纯的辎重拖累,更有可能是要将他主力吸引向南,给别部制造奇袭寿春的时机!

    可是,对方如果敢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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