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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三年-第2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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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击!保住土墙!”程卫国大吼道。

    “中招的还能听你瞎咧咧?”老兵们咧嘴骂着,把地上的卫所兵和辅兵都踢起来,让他们该干啥干啥。

    士兵们一跃而起,昏头涨脑地朝最近的墙体扑去。不管外面是否有敌人,只要感觉到人影晃动,长枪便毫不犹豫地捅出去。当然,外面的土暴子也把长枪捅进来。双方隔着墙体对刺,转眼间就有数十条人命丢在了墙里墙外。

    “火铳装铁砂!轰死他们龟儿子!”

    程卫国看得真切,土暴子身上有棉甲的并不多,有皮甲和铁甲的更是寥寥无几。甲衣比刀枪昂贵若干倍,官军也不能做到人人有甲,何况是饥一顿饱一顿的土暴子?绿豆般大的铁砂杀伤力很弱,主要作用便是对无甲兵的心理威慑和对射孔外无差别的面杀伤。

    没有时间指挥齐射了。

    砰!砰!

    在火铳此起彼伏的轰鸣声中,院墙外的土暴子没有倒下几个,可不幸中招转身就跑的人倒是不少。但只要他们还站在竹梯上,要逃命就只有两条路。

    一条是自己下壕沟,一条将身后的人推下壕沟。

    火铳打放的效果不错,但老兵们没有丝毫欣喜。他们大声叫喊继续装填,他们并不指望火铳能杀伤多少敌人,他们是想拖延时间,以便坚持到主将的下一次反击。

    ……

    他们的主将在哪儿?

    在土暴子优势兵力的打击下,张奏凯已经退到了场镇的西侧边缘。此地已经退无可退,再后撤一步,他们就只能下渔溪河洗澡了。三百骑兵打得只剩下了一百,而剩下的步兵不足五百。全靠着渔溪寺和谷仓两处堡垒的掩护,他们才能重新集结,喘息片刻。只是土暴子的骑兵也在重整,或许不久就会重新扑上来。

    张奏凯的身上和马上全是血,一幅狼狈不堪的模样。他的战马受了撞伤,左前腿有些不利索了。而他自己的右上臂被一根大木棒扫中,现在根本无法挥臂用刀。

    遥望着似乎平静如初的场镇,张奏凯疑惑道:“妈的!这马乾倒是打上了瘾!这时辰了,还不放火!”

    “将爷!”李祥春猜测道:“或许马大人是想多吸引些土暴子,好为我们减轻压力!”

    张奏凯恨恨骂道:“减轻个逑!他是用老子的兵来换他的前程!不行,不能让他这样拖下去!你去,率人把外面的房子点燃!然后……老子在这里背水一战,打死了也当逑个忠臣!”

    李祥春迟疑了。

    场镇里早有准备,除了核心阵地以外的房子都是可以放弃的,因此里面早早堆放了干草柴禾甚至是火药和菜油。紧贴核心阵地的房子,也干净利落地拆除了一圈,公开宣布的理由是把木材用作这些日子煮饭的柴禾。

    只是这时的风向有些不对,吹的是南风。如果从里面点火,火势慢慢变大,即便是逆风对核心阵地的威胁也不大;但如果从外面放起火来,南风一吹,风助火势,必然迅速扩散。一旦将核心阵地的房子引燃,那后果不堪设想。

    “将爷,现在风向不对……”李祥春小声提醒道。

    “风向对得很!老子看,这是老天爷要让土暴子死在里头!”

    张奏凯仰天大笑起来。只是笑声之中,他的脸色中带上了些许狰狞。

    李祥春看着主将脸上变换的颜色,不敢再多言半句。

    “是,末将这就动手!”

    “记住,除了马乾一人,其余的人都可以放弃!至于杨名时,只是个芝麻绿豆小官,能救则救,不能救,……”

    ……

    与张奏凯的想象不一样,核心阵地里并不平静。

    当土暴子发现他们急切盼望得到的粮食和银子都藏在河岸边的几座大院后,立即发起了新的攻势。只是这里遇到了官军更为顽强的抵抗。

    土暴子曾经用梁柱撞倒了一面院墙。然而他们刚刚进院,就挨了虎蹲炮迎头一击。率队的贼酋当即毙命,众喽啰为了抢回他的尸身,又被官军截杀,死了好几十人。

    殿后压阵的震天王白蛟龙当即大怒,组织了三百亲兵再行攻击,地点还是那个好容易打开的缺口。可当土暴子涌入院子,却看见令人吃惊的一幕。

    官军并没有与他们在缺口争夺。

    火铳手飞快地逃离了粮袋垒砌的简易胸墙,钻进了屋内。铁子不断从屋内打出来,很快就有十余名土暴子扑倒在地。可土暴子们不能分散开去剿灭那些官军的火铳手,因为他们的最大威胁在正面——官军在院子里摆出了一个小小的四排横阵,前三排是密集的长枪,后排又是一排火铳。前排长枪手蹲下,后排黑洞洞的铳口直指他们。

    即便冲进去的土暴子多是经年老匪,但依然迟疑了,没有人愿意为别人的生存挡铁子。

    就在土暴子犹豫不前时,一排铳口喷出火焰和浓烟。

    砰!

    铳响之后,三排长枪兵借着浓烟的掩护冲杀过来,对着混乱中的土暴子一阵乱戳。

    转瞬间,土暴子这次进攻便瓦解了。

    白蛟龙姣好的面容已经消失了,精致的五官间挤出了凶残的底色。

    白蛟龙狂暴地用细长的柳叶刀指挥手下:

    “把竹筒扛上来!”

    “都扛上来,省下了也不会下崽子!”

    白蛟龙口中的竹筒,是土暴子们新近学会的一种大威力兵器。

    一根两至三丈长,两握粗的楠竹从中间被破开,掏掉中间的竹节,重新合拢用布帛缠紧。竖起后,约百斤的火药填充进去,压紧夯实,接出引线,一根明朝版的爆破筒便成功了(注一)。这种兵器据说是传至于北边秦地,对付士绅的寨墙、土围子特别有效。

    一根搭在高墙上的楠竹筒毫无征兆地爆炸了。巨大的气浪不仅将墙体冲开了一个大豁口,而且将正在掀竹子的几名官兵当场炸飞。土暴子一声欢呼,从各自的隐蔽处冲出来,经过豁口,冲进了院子。被震蒙的官兵没有来得及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就被蜂拥而入的土暴子砍死戳穿。

    这座院子很快失守了。

    看见几千土暴子拥着数十根炸竹往前冲,望楼上的马乾终于下了决心:“传令,放火!”

    ……

    马乾放火,李祥春也在放火。马乾在里面放火,李祥春在外面。马乾可以坐看火势,李祥春却要冒着火势拼死往里冲,救出坐镇渔溪场的署四川兵备副使马乾。

    李祥春陷入了一个陷阱,一个他自己亲手制造的死亡陷阱。

    利用渔溪场密集的房屋院落,以火攻之计打破土暴子的围攻,保住核心阵地,是张奏凯制定的防御计划中的最后一策。为此李祥春在指挥构筑工事时,已经秘密做了相应安排。

    从里往外烧,土暴子可以从容离开跑掉。而从外往里烧,可以将涌入场镇中的大部分土暴子圈入火场消灭。可如此一来,风向便是最大的风险。一旦风向吹响南方,就会使火头无法控制地扑向核心阵地,把里面的一切烧光,包括承诺为张营官兵请赏请恤分地的四川兵备副使马乾马大人。

    所以张奏凯一面令李祥春在外围放火,一面令他立即冲进核心阵地,护送马乾逃出来。张奏凯特别吩咐他:如果火势太大,无法冲出,就用藏在岸上那只小渡船将马乾和杨明时两人送到河中暂避。

    可李祥春万万没想到,他放火,马乾也放火。里外两面火起,再加上南风,火势迅速蔓延。没等李祥春冲近核心阵地,面前的一座房子却突然爆炸了。紧接着,周围更多的房子爆炸燃烧起来,形成了一道火墙,把他和另外一名家丁圈在了中间。

    炙热的热浪瞬间将战马身上的汗水烤干,火亮的烈焰逼得人双目刺痛。

    完了!

    李祥春悲哀地想。

    没想到竟是这样一番结局。

    注一:张献忠攻破成都,使用了迄今为止世界上最大的爆破筒。史载,那是砍下成都城南武侯祠外的巨柏掏空后填充火药再缠上布帛制成的。攻城时,竖起巨木搭放城头,成都的高大城墙当即被炸垮,就此失守。

第四百二十九章 生死边缘(七)() 
中国的传统木结构建筑,有着各种各样的好处,比如抗震不垮、隔热保温,取材方便,施工速度快等。

    可事分两面。传统木结构建筑也有致命的坏处,如怕火怕虫怕潮等。尤其是火灾,让绝大多数中国历史上的伟大建筑,如以举国之力营建的秦阿房宫,煌煌天朝上都的唐大明宫,穷奢极欲的清圆明园,都毁于熊熊烈焰之中。

    正因如此,在朱平槿的前世,残存下来的唐代木结构建筑已经成了国宝级的文物,屈指可数。至于初唐以前的传统木结构建筑,无一幸存。

    而在朱平槿的现世,百姓家怕火,士绅家怕火。即便贵如帝王藩王之宫府,也同样怕火。

    南、北两京皇宫的奉天殿,都有被雷击火烧的惨痛历史。朱平槿家的承运殿也难逃厄运。万历年间的一场大火,让蜀王府的正殿连同左右偏殿厢房全部焚毁,冲天大火延烧三日,滚滚黑烟冒了五天!大火之后,宽阔的承运殿广场变成了冒烟的废墟堆积场。幸好承运殿与其后的圜殿、崇信殿还有相当远的距离。这场大火才没有把蜀王府整个外朝烧光!

    控制木结构建筑的火势,减少损失,最有效的办法不是浇水灭火,而是拆房子。一旦火势失控,就必须赶在火势蔓延前将着火房屋周边的可燃物清理干净,拆出一个足够宽的防火隔离带。防火隔离带内的可燃物燃烧殆尽之后,火焰自然熄灭。

    可即便防火隔离带足够宽,也有失灵的时候。

    风是第一个帮凶。变换无定的风向,往往把火头吹向最危险的地方;强劲的风力,又会往烈焰中加入更多的新鲜氧气,使可燃物燃烧更为猛烈,在短时间内释放出点燃一切的高温……

    地形是第二个帮凶。位于低处的建筑着火,会让位于高处的建筑承受高温灼烧。一旦高温超过木质结构的燃点,木头就会无火自燃。即便有防火隔离带,火焰的热辐射同样传递热量……

    千年古镇渔溪场,如今面临着同样可怕的宿命。

    然而更可怕的,是她所有的构成特点和人为措施,不是为了防火,而是为了加快火势。

    渔溪场夹在青山绿水之间,受地形狭窄的限制,街面上的房子重檐叠瓦;地形起伏的坡度,又让场镇内的房屋高矮重叠。一家一户着火,如不能及时扑灭,那么火势将很快延烧至邻居家。如再不能控制,那么整条街、甚至整座城市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内化作灰烬。

    悲哀的是,还有风,而且是吹向场镇内的南风。

    南风把渔溪场外围的火焰吹向镇内,把散发出的热量积聚在场镇上空。预先秘密准备的大量的干草和柴禾,成了最好的引火物。而隐藏在干草和柴禾中的菜油和火药,又因土暴子的摔盆砸罐流淌一地。当官军的火箭从天而降时,这些见火就着的东西立即发挥了预计的效用。火苗被南风吹着,把灼热的空气带往房屋密集的场镇中心,很快火势便开始向四周蔓延。

    然而,人为的灾难还在继续。

    就在外围起火时,核心阵地里的官兵几乎同时居高临下,也向镇内射出了火箭。

    北、南两面的火头迎头相撞,将火场中心提高到了可以融毁钢铁石头的温度。灼热的空气被风一吹,形成一道暴风火墙。这道暴风火墙横扫一切,所到之处,俱为灰烬!

    渔溪场,已经成了一座喷发的火山。

    ……

    场镇中突然升起的熊熊大火,惊呆了战场上的所有人。

    橘黄色的火焰横向展开,笼罩着低处,从下到上,颜色逐渐变浅,亮度由小变大,在场镇上空形成了刺目的明黄火头。火头翻滚着,摇摆着,吞吐着,把一柱浓密的黑烟喷向天空。黑烟被乱风打散,扩散开来,又被周围环抱的群山收拢,只好胡乱地将青山抹黑,匆匆逃向更高的天际。

    火场像一堵墙,挡住了张奏凯的视线。他的眼睛无法透过火场,看清核心阵地那几座房子。

    他不知道李祥春能否带着马乾逃脱,也不知道马乾会否像那些傻里傻气的书呆子文官,困在火场里无意义地舍生取义。

    张奏凯惴惴不安。

    若是马乾真的死掉,张奏凯难逃朝廷处分,他九死一生积攒的财富和军队也都随之灰飞烟灭。

    然而,即便他后悔,他也不能做些什么来挽回。火已点燃,就如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什么都脱离了控制。土暴子或许会选择撤退,但在没有撤退之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守现地!

    行十万呼九思也惊呆了。

    官军这种破釜沉舟的打法是他过去若干年来从未遇见的。

    过去的官军总是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的粮道饷道,更不愿承担过大的伤亡。每当十伤二三时,官军总是率先撤出战场,返回讯地整顿补充。抢不到粮就饿死,这就是土暴子生存的铁律,所以战场搏命的总是他们这些一无所有的土暴子。

    然而今天,他注定抢不到什么东西了。难道还要为一堆灰烬,而与面前誓死不退的官兵打个你死我活?难道还要为陷在火场里的白姣龙、张显与王友进与官军同归于尽?

    只在片刻间,行十万呼九思便做出了决定。不能在渔溪场再打下去,必须立即撤出,向北奔逃,溜进官军无法染指的川陕交界处的重重大山。无论是白姣龙、张显和王友进的人,一律裹挟带走。即便他们将来逃出生天,也不能责怪自己。谁让他们自个跳进火坑,生死不知呢?

    坚守在谷仓里的程卫国和他越来越少的部下更是惊呆了。

    无数飞扬的火星穿过那并不遥远的空间距离,映射在程卫国的眼眸上,灼得他眼珠生痛,烧得他五内俱焚。

    他看得很清楚,那是李祥春领着张奏凯的家丁放的火。

    在火焰升腾的那一瞬间,程卫国觉得自己的身体和血液在一同燃烧!

    土暴子的招摇旗再次挥动起来。然而这一次,不是为了进攻,而是为了撤退。围住谷仓的土暴子面面相觑,开始缓缓后撤。可他们后撤的速度越来越快。当招摇旗拉直旗面,快速向远方移动时,土暴子们已经扔下兵器,撒开脚丫子,拼命跑起来。

    土暴子的撤退变成了溃逃。

    战斗结束了。

    程卫国没有庆幸今天捡回了一条命,而是觉得自己再次丧失了生活的希望。他颓然按住坑坑洼洼的土墙,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干燥焦黄的泥土,在程卫国有如鹰爪的五指下,簌簌剥落,洒落在墙根下。

    一股不平之气带着仇恨与暴戾,涌出胸膛,冲出喉腔。它划破空气,在突然安静如夜的战场上空激荡。

    “啊!”

    程卫国的声音越来越高亢,最后变成了仰天怒吼。

    “啊!五亩地呀!老子的五亩地啊!张奏凯一把火,给烧没了!”

    “你妈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孤人,五亩地算个逑!老子一家十四口,整整七十亩!”程卫国身后一名老兵恨恨地讥讽道。

    “张奏凯为了保住他的家丁,又把我们兄弟卖了!”又一名老兵骂道。

    “张奏凯就是靠着出卖兄弟,才当上了副将!”

    “出卖!他出卖的是咱们的血!”

    谷仓的院子里,土墙的残垣中,老兵、新兵、辅兵,所有刚刚经历生死之劫的人,都在七嘴八舌,尽情发泄着他们的愤怒。

    程卫国跳下土墙,声嘶力竭地张大嘴巴,尽可能让干涩的口腔发出最大的声音:“搭跳板出击!不能让土暴子跑喽!”

    “先打跑土暴子,回头收拾张奏凯这个王八蛋!”老兵们动员着所有的卫所兵和辅兵们。

    这时,一名刚入营的卫所新兵正跪在尘土中,双手合拾,小声祈祷着上苍。

    “老天爷啊,求求您开恩!下场雨吧,把大火浇灭!”

    卫所新兵的祈祷,换来了屁股上老营兵重重一脚。

    “呸!就是现在下雨,也晚了!”

    ……

    谷仓的士兵搭跳板出击了。渔溪寺的官军也大开寺门出击。与此同时,占住渔溪场以北要点的金宝寨官军与百姓团练也在出击。然而,溃逃的土暴子跑得飞快。他们扔下了所有的物资、伤员与妇孺,不管不顾地向北逃去。除了金宝寨的出击部队截杀了部分落单的土暴子,其他出击部队均无斩获。

    渔溪场的大火继续燃烧,用滚滚黑烟向山外的世界宣示她的死亡。

    夜幕降临,火焰渐渐熄灭。在山间的丝丝凉风带来点点腥味后不久,一场突如其来的巴山夜雨笼罩了起伏的大地。

    这场雨,不像是春雨的来临,更像是冬雨的告别。

    冰凉刺骨的雨滴,浸湿了野外的所有物体,也包括了还在巴山前线拼死厮杀的官贼两军。雨不停地下着,而且越下越大,到了第二天早晨,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泥泞湿滑的战场,给作战双方的行动都带来了极大的麻烦。而气温的骤然下降,更让暴露在战场上的士兵们饱受煎熬。

    渔溪场一场大火,让战局发生了戏剧性逆转。

    崇祯十五年二月初一的晚上,无论是护国军、官军,还是留在战场的土暴子,都不得不面对着闯天虎袁可仪当初曾经面对的选择。

    是战?

    还是撤?

第四百三十章 雨中博弈(一)() 
三河场西面十余里处,山坳里的一座小庙隐没在绵延低山的翠阴烟雨之中,毫不起眼。

    然而当观察者的视野穿过密如绿毯的树冠,立刻就能发现,寺庙内外聚集着密密麻麻穿着破烂的人群。他们蜷缩成大小不等的人堆,头上顶着不知哪里摘来的大片的芭蕉叶子。雨水从树冠上落下,打得芭蕉叶劈啪作响。阴冷的寒风无情地吹袭着他们的身体,让他们个个脸色灰白,瑟瑟发抖。

    小庙的里头,自然也是挤满了避雨的人群。人群用他们能够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老天,咒骂着这场不期而遇的春雨。这些咒骂声汇成一股不息的嗡嗡声,穿过破旧的前殿,钻入了小庙的后殿。

    “让外头那些狗崽子消停些,骂一阵有逑用!”

    后殿正中,断臂瘸腿的泥菩萨面前,一位坐在椅子上的中年男人轻声骂道。他身材高大,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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