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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有点苦。
“会待几天呢？”
“这个……还不一定。”
苏墨宸说的也确实是实话，虽然她想要在事情办完之后尽快回英国，一刻都不多留，但是她毕竟还得考虑到其他因素。
比如白石。
越前伦子笑得和蔼：“既然来了，能多待就多待几天吧。”
“是。”
苏墨宸笑着应了，心里却还是叹了一口气。
她不是完人，哪怕有很多欣赏的人都在日本，她还是喜欢不起来这个地方。
大概是小时候的阴影太严重了。
苏墨宸和越前伦子闲聊了好一会儿，越前伦子对她在英国的生活感兴趣，她便一一回答。
聊得正开心，一个大咧咧的声音老远就传过来：
“酱油都涨价啦！诶，今天有客人吗？”
苏墨宸没有转头，听着走路的声响由远及近。
“是哪个漂亮的小姑娘？难不成是龙马那小子的女朋友？”
不正经的腔调，调侃的话语苏墨宸却不觉得难为情，反而觉得很亲切。
越前南次郎终于走到苏墨宸身侧，苏墨宸知道是时候转身了，否则他就该挨伦子阿姨的骂了。
“好久不见，南次郎叔叔。”
苏墨宸看见越前南次郎刚刚还堆满可疑的笑的脸一瞬间石化，瞳孔逐渐放大，活像两只铜铃。
“小宸？！”
“是我。”
童养媳？（）
看来苏墨宸的出现的确让越前南次郎很是吃惊，因为他好一阵儿才缓过神来。
面色由惊转喜，又由喜转哀，越前南次郎语气哀怨：
“小宸，这么多年，居然都不联系叔叔，叔叔委屈啊！”
越前伦子的嘴角一抽，忙用力地推了南次郎一下：
“胡说什么呢，别又吓着孩子。”
老不正经的，没个正形儿。
“什么吓着不吓着的，她都多大了，什么玩笑都开得起咯。”
越前南次郎不甘示弱，马上顶了回去。
苏墨宸看着他俩打闹，感受到了久违的生活的气息。
虽然茶很苦，可是生活很甜。
她喜欢越前家，大概也是因为这种氛围让她觉得安心又惬意吧。
和越前伦子的嘘寒问暖不同，越前南次郎虽然也有一大堆问题，可是侧重点明显不一样。
比如说还打不打网球啦，有没有男朋友啦，对当他家的童养媳有没有兴趣啦……
“咳咳。”
童养媳这个措辞让苏墨宸差点儿被茶水呛到，越前伦子连忙上前给她拍拍背顺顺气。
顺过气来的苏墨宸一个个地回答：
“网球大概率不会打了，男朋友是有的，还有，我永远把叔叔一家当作是我的亲人。”
话中之意很清楚，南次郎不是傻的，当然全都听懂了。
他由衷地感到惋惜，唉，谁叫龙马这小子比小宸小呢，人家只把他当弟弟了。
可惜啊可惜。
不过更可惜的还不是这个。
“真的决定不打网球了吗？”
多好的苗子啊，就这么放弃了多浪费。
苏墨宸摇摇头，态度很坚决：
“不打了，您知道，我是不开玩笑的。”
她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改变。
见苏墨宸意志坚定，越前南次郎也没有继续往下说。
他不是那种爱强迫别人的人，自己的人生当然要由自己做主，别人充其量只是提提建议而已。
原本两人的对话变成了三人，因着越前南次郎的加入，更添了几分乐趣，一时间越前家充满了欢声笑语。
“对了。”越前南次郎似乎想起了什么，追问苏墨宸。
“你刚才说，你有男朋友了，对不对？”
没等到苏墨宸回答，他就已经换上了一副暧昧的神色。
“他叫什么，干什么的，长得好看吗，对你怎么样？”
一连串的问题让苏墨宸有些头疼。
这是查户口呢？
“这个嘛……”
苏墨宸看着越前伦子，发现她也是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不禁叹了一口气。
看来八卦之魂是与生俱来的。
苏墨宸正思量着合适的措辞，一个有些微冷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路：
“你们在干嘛？”
三个人齐刷刷地朝声音的来源看去，视线的尽头，是那个他们都再熟悉不过的少年。
硕大的网球包让本来就不高的他显得更小了些，但是那双时刻都闪烁着光芒的琥珀眼眸仍然炯炯有神。
他此刻正盯着他们瞧。
苏墨宸反应最快，趁着越前夫妇还没反应过来，飞快地对着龙马使了个眼色。
是那个在机场的人？（）
越前伦子伸手招呼龙马道：
“快来龙马，小宸来了，你们很久没见，正好叙叙旧。”
南次郎见龙马伫立在那里，没有动的意思，便起身上前，想让他快些过来。谁知龙马仿佛脚下沾了沥青，半天都挪不动道，双眼只直勾勾地盯着苏墨宸瞧。
“哎哟少年，知道你和小宸很久没见了，但你也不至于这么看人家吧。”
南次郎因为背对着苏墨宸，看不见她的表情，所以也就没能发现苏墨宸正冲着龙马挤眉弄眼地笑。
若是他看见了，定会惊掉下巴，因为他从未见过苏墨宸如此古灵精怪的模样。
越前龙马本来是震惊的，他知道苏墨宸会来拜访，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还不提前通知他。
所以他很生气。
可一看见苏墨宸那样对他笑，他忽然觉得自己什么不满的情绪都烟消云散了，根本就生不起一丁点儿的气来。
小时候她捉弄他的时候也是这样，不管他当时有多生气多想和她争辩，只要她这样一笑，他便哑火了，拿她没有办法。
被南次郎牵着的龙马虽然走得慢，但是好歹还是走了过来。
现在是四个人围坐在桌边了。
苏墨宸眉眼弯弯，笑眯眯地看着越前龙马：
“好久不见，龙马。”
是很久，一周都没见了。
因为最初是自己瞒着父母的，越前龙马也无法拆穿苏墨宸，只好顺着她的话说：
“好久不见。”
接下来便是互相交流近况了，虽然苏墨宸对龙马在青学的情况还算清楚，但是毕竟有一段时间没去了，听着他自己说也是好的。
越前夫妇看着平日里半天蹦不出来几个字的儿子在苏墨宸面前话语流利，颇感欣慰的同时还是不免有些惋惜。
所以南次郎出来打岔了：
“那什么，之前我们说到哪里来着，小宸的男朋友对吧？”
此话一出，面有霁色的龙马有些怔愣，一时间无法接话。
男朋友？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虽然不是没有过设想，但是猛地一下听到这个消息，越前龙马心内依旧五味杂陈。
是……是谁？
是那个她在机场等候的那个人？
他还记得，她在那个人身边笑靥如花，连知道手冢部长要离开日本去美国也只是寥寥几句平淡地告别。
这样一思及，胸口突然有些闷，一口气出不来。
“啊……是。”
苏墨宸没看龙马的脸色，只是觉得话题突然又转回来让她有些为难。
她没打算隐瞒什么，可突然让她讲，她又不知道从何讲起。
思来想去，还是先介绍介绍身份吧。
“他是——”
“我回房间看卡鲁宾了。”
越前龙马‘蹭’地一下站起来，把苏墨宸吓了一大跳，要说的话也立马咽回去了。
她定定地看着他，只见他拿起一旁的包，‘咚咚’地走远，飞快地拉上了门。
苏墨宸看着紧闭的滑门，眼中滑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歉意。
她转过头，看着面露尴尬的越前夫妇，扯出一个笑。
“我们还是不谈这个了吧。”
你，打下手去（）
越前伦子没好气地看着自己的丈夫，眼中之意不言自明。
叫你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下好了，闯祸了吧。
南次郎觉得委屈，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怎么能都怪他呢，他哪里知道这小子那么敏感，像一只不禁逗的猫，一碰就炸毛。
再说了，你不也想知道的吗？
苏墨宸主动站起身来，自然地转移着话题。
“既然龙马都放学了，那这个时间应该准备晚饭了吧。伦子阿姨一直说要教我做饭却没时间，现在总算逮着机会了，可别反悔呀。”
听她这么说，越前伦子的脸上又重新燃起了光彩，不住地点头。
“好呀好呀，跟我一起去厨房吧。”
说完她一指越前南次郎，下巴高傲地扬起：
“你，打下手去。”
“笑话，我堂堂一个大男人，打什么下手。”南次郎的声音像是从鼻子里不屑地哼出来的。
可是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下一秒钟他就出现在厨房本本分分地切菜了。
唉，悲剧啊悲剧。
越前伦子在面对苏墨宸的时候声音总是很温柔：
“你不习惯吃日式的饭菜，我们今天就做中式的吧，我这几年都有研究呢。”
“那真是太好了。”
苏墨宸的家里是美式开放厨房，做什么都一览无余，现在到了不一样的地方，看什么都很新奇。
她原本对自己做饭的技能很不自信的，但是在越前伦子的引导下，一步一步做得倒很是像样。
越前伦子看着有条不紊的苏墨宸频频点头：
“小宸很有做饭的天赋嘛，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
苏墨宸一笑：“大概是以前心思都没在这上面吧，现在总算有时间了。”
不止现在，以后也会有时间了。
“这就对啦，不要一天都想着工作，偶尔也要放松一下的。”
本来就是如花的年纪，不该逼自己逼得那么紧迫。
越前伦子想起苏墨宸在美国那几年的作息，那并非一般人能承受的，实在难为。
“我会的，放心吧伦子阿姨。啊，这个应该加多少盐啊？”
“这个呀。。。。。。”
不算大的厨房里洋溢着温馨的气息，南次郎偶尔冒出来的走调的歌声让正在做菜的两个人都笑得很是开怀。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菜都已经做好，三人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肴出了厨房，一道道摆上了桌。
“龙马，出来吃饭了。”
没动静。
“少年，不吃饭可不行，不吃饭哪来力气打球？不抓紧时间打球训练还当什么职业选手？”
越前南次郎用了激将法，但是房间里面的人不为所动。
苏墨宸走到门口，敲了一下门。
“不吃饭也没关系，看来某人啊，这辈子是没有机会尝到我做的菜咯。”
她没有立刻就走，而是在门口停留了片刻。
“咔哒”一声，门开了。
已经换了一身休闲衣服的越前龙马默不作声地走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出来，他才不会承认呢。
苏墨宸见越前龙马很自觉地走到餐桌前，轻笑了一声跟上。
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吧（）
苏墨宸拿起筷子却没先动，只冲着坐在旁边的越前龙马道：
“今天的菜可都是我做的，伦子阿姨只是从旁指导并没有亲自上手，你尝尝？”
越前龙马没回答她，只是拣了一颗看上去卖相不错的虾仁到碗里，细嚼慢咽地吃了。
“怎么样？”这是越前伦子问的。
越前龙马的声音很慢，但很清楚：
“还行。”
得到肯定，第一个笑的不是苏墨宸反倒是越前伦子。
“你看，我就说我教出来的学生不会差。”
一顿饭，三个人都还算矜持，唯独只有越前南次郎像风卷落叶般狼吞虎咽，让人感叹他是不是饿了三天才吃上饭。
饭毕，越前伦子和越前南次郎去厨房收拾，苏墨宸看着起身欲回房间的龙马，拉住了他的衣角，换来他的回眸。
“我们，谈谈吧。”
她也站起身来。
说话话她便松开了手，越前龙马低头看着被拉过的衣角，再抬头看她。
“好。”
苏墨宸跟着越前龙马进了他的房间，第一眼见到的是一只熟悉又陌生的猫。
卡鲁宾。
说熟悉是因为她曾经见过也和它相处过，说陌生是因为已经几年不见了。
印象中小小的一团已经变得这么大了呀。
卡鲁宾“喵”了一声，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苏墨宸。
苏墨宸有些遗憾地道：“看来是不记得我了。”
怎么会记得呢？都这么多年了，它只是一只猫而已呀。
越前龙马没作声，但见卡鲁宾一步一步探着爪子，朝着苏墨宸走去。
苏墨宸蹲下身来，低头瞧着它。
卡鲁宾扬起头看着苏墨宸，蓝汪汪的眼睛里倒映出她的面容。
然后它乖巧地上前，蹭了蹭苏墨宸的右手，发出轻柔的哼哼声。
这样的举动让苏墨宸颇感意外，右手上绒毛的触感让她觉得有些痒，有些不真切。
她不敢置信，试探性地用手抚摸卡鲁宾的头，换来的是顺从的接近。
“它一直都记得你。”
坐在椅子上的龙马如是说。
苏墨宸很是感叹：
“我离开的时候，它才不满两个月呢，如今都这么大了。”
越前龙马的声音有些闷：
“可是你一次都没来看过它。”
苏墨宸一愣，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抱起卡鲁宾，坐在了床沿上。
“龙马，你已经长大了。”
长大了，就该懂得小时候的感情和大了是不一样的。
越前龙马咬了咬唇，没有回应。
苏墨宸低头逗着怀中的卡鲁宾，恰到好处的抚摸让卡鲁宾发出惬意的呼噜声。
“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上学吧？”
“知道。”
“那你应该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吧？”
“知道，猴子山大王早就发了邀请函。”
苏墨宸的手一顿，有些好笑地道：
“猴子山大王？你这样叫他？”
让迹部景吾知道了，怕是得被这个不华丽的外号气得七窍生烟。
越前龙马反问：
“不像吗？他那副狂妄自大的样子，比猴子山上的猴王还要嚣张和讨打。”
苏墨宸忍俊不禁：“像，的确是挺像的。”
肮脏的事情都由我来做（）
听着龙马的描述，苏墨宸脑海里就浮现出猴子山的景象，猴子的身体加上迹部的头，旁边还有一只长着伊藤莫脸的母猴，猴子们全都是红屁股冲着外面，别提多好笑了。
这边苏墨宸笑得开心，越前龙马却很正经。
“你问这个干什么？”
苏墨宸一瞬间收回了笑容，变回严肃的模样。
“没什么，就是通知你一下，明天是我在冰帝待的最后的一天了。”
“从今往后，我哪里的学生都不是。”
越前龙马的反应很快：“你要退学了？”
苏墨宸摇头：“不，我要砸场子。”
砸场子之前，得通知在意的人，以免他被吓到。
虽然和越前家亲近，但是苏墨宸并没有将之前的事情告诉越前夫妇，因为她怕他们担心。
至于越前龙马，她有提起过一些，但是并没有说得太仔细。
他只是知道，苏墨宸和迹部景吾有仇而已。至于是什么为什么到底是怎样的，他不清楚。
“一定要在明天吗？”越前龙马微微皱眉。
他倒不是怕迹部景吾丢脸，毕竟他和迹部景吾没什么好交情，也看不上那个自命不凡的人。
他只是觉得苏墨宸如果当着那么多人包括他的前辈们面前说出自己的过往，心里一定不会好受。
伤人先伤己。
谁愿意扒开伤口让别人看见里面的血淋淋呢？
“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三个月了。”
何止三个月，她已经等了无数个三个月了。
“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越前龙马的头微微歪着，神色却很认真。
如果做什么能帮到她，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做的。
苏墨宸轻笑一声，像微风拂过。
“不需要，主场是我的，一切事情都由我来做。我只希望，你能不被那些肮脏的过往吓到，这就足够了。”
操刀这种事情，她亲自来就好。
越前龙马不高兴了。
她这是说他胆小？
“还有一件事。”苏墨宸并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耽搁。
“我可能不久就会离开日本了，今天这就算是正式告别的预告吧。”
越前龙马“唰”地抬起眼看苏墨宸，苏墨宸只笑颜以对。
“不久是多久？”
“我也不知道，不过你放心，要走的时候，我一定会通知你的。”
一旦她离开日本，他们余生见面的机会就真的屈指可数了。
所以她一定会选好日子跟他说再见的。
“那你要回哪里？”越前龙马的声音急切又带着不舍。
他希望答案能是美国。
“我会先回英国，之后也大概率会定居在那儿了。”
她欠乔治的四个月得补上不说，她本身就对医学很感兴趣，以后肯定还会跟在乔治身边学习的，坐飞机来回跑怎么行。
再说了，在英国住了那么些年，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美国固然好，但对于她来说，重要的人在的地方才是家。
苏墨宸见龙马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又补充安慰：
“没关系的，等你成了职业选手每年参加温网的时候，我们都能见面。”
就不告诉你（）
她这样说，越前龙马也不好再要求什么，毕竟他终归没有理由干涉她的选择。
他能做的，大概真的就是像苏墨宸所说成为职业选手到处征战，然后和她不期而遇。
“那那以后得多联系。”
他本来想说“和我多联系”，想了想还是去掉了。
这样会让他显得很迫不及待。
“好的呀。”
苏墨宸抚着卡鲁宾光滑的皮毛，眉眼弯弯。
“不过你得先把电话号码给我。”
从拿出笔到写好电话号码再到塞进苏墨宸手里，越前龙马一气呵成的动作流畅得仿佛这些都只是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