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桴是用来过河的木筏子,大的叫筏,小的叫桴。
这里应该是孔子对子路笑谑式的评价:就胆子大,没别的长处。无所取材,材不应通“裁”,因后文有“裁”的用法,所以不是说子路不懂得权衡、裁定,而是笑子路除了卤莽没别的长处。有人说“无所取材”是说找不到做桴的材料,这很没道理,以孔子的身份地位,难道连做个木筏的能力都没有了吗?
『8』孟武伯问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又问。子曰:“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不知其仁也。”“求也何如?”子曰:“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为之宰也,不知其仁也。”“赤也何如?”子曰:“赤也,束带立于朝,可使与宾客言也,不知其仁也。”
孟武伯问子路做到了仁吗?孔子说:“不知道啊。”他又问一次。孔子说:“仲由啊,在拥有一千辆兵车的国家里,可以让他做统帅,管理赋税和军事,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做到了仁。”孟武伯又问:“冉求怎么样?”孔子说:“冉求这个人,可以在一个千户大邑或有一百辆兵车的家邑里当总管,但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做到了仁。”孟武伯又问:“公西华呢?”孔子说:“公西华嘛,穿着礼服,站在朝廷上接待贵宾,他可以应对自如,但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做到了仁。 ”
宰是家臣、总管。赤姓公西名赤,字子华,孔子的学生,生于公元前509年,比孔子小42岁。
孔子这里对子路的评价表明,子路并非真的有勇无谋,他能做一个千乘之国的统帅。所以,前章是孔子开子路的玩笑而已,希望子路改改勇武、脾气急燥的毛病。
本章中,孔子分别对子路、冉求、公西华的才能进行了评价,表明孔子对他的弟子非常熟悉,知其优点与弱点。但是孔子没印可他们是否达成仁,所以“仁”不是技能或学问,而是心性修行的很高境界,不是轻易能做到的。
人心不同,各如其面
『9』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知二。”子曰:“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
孔子对子贡说:“你与颜回,谁更胜一筹?”子贡回答说:“我啊,哪敢和颜回比呢。他听到一分,就能推知十分。我呢,听到一分,也就只能推知两分而已。”孔子感慨地说:“不如啊。我赞同你说的,确实不如颜回啊。”
十表示事之全体,二表示事之对立面。意思是颜回一点就透,全体了解,子贡说自己只能从一点推知道另一点。本章是对颜回的高度赞许,不仅指颜回之才,而更偏向于他内心好学、敬事的品德。
『10』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wū)也。于予与何诛?”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杇是抹墙的工具,这里指粉刷墙壁。宰予,即前文中鲁哀公问社的宰我,是个不上进的学生。
南怀瑾先生认为“朽木”、“粪土之墙”不是批评宰我,而是孔子觉得宰我的身体太差。我认为并不恰当。综观《论语》可以发现,宰我一贯调皮捣蛋,德业不修。《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载:宰我问五帝之德,子曰:“予非其人也。”——你还不是问这种问题的人呢。所以这次宰我大白天睡觉,要么是他自由散漫,要么就是故意抬杠。孔子所说的“朽木不可雕也”,其实是批评宰我太不注重内心道德品德的修养了。品德败坏,就算再有能力,口齿再伶俐,对社会也起不了大作用。这样看整章的意思就非常通顺了。
宰予大白天睡觉。孔子说:“腐烂了的木头就没有雕刻的价值了,粪土一样的墙也没有必要去粉刷了。对宰予又何必多加指责呢?”孔子说:“我以前对别人,听他说的话就相信他的行动。现在我对别人,听了他说的话,还要看他的行动。是宰予让我改变了看法。”
“于予与何诛”、“于予与改是”两处“与”,都可作“授与、给”解,相当于“与予以诛”、“与吾改是”。“听其言、观其行”是孔子察人的主要结论,与“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意义相仿,表明要想对一个人要有完整的了解,一定要从他的言行和心行两个方面去考察才能准确。这两章,编辑者故意将颜回好学的美德与宰我懒散的败德放在一起,相应成趣,以表明人心的品德修养是各不相同的。
『11』子曰:“吾未见刚者。”或对曰:“申枨。”子曰:“枨也欲,焉得刚?”
孔子说:“我没见过真正坚持原则的人。”有人回答说:“申枨就是。”孔子说:“申枨也有不少欲望,怎么能彻底坚持自己的原则呢?”
申枨(chéng)姓申名枨,字周,孔子的学生。
无欲则刚,人到无求品自高。可只要有所求,不管是为私还是为公,都会影响到他的原则立场。好比从政者,有时为了百姓的利益,也要向某些势力低头。真正的于世无求的人能找得到吗?孔子说他没见过真正的刚者,可能也包括他自己在内吧。老子一世无求,却也感叹:“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不想为五斗米折腰,就得做好饿死首阳山的准备。同样的道理,现代社会也没有真正的刚者,因为没有真正无欲无求的人。
『12』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子曰:“赐也,非尔所及也。”
子贡说:“我不想别人强加给我的事情,我也不想强加给别人。”孔子说:“赐啊,你还做不到呢。”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孔子一直主张的品德,认为是“仁”的。可见本章非是一般注解所认为的孔子不同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话,而是孔子说子贡还做不到这一点,劝子贡莫逞口舌,需要真正落实才行。
『13』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子贡说:“老师的文章,能够听到学到。老师所说的心性、天道,就无法听懂、学会了。”
文章指诗、书、礼、乐等典籍。性是心性,天道指天命。可见孔子平常教书育人,分一般典籍及天道两块内容。文章可视为“才”的修学,性与天道是“仁德”的修学。子贡虽有才,可于孔子的心性之学却如雨打油纸,无法透入。可见真正的心性之学,不是用世俗的意识心去思维就能得解的,必须要用智慧去观照才行。即便你才华横溢,若不能格除妄想、分别、执着,也无法领会到性与天道。现在有些知识分子,既无子贡之才智,更无子贡之谦德,动则否定圣贤之道,实在不足与论也。
『14』子路有闻,未之能行,唯恐有闻。
子路有所学,如果是他无法做到的,就惟恐有所学。
由此可知子路是个知行合一、性情耿直的人,不务虚,说一是一。
这一节从颜回之贤能、宰我昼寝,来谈内心品德的重要性,告诉我们应将能力与品德结合,不去轻谈“无欲则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而要检讨自己能否言行如一,究竟做不做得到,就察人的中心思想来看,是侧重于“德”这方面的考察。
生前身后事,留待世人评
『15』子贡问曰:“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
子贡问:“孔文子的谥号为什么是‘文’呢?”孔子说:“他聪明、勤勉又好学,虚心向别人请教,所以给他‘文’的谥号。”
孔文子,卫国大夫孔圉(yǔ),“文”是谥号,“子”是尊称。
“不耻下问”是进步的重要心态。人不患不知,而患寡问。面对全新的知识领域,有人觉得问多了似乎很丢脸,要是有社科院的身份、博士后的头衔,不懂的地方就更不愿意多问了。其实学海无涯,再博学的人,其所知的也不过是微尘海粟。多学多问的心胸,能使我们平实而丰富。孔文子是一个“做学问”的榜样。
『16』子谓子产,“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
孔子评价子产:“有君子的四种品德:他为人谦恭,对上尊敬尽责,对下利益百姓,又能合宜地征调劳力。”
子产姓公孙名侨,字子产,郑国大夫,做过正卿,是郑穆公的孙子,为春秋时期郑国的贤相,是个出色的政治家,也是个思想家。子产持人死为鬼的观点,但认为只有非正常死亡的鬼才会变成厉鬼扰人,也有的人死后会变成神。他所说的“天道远,人道迩”,与孔子说的“敬鬼神而远之”意义相近。
孔子的教育法是非常值得借鉴的。本节侧重对当时各国“名人”的点评,也就是最受学生们欢迎的案例教学嘛。拿现在话说,是分析小布什、萨达姆、金正日他们的言行、为政得失。
这一段话提出的四个观点:谦恭、尽责、惠民、义行,每一条都不是简单就能做到的,我们切不可轻易放过。郑子产的例子是“做事”的榜样。
『17』子曰:“晏平仲善与人交,久而敬之。”
孔子说:“晏平仲善于交朋友,时间越久越是敬重他的朋友。”
晏平仲是齐国的贤大夫,名婴。“平”是谥号。
“久而敬之”有人理解为:晏平仲虽久而仍敬朋友;也有人解释为:晏平仲与朋友相处久了,朋友们都敬重他。如果从孔子夸赞晏平仲善交友的品质看,应该是侧重表现晏平仲的交友之道,虽久而仍能敬其友才对。以现实的经验看,朋友之间相处久了,便易放任言行,不注重应有的礼节,这时就容易滋生矛盾。晏平仲是一个“做人”的榜样。
『18』子曰:“臧(zāng)文仲居蔡,山节藻棁(zhuō),何如其知也?”
孔子说:“藏文仲收藏灵龟,(为它建造了类似天子宗庙的建筑,)柱子上的斗拱雕刻着山形,横梁的短柱上雕刻着海藻纹饰。他哪是别人所说的有智慧的人呢?”
臧文仲姓臧孙名辰,字文仲。古人占卜的方法之一是在龟壳上钻几个小洞,塞入木炭焚烧,通过龟壳焚烧后形成的纹路来断定吉凶。蔡这个地方产龟,人们认为龟越大占卜就越灵,所以把大龟叫做蔡。节,柱上的斗拱。棁,梁上的短柱。把斗拱雕成山形,在棁上绘以水草花纹,这是古时装饰天子宗庙的做法。孔子认为藏文仲违反了礼制,希望用谄媚大龟(神灵)的做法达成私欲,不是个有智慧的人。
中国的知识分子容易被几件事情所耽误:五行四柱、九宫八卦等。它们各成体系,一旦钻进去,很少有能跳出来的。神秘玄学不能说完全没道理,可又不是彻底的真理,穷其一生去研究容易迷失根本的生死大道。臧文仲之好灵龟,就是错行了学问之路,是“不智”的表现。
『19』子张问曰:“令尹子文三仕为令尹,无喜色;三已之,无愠色。旧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何如?”子曰:“忠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崔子杀齐君,陈文子有马十乘,弃而违之。至于他邦,则曰,‘犹吾大崔子也。’违之。之一邦,则又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何如?”子曰:“清矣。”曰:“仁矣乎?”子曰:“未知,焉得仁?”
子张问:“子文三次被封为令尹,没有喜悦的神情;三次被罢免,也没有怨愤的神情。交接时,将他过去做的事情,清楚地告诉新来的令尹。你觉得他怎么样?”孔子说:“算是个忠臣了。”子张说:“他做到仁了吗?”孔子说:“他连仁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做到仁呢?”子张又问:“崔子杀了齐国国君,陈文子有十辆驷马兵车,他丢掉不要,而离开齐国。到了另一个国家,说‘这里的执政者也和我们的大夫崔子差不多。’他又离开了,再到另外一个国家,又说‘这里的执政者也和我们的大夫崔子差不多。’便再次离开那个国家。你觉得他怎么样?”孔子说:“算是清高的人了。”子张说:“他做到仁了吗?”孔子说:“他连仁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做到仁呢?”
令尹,楚国的官名,相当于宰相。子文是人名,楚国的著名宰相。崔文是齐国大夫崔杼(zhù),曾杀死齐庄公,在当时引起极大反响。陈文子是陈国的大夫,名须无。
上台总有下台时。现在的“职业经理人”,与企业老板往往是相见时欢,别离时怨。子文三次被罢免,却能心无怨恨,十分难得,何况在交接时仍尽心尽责,真算是洞察世情、超然物外了。象子文的忠、文子之清,就个人道德修养来看已经相当了不起了,可谈到仁,孔子说他们连仁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达到仁呢。
仁道之学原本是人人本具的,可大家都迷于外境,不经圣贤点醒就全然不觉,好象人忘失了空气,鱼忘失了水一样。人的心性无形无象,“君子日用而不知”。孔子是在感慨以子文之忠、陈文子之清,尚不能向上一着,是以未“仁”。
『20』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
季文子做事思虑再三。孔子知道了,说:“思考两次,就差不多了。”
季文子即季孙行父,鲁成公、鲁襄公时任正卿,“文”是他的谥号。
做事过于多虑,患得患失,会污染自己的心性,近于诡谲,违仁远矣。所以孔子说对事情只要“攻乎异端”,思考两次就行了,不必思虑再三。季文子处事犹豫不决,乃是“无勇”的表现。
这一节里,孔子评点当代名流,褒贬之中道义自显。
狂简无可取裁
『21』子曰:“宁(nìng)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孔子说:“宁武子在国家政治清明时就显得很有智慧,很有作为。在国家政治黑暗时,就显得很笨,无所作为。他表现出来的智慧是其他人也能做到的,但他表现出来的笨和无所作为,是其他人做不到的啊。”
宁武子是春秋时代卫国的大夫,“武”是谥号。
本章的“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与之前评价南容“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意思相近,表明了孔子对从政的基本态度,后面还有几章类似的观点。
“其愚不可及也”是说:国家混乱的时候,要表现得愚蠢,却是很多人做不到的。文化大革命时期,不少忠良受冤、被批斗,如果我们无力去救他们,起码可以不去冤枉他们,我们保持沉默总可以吧。抗日战争时期,我们如果没有力量抗击日军,但起码可以不给日本政府、汪伪政府为虎作伥。所以,满腹经纶者更要懂得观察形势、等待时机,否则宁可老死乡野,也决不能将才华误用于祸国殃民之事。
从这一章开始,孔子将察人的学问延伸到与时势的相互结合上。
『22』子在陈曰:“归与!归与!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
孔子在陈国时说:“回去吧!回去吧!我们家乡的青年啊,志向远大却行为疏陋,朝气蓬勃却不懂得正确地规划自己的将来。”
斐然是朝气蓬勃,热情洋溢的意思。裁指裁剪,裁决。好比种树,若不懂裁剪,任由发展,反而难以成材。
这里一说:孔子在陈国碰到很多困难,决心要回国讲学时所发的感慨。另一说:季康子掌权,召冉求去当他的家宰。孔子在陈面临困境,不便阻拦弟子的前程,但他委婉地说:“你们这些人啊,光有远大志向,却不懂得观察时势,等待机会。”
我比较同意后者,因为公冶长一篇都讲孔子识人、察人的学问,这里与上章“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是紧密关联的。鲁国被季氏专权,属无道之时,所以孔子委婉劝谏冉求不要在无道之世误用才华。事实也表明,冉求至此走入人生的转折点。他本是孔子最得意的弟子之一,但做季氏家宰后,“邦无道”也用其智,加重了鲁国的混乱局势,孔子与他的关系也一再恶化。
『23』子曰:“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
孔子说:“伯夷、叔齐都不记仇,所以心中没什么怨恨。”
希通“稀”。用是“因此”的意思。伯夷、叔齐是殷商朝末年孤竹君的两个儿子。父亲死后,二人互相让位,都逃到西伯姬昌(周文王)那里。后来姬发(周武王)起兵伐纣,他们认为这是以臣弑君,是不忠不孝的行为,于是拦住车马加以劝阻。周灭商统一天下后,他们以吃周朝的粮食为耻,逃进深山中以野草充饥,饿死在首阳山中。《史记·伯夷列传》详细记载了他们的事迹,附录于下:
伯夷、叔齐,孤竹君之二子也。父欲立叔齐,及父卒,叔齐让伯夷。伯夷曰:“父命也。”遂逃去。叔齐亦不肯立而逃之。国人立其中子。于是伯夷﹑叔齐闻西伯昌善养老,盍往归焉。及至,西伯卒,武王载木主,号为文王,东伐纣。伯夷﹑叔齐叩马而谏曰:“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谓孝乎?以臣弒君,可谓仁乎?”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义人也。”扶而去之。武王已平殷乱,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齐耻之,义不食周粟,隐于首阳山,采薇而食之。及饿且死,作歌。其辞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 神农﹑虞﹑夏忽焉没兮,我安适归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遂饿死于首阳山。
一般注解认为伯夷、叔齐不记仇恨,所以别人对他们的怨恨就少。这在现实生活中讲不通,你不怨人人怨你,所以应该是说伯夷、叔齐不记别人的仇,所以自己内心的怨恨就慢慢少了。记仇好比电脑存盘,仇恨越存越多,人死之后,第八识做主人,你所存的仇恨便历历在目,主宰你下一生的去向,“后果很严重”啊。
有人将本章与上章结合,说孔子想回鲁国,拿伯夷、叔齐的例子来表明他的心态:孔子不会念旧恶,所以能感化季氏,使季氏也不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