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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上车,主要是我也要去看守所,我要到看守所去接一个人,这个人给我带来了好心情。”
杨爽对卢春江很反感,他说:“你心情好,你自己慢慢去品味吧,我到前边要办点事,所以我不能坐你的车。”
见杨爽不买他的账,卢春江摇了摇头,关上了后车门,把车开走了。
开完早班会,杨爽见卢春江开着红色宝马车驶出了看守所的大门,他旁边坐着庞艳。
进了监区,杨爽问申德林:“庞艳怎么放了?”
申德林说:“刚才中院的人来给吴佳才他们一伙下判决了。吴佳才和朴长伟判死刑,庞艳有重大立功表现,免予刑事处罚,放了。”
一个刚调转来不久的民警说:“霍英国被打死,卢春江不也参与了吗?他没事了?”
申德林嘲笑对方:“你说这话纯扯,人家卢春江早放了,卢春江参与了,能放吗?”
于兴国低声嘀咕:“霍英国这事,卢春江真躲过去了,唉,现在的事呀!”看样子于兴国很感慨。
杨爽眼前又浮现出早晨卢春江那得意的样子。
3
下班的路上,高臣开着桑塔纳拉着金洪胜,金洪胜说:“姐夫,今天上午我看杨爽找吴佳才聊了一个多小时,吴佳才不知跟杨爽滔滔不绝地说了些什么,我估计可能是说他的案件。”
金洪胜的话高臣没有放在心上,他说:“说不定杨爽找吴佳才正常聊号,别寻思那么多。”
“如果正常聊号就好了,吴佳才说话时左顾右盼的,好像怕别人听着。我过去了,吴佳才就不说了,我见吴佳才手里拿着他的判决,就要过来看了看。我说怎么的,觉得冤哪。吴佳才话里有话地对我说,冤不冤你还不知道哇,还斜了我一眼。我踹了他几脚,问他打霍英国时他参没参与,他说参与了,我说参与了还说哪门子的冤,别觉得自己咋回事。吴佳才就不吱声了。”
“你怎么能打他,真给他整急了,他把实情抖搂出来怎么办?咱现在就得想办法稳住他,照顾他,到执行那天毙了就完事了。”高臣对金洪胜的鲁莽感到担忧。
“姐夫,这里边不单是我整不整吴佳才的问题,还有另外一方面的事。卢春江在咱们重新调查霍英国的死因时,他让朴长伟和吴佳才把事揽了,不要再把他说出去,还对朴长伟和吴佳才许诺:别看你俩把事顶着,也加不了几年刑,等我出了看守所先去你俩的家里,我给你俩的家里每家拿个四五万的,然后一定想办法给你俩办出去。现在可好,卢春江出去后只来了一趟,给他俩每人存了500元钱的盒饭票,就再也没了动静。朴长伟让外出开庭的同监室在押人员捎个信,问家里收没收到卢春江给送的钱。开庭的在押人员家属在休庭的时候给朴长伟的家里打电话,朴长伟的父亲说,压根儿就没人给他家送什么钱。现在朴长伟在监室里的情绪很不稳定,有的在押人员嘲笑他,说他把自己的女人送给了卢春江,还帮卢春江顶事,结果鸡飞蛋打,什么也没得到,到头来给自己弄个死刑。吴佳才不也跟朴长伟的想法一样啊。”
高臣没想到卢春江在监室里给朴长伟和吴佳才许了这么大的愿,这个愿兑现不了,无疑就是个隐患。
高臣生气地骂道:“卢春江真他妈缺心眼,他能许愿办到的事,那还用咱们帮什么忙,这不是纯给咱们添乱吗……”
他们的担忧不无道理。就在第二天上午,正在码铺的吴佳才看见窗外走过市检察院监所检察科驻第一看守所检察室的刘检察官。他起身走到窗前,等待着刘检察官返身走过时跟他讲自己案件的事。这时他听到走廊里有人在喊:“报告刘检察官,报告刘检察官……”听声音是朴长伟。吴佳才心里说:看来不但我自己着急,朴长伟也与我一样着急,在这个时候他喊刘检察官,明摆着的,想说的话和我一样。
朴长伟是已判死刑的重点在押人员,刘检察官认识。他停下脚步问:“什么事?”
“你能不能把我提出去?我找你有事,想跟你单独唠唠。”
“我没有监室的钥匙,你有什么事先在这儿说给我听听。”
朴长伟往小窗口贴了贴,压低了声音说:“霍英国在这个号里被打死的事,我有些话还没说,我没说的话很重要,我想现在说。”
“难道你没打霍英国?你是冤枉的?”刘检察官抬高声音问。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说……”
“你既然打了霍英国,又不是冤枉的,那你还跟我说什么?你不就叫朴长伟吗?我对你早有印象,你在监室里的恶劣表现,难道我还不了解吗?别跟我说这个说那个的,只要你不是冤枉的,有什么话跟你的管教说去。”刘检察官不耐烦地训斥。
吴佳才听到朴长伟和刘检察官的对话,心里一下子凉了大半截,他识趣地回到了板铺上。
不一会儿的工夫,金洪胜就得知了朴长伟找刘检察官的事。他让人给朴长伟戴上了脚镣,并把朴长伟的脚镣锁在了板铺上。被定位的朴长伟摇了两下头,白了金洪胜一眼。这个举动惹恼了金洪胜,金洪胜劈头盖脸地给了他几个大嘴巴子。
朴长伟不敢再直视金洪胜,低下了头。
金洪胜点着朴长伟的头说:“真是给你惯的,好吃好喝照顾着你,你还想整事!”
与此同时,杨爽接到了高臣的电话,高臣在电话里告诉他:“你马上给吴佳才定位。”
杨爽心里纳闷儿,高臣一直关照着吴佳才,今天是咋的了,突然要给吴佳才定位?
杨爽找吴佳才聊号,他说:“吴佳才,像你这种情形是要定位的,可这段时间,除了你违反监规我给你定过位,平时也没给你定,这样时间长了,也不是那码事。待会儿你回了监室,我要给你定上位。你呢,也不要有什么想法,给你定位是理所应当的事。”
“杨管教,你给不给我定位,我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今天你给我定位,无非是让我不便于找检察院的人,我定位后,下不了地,会让一些人稍安稳些。如果我要大声喊,没等喊着检察院的人,管教就会来阻止我。”
杨爽听出来了,吴佳才说的“一些人”,指的就是高臣和金洪胜。杨爽不知道他们之间是怎么回事,他感到他们之间的事情或许与霍英国的死有关,可吴佳才以前没有明说过,他也不能肯定,更不会想到这其中的复杂程度。
杨爽顺着吴佳才的话问:“我问你,你找检察院的人想干什么?”
“我找检察院的人,是想说霍英国被打死的事。”
“霍英国被打死的事不已经了结了吗?你和朴长伟也因此判了死刑,要是你觉得判重了,你可以向省高法上诉,你找检察院的人提这事有什么意义?”
杨爽的话使吴佳才想到了朴长伟的遭遇,他怕杨爽像刘检察官一样的态度,吴佳才想到了胡波。
“杨管教,你知道胡波是因为什么死的吗?”
这话果然引起了杨爽的关注,杨爽立即问:“难道你知道胡波是因为什么死的?”
吴佳才眨了下眼睛,左右望了望:“当时14监室打死霍英国时,是胡波值班,后来我听说14监室打死人,胡波负主要责任,因为这事要把胡波清除出公安机关……”
“杨爽,你过来一下。”高臣站在不远处招呼杨爽。
杨爽说:“好的,我马上过去。”
吴佳才看到高臣,一下子就把嘴闭上了。
杨爽对吴佳才说:“你先回去吧,明天我找你唠。记住,有些话不要随意跟别人说。”
“你放心吧杨管教,我明白。”
杨爽把吴佳才送回了监室,并找了把锁头,给他定了位。
来到高臣跟前,高臣把一份病犯通知单递给杨爽。“你把这份病犯通知单送给刑警支队三大队。”
杨爽说了声“行”,就往办公室走。
高臣说:“杨爽,我给你的病犯通知单挺急,你现在就得去刑警支队。”
杨爽扬了下手中的监室钥匙说:“我先把监室钥匙放回办公室。”
4
高臣站在11监室的小窗边,这个位置不易被监室内的在押人员发现。他往里细望,搜寻着吴佳才。不一会儿,吴佳才便定格在他的视线里。吴佳才在在押人员中间端坐着码铺,面部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坐在他前面的在押人员背部,像是在思虑着什么。
高臣在小窗口站了约有五分钟,然后他向监管支队的办公楼走去。
他找到柯志伟说:“柯支队,朴长伟和吴佳才靠不住了。朴长伟今天找了检察院驻所的刘检察官,刘检察官问他有什么事,他说霍英国在监室内被打死的事,他还有些重要的话没讲,刘检察官没理他。刚才我见吴佳才心事重重地正跟杨爽说些什么,我估计肯定和朴长伟打算对刘检察官说的一样。他和杨爽没唠几句,我就把杨爽给支走了。柯支队,我原先寻思对他俩关照些,备不住能稳住他俩;可现在看来是稳不住了。”
当初把卢春江从打死霍英国的事中捞出来,这前后的经过柯志伟是知道的,若没有柯志伟的同意,高臣就不可能对打死霍英国一事重新调查,同时也就不会推翻于兴国当时正确的调查结果。高臣的话,使柯志伟的心里也有些恐慌。
“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柯支队,这里边有件意料不到的事。卢春江在监室里对朴长伟和吴佳才许过愿,说他出了看守所,就到这两个人的家里去看看,给每家送几万元钱,同时说给朴长伟和吴佳才想办法办出去,结果他许的愿一样也没兑现。朴长伟和吴佳才随同卢春江打死了霍英国,现在他俩都判了死刑,而卢春江做事又对不住他俩;你说他俩能不咬卢春江吗?如果卢春江没对他俩许过愿,朴长伟和吴佳才或许能稳当些。”
“那你看这事怎么办好?”
“能不能把朴长伟和吴佳才弄外地去?”高臣出了个主意。
“往哪儿弄?除非在押人员身负重特大案件怕串供,才会异地羁押。像朴长伟和吴佳才都判了死刑,就等高法复核往外拉了,给他俩弄外地羁押,不是回事呀!”
“把朴长伟和吴佳才异地羁押,到了陌生的环境,就是他俩想说些什么,也不会有人理。”
“那照你看来,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我看只有这样了。”
柯志伟考虑了一会儿,下了决心:“好,那就这么办吧。”
“给他俩押到哪儿呢?”
“林海市林业看守所,一般人不会想到那儿,而且还近,开车半个小时就到。我现在就打电话联系。”
柯志伟是东河这个地级市的公安机关主管监管的领导,林海市隶属东河市管辖,林海市林业看守所虽是企业公安的监管场所,不直接归地方管,但柯志伟说句话还是好使的。
5
杨爽晚间难以入睡,吴佳才白天说的话,使杨爽的脑海中像演电影似的闪现出一幅幅画面:身着警装的胡波那年轻英俊的面容;胡母那盈着泪水充满哀伤的眼睛;霍英国绝望的眼神中那种对生命的渴望……
做人的良知促使杨爽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一切搞个水落石出。
杨爽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漆黑的夜晚,他真想让这黑夜早些过去,明早一上班便把所有事情探个究竟。
可杨爽第二天上班打开监室门的时候,却没有见到吴佳才。杨爽问监室内的在押人员:“吴佳才呢?”
周景扬说:“吴佳才今早6点多钟就被高教导员领几个武警押走了。”
杨爽心里嘀咕:怪不得早班会上没见到高臣。
杨爽对周景扬说:“你出来一下。”
两人坐在走廊里的聊号桌旁。
周景扬说:“今早刚起铺的时候,高教导员开号门进了监室,门口站俩武警,高教导员让吴佳才收拾东西跟他走,吴佳才脸都没来得及洗,就抱着行李,拿着衣物,跟高教导员出了监室。吴佳才往外走,号门大开时,我见14监室的朴长伟也抱着行李蹲在走廊里。”
杨爽颇感意外,这种意外也更使杨爽认定,朴长伟和吴佳才有很多隐情没有说出。杨爽的心里画着问号:这隐情是什么呢?他俩又会被押到哪儿呢?
周景扬见杨爽没言语,就从号服里掏出一封折叠的信,说:“杨管教,吴佳才收拾衣物的时候,把这封信偷着扔到了我身旁,还小声告诉我,让我把这信给你。高教导员把吴佳才押走后,我才把这封信捡起来。”
杨爽把信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这封信折叠得很是严密,在折叠相接的地方,写有“给杨管教”四个字。从这四个字的整齐程度上看,这封信没有打开过的迹象。
杨爽没有在周景扬的面前把信打开,只是把信揣在了兜里。
他问周景扬:“你的案件到哪个环节了?最近提审了吗?”
周景扬双手托着下巴,似乎在思忖着,过了会儿他才说:“我的案件现在不好定,能不能核实还两说着呢。”
“怎么会核实不上呢?”
“我刚进来时跟你说的是我在反贪局说过的话。我在反贪局不说他们想要听的话是不行的,他们折磨我,不让我睡觉,我不得不违心说些他们想听的话。”
很显然,周景扬在杨爽面前对自己的案件前后不一的态度,是受人指使的。谁是指使周景扬的人?杨爽猜测,申德林的可能性最大。
杨爽虽然能揣测出这其中是怎么回事,可他不想在周景扬面前把话挑明。他只是笑了笑说:“你的官司,你自己慢慢琢磨着打,但有一点我要讲明白,号里的人绝对不能通过你向外传递什么信息。我在这边照顾着你,你别不考虑我的工作。”
杨爽话里有话,周景扬脸上掠过一丝不安,他忙保证说:“杨管教,如果我周景扬像你说的那样做,那我还是人吗?我这么大岁数不就白活了?你放心,号里绝不会发生你说的这种事情。杨管教,什么事你明白,我心里也有数,我也不多说了。”
杨爽起身,把周景扬送回了监室。
回到办公室,杨爽拆开了吴佳才写给他的信。
尊敬的杨管教:
我想要跟你说的事情,每当要说的时候,总会有人来打断。最近我老觉得有人在盯着我的举动,你虽是我的主管民警,但我却感到随时会失去与你说话的机会。基于这个想法,我才给你写下这封信,我要把我所知道的情况详细告诉你。
去年12月5日,我半夜坐班迷糊着了。这时,霍英国在被窝里偷吃方便面,卢春江和朴长伟要过去打霍英国,卢春江走过我身边把我扒拉醒。我醒来时,恰巧停电了,监室里一片漆黑,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才能朦胧地看清些东西。我跟在卢春江和朴长伟的身后,我们三人到了霍英国的跟前,卢春江用脚把霍英国蒙在头上的被子挑开,而后踹霍英国的脸……
第二天上午,于兴国副所长带领几个武警把霍英国的尸体搬走后,就开始清查监室和调查霍英国的死因。于兴国把我们几个重点在押人员分监室羁押,很快就查清了情况。不曾想到的是,没过几天,高臣教导员又重新调查霍英国的死因。当高臣在管教办公室问我都谁参与打霍英国时,我如实把事情说了,可高臣没有把我说的往笔录纸上记,却走过来,把蹲在地上的我好一顿踹,踹完我,又从档案袋里抽出于兴国给我做的笔录。他把笔录让我看了,而后撕碎扔在我脸上说:“你他妈的糊弄于所长行,你在我面前能骗过去吗?我了解的情况是你和朴长伟打的霍英国,你非把卢春江扯进来干什么……”我没办法,只好说是我和朴长伟打的,没有卢春江的事。这之后,卢春江借打扫走廊卫生的机会,到监室的窗口叫我,他对我许诺说他放出去后,会去我和朴长伟家,给每家拿个几万元钱……我寻思,自己终归打了霍英国,无论卢春江是否能受到惩罚,我该怎么加刑还得怎么加刑,那样还不如替卢春江顶罪。我父母有病,生活困难,卢春江出去的话,给我家拿个几万元钱,就算我这不孝儿尽的最后孝心吧。所以过后在检察环节和法院开庭时,我都没咬出卢春江。前段时间下了死刑判决,虽然我预料过结果,心里还是难以承受。但后来一想,左右也是这样了,死刑就死刑吧,卢春江已出去了,想必他把钱已送到我家里了……可我绝没有料到的是,卢春江竟没有兑现他的诺言,我气得要疯了……
在霍英国被打死这事所牵扯的人中,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胡波的自杀。我原以为金洪胜会摊事,没想到金洪胜摊的事移到了胡波身上。所有的事情我实在是再明白不过了,霍英国的死,完全是金洪胜纵容卢春江的结果。胡波那天晚间是值班,但我敢说,哪个管教也不会想到14监室会混乱到那种程度,谁能预料到14监室会打死人呢?何况那天晚间出事时又停了电,不利于观察监室内的情况。细想起来,胡波是替人背了黑锅。他当时不了解内情,难以把自己的冤屈说明,这可能是他自杀的原因。
杨管教,我从14监室串到你管的监室已有段时间了,虽然你很严厉,可我认为,你是个正直的警察。我说的这一切,不知你会怎么看待,又会怎么去做。
吴佳才
3月20日
看完吴佳才写的信,杨爽怔住了……
第十二章
1
谢良开着夏利车拉着母亲,到东河市精神病防治院来接谢芸丽。夏利车在驶到离医院还有段距离时,谢良抬手指了指前方说:“妈,你看我姐在前面的道边上站着呢。”
谢母把身子向前倾了倾说:“可不是,她怎么自己提早出来了?”
夏利车在谢芸丽的跟前停了下来。谢良下了车,把谢芸丽脚旁的旅行包放进了车里;待谢芸丽上车后,谢良把靠近谢芸丽的车窗往下摇了摇说:“姐,今天天气挺好,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吧。”
夏利车启动了,谢芸丽一语不发地望着窗外的景致。
谢母说:“芸丽,你怎么自己出来了?出院的手续你都办妥了吗?”
谢芸丽说:“妈,我在这医院住得烦死了,所以今早医院的人一上班,我就办了出院手续,溜达着出了医院门迎你们。”
“芸丽,日后你就跟妈住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