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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则对李晓禾同情:又要遭殃了。虽说上次由县里贬到乡下,但级别没变,还是正科,表面还说的过去。这次怕是没那么幸运了,哪有那么多正科岗位?又有哪个正科位置还能次过这个穷乡乡长呢。
个别人也替双胜乡和全乡人民惋惜:好不容易来个干事的人,又要成为争斗牺牲品了。但愿千万别再派来个“杜英才”,乡里和老百姓撑不住祸祸了。
当然也有人为女人站班,觉得女人就该对姓李的睚眦必报,觉得女人敢做敢为。
尽管人们心思各异,但正是这个女人的“义务宣传”,又把众人思绪拉到了李晓禾身上,于是李晓禾成了被议论的新闻焦点。有个别好事之人,更是以报票为由,去敲乡长办公室的门,以验证李晓禾到底在不在,或是当面观察李晓禾“颜色”。验证结果,李晓禾果然不在屋里。
李晓禾去哪了?人们发挥着各自想象,给出各种不同答案,然后把这些答案与人分享,或是独自珍藏。
做为搅动本次新闻焦点的始作俑者,贾香兰则惬意的躺靠在老板椅中,把二郎腿搭在办公桌上,对着手机嬉笑着:“对,对,他马上就要屎壳郎搬粪球——滚蛋了……权威,消息当然权威……对,就是内部消息,保密哟……借你吉言吧,咯咯咯……”
……
做为新闻中的主角,李晓禾是离开了乡里,起早就离开了。但他并没像有人说的那样“消极怠工”,也不是有人猜测的“去上面活动”,更不是个别人杜撰的“提前逃跑”。
其实今天早上从乡里出来,李晓禾就直接去了何家营村。
何春生刚起来开门,便看到李晓禾走进院中,很是诧异,也不禁担心,急忙迎了出去:“乡长,这么早就来了,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就行呀。”
“早吗?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今天是春季的早晨,更不能辜负了大好时光。”调侃过后,李晓禾面色一整,“何主任,马上通知农业经济合作社成员,八点在村里开会。”
“这么急,发生什么事了?”何春生问。
“这还急?时间不等人。现在已经是惊蛰节气,真正的万物复苏,所有冬眠的动物都出来了,我们还能不动弹。”李晓禾给出答复,“趁着现在人们没出去,赶紧通知。”
感觉乡长语气不善,何春生没敢再废话,急忙向外走去:“我马上去通知。”
李晓禾也跟着出了院子。
村委会离着不远,何、李二人很快就到了,乡里的二一二汽车已经停在院外,车上坐着司机程剑峰。
进了村委会,何春生直接打开扩音器,喊了起来:“各位村民注意,注意了。李乡长通知,农业经济合作社成员,八点全到村里开会,谁也不能不来,也不能误了。李乡长就在我旁边,谁要是误了点,看我怎么收拾他。”
一遍喊过,再来一遍,何春生连喊了三遍相同内容。最后一遍结束时,又补充了一句:“孩他娘,给李乡长做上饭,开完会我们就回去。米饭要是不够,就多熥点炸糕,他们一共两个人。”
听到后面这句,李晓禾“噗嗤”笑了。
“乡长,笑啥,我说的是实话。要是做的太少,让乡长吃不饱哪行?我那老婆就是个死心眼,你不拔她她不转,不跟她说她不知道。”话到此处,何春生“呀”了一声,赶忙伸手关上了扩音器。
向何春生要过办理合作社的原始手续,李晓禾坐在椅子上,看了起来。
不多时,一个大嗓门响起:“叔,你敢在大喇叭上编排我婶,就不怕她拾缀你?”
“瞎说个啥,乡长在咧。”何春生回了一句。
“乡长在呀。”何海挑门帘,走进屋子。
李晓禾“嗯”了一声,眼睛没有离开那些手续。
陆陆续续有人来到,将近八点时,所有人都到齐了。
放下手中资料,李晓禾看了看炕上炕下的人,问:“现在要参加合作社的,就这十五户?”
“是。有人老是拿不定主意,还有人要跟儿女商量。”何海做了回答。
李晓禾说了声“好”:“十五户也不少。我今天来村里,就一件事,跟进经济合作社推进工作。何海,你是召集人,来说说推进情况。”
“咳咳”,咳嗽两声,何海讲说起来:“其实也没推进多少,主要是……”
听完何海汇报,李晓禾严肃的说:“推进的太慢,照这个速度,再有俩月也什么都不成,必须加快推进。你刚才说的什么到一些部门找不着人,有些部门互相推,根本就不是理由,主要就是你太懒。另外总是想着家里那点事,到县城办完就拉倒,这事你就没上心。”
何海解释道:“乡长,我,我没懒,真的是……”
“工商局牛科长说是只见了你一回,领了张表就再也没去;农职赵主任早就把资料准备好了,你也没去拿。”李晓禾“哼”了一声,“你是未来合作社的理事长,必须要态度积极,也有义务为全体社员服务。”
“理事长?”何海“嘿嘿”一笑,“我咋都觉得不像真的,就我还理事长?连个民兵连长都没当过。再说了,就是闹那么个名,也不挣一分钱,干耽误工夫。”
“哦,我明白了。”李晓禾缓缓点头,“怪不得推进没什么进展,你就是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呢。我明确告诉你,理事长是不挣钱,所有理事会、监事会成员都不挣钱,可是却是为所有成员谋福利,继而为全村或更广大人民谋福利。这是非常神圣又光荣的事,你却不想着往前做,上访找领导倒是比谁都积极,比谁跳的都凶。”
脸上肌肉动了几动,何海满脸尴尬,却也没说出什么来。
李晓禾接着说:“你今天就去找农职赵主任,把那些资料拿回来,好好学习学习。那上面写的非常详细,也非常清楚,成立合作社的目的、意义、程序等等都有。昨天我先想着代你去拿,后来考虑还是让你自己去,当面听听赵主任帮你讲解,去的时候你可以再带两个能听明白的人。
何海,让你召集这个事,不是我一时心血来*潮,是经过认真考虑的。你这人别看文化不高,但是有办法,也聪明,还很热心,在村里挺有人缘,这就是让你牵头的原因。并不是像你那次说的拿你打镲,我一天这么多事,也没时间跟你瞎逗。在上周的座谈会上,你当着大伙的面说的挺好的,可不能再反复了,不能说一套做一套。我确实觉着你行,也相信你一定能把这事办好,能带领众成员闯出一片天地。”
“乡长,我绝不再反复了。”何海红着脸说,“合作社弄好了,对我们这些户都有好处,对我家也有好处,我好好干。”
“诶,这就对了。”李晓禾脸上露出笑模样,“今天去县里,让赵主任帮着把章程框架弄了,其它那些基础工作也请教一下,再到工商把所需资料清单拿上,时间很紧啊。现在你们意识不到,一旦合作社成立了,抵御市场风险的能力就会大大加强,抵御自然风险也会……”
现场众人尽管还不能完全听懂李晓禾的话,但都听的很认真,脸上浮现出向往神色。
……
晚上回到乡里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李晓禾刚进办公室,赵强便跟了过来。
“老李,一整天都去哪了?村里。”赵强进门就说,“人们看不到你,可是议论纷纷呀。”
“想说就说去吧,人家有的是时间浪费,我却只能与时间赛跑喽,多干点就是点。”李晓禾自嘲着,语气中难免一丝无奈和落寞。
第八十章 赵强遭免()
新的一周到来,李晓禾没有去村里,而是吃罢早饭便到了书记办公室。
看到李晓禾进屋,赵强直接道:“老李,看到没?我说你是杞人忧天吧。这都一周过去了,根本就没人查所谓的‘吃自己’,我看他那就是当众抖抖威风,也顺便警告你,希望你老实点。毕竟他刚刚转正,你俩的矛盾全县都知道,他若是以这么一个莫须有罪名把你拿下,那对他的名声也会产生很大负面影响。得不偿失,他不应该不考虑。”
李晓禾摆了摆手:“赵书记,我可没你那么乐观。现在他是占尽天时、地利,以他现在的位置,人和也比我强的多,尤其他可是极端睚眦必报性格,他没理由不动手的。正因如此,他的做法更显反常,事出反常必为妖啊。我想,他肯定在秘密调查着,在搜罗我的‘罪名’,以期一击必中。”
“我觉得不是。要是调查的话,怎么也得找乡里,或是找那些参加的人吧,但是现在一点也没听到相关消息。另外,也没听说谁要到双胜乡来当乡长。像这种人员调整的事,一般就是再保密,提前也总得有点风吹草动的。”赵强提出不同见解。
“不,不。即使现在没听到消息,并不代表他没动作,他不可能在会上放空炮吧?而且现在书记还空缺着,对他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现在之所以没动手,我分析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他没有让人到乡里调查,可能就是不愿打草惊蛇,也担心你帮我解释,同时在以这种方式给我造成心理威慑。他那天对我当众敲打,就好比那个关于靴子相声,是他已经扔出了一只靴子,而让我提心吊胆的等着另一只靴子,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然后出其不意,给我致命一击,直接让我死翘翘。”李晓禾仍然坚持自己观点。
“以他那人的性格来看,肯定会记着你,应该也会想着对你大打出去。但我觉着他刚刚上任,肯定要注意舆论影响。”稍停一下,赵强笑了笑,“既然你这么笃定,认为他要收拾你,那你为什么不去争分夺秒了?从十号那天开始,你是一天也没闲着呀,天天早出晚归,不是去村里,就是到企业的,周末也不放过。今天怎么没去?”
“唉。”李晓禾叹了口气,“我觉着他该出手了,因为现在那只靴子已经悬的时间够久,已经让我心里七上八下非常不踏实了。很可能用不了多久,就这一两天的事,没准一会儿就来人或是下文,反正我现在是虱子上脸——离死不远了。”
“跟你相处的这几个月,我感觉你就是一个斗士,不屈不挠,斗志昂扬。怎么今天突然变得这么消沉、悲观呢?”赵强调侃了一句,“该不会你是假李晓禾吧?”
李晓禾“呵呵”笑了:“我倒希望有两个我,省的我脑袋不够用,拳头也少的厉害。赵书记,要是……”
“说过多少回了,要叫老赵。”赵强打断对方。
李晓禾点点头:“好,赵……老赵。”
赵强“诶”了一声:“这就对了,老李。”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
对视一眼后,赵强扫向桌上电话,迟疑的说:“组织部?”
李晓禾“嗤笑”一声:“老赵,接吧,该来的终究会来。”
赵强没有回话,看了对方一眼后,拿起电话听筒:“我是……好的。”
结束通话,赵强转向李晓禾,长嘘了口气:“老李,组织部通知,十点来人宣布文件。”
李晓禾一笑:“知道了,准时参加。”
再次拿起电话,赵强拨出了几个数字。电话一通,说道:“老周,通知所有人员,九点四十五到会议室开会。还有,晚上六点,在乡食堂聚餐,所有人参加,弄得丰盛点。”
看到赵强放下电话,李晓禾再次一笑:“这要弄最后晚餐?我可提醒乡长大人,别让犹大出卖了你。为了我这么一个‘破落户’,不值得。”
“怕什么?我怕了这么些年,也该挺挺腰了。”赵强说着,煞有介事的挺了挺身板,“看见没?身子骨也硬朗着呢,我老赵也不是软骨头。”
“哈哈哈,老赵,谢谢你。那我更不能孬了,也不能太小气,到时我和你一起挺着腰杆恭迎组织部领导,省的让人笑话,让人批评我不懂事。”尽管李晓禾说的很豪爽,但笑声中仍难免一丝苍凉。
……
九点五十分,赵强、李晓禾并排站在第一排平房前,迎候县委组织部领导的到来。一同等候的还有周良,只不过周良位置不固定,一会儿到大门口打探,一会又站到赵、李身后位置。
门外光影一闪,一辆灰色轿车开进院子,径直奔中间过道而来。
赵强、李晓禾适当向侧面挪动位置,恰好来在轿车侧门旁。
待轿车停稳,赵强伸手拉开右后侧车门。
“赵书记,客气了。”一个年轻脸庞面带微笑,走下汽车。
又是他?看到此人,李晓禾不禁暗自揶揄:上次发配双胜乡就是他宣布,今天又是他来,不知这次的去处在哪?
来人正是县委组织部综合科科长肖海洋,上次在县政府办,就是他把一纸调令给了李晓禾。
赵强已和肖海洋右手相握:“欢迎肖科长莅临指导工作。”
“例行公事。”回复过后,肖海洋收回右手。
“欢迎肖科长。”李晓禾嘴上这么说着,但却没有伸手,他在等着对方。
肖海洋应了一声:“不客气。走吧,去会议室。”
还好没伸手,否则就尴尬了。心中这样想着,李晓禾与其他二人一道,向大会议室走去。
借着刚才三人交流的当口,党政办主任周良早已先期到达会议室,正张望着来路方向。看到人影走向,忙向众人说了一声:“领导来了,准备好。”
在三人离着会议室还有几步之遥的时候,会议室内响起热烈掌声。
肖海洋显然已经适应了这种氛围,迈步走进会议室,然后轻轻挥动手臂,向主席台上而去。赵、李二人紧随其后,一同上台。
示意掌声停歇,肖海洋当仁不让坐到中间,赵强、李晓禾分坐两侧。
在刚才进屋的时候,李晓禾就发现,众人目光全随着自己移动,现在更是落在自己身上。虽然人们没说什么,但似乎都不太理解自己为何要上台,为何要自找羞辱。当然有人是讽刺,有人是同情,有人纯粹是看热闹。在众多目光中,有一双眼神最为恶毒,完全像是里面伸出两把刀子,带钩的刀子,兼具刺、剜、搅、钩诸多功能。
赵强说了话:“同志们,县委组织部肖科长在百忙之中,莅临我乡指导工作,让我们大家以热情的掌声,对他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和诚挚谢意。”
“哗”,人们拍起了热烈的巴掌,有人还奉上了热情的笑脸。
肖海洋微微欠身,向众人微笑致意。
待掌声停歇,赵强转向肖海洋,轻声道:“肖科长,接下来……”
肖海洋接了话:“我来。”然后面向众人,大声道,“同志们,受县委组织部委托,今天我来宣布一项免职决定。和平时的任免宣布有所不同,今天新任命的同志没来。”说完,拿起公文包,拉开上面拉链。
在肖海洋说话时,李晓禾注意到,那双带钩子的目光笑意更浓,显然已经把“钩刀”伸出,已经在对自己“大卸八块”,只等片刻便一刀直刺前心。感受到对方的猖狂,李晓禾双目微微一合,然后快速睁开,顿时两道寒光疾飞而去。对方眼中一片惊慌,身子也略微动了一下。看到对方这种情形,李晓禾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冷笑。
此时,肖海洋已经拿出一页纸张。他没有立即宣读,而是目光缓缓扫视全场,然后故意咳嗽两声,才故意字正腔圆的读着纸上内容:“免职决定,经**思源县委组织部部务会议研究决定,报县委常委会批准,决定:免去赵强同志双胜乡党委书记职务。”
什么什么?免去赵强职务?搞错没有,怎么会是赵强,应该是李晓禾才对呀?这是现场所有人的想法,唯一不包括的就是肖海洋。
没有弄错吧?李晓禾微微转头,瞟向那页纸张,可是他只看到肖海洋压在上面的双手。
妈的,肯定弄错了。台下“钩眼”立即立了起来,就差直接质问了,她在以这种方式提醒台上中间小毛孩:年轻人,这种玩笑开不得。
肖海洋根本没注意到那双“钩眼”,他才懒得注意。此时,他把头转向一侧:“赵强同志,发发言吧。”
赵强有点懵了,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虽然他已经打好了发言腹稿,但却是以乡党委书记的语气,根本就没有应对这种场面的预案。现在听到点名,一时没有合适言语,支吾着道:“我……服从县委决定。”
直到现在,好多人才相信没有听错,同时心中升起一个疑惑:文件似乎缺着内容呢。
第八十一章 是我连累了你()
晚上六点,双胜乡政府食堂。
四张圆桌上挤满了人,远比平时开会人员还齐,里面既包括所有公务人员,也包括几名临时工。。。
“邻居”之间交头接耳着,或眉开眼笑,或蹙眉凝视,表情很是丰富,显然互动交流非常顺畅,话题引起了共鸣。但整个屋子里却是“嗡嗡”声一片,听不清任何话头。
“咚”、“咚”脚步声响过,赵强、李晓禾出现在食堂中。
刚才还“嗡嗡”一片,顷刻间便鸦雀无声,显然人们都在随时关注着门口方向,都在等着某些人的到来。
周良适时迎上前去:“书记、乡长,这边请。”
赵强、李晓禾没有回话,但却随着周良的引领,径直到了东北角靠墙那张桌子,坐在了空着的两个位置上。
这桌坐的全是乡党委委员,看到赵、李二人到来,大都投来笑意,但笑意内容却不尽相同。赵、李二人自也没去注意这些含义,就是想也能想到。
平日很是熟悉的同事,一下子陌生了好多,人们都没有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场气氛很显尴尬。
“我来倒酒。”周良说着,拿过酒瓶,旋着瓶盖。
有周良带头,其他人跟着起身,拿起酒瓶、饮料瓶,为众人服务。即使没有客串“服务员”的人们,也因为需要拿杯、侧身,整个场子都动了起来。
四盘凉菜相继上桌。
白酒杯、饮料杯都已斟满。
两盘炒菜冒着热气来到桌上。
李晓禾碰了碰赵强:“书记,开始吧。”
“我来?我来就我来。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赵强既像自嘲,又像自我安慰的说着,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