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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有用呢?”
“您不是说如果不当作曲家。要去卖酒吗?”
斯威登男爵放声大笑。
我拎着篓子,快步往门口走去
“最近你的耳朵似乎还不错嘛。”
对于他临别前的这句话,我再度听若同闻。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被众人遗弃的老好人,必须经常忍受他人的污蔑,心情开始陷入低潮。
4
说实在话,我的耳朵状态的确不怎么好。平常高音听不太到。低音倒还听得清楚。
可是最近连低音有时候都无法传入耳中。我知道很快我就必须与人以笔交谈了。
不必听到的杂音传不入耳朵的宁静,可以说是一种喜乐,但万一有杀手在背后,不把刀插入身体我就无法察觉,也是很危险的事。
“您再怎么看也不会增值的。”
突然听到人声。我抬头一看,是彻尔尼在看我手上的东西。
“你这家伙,别吓唬人。”
“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不知道叫了您多少次。”
我心情沉重的把刚才看着的微章故进他手中。
微章上的图案是一只缠绕在剑上的蛇。
“咦?我还以为是金币呢。”
“你看,有些地方颜色已经剥落,里面是铜。”
“什么嘛,没意思。这不是共济会的徽章吗?”
“康丝坦彩·莫札特送我的,说是她丈夫的遗物。”
“莫札特的?啊,对了,”彻尔尼用下颚指指调查室的门。“轮到您了,老师。我在这里等您。”
走廊上一名警官睨着我,催促我赶快。
走进房间,我发现有两张桌子。正面坐着一名蓄胡子的警官,他身材高大,表情顽强不屈。但头却异常得小。
“您是路德维希·范·贝多芬先生吗?我是布鲁诺瞥宫。请坐。”
就维也纳市警而言,他长得太体面了些,所以我直觉的把他归类为宫廷警察。不过,他大概不是叫我来听我对他的感想吧。
“百忙之中,麻烦您跑这一趟,很抱歉。不会花费您太多时间……”
废话!我心想,我根本无法提供任何他们想知逍的情报。
“形式上,我们必须听取所有在场者的证词。就是发现崔克尸体那天,在维也纳河畔剧院中所有的人。贝多芬先生,那天您大约几点进剧院的?”
“三点过后。交响乐团预定两点开始练习,可是海顿的追悼会花了太多时间。”
“这么说,交响乐团团员两点以前都应该到齐了?”
“大概是吧,我没有一一确认。”
“最早抵达的是彻尔尼,中午过后就来了。未免比其他人早太多了吧。”
“他总是很早到。他非常用功,到了以后便一个人练琴。”
“他说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把尸体运到贵宾席上。可是交响乐团的团员,倒有好几个说他们到了以后。注意到二楼座位上有个尸体。当然,那时谁也不知道是具尸体。”
“只要眼睛没瞎,当然都会看到,因为交响乐团在舞台上,就正对着观众席。可是钢琴是横着摆,或许可以看到一楼的座位,但二楼的座位,我想彻尔尼是不会注意到的。”
“崔克的店大约在中午左右失火。从那里把尸体运到剧院,您不觉得正好就是彻尔尼抵达的时间?”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震慑住,呆呆看着警官。
“当然,我不是在指控您的弟子有任何不轨的行为,只是想要让您和彻尔尼了解你们的立场有多微妙。”
他是在威胁我。不过。我无法洞悉这家伙的真意。
“还有,贝多芬先生,您自己呢?”
“崔克的尸体,在团员告诉您以前,您一点也没察觉到吗?”
我想告诉他,乐团指挥是背对观众的,可是觉得说也白说,所以决定闭口不语。
“对不起,最近我耳鸣得厉害。”
布鲁诺警官双手手指交错,有一阵子端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真不幸。”
“嗯?”
“请多保重。”他手指着门的方向。
从警察总局出来。我邀彻尔尼去咖啡店坐一坐。
“真是天下奇闻。”他以为我听不见。故意讥讽道。
“我看你才是天下奇闻。那天你很晚才到剧院,对不对?”
彻尔尼对我伸伸舌头。
“警官说,下午两点开始练习,你中午以后就到剧院,似乎去的太早,但其实你应该早上就到的,对不对?”
他家有一台最新型的普类尔钢琴,但他练得太勤,把琴练坏了,不得不送修,所以每天早上都到剧院去借琴练习。
“卡尔,你有事瞒着我!”
“我看起来像吗?”
“为师虽然有点近视,但眼睛还没瞎。”
“真伤脑筋。”
“我只拜托你一伴事。”
“什么事?”
“如果想潜逃到国外。请等演奏会结束以后。”
彻尔尼慢吞吞的喝了第一口咖啡,接着又悠哉地喝了第二口,等到第三口时。终于忍俊不住。把整口咖啡喷出来。
我俩相互瞪视,拍击桌子,发出不自然的笑声。
“啊哈哈哈”
“哇哈哈哈”
“哦哈哈哈”
“呼哈哈哈”
“其实一点也不好笑。”
“一点也没错。”
他打住笑声,脸皱成一团。
“您认为我是凶手吗?”
“不,我不认为。不过,你在搞鬼。不,不只你,还有赛莲和舒伯特。”
彻尔尼缩缩肩膀:“既然被您识破。我只好招了。”
我故作镇定的颔首以对。不让彻尔尼看出我的心虚。至少赛莲和舒伯特的部分完全是我瞎蒙的,
“我想让赛莲也加入谈话。老师,我们散步过去,好吗?赛莲今天在圣马克斯公墓。”
“她住在那儿吗?”
“今天是莫札特纪念碑的揭幕式。康丝坦彩·莫札特大概觉得不替前夫做好墓碑就再嫁有些不妥。所以接受共济会的援助,替莫札特做了墓碑,不过安放的地点是随便选的。”
“赛莲会去出席这种聚会,看来人家说她是莫札特生的,可能有几分真实性。”
“不少与莫札特生前有交往的人这么想。莫札特身材矮胖,鼻子其丑,脸上坑坑疤疤。肤色又黑,赛莲和他长得不太像,惟一的共同点是有点胖。不过,莫札特没有耳垂,有点畸形。赛莲也一样,只是她常用头发遮住耳朵。”彻尔尼一面说一面用手指指自己的耳垂。
凡是要进出维也纳市的人,都必须接受占领军盘查。不过法军的将军是我的支持者,特别发给一张证明书,所以我们顺利来到市郊。
在路上,我看到士兵将石块搬上货车,运出城外,忍不住眉头深锁。
“那不是玛丽亚·泰瑞莎的石像吗?”我问。
“是的。维也纳市内所有和皇家以及旧势力有关的石像、铜像,全被法国占领军破坏殆尽。拿破仑大概觉得只要有自己的塑像就够了。而且若是铜像,就会被拿去打造大炮。”
“那维也纳河畔剧院的铜像也会遭到破坏唆?”
“巴巴基诺的像,应该是石像吧?”
“塔米诺是铜像,原先摆在席卡奈达经营的奥夫·狄亚·韦登剧院。”
“就是《魔笛》首演的剧院,对不对?”
“那个剧院后来被拆了。当席卡奈达成为新盖的维也纳河畔剧院的总管时,顺便留下了那尊铜像。”
“听说海顿曾经出面阻止法军破坏音乐设施上的铜像。现在他死了,不知道事情会变成怎样?……那是名雕刻家的作品吗?”
“嗯。巴巴基诺是法兰兹·耶哥的作品。塔米诺就不知道了……等等,我要削铅笔。”
我蹲在路旁开始削铅笔。散步的时候,我经常随身携带铅笔和杂记簿,以便灵感来的时候,随时把旋律记下来。”
维也纳森林环绕,养成市民散步的好习惯。很多人就算无法到郊外散步,也喜欢到市内的普拉特公园的碎石子路或草地,或是奥加登公园、市立公园等地散步,在绿意盎然中消磨时光。
不过,对我而言,散步可以说是基于职业需要。
彻尔尼走到一个灰尘满布的马车旁,向一个上了年纪的村妇买了一些水果,一面吃一面配合我的脚步慢慢前进。
“老师,您喜欢走路,是为了强身。还是因为没钱坐马车?”
“用自己的脚走路,可以不用顾虑别人。”
“您很少到远处旅行,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吗?莫札特从小就在各国之间旅行,有人说他就是这样才把精力耗尽,这么早就去世了。”
连接都市与都市之间的道路,路况一般都很差,一年到头坐马车在这种路上奔驰,不短命才怪呢。
彻尔尼依然喋喋不休,毫无歇止的迹象。
一七九一年八月中旬。莫札特为了庆祝波西米亚王的加冕大典,前往布拉格进行庆贺歌剧《狄托的仁慈》的首演。当时他已经向人表示他身体不适。
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他有任何慢性病。在不久前的一七八九年,他还和李赫诺夫斯基王子一起巡回布拉格、柏林、德累斯顿、莱比锡、波茨坦等地,一七九○年到法兰克福时,身体也毫无异状。
但当他写最后的歌剧《魔笛》时,却开始怀疑有人想要他的命。
七月间,一个“穿着灰色服装”身分不明的人。前来找莫札特写《安魂曲》。莫札特相信那也会是他自己的安魂曲,他曾将对死亡的预感,写信告诉在多利艾斯特的朋友,同时也是《费加洛婚礼》的剧作家达·彭替,说:
“如今我一所无惧。虽然没任何东西可证明,但我可以感觉到生命的丧钟己然敲响,我正一步步走上黄泉。人必须认命——认不可抗拒的天命。我正在为自己写挽歌……”
从布拉格回来以后,莫札特陪伴妻子康丝坦彩到普拉特公园溜马车。他泪流满面的对妻子说:
“我心知肚明,我的大限不远,当然,因为有人要毒害我……”
当年九月底才完成的《魔笛》,很快便在奥夫·狄亚·韦登剧院首演。莫札特原本计划再接着写一部作品,但他神经衰弱得厉害,不得不放弃。他的身体极度不适,不但腰痛。而且全身倦怠。
他说。“敌人逼我喝下多芳纳水,他们正在一分一秒的计算我的死期。”
多芳纳水是由住在意大利西西里岛巴列模尔的妇女多芳尼亚制造的,并因此而得名。在毒杀盛行的十七世纪末到十八世纪之间,这种毒药曾让欧洲上流社会人心惶惶。
多芳纳水的主要成分是亚砒酸的水溶液,在缺乏化学知识的当时——老实说,今天的化学知识也没啥进展——被称为“恶魔之水”,大量产制。很多受天主教束缚无法离婚的妇女,便用这种东西毒害自己的丈夫。结果产生为数颇众的寡妇。
莫札特死前的四星期,晕眩、失神、呕吐的情形日渐严重。使他情绪极不稳定,整个人明显的衰弱下来。
十一月十八日他还去指挥清唱剧《高唱我心的喜悦》,但两天后便已无法下床,手脚开始浮肿,连黄鸾的婉转啼声都让他痛苦掩耳。
虽然手脚无力,呕吐不断,但他的意识非常清楚,也没有失去理性。不久,他的腹部开始肿胀,甚至无法翻身,小姨子苏菲·海贝尔还特别为他缝制了从前面穿的睡衣。
当时考尼兹宰相的侍医,也就是维也纳的名医汤姆士·克罗赛,和他的好朋友,维也纳大学副教授玛蒂阿斯·艾德勒·范·撒勒巴,特别去造访莫札特,进行会诊。他们在十二月三日替他肿胀的身体放血,但对病因却有不同的看法。
第二天,病情继续恶化,莫札特家人去找克罗赛医师,医师正在观赏歌剧,表示希望等到表演结束。当他往诊时,交代要以醋加冷水敷在莫札特发烫的额头上。苏菲觉得不对劲,但仍按照医生的嘱咐护理,结果适得其反。
莫札特受到惊吓陷人昏迷,从此没有再醒来,
于十二月五日零时五十分永离人世。
有人说莫札特的病是急性粟粒疹热,也有人说是脑膜炎、尿毒症。不过,他明显出现水银中毒后肾功能衰竭的症状,因此维也纳市民传出莫札特是被毒死的谣言。
莫札特死后第二天,也就是十二月六日,他的遗体被送到史提芬大教堂做完最后的弥撒后,被运往距教堂大约一小时路程的圣马克斯公墓。
为了替遗族省钱,斯威登男爵特别安排将莫札特葬在共同墓,这是属于第三阶级的。由于维也纳市民并不太重视个人墓,所以这样做并不特别奇怪。
不过,莫札特的埋葬还是有些疑点。据说在前往圣马克斯公墓的途中,气候遽变,雪雨大作,使前往送葬的朋友全数在史图本图尔桥中途折返。
“可是,根据维也纳天文台的纪录,当天的气候是‘稳定,略有雾’。您不觉得有点奇怪吗?”彻尔尼一面丢掉吃完的果芯,一面以挑拨的眼光瞪着我。
“莫札特从小被捧为神童,但长大以后却逐渐被人遗忘,处理他身后事的方式,其实也不能说完全不妥。”日光眩目,我眯起眼睛,抬头仰望太阳。
圣马克斯公墓坐落于维也纳丘陵最下方的斜坡,可眺望多瑙河沿岸的绿地,视野很好。
通过公墓的红砖大门,就是一段平缓的上坡道,车道一分为二,分叉处有个寒酸的基督钉十字架像。墓地本身单调纯朴,没什么绿地,设计配置也乏善可陈,围墙上挂满各种追悼品,让人看了鼻酸。
在共同墓区内,地上插满了薄铁皮或木头制的十字架。不论是个人墓或共同墓,纪念碑或十字架上都毫无例外的刻着押韵的箴言。
墓地外围有一道墙,大概有一个人高,墙边稀稀疏疏的种了一排灌木。除此之外,墓地似乎无人整理,杂草丛生。
墓地腹地广阔,但我们并末刻意去找赛莲,因为她就坐在入口附近的休息处喝茶。
“揭幕式怎么样了?”
“正在那里举行。我原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纪念碑,结果只是个像路标般的碑子,害我兴致全失。”
我们师徒面对她坐了下来。
“您好,贝多芬先生。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
“来散步。”
“到墓地散步?您的嗜好真与众不同。”
“也顺便来听听你们的说法。”
“我们的说法?”
彻尔尼代替我回答,“我觉得应该把我们的想法告诉老师,就是关于莫札特和菲理斯的死因。”
赛莲双唇微启,直愣愣的盯着我,皱着眉头沉吟半晌。
茶店老板放下东西离开后,她将游移不定的眼光再度锁定我,边叹气边开口道。“该从何说起呢?”
“就从莫札特死后才出生的小女孩说起吧。”
莫札特葬礼当天,他的乐友菲理斯自杀身亡,据说是因为承受不了外界的裴短流长。说他妻子肚里怀的是莫札特的种。
菲理斯没有留下遗书,只留下一张乐谱。遗腹女赛莲日益成长,并且得知这份乐谱是父亲的遗物。莫札特毒杀说流传日广,菲理斯自杀的动机也颇多疑窦,使赛莲怀疑他俩陆续死亡可能别有隐情。解开谜题的惟一线索,就是菲理斯死前完成的《摇篮曲》乐谱。她开始认为,或许这首曲子中隐藏著有关他们死因的秘密。
赛莲会产生这种想法,主要是因为她母亲原本坚决不肯让这份乐谱流出市面,但半年前她弥留之际,却交代赛连:“如果法军占领维也纳,你就把那份乐谱拿去出版吧。”
赛莲因为参加劳布克维兹亲王主办的音乐会而认识彻尔尼,两人成为好友,于是赛莲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彻尔尼。彻尔尼对这件事提出相当不负责任的建议:先出版乐谱,然后观察和莫札特及菲理斯有来往的大人有何反应。
于是赛莲将乐谱拿给宫廷出身的乐谱行老板崔克·杜布林格,因为她认为如果乐谱隐藏有任何秘密的话,他一定会有所动作。
“据我们推测,出版乐谱等于是在发出讯号给某个人,而那个人是除非维也纳被占领,固有体制崩溃,否则无法自由行动的人。”彻尔尼说。
“《摇篮曲》的词是谁填的?”
“佛烈德·威汉·歌塔。”
“你们对他做过任何调查吗?”
“歌塔是莫札特的朋友。莫札特生前他住在维也纳。但莫札特一死,他立刻出国,一七九七年,五十一岁的时候,死于故乡琉森。”
琉森是苏黎世西南的一个高原小镇,位于横跨瑞士四个森林州的琉森湖边,以风景绝佳著称。另外,琉森居民反抗哈布斯堡王朝统治,主张民族独立的历史,经席勒之手写成戏剧《威廉·泰尔》,而传颂一时。
“他当时为什么离开维也纳?”
“表面上是要回琉森师范学校当老师……实际上是因为他儿子捅出纰漏,在维也纳待不下去了。”
“他儿子怎么了?”
“听说他是维也纳大学医学院的助教,也是菲理斯的好朋友,音乐的造诣更不在话下。大学中有人谣传菲理斯的妻子怀了莫札特的孩子。他听了以后非常生气,要求和对方决斗,结果……把对方杀了。虽然是正式的决斗,可是他杀死的人是贵族的子嗣,事情难以收拾,他只好溜之大吉。”
“和侮辱好友的人决斗。这种人还真值得敬佩。他现在人在哪里?”
赛莲摇头表示不知。
“找不到。和他父亲回琉森以后,就断了消息。我曾经写信到琉森给他,也发信到地方政府、师范学校等处询问,得到的答案都是。故佛烈德·威汉·歌塔之子,艾伯特·歌塔,己不住在本地。反应非常冷淡。不知道为什么,我想打探消息、的人物,不是不在人世,就是搬到远方,看样子只能向住在维也纳的人下工夫了。”
“最大的目标,应该是萨利耶里吧。”
赛莲和彻尔尼特意和萨利耶里的弟子舒伯特结交。舒伯特虽然对老师没有任何恶意,但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因为他极度崇拜莫札特,他甚至说莫札特的音乐就是他生存的希望。”
听了彻尔尼的话,我心中默默赞同舒伯特的观点。
“不过那个长得像颗小蘑菇的年轻人。不是也非常崇拜你们眼前的这位音乐家吗?”
“他对您是敬畏多于崇拜。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