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来?我来就我来。以后就没这个机会了。”赵强既像自嘲,又像自我安慰的说着,站起身来。
看到赵强起身,好多人还是有些诧异。
停了一会儿,赵强才又说道:“双胜乡的各位同事,我是赵强,我在双胜乡待了十七个年头。在座各位中,老周、老葛和我来的时间相仿,不过你们二位中途都离开过几年,其余人时间还要短一些。这么来看,我是双胜乡真正的老人儿了。铁打的乡镇,流水的公务员,每个人都有离开的那一天,谁也不能例外。这不,我这个双胜乡‘老干部’也该说再见了。
大家端起杯来,我敬各位。谢谢大家这么多年对我的支持和厚爱,也请原谅我在个别方面的不周,无论我做的合适与否,都在这杯酒中了。对于这杯酒,你可以理解成感谢,也可以当做道歉,还可以看成告别,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干。”
所有人起身,“呯”、“干”,碰杯声、回应声接连响起,然后是干掉酒水的声音。
坐下以后,夹了两口菜,李晓禾端杯起身:“同志们,赵书记是双胜乡老人儿,是我们的领导,更是一位宽厚长者。我相信,在座各位都得到过书记的教导和关心。让我们大家共同举杯,感谢我们的老书记,祝书记身体健康,诸事顺意。”
所有人再次举杯,响应了这第二杯酒。
“书记和我已经提过,下面大家就自由开喝吧。”说完,李晓禾坐了下来。
“好,好。”赵强点头响应。
虽然乡长提议了自由开喝,但大家并没有立即“自由”,人们都感觉今天气氛有些别扭。
其实李晓禾在提杯时就很别扭,关键是语句的选择受限制。一般欢送领导或同事,肯定都会有“工作顺利”,甚至“步步高升”的祝福语,但今天却不能用。因为赵强只有免职决定,却没有任职岗位,暂时相当于白丁一个,顶多就是还有一个党员身份。
提杯别扭的何止李晓禾,赵强其实更别扭。本来今天打算欢送李晓禾,以表达对李晓禾的认可,也是一种变相支持,不曾想自己却成了离开者。关键自己现在什么也不是,给大家送祝福语或表示关心都不符合身份,只能以一个老人儿身份说话。明知道提杯要别扭,可李晓禾分明表示对自己的尊重,自己也不好推却,否则李晓禾也会不好受,其实李晓禾已经不好受了多半天。
注意到老书记、乡长说话别扭,其他人自然也就感觉别扭了,自是一时不能放开喝。现在老书记不是高升,而是灰溜溜免职,若是大声喧哗,喝的欢天喜地,好像也不对劲。
正因为如此,一时间很显冷场。
“咯咯咯。”一个女人的笑声打破了冷场,“我敬老书记一杯。”
看到女人端杯,赵强也端起杯来:“谢谢贾乡长!”
贾香兰没有立即碰杯,而是接着说:“老书记刚才也说了,你是乡里老人儿,这老人儿要离开了,我们总得敬敬酒,表达表达意思吧。只是一时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也不知该如何祝福。真不明白组织部是怎么弄的,把一个老书记免职了,新岗位又没写,你说这该如何称呼,称呼你‘老书记’不介意吧?”
“如何称呼随便,谁都有这么一场。贾副乡长,我先干了。”赵强听出了对方讥讽,果断的结束了这杯酒。
“对对,谁都有这一场,只不过是早晚而已,只不过是能否看到而已。”贾香兰马上回应。
妈的,什么东西?人都要走了,还至于这么挤兑吗?李晓禾不由火起,但又压下火来。现在不能和她起争执,很可能这个女人就等着为晚宴添堵呢。于是,李晓禾暗嘘了口气,并未发声。
贾香兰确实想挑事,以表达不满和讥讽。以前的时候,赵强总是老好人、和事佬,简直就是个泥人脾性,可近期却和那个姓李的穿同一条裤子。姓李的家伙是自己对头,其同伙自然也是对头。尤其把自己排斥在那个所谓的办公室之外,肯定有赵强的首肯,她这才发现,老好人原来是笑面虎,实在可恨。可恨之人这次被拿下,真是大快人心,但美中不足的不是姓李那家伙。所以在参加宴会之前,贾香兰就是既幸灾乐祸,也不禁很是遗憾,也有浓浓的不满。当然,她的不满,还有深层次原因。
本来是带着看热闹的心情前来,也想伺机报复一下,却不想先被那两个家伙摆了一道。现在在座的人里边,除去党政一把手,正好副书记又连休病假百余日,自己就是老三,按说第三杯酒该自己提。可那两个家伙却拿话打住,这不是给自己难堪还是什么?她岂能咽下这口气?岂能不恶心两个“破落户”。可是挑衅了一下,竟然没有得到回应,贾香兰更是火起,却也暂时只得忍耐,想着伺机再动。
“书记,我敬您。”起身说话的是周良。周良不但站了起来,而且双手端杯,来在赵强身侧,“感谢书记一直以来的关心和爱护,更感谢书记的谆谆教导,祝书记身体康健,身心愉快!”
“谢谢老周。”赵强也站起身来,“这次我走了,你就是老老人儿了。”
“书记,干杯。”周良声音沙哑,酒杯前伸。
“干。”赵强举杯相碰,一饮而尽。
有了周良的带头,众人纷纷向赵强敬酒,有单人的,有成组的。一时间,食堂里人流来来往往。与此同时,其他人也互相对喝上了,现场气氛才一点点热了起来。
……
酒味、菜味混合在一起,飘荡在整个食堂里,墙上的钟表也指到了十点钟。四张桌子上堆满了狼藉的杯盘,其中三张桌子已经空了,只有一张桌上还坐着两人。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坚持到最后的李晓禾与赵强。
打着酒嗝,李晓禾端起酒杯,舌头已经不太利落:“书记,老赵,老弟心里明白,你有这次遭遇,全是受我连累,是我害了你。”
“老李,你小子说的真对,我还他娘的就是跟你沾包了。”赵强眼珠挂着血丝,眼神迷离,“不过,无所谓,我早看开了,人固有一死,早晚都躲不开。你小子也快,只不过比我多受几天活罪,我这下反而解脱了。”
“是呀,那人不会放过我的,只是没想到是让你先我一步,既让我多了一份煎熬,也把你干掉了。来,赔个礼,是我连累你了。”说着,李晓禾向前一推酒杯。
赵强没有与之碰杯,反而向后一撤胳膊:“喝就喝吧,还赔礼,赔个屁礼,我用你赔礼?”
李晓禾“哈哈”大笑:“老赵今天是出口成脏呀。那就不赔屁礼了,敬老哥一杯,行不行?”
“这他娘的还差不多。”说着,赵强主动找到对方杯子碰过,一仰脖干了。
李晓禾干掉杯中酒,也来了一句:“这他娘的还差不多。”
“书记,喝点汤,解酒,护胃。”一个声音响起。
“老……老蔡,你还没走?”赵强抬起头,看着桌前穿白褂子的男人。
老蔡又把大碗向前推了推:“书记,你胃不好,今儿个又喝了这么多酒,趁热喝吧。”
“你他……老蔡,蔡老哥,谢谢了!”赵强眼罩薄雾,声音嘶哑的说着,端起大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李晓禾看到,赵强喝汤的同时,有两滴晶莹的东西掉进了碗中。其实他没注意自己,他的眼中也有东西掉出。
第八十二章 死对头来了()
三月二十日,双胜乡书记办公室。
赵强坐在办公桌后,对面椅子上坐着李晓禾。
随手翻了翻台历,赵强长嘘了口气:“唉呀,现在我是彻底理解了,等靴子的感觉太难受。怪不得你那几天成天往村里跑,那是既安排后事,也能够排解难受呀。可我还不如你,连安排后事的机会都没有,我总不能跟大伙说,我下台了,什么都不是,跟你们安排的工作吧。”
能够听出对方的落寞与不甘,也能够理解对方的心情,李晓禾道:“姓乔的真不是东西,他这折磨人的方可多了。先是在会上,把咱们乡批评了一顿,把我骂的狗屁不是,让我臭了整个县。接着就耗了一周,让我成天等着另一只靴子落地,就跟让钝锥子扎着一样。结果他却突然把你拿掉,让你有苦难言,而我又愧疚不已,这家伙太损了。”
“那天只到听完宣读,我还没反应过来,关键是提前没有得到一点信息,任何心理准备都没有。不过下来一想,也挺符合现在的情形,而且和那天会上的说辞也挺吻合。他说过‘要有人负责’,我是乡党委书记,无论是他所谓的‘吃自己’,还是出现七票反对的历史记录,我都应是当仁不让的第一责任人。”赵强缓缓的说,“只是不知这次又给你派来一个什么人,要是类似那个女人的,也够你喝一壶。”
“管他呢,爱谁谁,我李晓禾就是厕所石头一块。要是跟我合作,那就沾一身臭味,要是跟我作对,那就等着溅一身屎,反正没个好。”李晓禾一副愤青神情。
赵强“呵呵”笑了起来:“亏你想的出,不过也挺形象的。”
“也不知道会把你安排到那,肯定不可能什么也不安排,这说不过去。”李晓禾扯到了对方身上。
赵强无所谓的一挥手:“爱咋咋地,反正我是沾上臭味了,什么也不怕。”
“哈哈哈”,一阵笑声响起。但声音里少了爽朗,多了苍凉与落寞。
“叮呤呤”,忽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两人的笑声。
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李晓禾说了句“来事了”,按下接听键。
“李晓禾,你在哪?”手机里传来女人厉声质问。
李晓禾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问:“什么事?”
“县委组织部领导九点半到,你率领人员提前迎接。”女人一副命令口吻。
“知道了。”李晓禾回了三个字。
“咔”的一声响动传来,对方挂断了。
“狐狸精,还跟老子摆谱。”李晓禾收起手机。
“来了。再坐坐吧。”赵强双手拍在椅子扶手上,身体随着椅子转动。
本来心里就不舒服,看着眼前的一切,李晓禾更添郁闷,却也在心底里涌进一股狠劲。
……
双胜乡政府大院里,一众人等站在前排房子前,眼望门口方向。
本来李晓禾不打算多人迎候,尤其听了胡玉晶的安排,更觉反感,但他想了想,还是让周良通知了。他担心万一部领导怪罪礼数不周,而牵怒众人,那就是自己害了大伙,做人不能太自私。
众人是九点二十五到的前排房子前,现在已经是九点四十多了,但还是没见部领导的车影。
三月的天气,已经在由冷转暖,但气温依然不高,尤其今天还有风,吹在身上、脸上都冷冷的。好多人都以为是几分钟的事,大都穿着在屋子里的衣服,根本就没穿棉衣,身上不由得阵阵发抖。
李晓禾虽然也冷,但觉得还行,反正体质在那。只是心里却多少有些火气,跟胡玉晶来火,说好的九点半,怎么现在还没影,分明是那娘们耍自己。
看了看身旁的人,李晓禾道:“先到屋里吧,车到了再出来。”
“等候上级领导,心可得诚,心诚则灵。”贾香兰接了一句。
本来冻的挺冷,想着进屋烤烤,可是听到这个女人的话,人们却迟疑了,担心因为心不诚惹事。
瞪了眼穿着羽绒服的贾香兰,李晓禾转身走去,进了党政办公室。
有乡长带头,大多数人都挪动了脚步。
“哼,近墨者黑。”贾香兰又冒出一句,“小心沾包。”
还是坚持坚持吧,好几人转回身去,回到了原位。但还是有两人没理这些,也大步进了屋子,这两人是秦明生、张全。
周良左右看了看,没有站在原地,也没有进屋,而是说了句“我去看看”,快步向院门处跑去。
将近十点,周良快步奔回院子,边跑边喊:“来了,组织部领导来了。”
一辆黑色轿车闪现,向院中驶来。
听到周良喊声,李晓禾三人出了院子,院中人也提了提精神,立正站好。
轿车停在队列前方。
贾香兰抢先一步,抓上右后侧门把手,轻轻打开车门。
“谢谢小贾,辛苦了。”一个烫发女人步下车子,伸出手去。
“不辛苦,应该的。”贾香兰双手握住对方,“欢迎董部长莅临指导工作。”
烫发女人是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董凤梅:“等时间长了吧,手这么凉。”
贾香兰马上又道:“谢谢董部长关心。”
李晓禾就站在车门旁,但他刚才并没跟贾香兰抢,按正常情况也不用抢。如果情况不正常的话,他也不准备抢,哪成什么啦?
终于看到董凤梅抽回了右手,李晓禾赶忙打招呼:“董部长好!”
“李乡长。”董凤梅回了一声。
“董部长,李乡长早就在党政办等上您了。”贾香兰插了一句。
本就没准备伸手,听闻此话,董凤梅直接冲着众人挥手:“大家辛苦啦。”
正这时,副驾驶车门一开,一个麻子脸男人走下下来。
看到此人,李晓禾心中暗道:妈的,死对头来了。
学着董凤梅的样子挥了挥手,麻子脸上挤出笑容,但没有说话。
左后侧车门打开,一个马尾辫女孩钻出汽车。人们认识这个女孩,组织部综合科科员小郝。
环顾了身侧,董凤梅一挥手:“直接去会议室吧。”
于是,一众乡领导疾步向前,当先奔向会议室。
部领导则在乡长、常务副乡长陪同下,缓步前行着。
虽说李晓禾也在相陪,但却被挤到了后面,很像一个跟班的,反而是麻子脸和贾香兰陪在董凤梅左右两侧。
“哗”,热烈掌声响起,迎接着部领导的到来。
董凤梅当先而入,向着屋内众人挥手,奔向主席台。
麻子脸和小郝也跟了过去。
李晓禾迟疑了一下,走上台子,坐到了小郝旁边。
贾香兰则当仁不让,坐到了另一边。她觉得自己的做法没错,台上坐了单数人,才能突出中心领导地位。但现场好多人却不禁暗暗偷笑。
“你俩谁来呀?”董凤梅把头转向了左侧。
麻子脸一笑:“让小贾先来吧。”
董凤梅点点头。
贾香兰冲着部领导微笑后,站起身来,声音极其亢奋的说:“今天,组织部董部长百忙之中莅临双胜乡指导工作,让我们大家以热烈的掌声,表示热烈欢迎和诚挚谢意。”
“哗”,掌声响起。
董凤梅微微欠身,双手下压。待掌声停止,说了话:“同志们,辛苦了。今天受县委和部领导委托,到双胜乡宣布一项任命,也来看看大家。”
小郝适时递了一张纸过去。
接过纸张,董凤梅宣读起来:“任命决定。经思源县委组织部部务会议研究决定,报县委常委会批准,决定:任命董定方同志为双胜乡党委书记。”
麻子脸起身,向着台上台下鞠躬。
自是一阵掌声回应。
“董定方同志,原周峪口乡乡长……”董凤梅介绍起了麻子脸的简历。
听着董凤梅讲说的那些正能量词语,李晓禾不禁暗暗冷哼。他觉得这些词汇用到麻子脸身上,简直就是一种讽刺,简直就是对词语的侮辱。
不管李晓禾怎么认为,但董凤梅的一番介绍,仍然赢得了现场的热烈掌声。
董凤梅冲着麻子脸示意:“请董定方同志发言。”
麻子脸再次起身,面谢众人掌声欢迎,然后才坐到座位上,讲说起来:“尊敬的董部长、各位同志,大家好,我叫董定方。非常感谢组织委以重任,感谢董部长亲自送我赴任双胜乡,也感谢同志们热情欢迎。组织上任命我担任双胜乡党委书记,既是对我的信任,也是对我的考验。我一定不辜负组织的信任与培养,和同志们一起,在上级党委坚强领导下,戮力前行,开拓进取,以优异答卷回应组织的考验。请同志们大力支持和配合,也欢迎同志们监督和帮助……”
在说过一些肉麻的奉承话,表过虚伪的决心后,董定方做了结束语,对董凤梅再次做了感谢,然后宣布会议结束。
以“工作繁忙”为由,董凤梅没有接受董定方的就餐邀请,而是乘车返回了县城。
在上车前,董凤梅特意对董定方进行了殷殷嘱托,要求他带领全乡广大干部群众,把双胜乡各项事业推向前进。同时还嘱咐贾香兰好好配合乡党委工作,做好董书记的助手和参谋,把乡政府工作做好、做优。二人自是感谢再感谢,表示定不辜负领导厚望。
在整个送行过程中,根本就没李晓禾什么事,他完全成了可有可无的人。
第八十三章 可恶的扔靴子效应()
时间就是这样,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无论你希望快或慢,无论你是高兴还是悲伤,它该怎么过就怎么过,照样一天天的推移。
这不,日子已经进入四月份,新书记也到任十天了。
在这一周多时间里,李晓禾与董定方见面很少,董定方没找李晓禾,李晓禾也没去见对方,两人只是在食堂有过几次擦肩而过,或同处一室就餐。在此期间,两人没有说过一次话,连一句也没有。听着有些奇怪,甚至不可思异,但事实就是这样,李晓禾觉得还很自然。
做为早到百余日的老人儿,做为党委二把手,于情于理,李晓禾都应该主动交流一下。但他却没去,也不打算去,他不想自取其辱,也不想自讨无趣,更不想没事找事。
在这段时间里,李晓禾坐办公室时间少,出去时间多。这既是因为那些需要推进的工作很多,去现场能够及时发现和处理问题,他也确实担心出现状况,担心有人搞破坏。所好的是这些项目都很正常,推进速度还不慢。但没出现状况,不代表没有隐患,暂时没人搞破坏,不代表没人无此打算。
今天李晓禾暂时没有出去,他在整理这些天的一些现场笔记。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
看了眼来电显示,李晓禾按下了接听键:“老赵,忙什么呢?”
“我哪像你,整天忙的脚打后脑勺,我就是个‘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