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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2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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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这话的时候,王羲之还有些沾沾自喜,在看到沈哲子于摘星楼内从容应对于众之后,也是深有感触,有心效法,言辞已经委婉得多了。

    不过这个江虨似乎真的有些气量狭小,居然不跟自己道别就要转身离开,不过再一想此人眼下正是忧愁得很,他倒也并不介意对方小小的失礼。

    略一沉吟之后,王羲之便在车上又高声说道:“看到思玄,我倒想起一事,你若是患声名不彰愧于父辈,不妨往沈园一行。王蓝田痴愚之辈,就因为名父之子的缘故,而被驸马另眼抬举。你此前虽然德行有亏,但毕竟也是名父之子,又非一无是处,怎样都要强胜王蓝田许多。若是有人薄望与你,就说是我请你去。若能得驸马一言臧否,你也不必再如此困顿。”

    说完之后,王羲之便又吩咐御者起行,指点给江虨一条明路,颇有一种做好事而不求回报的淡淡喜悦。

    听到王羲之在身后没完没了的絮叨薄议他,江虨真是有些忍耐不住,转回头来待要反驳,却见对方车驾已经起行离开。他站在街上望着渐行渐远的车驾,心中半是羞愤半是自伤。

    彼此虽然都为旧姓子弟,但际遇却是天差地别,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王羲之不能理解他的苦衷,只是以常情论断他的品性优劣。这既让他感到惭愧,又不乏悲愤之念。他又不是生来便品性卑劣,假使易地而处,洁身自好、雅度从容未必就逊于其他。

    悲愤之余,王羲之那一番话又给了他以启发。驸马在沈园的所为,他不是没有耳闻和意动,只是早先因为要指望维持和王敬豫的关系,不方便去拜访驸马,要知道王敬豫对驸马沈侯可是薄视得很。

    可是现在看来,自己这选择其实是大谬。驸马虽然出身南乡,但是对侨人却并不偏视,王蓝田、杜道晖等这些侨门子弟,都是在沈园得名。而他劳碌经久,却是所求不得,正如王逸少所言,只是自取其辱。

    在街上站立了良久,江虨最终还是有了决定,迈步向前行去,走出了乌衣巷,便顺着道路往秦淮河畔沈园所在而去。

0497 逸少雅闻() 
王羲之车驾自侧门驶入府内,刚刚停稳不久,便见他门下老家人匆匆迎了上来,声音略显急促道:“阿郎总算回来了,前日月奴庭外嬉笑让雷妪生厌,至今还被扣于东庭不得归室……”

    王羲之听到这话,脸色已是一沉,皱眉道:“我门下人嬉笑玩耍,自得其乐,难道还要看那雷妪脸色?速去将人领回来,谁敢有阻,我便亲去!”

    老奴领命而去,王羲之则自归庭院,稍作洗漱之后前去拜望母亲,待到回来时,老奴已经领着一名娇美动人但却略显憔悴的少妇立在廊下等候。

    “你被禁在东庭两日,可有遭受苛骂辱打?”

    这月奴乃是王羲之颇为喜爱的一个侍妾,见其形容憔悴,便开口问道。

    那月奴上前敛容下拜,还未开口姿态已是可怜,略有颤音道:“妾奴性有符浪,言笑不知收敛扰到太保夫人,雷妪责问应份。只是禁足厢室,并未遭受打骂。”

    王羲之闻言后,脸上才稍有霁色,摆手道:“下去吧,以后记得收敛些。”

    在沈园待了几天,王羲之精神也略有倦怠,回房之后却没有休息,而是枯坐下来皱眉沉吟。他那妾侍受责的缘由如何,刚才拜问母亲时,已经自其口中有所听闻。

    虽然确是扰到了曹夫人,但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大家族群居而活,人多口杂,难免会有此类的事情。雷妪以此为借口禁下月奴,按照母亲的说法,应该是对自己有所不满,或因他在沈园待了数日的缘故。

    得知这一点之后,王羲之心内便有愤慨,那雷氏区区一介妾室,敢对他的交际如何置喙,实在是太过分!

    王氏门庭清贵,太保虽是家长,但各房子弟或有亲父关照,就算王羲之父亲不在了,也有爵禄产业传下来,谈不上谁依附谁而过活。

    那雷氏虽然是太保的宠妾,但在子弟们眼中不过是一个高级一些的奴婢而已,或是有所忍让,那是看了太保的面子,加上这雷氏还是王敬豫和王洽的生母,才不作寻常奴仆视之。

    王羲之本就不满于雷氏那种比较张扬的风格,只是因敬豫而懒于置喙。可是今次这雷氏实在太过分,居然来干涉自己。再想到刚才所见被其害名而当街流涕的江虨,王羲之不免更加不满,当即决定要去寻太保说一说。

    他起身出门,很快就行到了东庭所在。太保正是燕居闲散姿态,刚刚用过晚饭,看到王羲之行来,便笑语道:“沈园应是雅胜,逸少乐不思归。你们年轻人这几日所作篇章,我今日也看到几篇,确是思贤得意,雅趣盎然。”

    王羲之礼拜之后才坐下来,闻言后语调有些沉闷道:“我贸然登沈氏之门,还以为太保要因此不喜。”

    王导听到这话,不免微微错愕,诧异道:“何出此言?”

    王羲之也不是能藏住事的人,当即便将刚才那事道出。

    王导听完后,神态便略有几分不自然,干笑两声才说道:“这件事,我记下了。你伯母确是丧爱有痛,但也不必满庭寂然。如果门内都不能恣意欢乐,家又如何称之为家。我要向你道歉,你就不要再因此介怀。”

    听到太保的回答,王羲之不免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但他对那雷氏也确有几分不忿,略作沉吟后又说道:“刚才归家时,眼见江思玄当街泪流,哀叹命蹇,实在凄然。这件事,我觉得是有几分不妥……”

    “竟有这样的事?”

    王导闻言后,眉头已是深深蹙起,继而心内便有几分悲伤。以往这样的小事,哪需要他来过问,自有王长豫处理的妥妥当当。可是现在,也真是让人不能释怀。

    “螭虎德浅情疏,薄于相知,也真是才貌远悖!”

    王导毫不掩饰他对次子王恬的不满,那江虨也算是他的友人,既然有此困顿,他怎么就不懂得帮一帮忙?哪怕在自己面前提上一声,王导也能提前处理了,何至于等到雷氏做出这种丑事。事到如今,就连他都为此尴尬不已。

    王羲之闻言后便点点头:“关于这一点,我也是从于太保。敬豫确是清雅恬淡,于世无涉,标榜雅致确是高耸,但身在此世,谁又能长久的绝远于众,终究还要二三相知,互慕共赏,才好相得益彰。”

    听到王羲之这么说,王导不免更有诧异。在他原本记忆中,他这个从子与次子相比,似乎也没有好了几分,没想到今天竟能说出这么富有人情味的话来,实在让他刮目相看。

    “逸少此言,已经略得大意。看来这几日在沈园与驸马共聚相契,也是所获匪浅啊。”

    王导微笑着说道,心内却更加好奇起来,那个沈园或者说那个驸马有什么神异之处,不只让人趋行求进,而且还能让人性情都有改变,实在是太神奇。

    “逸少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可见胸襟格局都是养成。至于那些囿于偏见、不应往来之类的闲语,大可不必理会。人若长囿于门户之见,所览终是偏颇,不过守户豚犬之才。”

    王导对于自家子弟能够广泛交际,一直都是支持的态度,他家门第已是如此,子弟如果不是过于不堪,即便不能进望更多,守住当下的富贵传承也是绰绰有余。

    世家维系之道本就是与人为善,虽然沈氏南人门户,但是父子俱有才干,崛起已是势不可遏。彼此都在这江东一隅立家,想要长久疏远绝途本就不现实,终究要有所接触。子弟们之间能够保持一个融洽关系不断往来,也并不是什么坏事。即便不虑当下,后代总有兴衰,保持这一份交情,或许未来就能拉扯一把。

    当然并不是说王导就完全没有了门户之见,对于沈氏的崛起他心内也确实有忧虑,并且一直在想办法稍作遏止。但这已经是另一个层面的交手,如果因此而令两家子弟都相识彼此为仇寇,则又大可不必。

    王羲之听到太保并不反对自己往来沈园,心里也有几分高兴,如果太保不愿意让他去,他心内纵有不满,也不好再毫无顾忌的往来穿梭。

    “人如果不能亲近相昵,只凭道途听来,所知终是太浅。对于驸马此人,往年我确是心存薄视,总觉得荒土难养英迈,时人誉之过甚。但几日亲近下来,也确是有所改观。驸马此人确是拙于雅趣,但却长于机敏应变,兼之气量不乏宏大,由此已能胜过旁人许多。有此一端可取,虽然不能为良师,但却可以为良友。”

    王羲之又讲起这几天接触之后,他对于沈哲子的看法:“譬如笔法一道,伯英章草已是此道至极,人穷一生莫有能出其右者。但若能博览各家,融会于中,书成一脉,未必就逊于前法。驸马此人,雅好善从,闻贤而追,这一点与我意趣倒是暗合。”

    王导闻言后便是哈哈一笑,他对沈哲子这个人自然也有自己的认识,倒是没有必要在晚辈面前讲起。王羲之这个年轻人确是家中难得真正有雅趣风骨的子弟,但庶务非其所长,也没必要一定要限于一用,由其发展,来日成就未必就短于别者。

    “逸少性有长长,今日一谈,确是让我大慰。”

    眼见王羲之脸上隐有倦色,王导便也不再拉着他作长谈,又说道:“江思玄之事,确是我家有亏。若不能解决好,来日黄泉有见,我要愧对其父。逸少若是有暇,不妨将思玄再请来府上,我要与他谈一谈。”

    王羲之闻言后便笑语道:“太保倒也不必再因此事劳心,刚才见面,我已经指点他往沈园一行。王蓝田痴愚之辈都能得驸马善助,江思玄若是前往,必定也会此行不虚。”

    王导听到这话,当即便有些哑然,他愿意自家子弟扩大交际面不假,但并不意味着就乐意眼见时人往沈园蜂涌啊!

    沉吟少顷之后,王导才干笑道:“我家园墅未必不美,我倒是乐见子弟拥众暇游竟日,各得所乐。”

    王羲之听到这话后,心内却有不同看法。他乐意往沈园去,并不意味着就乐意将人都往自家请来。况且就算是沈园中那也是贤愚并存,他只乐于同寥寥几人交往,至于那些痴愚之辈,实在懒于关顾,更不要说在自家接待了。

    不过今天跟太保谈话气氛很好,王羲之也就不再多说破坏这气氛,敷衍一声便告辞离去。

    目送王羲之离开之后,王导又在席中默坐片刻,而后才开口道:“将雷氏传来!”

    他要维持住台中乃至于整个江东的局面,已是非常心累,家事寻常也懒于过问。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就乐见家事一团乱麻,府外又是丑闻频出。尤其更有深忧的一点,那沈家子颇有螺壳之中暗塑乾坤之能,有时候闹出来的阵仗让他都头疼不已。

    家大业大,人多口杂本就是一桩难处。王导更不愿见家人少于约束,遗人确凿话柄。

0498 人形兽态() 
襄国,古称信都。永嘉六年,贼首石勒进驻于此,而后以此为根基,横掠幽冀之地。随着盘踞于此的王浚、刘琨、邵续等部接连败亡,而鲜卑几部也或亡或退,石勒所部声势愈壮。

    其后,匈奴汉国爆发靳准之乱,元气大损。石勒更趁此南北转战,多收旧土并各族民众,已成尾大不掉之势。

    太兴二年,即就是东晋中兴建制的第二个年头,石勒自封大单于,赵国建制,称为赵王元年。自此,正式与匈奴汉赵刘曜分道扬镳而自立。而后彻底吞并幽冀,北破鲜卑段氏,南掠豫州,东西交攻,击破盘踞关中的前赵刘曜之后,中原再无对手。

    随着羯胡的势大,襄国作为后赵的都城也日渐繁荣起来,不只是羯胡的大本营,大量战乱被掳掠而来的各族民众都囤积在此,分赏给为羯胡征战建功的臣子。

    位于襄国南部的一座庄园中,有一名灰须的中年人正袒露臂膀,负荆长跪在庭前。在其身后则同样跪着三十余人,麻衣素葛,神态或是惶恐,或是凄楚。

    如果有江东人来此看到眼前一幕,应该会因此大吃一惊。因为那负荆长跪的中年人,正是曾经官居镇西将军、豫州刺史的祖约祖士少。此人在南也曾位极人臣,手握雄兵,为一方诸侯。可是如今,却是形容憔悴,神气黯淡,只作丧胆奴婢姿态,再无往年丁点雄风。

    庄园外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庭前众人听到那马蹄声越来越近,已经有人忍不住发出颤栗低泣之声。祖约转头横眉冷望制止族人发出异声,继而又转回头来躬身下拜,不敢懈怠。

    过不多久,马蹄声在庭门前停止下来,旋即便是一串嘈杂沉闷的兵甲碰撞之声。脚步声渐近,一名高额隆鼻、胡将模样的中年人自外行入,身后左右自有数十名状似虎狼、凶气充盈的甲衣护卫簇拥跟随。

    “门下犬马祖某,携寒家老幼丁口,恭迎大王!”

    祖约不敢抬头去看,只是对着来人深深拜下,肩背汗毛已是根根竖起,甚至隐有抽搐之势。

    那胡将脸庞横阔,眼线却是微有狭长,顾盼之间偶尔流散出来的精光透出一股寒冷潮腻的阴鸷,望去已经让人感觉不似善类。他身上外罩轻甲,随着行动在甲片的缝隙隐隐露出内衬山岳章纹的衫袍。

    除了眼神之外,此人相貌倒是古拙厚朴,然而若言道此人凶名,在这幽冀之地却能止小儿夜啼,让人不寒而栗。他正是赵帝石勒的从子,爵封中山王的石虎石季龙。

    步入庭中看到祖约此态,石虎嘴角已经漫起浓郁的讥诮,他并不急着回答祖约,而是将手按在腰畔佩刀的刀柄处,绕着前庭这些跪在地上的祖氏族人们缓缓而行。当他每行至一处,垂眼望下时,便看到有人正在控制不住的颤栗颤抖,乃至于冷汗都滴落在了地面上。

    石虎猩红的舌尖微微点触有些干涩的嘴唇,再行到祖约身畔时,看到那荆棘之下不乏横肥白腻的背部,口中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呵笑。他突然伸手抽出一根缚在祖约背上的荆条,那干枯尖锐的细刺当即便将祖约的背部给划出一道道血痕。

    背部传来割裂疼痛,祖约身躯已是一颤,但却不敢妄动,只是咬紧牙关,身躯趴得更低。然而这疼痛要比他想象中持续的还要久,石虎似乎上了瘾一般,抽出一根荆条后,便又去抽另一根。于是祖约的背部便遭了殃,很快便被血水涂抹了一个遍,再没有一点完好皮肤。尤其后续的荆条又将前面的伤口划得更深,这不免更加重了他的痛楚。

    “莫非南乡水土善养筋骨?老奴也是久镇掌兵的名将,这肩背滑嫩倒是不逊娘子。”

    石虎一边笑语着,一边继续往外抽着荆条,随着创口的加深,祖约背上血越流越多,渐渐便散出猩热气息。他深吸一口血气,狭长眼角中竟透出一丝迷醉之色,仿佛这血气要比处子幽香还要让他迷醉。

    听到石虎的笑语声,其诸多部下也都哄然笑起来,更有放肆一些的,甚至冲入祖氏族人当中,抓起其中几名面色惨淡的妇人,品评其相貌风评优劣!

    “大王是否辱人过甚!范阳祖氏也是北地旺宗,早年祖公居谯城望北,皇帝陛下都要礼下善结,今次落难而投,是因大王威赫能容,远近咸附。家主公或有折节,情不忍睹此羞辱,乞大王剑刺一死,英魄不敢忘恩!”

    在石虎并其护卫们恣意折辱祖氏家人时,廊下一名被紧紧捆缚的魁梧壮丁已是目眦尽裂,怒声喝道。

    石虎听到这话,神态略一微微错愕,望了望那人,而后转问身后一名渠帅:“这就是那伤了守卫的祖家奴?”

    渠帅未及答话,祖约已经连忙说道:“祖某治家失策,应受大王此责。家奴勇悖失礼,还望大王恕罪。”

    石虎并不理会祖约,而是缓行至那壮丁面前,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一番,屈指敲了敲对方那健壮的臂膀,继而便笑起来:“倒是一个勇力的壮士,圈养在这闲庭里是有些荒废,愿不愿意到我府下做事?”

    那人闻言后略有一滞,然后便摇头道:“世受先主公大恩,薄力庸才,不堪大王礼下……”

    “居然还是一个忠勇之辈,给他松绑。”

    石虎听到这人回答,脸上闪过些微赞赏之色,退了一步吩咐亲兵道。

    祖约见状,心内不免送了一口气,他未北投时,便多听闻石虎残忍暴虐之名,今次迫于无奈托庇于此人,结果却是全家被软禁饱受折辱。今次是暗派麾下所剩不多的壮武者想要破门而出,往外传递一些消息,即便不能召集旧部复起,最好也能改善一下处境。没想到这庄园左近守卫极严,让他所谋落空,继而便发生眼前这一幕。

    他也曾是久居上位,若是寻常宁死也不愿遭受这种羞辱,可是眼下全家老小性命都在于此,一时快意或让全家绝嗣,他实在难以横下心来。不过听到石虎的话似乎是打算不再深究,一直提着的心不免稍有缓和。

    “既然不愿为我效劳,但又伤我壮士。这样吧,你既然勇武,就在我部下挑选一人角力,能胜得过,我就赦你之罪。”

    石虎指着那人笑语道,然而那人却跪下来说道:“家主公已经投为大王驱使,仆者自是大王之奴,不敢……”

    可是他话讲到一半,耳畔疾风骤起,心惊抬头望去,只见刀芒已经当头劈下,尚未有所反应,视野已是蓦地一黑。

    “我的奴仆?我的奴仆哪个敢对我这般说话!贱奴可厌……”

    石虎抽出佩刀蓦地劈下,一刀便将此人头颅劈开,继而挥刀狂斩,满脸的阴冷笑容,一边劈砍着尸体一边喝骂道。

    “士高……”

    祖约见状,已是目眦尽裂,口中悲呼这忠仆表字,将要扑上来却被几名士卒挥枪抽翻在地。

    将尸体劈砍的面目全非,石虎才意犹未尽的转回头来,抖落刀刃上沾染的血水筋肉,待看到祖约一脸悲楚的瘫卧在地,脸色蓦地一边,怒喝道:“祖公是我宾客,谁敢对他无礼?冒犯者拉下去杖责三十!”

    而后又有数人冲上来,将先前动手几人拉下去行刑,而石虎则满脸笑容弯腰拉起祖约,让人递过一件披风帮祖约披在了身上,继而笑语道:“平生最恨奸伪,老奴会否怪我暴戾?”

    祖约眼角尚有泪渍残留,他已经不知如何与这喜怒无常的暴夫相处,只是眼角扫见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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