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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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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哲子笑语一声说道:“至于其他,道晖兄不必多虑。来日都或将动荡不宁,各人自顾不暇,也未必有闲心再目及其他。”

    听到这话,杜赫不禁一惊,低声道:“维周是觉得,或将不敌历阳?”

    “乃辅国之重,不能广集众力而宣王化,反而罔顾众愿与强梁共作匹夫之争。以其寸短争于人之丈长,焉有不败之理。”

    在杜赫面前,沈哲子也无太多忌讳,徐徐道出自己判断。庾亮针对历阳乃至于针对自家,在沈哲子看来大方向都是没错的,他身处那个位置,有这样的态度理所当然,哪怕自己易地而处执政于枢,都不可能容许方镇过于独立。

    但是很显然如今的庾亮已经渐渐有所迷茫,原本是谋国之举,但他眼下的举措却渐渐有了意气之争的味道。容纳不了别种意见,不许旁人稍加质疑,对于政治人物而言,这简直是在自取灭亡

    听到沈哲子说的这么笃定,杜赫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他深知沈哲子虽然只是一介白身,但所能调度和影响到的人力物力的资源却是极为庞大,但凡有所表态,其权威性较之台城诸多大员都要强得多。

    “以我观之,历阳非能托国之贤啊”

    是否能够保全,与杜赫关系不大。但若由历阳入掌枢,那么在杜赫看来也是一场灾难。且不说人心的向背,单单本身施政的才能,杜赫不看好历阳。这是他在行过历阳时耳闻目睹所见,因而深恐历阳那一幕蔓延到整个江东。

    这个问题过于宏观了,沈哲子即便在杜赫面前没有顾忌,也不好过于深入谈论下去。

    第二天一早,趁着杜赫休沐在家,沈哲子派人将其家眷接了过来。杜赫只身渡江,其本身倒没有多少亲眷,主要的亲人还是早亡杜乂的妻女,还有是随着杜赫名声渐起,渐渐依附而来的一些族人。人并不多,公主府内随便清出一个跨院安置下来。

    对于杜乂的女儿,沈哲子不乏好,不知怎样人家女郎竟得庾亮青睐选为皇后。再看到杜乂的妻子之后,沈哲子便明白了。这一位杜家娘子裴氏守礼之处近乎刻板,让人不敢有所懈怠,简直是一个翻版的庾亮。

    不过杜家这位小娘子倒是挺活泼,骤然搬进公主府来,看着什么都觉新鲜。这样的性情,倒是很得兴男公主喜爱,亲自领着那个小女郎在府游览一番。

    在将杜家人接进府内后,沈哲子也提前知会杜赫一声,若是事态紧张的话,他府内众多人包括杜氏家眷,都要快速迁往曲阿避祸,不再事到临头再去通知杜赫。杜赫对此倒也赞同,他要居住在台城,对于外间变故反而要迟钝一些。如今他与沈哲子,也算有了可以相托家室的交情,自然放心。

    如果说以往都是围绕京畿附近布置,那么近来沈哲子所忙碌的都是为他日后留在建康而做准备。但是随着人员刚刚有所调动,他发现自家已经被监视起来。

    午后台城,虽然已经时入深秋,但仍是一副忙碌得热火朝天的模样。各宫寺官署属员忙碌得脚不沾地,传送诸多诏令,其尤以属官最为忙碌。若由高空望去,犹如蚂蚁在热锅急速爬动不息。

    一连批阅签署十余份之后,庾亮才略得安闲,于座席伸一个懒腰,嘴角略带一丝讥诮。昨日苏峻排遣部属入都,言道宁愿外贬青州荒郡,不愿入朝担任九卿。台又因此事议论纷纷,都觉即便不论旧勋,单以武事而论,也实在不宜将苏峻逼迫过甚。

    对此,庾亮只是冷笑。假使苏峻真的没有二心,为何不肯奉诏归都?他召苏峻入都又非投闲散置,而是要担任九卿之尊的大司农。以寒素之家而列九卿,这在朝都是含有之殊荣,要知道前一任大司农乃是复圣颜回后人的琅琊颜含。如此优渥礼遇,他苏峻还有什么不满?

    况且召苏峻入都,又非要分拆他的部众,仍然交由其弟苏逸代领。如此都不肯奉诏入都,此人真的甘心流放边远小郡?简直可笑且不说苏峻根本不可能同意被发配,即便是愿意,此人久居西藩要害之地,若真叛国北投,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在庾亮看来,苏峻之所以如此奏,不过是示人以弱,其心实在可诛,台为此讨论不休,实在是浪费时间和精力

    至于如今都人心惶惶的形势,庾亮也并不过于在意。区区苏峻,名望不及王逆,兵员不及王逆。王门之逆那般势大又如何?还不是被轻松剿杀篱门之外

    且不说都这数万宿卫,早前他又下诏征召淮北郭默入都,郭默同样是北地宿将出身,武勇不逊于苏峻,再加宿卫历经阵仗的赵胤、周谟等将,对付一个苏峻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公务忙完之后,庾亮略一转念,传召一名仆从来,随口问道:“海盐男近来在忙什么?”

    那仆从听到问话,便将近来监视所得种种咨询汇报去,倒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不过是城内城外的财货调配。

    听过片刻后,庾亮便摆摆手,示意仆从退下。他倒不觉得沈哲子有什么能够影响时局的能力,只是这少年某些举动大概可以窥出一丝会稽的态度。时下各家逃离建康成风,沈哲子却独留在都,这不免让庾亮有些诧异,因而多了几分关注。但也仅此而已,并不值得过分心。

    :

0292 宿卫围府() 
整个十一月,建康城内气氛始终压抑着,唯一有点热闹的事情,便是北郎将郭默率众归都拱卫京畿。

    郭默归都那一天,建康城东面和南面篱门大开,早先城严密警戒也多有松缓,宿卫禁军甚至鼓动都人家离开家门前往一览军容。

    这一天,建康城内难得的又热闹起来,许多人涌街头翘首以往。一直到了正午时分,郭默才从城东青溪入城,率领数百骑士徐徐行过大街。

    沈哲子也坐在道旁阁楼观望郭默军容,可以看出来那数百骑士包括战马都是经过严格挑选出来的,体魄强健,气势雄壮,各披甲胄于身,腰悬环首刀,马畔挂着长长枪槊。一望过去,便有冲天煞气扑面而来,让人慑于军威而心旌摇曳,不能自持。

    坐在沈哲子对面的是郭诵和任球,任球还倒罢了,对军旅之事所知不多,只是如大街民众一般,望着郭默军如此精锐气盛,不免啧啧称道:“有如此敢战之师拱卫京畿,历阳未必为患啊。”

    听到这话后,另一席的郭诵冷笑一声,却不发言,只是望着骑着战马趾高气昂行过长街的郭默,神态颇有几分寒意。

    沈哲子自知郭诵对于郭默此人怨念之深,当年若非郭默轻弃李矩而南逃,荥阳局势不至于败得那么仓促,即便不支也能约束部众徐徐南来。但是郭默的背叛加速了荥阳部众的离心,李矩最终南来时,只有郭诵等寥寥百数人追随,以致衔恨而亡。

    但是如今,态度鲜明将郭默当做一张王牌看重,任其为后将军统率宿卫一部拱卫京畿西北防线。一旦历阳东来,那里或可能成为抵御历阳攻势的第一阵线,责任不可谓不显重。所以对于郭默,沈哲子眼下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对于信重郭默的举动,在沈哲子看来实在是一招臭棋。郭默此人武勇或有,但最大的劣势在于没有自身嫡系人马,一个流民帅最大的依仗不是自身武勇与否,而是有没有一众忠心敢战的嫡系部曲。引郭默归朝,想要重复早年平乱王敦的旧事,不免有些异想天开。

    而且郭默此人,实在节操有缺,弃军而逃的事情做了不止一次。指望这样没有担当的人托以重任,简直是在开玩笑

    但无论如何,郭默归都夸军这一件事情,总算对于京畿人心的安定有很大好处。绝大多数人是吃这一套的,人们之所以对历阳颇多忌惮,那是因为其军悍勇能战。可是看到军容不逊于历阳部的郭默淮北军归都,心内的惶恐多少能平复一些。毕竟朝廷还占着大义,且兵足将广,优势明显。

    这样的气氛并未保持太久,十一月下旬,大事接连发生,先是豫州祖约遣兵南下,与历阳兵合一处。旋即便是历阳部韩晃、张健攻破姑孰,大掠盐米而归。与此同时,苏峻正式于大江宣告南北,将兴义兵以诛权奸。

    这消息旦夕之间便传递到都,整个建康城为之哗然,合城动荡。当夜,早被逼迫无可忍受的彭城王与章武王便穿城投向历阳,这更加剧了纷乱的程度。

    第二天午后,有一队宿卫直接冲入公主府门庭,将负责接待访客的沈氏门生驱赶进府内,旋即便有一名年轻将领在一众不乏惶恐的沈家仆役们面前宣告道:“奉诏,都内近来乱迹频频,丹阳长公主乃肃祖嫡亲,宜善加拱卫,勿使贼扰。府内一应人等,不得擅自出入,违禁者斩”

    听到这话,那些仆役不免更加惶恐,忙不迭冲入府去寻管事者通报。家令刁远匆匆行来,听到那宿卫将领再复述一遍缘由,已经忍不住蹙起了眉头,这哪里是什么守卫,分明是要将公主府下人等软禁起来。

    宿卫来人并不多,不过区区两三百人,如今府内聚集的沈氏精锐部曲便有将近五百之数,并不畏惧。然而来人却说奉之令,恰好郎主与公主都出门访友不在家,尽管府有足够自保之力,刁远一时间也不敢擅作主张,只能趁着宿卫尚未将府邸合围起来,着人快速翻墙而出去寻沈哲子。

    沈哲子今日所赴之邀乃是尚左丞孔坦之子孔混的宴请,与会者也多为吴在都内为官者的子弟。吴兴和会稽早先有各家组织乡勇到达京畿之外,要接应这些乡人子弟归乡,今次聚会,一为征询众人意见,二来也是彼此告别。

    在这一众人当,孔混年纪并不甚大,未及而立之年,但却作为了主持人。其家本为会稽高门,如今其父又为尚高官,叔祖孔愉官任侍,无疑他家对台风向并时局的判断更能让人信服。

    因而众人在席都在询问孔混的看法,孔混却是不乏悲观,感叹道:“家父曾言,贼势不弱,台城或将不宁。诸位若能离都,宜当早离,若一时不便,也要闭门家,不要戎装而行于市。”

    听到这话,众人视线便忍不住转到孔混旁边的沈哲子那里。沈哲子今天恰穿了一身软甲戎装出门,这是因为凌晨时有小股乱民冲击南苑,沈哲子率领家兵击退,未及归家换装,便来赴邀。

    孔混只是转述父亲之语,倒非针对沈哲子,一俟察觉不妥,连忙转身致歉。沈哲子摆摆手,表示不妨事。

    老实说,不独对没有信心,沈哲子对台那些大佬们信心都不甚大。倒不是说这些人尽皆庸碌,没有智者,只是各自都有一盘算计,心思太多,怎么可能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平叛策略。

    如说孔混的父亲孔坦,尚左丞已经是仅次于尚令和左右仆射的高官,在这样的局势下,无论心作何想,维稳局势乃是不容推却的责任。此公嘴却没个把门的,屡番进策不被采纳,大概是心内颇存怨念,甚至直接与人言贼势之大,必破台城。

    如今苏峻虽然已经起事,但在大掠姑孰之后,却还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可见其心内也存迟疑,仍在观望各方反应,对于前途并没有太笃定的判断。结果孔坦这老兄对苏峻的信心竟苏峻本人还要足,这也真是搞笑了。此一类话语在时下道出,与其说是什么对时局精准判断,不如说是对的抱怨。

    心虽作此想,沈哲子却并不急于发表看法。会稽孔氏与他家关系虽然不如其他几家紧密融洽,但如今彼此间氛围也不错,他也没必要言辞顶撞去得罪人。

    “是了,维周近来可有离都的打算?”

    孔混的态度可以说是代表台的看法,众人再询问沈哲子,则是想听一听方镇的判断。

    沈哲子听到这问题,沉吟少许后笑语道:“我等多为白身,即便任事也多郎佐清职,非台显贵,非统兵宿将,国事未可妄论。退思谋身,各择安处即可。至于我,终究要向苑请诏,才可决定去留。”

    言下之意,他也是赞同众人归乡。要走赶紧走,别再留在都说三道四搅动人心不安。

    正说话间,沈哲子看到任球立于厅外对他打着手势,便告罪一声行出门去,待听到任球禀告府内情形,脸色顿时一沉。略一沉吟后,他又返回厅说道:“家突然有事要告辞先行一步,诸位若要离都,宜当及早作决。曲阿多备舟车,可供乡人取用。”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起身相送。

    出门后,沈哲子翻身马,而后便率领郭诵、刘猛等人疾行而去。如今都戒严,严禁闲杂人等在城内纵马而驰。为了便于行事,沈哲子在护军府活动了一个城南门侯的职位,交给刘长挂衔,自己并一众部曲,反倒成了刘长的私募编外属员。当然这只是一层遮掩,不至于在时下这个氛围被人攻讦明目张胆的犯禁。

    如今的乌衣巷也无以往那般车水马龙的喧闹,街道纵有各家人往来,也都是静悄悄的不作喧哗。各家门前代表秩爵位之类的恒门也都不再鲜艳,或以丝帛覆之,有的干脆直接拆除,大概是生怕乱军入城后这些过往的荣誉反倒会成为招灾的祸源。

    沈哲子一行人没有阻拦的直接冲过长街,很快来到自家门前,旋即便看到府门前竟然已经围起了一圈拒马,后方则有军容散漫的宿卫在门前行来行去。

    看到这一幕,沈哲子便觉火冒三丈,拿起挂在马鞍的长弓,引弦便射,旋即便有一名宿卫士卒手臂箭扑倒,在地打滚嘶嚎。

    “海盐男,你敢违抗禁令攻击宿卫?莫非你也要谋反从逆不成”

    府门内一个年轻将领冲出来,站在拒马后指着沈哲子大声吼道。

    待看清楚这人模样,沈哲子怒极反笑,此人他倒不陌生,乃是早年与他竞选帝婿的丹阳张氏张沐。原本丹阳张氏近几年消沉许多,但是随着大肆整备宿卫,张家予以鼎力支持,渐渐有所起色。

    沈哲子不问可知这张沐乃是扯虎皮虚张声势,借机公报私仇。他都懒得与此人答话,下巴微微一扬,后方刘长便行前来,以手叉腰指着张沐大声道:“尔等乃是宿卫哪一部?奉何人军令来骚扰长公主府?我乃护军府门侯,若是你们交不出手诏,即刻便要将你们收押交付护军府审讯”

    那张沐确实存心要给沈哲子一个难堪,早间听他父亲言道因宗室私逃投敌大为光火,因而有意圈禁都诸多宗室贵戚,所以才自作主张要来公主府逞威一番,以报旧仇。此时看到沈哲子甚至不与他说话,只让一个奴仆发言呵斥他,心更是怒极,大吼道:“海盐男,安敢如此辱我?”

    “看来是没有手诏了,统统给我擒下来”

    刘长官威不小,手指张沐等人大吼道,状似颇为享受,旋即又转回头来对沈哲子讪讪一笑,没有彻底忘形。

    :

0293 夺爵禁锢() 
台城官署内,庾亮脸色铁青死死盯住坐在下方的沈哲子,若是怒火真能喷涌出来,大概沈哲子都要被喷成人干了。

    “即便是宿卫调度有差,温言劝退即可,何至于下此毒手”

    过了好一会儿,庾亮才蓦地一拍案,指着沈哲子声色俱厉呵斥道。他是真的愤怒到了极点,如今内外诸多事务繁杂无,已经让他穷于应付,居然还要分神出来解决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怎么能不怒不可遏。

    早先沈家一众部曲在那个家奴门侯带领下冲进护军府鼓噪生事,他虽然有所耳闻,倒也并不放在心,只道一件小事而已。一直等到午后张辏袄此呖啵胖蛘茏拥檬撇蝗娜耍丫舜虻帽乔嗔持琢既喜怀觯尤换乖诨ぞ脑胍腥艘桓稣读⒕觯蛑笔瞧裼写死

    沈哲子坐在席,脸却无多少理屈羞愧,振振有词道:“如今逆军鼓噪于外,我家既然居于都,自然也要为京畿维稳出一份力。门侯之位虽卑,但也有担当方寸安危的指责。难道以为宿卫擅自冲撞都人家门庭乃是合于法礼?”

    庾亮听到这话,不免语竭,他如今每时每刻在想的都是如何剿杀历阳叛军,哪有闲心理会这些纨绔私底下的小动作。若非张辏鬃缘敲爬此呖啵爬劣诶砘嵴庑┢剖隆4缚匆谎刍ぞ屠吹木碜冢庞峙溃骸澳慵移湍耸浅悄厦藕睿谝孪镂挥诤未Γ烤烤故敲藕罨故堑ぱ粢俊

    沈哲子闻言后倒是错愕,他向来自信惯了,倒没想到仗势欺人之余留下一个漏洞,暗悔有点保守,不应该只给刘长弄个城南门侯的职位,如果是巡城兵尉,那是职事应当了。

    “大兄,此事也不能独独归咎维周。那张家子实在过分,假公器而私用,居然敢私自冲撞丹阳府邸,若不施以惩戒,军法不免过于荒驰。”

    庾翼在一边开口说道,如今他家几兄弟尽数在外,只有他还留在都帮助大兄,虽然眼下只是白身,但也长居台城之。终究在公主府又吃又拿良久,关键时候总要出言相助一番。

    庾亮听到这话后冷哼一声,他实在不愿为此事过分劳心,但张辏抢锊荒苡幸桓鼋淮砸怀烈骱蟠蟊室换樱档溃骸凹热荒慵乙苍肝染╃艹鲆环萘Γ悄厦藕钐叮涡裘藕睢:Q文凶菖魉尬溃ɡ砟讶荩峋艚馈

    “这、这是否太严重了?”

    庾翼听到这话,不免一惊道,归根到底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值得将爵位都给革除甚至还施加禁锢?哪怕是真正的从逆罪名,惩罚也不过如此吧?

    沈哲子听到对自己的处罚,也不免微微一愣,他本身对自己这爵位不甚满意,但嫌弃是嫌弃,终究也算是个二等爵,况且还是肃祖所封,含金量还是很足的。如此重罚,倒让他有些始料未及,这是攒了多久的邪火全都倾泻到了自己身?

    “稍后将章服配印送归少府,退下吧。”

    庾亮摆摆手,懒得多做解释。之所以有此重罚,也是因为他早想借一件事来警告都这些人家,巧不巧沈哲子正赶来。如今宿卫是他手唯一能够依靠的力量,也是在借此事来振奋宿卫军心,他们的威严不容侵犯。

    沈哲子神态有些抑郁的离开官署,如今他可真是彻彻底底的白身,爵禄被夺,且遭禁锢,虽然他本身没有官职,但现在却是真的沦为了社会底层人士。

    “维周、维周留步……”

    庾翼在后方匆匆追来,拉住沈哲子衣袖,神态不乏尴尬道:“此事你可别太放心,如今我也是无爵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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