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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崖州。谁想你却不肯放过,非要推来这一件紫袍,这算是与君分忧,还是替我添堵?”
鸿昭默了片刻,终于也微微笑起来“子清,一别十年,你在崖州可曾有过片刻安乐?今日,即便是陛下不赐相印紫袍。崖州的俊秀山河,英雄豪杰也不能放过你吧?”
凤翎眉头紧蹙,深恨鸿昭口无遮拦,把话说得这样透。
荀朗看见天子尴尬的脸色,终于意识到自己才是信口胡说的那一个。他们三人今时今日的境遇,难道是可以由自己选择的吗?
如此刻,他虽不愿为相,他身后的崖州士子、清流同党们却一定要为劝进成功,压制鸿昭而弹冠相庆的。
荀朗暗暗捏紧了拳。确实不是鸿昭,而是那些急于为自己谋取私利的同道,把他塞进了紫袍之。
清流臣薛公琰起草的拜相诏全然把荀丞相吹成了一个可以取代天子的圣人。凤翎笑眯眯在头盖了玉玺,然后把它当成一份厚礼送给了荀朗,她大概认为这是讨好他最好的方式。
从一州长史到当朝太师,直至今日封侯拜相,平步青云,位极人臣,不管他愿不愿意,他早已经与鸿昭一样,变成了足够吞吃天下,挟持凤翎的猛虎。
天子乖顺地养虎为患,甘心情愿去做荀子清的傀儡。忠臣荀朗与奸贼鸿昭的位置在悄悄发生着变化。
这让荀朗毛骨悚然。
可是事到如今,他若不与鸿昭二虎相争,只能拱手低头,把江山美人一并奉了吧?
鸿昭没有理会丞相与天子的出神,他笑笑地望着远处的淡淡青山,悠悠道:“昔时送君放舟去,江山如旧还英雄。”
凤翎与荀朗全都诧异地望向他,怔愣无言,仿佛心底里最软的那块地方被重重击了一拳,闷痛闷痛。
“吟的什么鬼诗,狗屁不通。”
到底是女帝首先打破沉默,寻回了少年时的语调。
“连平仄都是错的。”荀朗也冷冷批评道。
摄政满脸不甘。
“我憋了十年才憋出这一句。你们不能给个好吗?”
三人都不禁苦笑起来。
江山如旧,昨日难返。
彼时,他们都还是懵懂少年,面对着烟波浩渺的丰河,茫然而悲伤。彼时,他们都不曾想过,今日会登临在九五御阶之,各怀鬼胎,暗自提防。
深秋暖阳下,君臣三人,面面相觑,竟然不知道还能继续谈讲些什么,似乎再说什么都是错的。
凤翎觉得透不过气,心底涌出了一股莫名的酸涩。
她靠在栏杆,抱着肩,别过脸,深深吸着气,才总算克制住,没有让这股酸涩涌出眼眶。
荀朗暗暗叹了一声。
“陛下……外朝已无事,鬼市也收摊了,这一番,你被折腾得够呛,还是早些歇息去吧。”
“子清……”凤翎被荀朗说得有些脸红。
果然,他早已知道了一切……
鸿昭努力挤出一脸坏笑,打岔道:“子清总是这样贤良方正,体贴贤惠……”
继续演出一个夺人所爱的痞子,才是他此刻唯一的本分。
凤翎茫然望了这混球一眼,不知该怒还是该悲。
荀朗则完全不理会摄政的挖苦,径直走前,拉起了天子的手,柔声道:“还有,关于臣与陛下的那个约定……”
这一招单刀直入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凤翎本有些慌张,但看到荀朗坦然自若的神情,到底不好缩回手,只能赶忙点头道:“我记住了。”
她当然不会把他在日食之期,擅离神宫的往事到处传播。
“陛下圣明。”荀朗微笑着说着一本正经的套话,右手却伸向了那张娇俏的脸庞。
鸿昭的眼睛微微眯起,笑容也变得凛冽。
诡异的气氛渐渐蔓延,让处在间的天子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
荀朗的手指在女帝羞红了的脸边停留了片刻,感知到她正在本能地躲避,便收了手,自嘲地扯起唇角。
“操劳易伤龙胎。陛下去岁与臣相约,为了平息世家纷争,斩断与人间的牵扯,需要纡尊降贵,忍辱向恶龙去借龙种。如今功成在即,咱们终于得了宝贝,还是小心保重为好。”
荀朗说着,不忘低头望望天子微隆的小腹。
丞相笑得十分好看,笑得一边的摄政暗暗咬了牙。
凤翎惊讶得抬起头,张大了眼睛。
她何曾与他有过这样的约定?
又怎么可能只把腹的孩儿,当做摆脱世家的招数?
“昔时送君放舟去,江山如旧还英雄……”荀朗不理她的惊诧,扭回身也望向远山,轻轻重复了一遍鸿昭的“歪诗”,略一沉吟,笑笑道,“一树梨花一溪月,不知他年属何人?”
鸿昭听了他的联句,微微点头,笑得越发诡异:“听着不错。平仄对吗?”
“当然也是不对的。”
二人相视大笑,那朗然的笑声竟与十年前丰河渡边,对饮谈天时,一模一样。
螳螂、黄雀、蝉……
谁会是最后幸存的那一个?
凤翎独立高台,望着两袭紫袍,消失在勾心斗角,檐牙高啄的九重宫阙,突然觉得遍体生寒,恐惧异常。这巍峨的天台宫像一只硕大的巨兽,能够把每一个人都啃得尸骨无存。
或许他们都已经死去了,死在那个梨花盛开的春夜,尸身也沉进了丰河碧波,再也捞不来。回到长安城来纠缠争斗的,不过是一群衣着华丽的鬼魂
……
是夜,超然台,补了半天觉的女帝,大梦方觉,对着案的斗兽棋,又一次回想起日间的种种遭遇。
她捻起那一枚画着笨象的棋子,蹙眉出了神。
身边,一个清丽的女声怯生生唤回了她。
“当家……”
“春华……”她望见女娃尴尬的表情,忖了忖,自嘲地笑起来,“我忘了,我早已经帮你改名做季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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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第 172 章 冰心玉壶今何在(一)()
雪已经连下了三天,数九严寒,素天白地,滴水成冰。
何春华生在南疆,从没有见过这样大的雪。她望着车窗外粉妆玉砌,如梦似幻的长安城,咬紧牙关,额渗出了冷汗。
旧伤还是疼得让人难以忍受。
白天师说得不错,自己虽捡回了性命,却会落下病根,一逢雨雪天,曾经被砍断的肋骨,撞碎的下颚便会重新作痛。
这痛像是烙印,烙进她身体里,隔三差五地提醒她不要忘记何村的山水和那些惨遭屠戮的父老。
她下意识摸摸脸颊。麻木冰冷,冻得发僵,好像不曾长在自己身。
春华自嘲地笑起来。
这张脸确实是不属于她。
长着这张脸的人叫孙季玉,是个凭空捏造,从未曾存在于世的鬼魂。也是天子下到丞相身边的一枚孤子。
村姑何春华自小便跟着爹爹,收割炼制忘忧花,算清买卖账目,替海陵王府赚取金银。
劫持天子后,她本该兔死狗烹,与族人一起被金乌人和郑桓杀死在甜水乡的浅滩,容颜尽毁,身体残破。
可是廷尉大人捡回了她的“尸身”,从她嘴里获得了“林当家”的下落。天师白芍又妙手回春,用了一种去腐生肌的西狄灵药治好了她,甚至还给了她一张全新的面孔。原来的那一张更加娇艳。
“你还真是命大。”白天师曾经这样赞叹。
春华想,这大概与命运没有关系。只是因为她变得太多了,连幽冥里的父母和兄长都不认得了,他们才把她赶回人间的吧?
百姓如同野草,容易死去,也容易存活,所以村姑春华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又面目全非地回来了。
鬼门不收,人间不留,春华只能在长安诏狱养伤待罪。在那里,她听说了赎回天子,割地赔款的屈辱,也目睹了一夜猎狐,铲除豪强的荣光。
不可一世的忘忧国主终于在众人的唾骂被千刀万剐。忘忧国覆灭了,接收忘忧遗产的是另一尊大神“南疆青帝”荀朗。
春华不知道,这个“青帝”和他们在家乡供奉的是不是同一个。
郑桓受刑的那天,春华没有去观赏,她已经看够了鲜血和死尸。她的伤痊愈了,皇帝也赦免了她,她该离去了,虽然她并不知道面目全非的自己还能往哪里去。
林当家在驿站找到了她,拉着村姑的手,轻言细语。
这让春华有种错觉,恍然时光倒流,她们又回到了那个月夜的青丘山下。
“春华,你受苦了……你可曾看到?我终于宰了那只作恶的天狐。”
“宰了他,又有什么用?咱村的百多口人命能够复生吗?那些伤天害理的金乌匪寇能够消失吗?”
当家无言以对。
“林当家……不……皇帝陛下……你在京城吃香喝辣,活得好好的,为何偏偏要跑到甜水乡来招惹我们这些穷光蛋呢?当家是尊凶神,跑到哪里都是要害死人的,你自己不知道吗?”
皇帝陛下叹了气,一脸凄惶:“春华……你骂得对,我是凶神……只会害人……我……再也不乱跑了……”
她已变了女儿身,还做了皇帝。却依然语调温柔,眉目如画,与林当家一模一样。
这却让春华更加难过了。
是她,贸贸然闯进村,引来了泼天大祸,连累了她一家丧命。
还是她,傻乎乎了计,被她劫持绑架,却不计前嫌,救她性命,甚至替她报仇雪恨。
春华已经分辨不清,她与她究竟是恩,还是仇。
“我特意来送你。不只为了向你赔罪。也想再同你说一句……太爷与何大哥的仇我不会忘。那些与郑桓勾结的金乌人,我也不会放过,你回家好好过日子……”
她说得那样体贴,说得春华发了笑,笑得泪流满面。
“回家好好过日子……请问当家,春华该回哪个家?何春华早已连同何家村一起死掉了啊。”
……
在那一天,何春华喂自己喝下了“孟婆汤”。
她变成了孙季玉,还有了一个赫赫扬扬的父亲破虏将军孙承刚。
孙将军是靖王鸿烈的嫡系,谁也不曾想到,他在长安还有一个真正的主人成姬夫人。
本来,等到嫡公子鸿煦继位,孙将军可以顺顺利利成为国之巨擎。不曾想庶公子鸿昭却打碎了他的如意算盘。他只能继续隐忍蛰伏,直到成姬夫人把他引见给了当今天子。
在年过半百的孙将军看来,这大概是他此生最后一次赌博了。
孙季玉并不关心他是否能赌赢。她会变成将军之女,只是为了当家的那个期待
不要让“青帝”变成第二只荼毒百姓的“天狐”。
无根无据的何春华,不是鸿党,也不是清流。她与任何世家都没有牵扯。有关忘忧国的那本烂账留在了她心里。她任何人都更清楚贵人们如何通过里通外国,出卖百姓来赚取金银。
既然她无家可回,倒不如让那本烂账发挥功效。
这,大概也是“该死的”何春华存活下去的唯一方式了。
……
“女史大人女史大人”车夫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回忆。
季玉慌忙回神。
“相国都已经进去了。小的要去拴马了。您……”
“哦。”
季玉执伞下了车,在漫天玉屑里,寻着前头一个修长清瘦的身影跟了去……
征事裴综被来人吓了一跳,慌忙从院内跑出,跪在二门口,叩头道“相国?这风雪严寒的天气,您怎的亲自驾临了?”
已经因病辍朝修养了数月的丞相荀朗,竟然在天寒地冻来到了远在城郊的宣平驿。
荀朗穿了桂布丝绵的素色长袍,外头罩一件半新不旧的青灰鹤氅,纶巾束发,腰间没有半点环佩装饰。那模样全不是当朝一的相国,到活像隐居仙山的方外术士。
只是荀相国到底不是真神仙,清俊的脸苍白消瘦,病态尽显。
春华想,这位青帝真能像当家所说的那样有润泽天地,拯救苍生的能耐吗?
只怕在润泽天地前,他自己要油尽灯枯了吧。
荀朗俯身搀起裴综。捏着拳,抵在唇,咳了好一阵子,方笑笑道“我听说,乾国的货物已经到了。所以再来看一看,回同你说的事办妥了没有。”
裴综愁眉紧蹙,担忧地望着司,拱手道“相国请至永辉堂稍待。卑职这把它们带到堂前以供挑选。”
荀朗笑着道声“有劳。”扭头关照身后的女史“季玉,我看你也受了凉。随我进去吃杯热茶吧。”
朝里的大人们说与荀朗相交“如饮醇酒”,季玉不大明白那方的意思,但是这位青帝确实与其他人不大一样。
和那些虚意逢迎,笑里藏刀的贵人相,他的好处总能在无声无息间印入人心。如此刻这一杯热姜茶,恰到好处地把季玉从彻骨的疼痛里拯救了出来。
季玉吃了茶,觉得身和暖起来。那一边荀朗努力克制的咳嗽声断断续续,不曾止歇。
“相国,您的身体……”
荀朗照例没有把有关自己健康的话题继续下去,随口岔开道:“这姜茶里的糖搁得多了。”
季玉诧异地眨眨眼“是吗?我到觉得正好。”
荀朗看着碗的茶汤,喃喃自语“女娃都爱吃甜么。”
季玉没有回应,她大概知道另一个爱吃甜的女娃指的是谁。数月来,她奉了那人的命令,随侍在这男人左右,小心窥伺他的一举一动。看到的,却总是心心念念的忠贞之心。
荀朗微微眯着眼,用余光对出神的女史,观察了一阵,方搁下茶碗笑笑道“可暖和些?”
季玉回过神,赶忙点头。
“咱们一起去看看他们采买的东西吧。”
季玉跟着荀朗走出画堂,看到裴征事送来的货物,不由发了愣。
马匹?
这也值得丞相大人大清老早,强撑病体,穿过大半个长安城来检验吗?
风雪暂时停歇了,天光渐渐放亮。堂前,驻着六匹西狄紫骝马,俱都高大健壮,神采奕奕,毛色鲜亮,映着庭阶的皑皑白雪,分外美丽。季玉虽不懂相马,却也看得出,这些马都是难得的良驹,在长安市可以价值千金。
“但不知相国是否合意?”裴综笑眯眯复命。
“敬辛苦了。”
荀朗步入积雪的庭院,仔细打量起这些骏马。看了许久,却始终微微蹙眉,不置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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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第 173 章 冰心玉壶今何在(二)()
“已经第三回了,卑职不敢大意。 复制本地址浏览//%77%77%77%2e%62%69%71%69%2e%6d%65/这些马匹俱是万选一。”裴综发现司仍旧不大满意,赶忙凑近了介绍,“相国看这一匹,它是夏伯渊军将袁洪的坐骑,曾经在摩云岭救过……”
“我知敬这一次也是费尽心力才搜罗来这些良马。”荀朗微笑着轻声打断,“只是它们……”
丞相大人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相国,卑职无能。有负君望。”
差事又没有办好,还劳动着荀朗冒雪受寒跑了一趟,裴综垂头丧气,拱着手,很是讪讪。这模样倒叫荀朗不好意思。
“敬勿要自责,确是我太过苛刻了。”
正尴尬间,却见一个马夫凑到裴敬身边嘀咕了几句。引得裴征事连连摆手。
“不可,不可。”
裴综的紧张让荀朗与季玉都有些诧异,问了才知,原来后院马厩里还留有一匹紫骝。荀朗便叫人把那剩下的马也牵来。
功夫不大,只见两个马夫,一个拽缰,一个执鞭,一前一后,大声吆喝着,好不容易把一匹红马赶到了堂前。
季玉看那马果然有些不同。浑身下,赤红如火,全无半根杂毛。嘶喊咆哮,有腾空入海之状。那些乖顺的军马,更多一段桀骜不驯的神采。
荀朗见了,眼现出异彩,迈步往前想要验看。
“相国不可”
裴综吓得连忙前阻止。
“此马顽劣,不可近身。“
“是啊。大人还是小心些。这畜生曾踢伤过好几个人的。”马夫也赶紧补充,凑过来护卫。
荀朗抬手让他们禁声,悠悠行至近前,静静看着马儿。
那马大概从未见过这样的怪人,竟能在铁蹄前面不改色。它被镇住了,停止了奋蹄嘶鸣,也用那双琥珀般的眼睛紧张地注视着青衫相国。
过了好一阵,那红马竟然乖乖低下了头。
荀朗自马夫手里接过缰绳。
在场的人俱都嗔目结舌,以为丞相大人一定是有什么妖法,竟能轻而易举降服这样的烈马。
荀朗突然翻身马,一夹马腹,在雪后初阳里,开始了闲庭信步。
紫骝马,白面郎,红银鞍勒青油缰,南天仙鹤下人间,骑射翩翩侍武皇。
放眼东夷大陆,又岂能再找出第二个这样绝妙的人?
众人本为荀朗提着心,待见他潇洒的姿态,风雅的意气,竟都渐渐看痴了,忘了他还是个病人,且自深秋之后便病势沉重,还引得天子频频探视,甚至哭了好几场。
赤红马沿着庭院遛了两圈,荀相方觉尽了兴。回到堂前,下马笑道:“数月未曾跨鞍,到底生疏了……咳……”
一句话未曾说完,却又捂住嘴,微微躬了腰。
众人暗叫不好,果然雪后寒风凛冽,寻常人尚且受不住,何况他这个病人。
裴敬走近了,蹙眉劝诫道:“相国……回堂休息吧……”
荀朗扶着马背轻轻喘息一阵,苍白的脸浮现出温暖的笑意:“多谢敬,终究是替我寻到了……陛下必然会非常欢喜……幸好我亲自来选,否则只怕又要错过了。”
“相国,可是此马不能战场,它乃是……乃是引来留种的啊。”
对于裴敬的解释,季玉甚为不解。
“我看它体魄魁伟,那些马儿都强,如何不能阵呢?”
此言一出,庭的男人们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她,神色尴尬而诡异。
“怎么了?”
季玉有些摸不着头脑。
“女史大人没听见吗?这马……这马……”少年马夫挠着头,讪讪笑道,“这马虽体魄雄伟,却杂念不净,一旦阵,难免心浮气躁,因为它是留了种的……”
“留种?”季玉仍是不解。
“是未曾……未曾阉割过嘛……”
马夫这话说得又轻又抖,却照样把季玉臊了个满面通红。
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