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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心理学-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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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之后,把他交给母亲的。此外,也有以为婴儿先由上帝送了下来,再由收生婆带到房里,母亲之所以卧床不起,为的是可以接近他(彼处习俗,婴儿初生,不放摇篮中,而放床上)。但也有说婴儿是一只小绵羊或一只鸟送来的,这就和鹤的故事差不多了。也有说婴儿是半夜里自己从窗子里进来的。最像事实的一种说法是:婴儿是母亲的奶(乳峰)里出来的,或奶部的下面出来的,因此母亲便卧病在床②。
    儿童们有时虽知婴儿由母体内出来,这种知识往往十分模糊,并不准确。
    例如,在许多文明国家里,他们常把肚脐当做出来的关口。这样一个见解是很自然的,一则因为脐孔是很像一个可以通到里面的关口,再则因为脐眼在乎日是毫无用处的。同时它们不容易疑心到阴部,因为在女童的心目中,阴部不过是便溺的关口而已,既有便溺的作用,也就不疑有它(至于男童,自然更不会疑到这一点了)。把脐孔当作产门的见解,不但很普遍,并且很持久,在所谓受教育的阶级里的女子,往往有到了成年还不放弃的;这种女子,一壁既以此种问题为不雅驯,平日不想和已婚的朋友多所讨论,一壁又自以为脐孔之说已足以解释一切,更无寻根究柢的必要;所以很少有机会发见她们的错误。脐孔之说,初看好像没有什么害处,但在成年期内,是很可以发生危险的,因为她们所注意的既是假的关口,那真的关口反而要受忽略,那危险便可从此种忽略而生。在爱尔撒斯地方(Elsass,德法两国交界处地,欧战后归法国),便流行着不少的民间故事,证明青年女子们,因为溺于脐孔之说,以至于未婚前即失贞的,不一而足①。
    这一类的故事虽多,精神分析学家弗洛伊德却以为儿童们大都不很相信。据他研究的结果,可知儿童们根据了自己平日的观察与思想,另外创立①例如德人黑尔曼(G。Herman)所作《性的神话论》(Sexual…Mythen),载在《性与社会》第一册第五种,第176 页,1906 年出版。又如纳客(P。Ncke)所论,见《神经研究简录》(Neurologische Centralb1att),第十七号,1907 年出版。②《冰岛岛民的习惯与信仰》等文(Islaendischer Brauch und Volksglaube),1900 年《民族学期刊》第二三两种。① Anthropephyteia,第三册,第89 页。了种种说法来解释婴儿的来到。据他看来,这种说法和原始民族对于世界的由来的说法很有几分相像,往往很聪明,但也总是很不完全的。他在结论里很对的说,这一类的说法,最普通的大约不外三个:第一个,也是三个中最流行的一个,是这样的。男孩子和女孩子在解剖学上实在没有真正的分别;要是一个男孩看见他的小妹妹没有很显著的阴茎,他的解释是妹妹的年岁还不够大,否则便和他自己一样;在妹妹自己也以为这看法是对的。弗氏以为这种看法多少有一些事实的根据,原来在孩提的时期里,女子的阴蒂或阴核相对的见得大些,并且有一些像男子的阴茎。从这一点解剖学上的事实,又产生出两种倾向来。一是成年期内的女子做性梦的时候,有时自以为具备着阴茎。二是凡属有同性恋的倾向的人,便容易把他这种倾向发展出来。第二个说法可以叫做大便说。小孩子一面既也许以为母亲是有阴茎的,一面又不知道有阴道的存在,于是不免疑心到大便所从出的一个关口,以为生产是和大解差不多的一种作用。第三个说法,大概也是三个中比较最不普通的一个,弗氏叫做性交的虐淫说。儿童想起自己的由来问题时,总疑心到他的父亲决不会完全没有关系。性交和暴力脱不了干系的学说原有一二分真理,但弗氏这个学说究属怎样形成的,我们看不大出来。但无论如何,这说法是并非没有一些依据的。例如,一个儿童和一个同伴打架或角力的时候,往往忽然之间会经验到平生第一次的性的感觉。又如父母居家的时候,有时彼此不免半真半假的作一些含有性的意味的活动,如拥抱亲吻之类,父亲是追逐者、压迫者,母亲是回避者、抗拒者,在此种迎拒挣扎之中,儿童们也不免疑心到性结合与生育的一些底蕴来。弗氏也提到儿童们对于婚姻状态的解释,他发现在儿童心目中,婚姻的状态是一个取消了羞涩的心理的状态;在此种状态中,大家可以面对面小解,或把私处供彼此观看,而不再有什么顾忌。
    6 早年实施性教育之益与缄默政策之害
    读了上文种种,可知假若我们不谈性的启蒙问题则已,否则此种启蒙的工作很早就得开始。在文化大开的今日,性的启蒙原早就不该成什么问题的,但在我们西洋人中间,这确乎依然是一个问题。三千五百年前,埃及有一位父亲对他的孩子说,“我给了你一个娘,你娘在她的身体里独自负了你许久,一个很重的担子,都是为了你。后来你出了世,她又心服情愿的继续挑这副担子,你在她的怀抱里,在她的乳头上,足足有三年之久。你的大小便也从来没有叫她打过恶,也没有叫她不耐的说,‘我在这里干什么呀?’你上学堂读书的时候,她天天送家里做的面包和啤酒给你的先生吃。
    你将来结了婚生育孩子的时候,千万要学你的母亲,她这样生你育你,你也这样生育你的孩子”①。不想过了三千三百年,这一类的话我们反而不会说了。
    我认为这一点是可以无须多说的。性的启蒙工作应于何时开始,或怎样开始,也许成为问题;但是这种启蒙工作的非做不可,非仔细与谨慎做去不可,万不能再把它交给无知识的甚至于居心不良的同伴或仆妇手中,是再也不能怀疑的了。事至今日,谁都渐渐看出没有知识做保障的天真烂漫是有绝①见弗氏所作《论幼儿的性学说》(üben Infantile Sexualthecrien ),载在1908 年12 月出版的《性的问题》(sexual Probleme)中。①阿美利奴:《古埃及人之道德》(Amelineau,La Morale des Egyptiens),第64 页。大的危险的。
    在芝加哥的白特勒博士(G。F。But1er)②说:父母所能给的一切慈爱,宗教所能给的一切的良好影响,耳目接触与友朋来往所能给一切修养——也许可以在一刹那之间化为乌有。到那其间,伦理的计较是没有地位的,甚而至于往往连自非的意识都抛向九霄云外,所剩下的不过是马吉利姑娘所说的“真是甜蜜呀”③。白氏又说(这话以前另有人说过,例如葛瑞克夫人Mrs。Craik),在基督教徒中间,体格越是细致、感觉越是灵敏的分子,便越容易感到性的情绪。在男孩一方面,李德尔顿(Canon Lyttleton)说得好,我们总是把性的教训、把最中心最神圣的一件事实的教训,交给“心地龌龊的同学、男仆、园丁、或任何早年便受了充分恶浊的影响以至于不能不在这题目上胡乱发言的人”。至于女孩子呢,法国小说家巴尔扎克(Ba1zac)很早就说过,“一个母亲尽可以用十分严厉的方法训练她的女儿,可以把女儿卫护在她的羽翼之下,到十六七年之久,但是只要仆妇丫鬟一句话,一个手势,就能够把她的苦心孤诣,一笔勾销。”下流的仆妇在这方面可以有什么一种恶劣的贡献,我以前在我的《性心理研究丛录》第三辑《妇女的性冲动》里,已经有过很详细的叙述,现在不必再说。但此种仆妇虽时常遇见,我们决不能说她们占仆妇中的大多数。在这点上我不妨加上几句话。例如在德国,肯特博士(Dr。Alfred Kind)最近把他自己的经验记载着说:“我在青年居家的时候,虽则仆妇丫鬟们的进退好比四月天的阳光与阵雨一样,我却从来没有从她们那边听见过半句不正当的关于性关系的话;她们和我们小主人中间,始终维持着一种友谊和伴侣的关系。”至于在英国,我也可以把我自己的经验和肯特博士的相提并论。这原是不足为奇的。仆妇丫鬟也是好人家的儿女,发育上也未必有什么缺陷,她们的德操纵然未必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至少她们对于儿童们的天真大率能自然而然的知所尊重,不欲在性的方面去引诱或挑逗他们,同时她们也有一种很自然的了解,以为有性的局势发生的时候,主动的该是男的,而不是女的。有此了解,她们纵然有性的兴趣,也不至冒主动的不韪了。
    晚近在稍有知识之辈也稍稍感觉到,毫无知识根据的天真烂漫不但是一种过于脆弱的东西,不值得保留,并且是一种极危险的东西,尤其是对于女子;其危险所在,就正因为它没有知识的依据。古德察尔博士(Dr。F。M。Goodchild)说①,“把我们的青年送到大城市里去,在种种诱惑和刺激中间讨生活,同时所给他们的准备,却等于零,好像他们此去,是进天国一般,——真可以说是一件作孽的事了。”在女子一方面,性知识的缺乏,还有一重危险,就是使她们对于别的女子不能有一种有理解的同情。女子对于其他女子所以不能表示一些同情的缘故,往往是因为她们太不明白生命的事实,否则决不至此。一个很明了这一点的已婚的女子写信给我说:“我真不懂,为什么女子在发育的过程中,对于一己以及别的女子的本性,竟会这样的不理会,不过问。她们在几十年里所获得的对于其它女子的了解,还②《情爱和它的联类》(Love and lts Affinities),1899 年出版,第83 页。③兹所云马吉利姑娘,当系一种比较通俗之典称,惟不审究出何书耳。“真是甜蜜呀!”云云,颇类我国小沙弥见老虎之故事。小沙弥自幼即居庙中,未尝越庙门一步,及长,某日因事外出,途中初次遇一妇人,诧为奇事,归而语其师,师曰,若所见为虎,善吃人;小沙弥曰,“美哉此虎!”——译者①《费城之淫业》,载在《论战之坛》(Aiena)。1896 年三月号。不到一个最平庸的男子在一日之间所得的一半。”我们于事前既不能在性的方面给女子以相当的教育,我们便只好于事后把保护女子以及维持道德的责任一箍脑儿推在警察以及其他有维持治安之责的人的身上,真可以说是“不揣其本,而齐其末了。”冒尔不坚持着说么:贞操的真正的问题,决不在多规定几种法律或多添上几个警察,而在使女子知道性的危险性,从而培植她们在这一方面的责任心①?就现状而论,我们一天到晚忙着通过保护儿童的法律,同时也不断的叫巡警随在注意。但是法律与巡警的功用,不论是好是歹,事实上是没有效力的。等到要用到它们,往往已经太迟,它们只会在事后责罚,却不会在事前防杜。所以我们还得在根本上去做些功夫。我们得教育儿童们到一个程度,使他们自成为法律,自成为巡警。我们得给他们相当的知识,使他们能够保护自己的人格②。我记得有一个真实的故事。一个女子正在学习游泳,教堂里的牧师听见了很不以为然,认为游水决不是闺阁千金应做的事。她不服气,辩着说,“假若我因事坠水,有淹死的危险,便怎么样?”那牧师说,“那你就应该等着,让有男子来到,把你救起。”在这个故事里,我们就可以看出对付女子的两种不同的得救的方法来,一是旧的,一是新的。从来女子可以陷溺的深坑也不止一个了,但是最危险、最容易坠入的自无过于性的深坑了。刚才所提的新旧两种拯救的方法,究属那一个好,到此自不言而喻。
    在近代的情形之下,我们要寻找反对性教育的重要的议论,已经是不很容易。所以我们如今读到法国写实派小说家杜德(Alphonse Daudet)所说的话,便觉得顽固得可笑。有一次有人在性教育的问题上征求杜氏的意见,杜氏代表着当时一般男子的见地,表示反对。他认为对于男子这是不需要的,因为他们在街上和从报纸上自然会得到一切的知识,无须特地介绍。“至于女子呢——那就绝对不行。我不愿意把生理的事实教给她们。要教的话,我只看见坏处,看不见好处。这些事实是丑得很,对于女子的本性是极不相宜的,她们知道之后,要震惊,要厌恶,要觉得一切理想都是空的,都是骗人的,因而灰心丧志。”这一类的话就无异于说:街道上既经有许多水潭在那里,可以供给任何人做饮料,我们又何必开掘自流井或创办自来水厂呢?和杜氏同时的那位英国诗人,柏德谟(Coventry Patmore),在他那篇《贞洁观念今昔观》的论文里①所持的见地恰恰与杜氏的相反,他对于所谓“不贞洁的病症”很下了几分针砭,并且认为这种病症是从“我们近代不神圣的缄默”中产生出来的。这种不神圣的缄默,恰好就是杜氏所竭力辩护的那种东西。较柏氏略后,俄产而法籍的医学家麦奇尼哥夫(Meichnikoff),也从科学方面申说道德行为决不能没有知识做依据的道理,并且说,“最不道德的行为要算是知识的缺乏了”,他这一番话尤其是为了女子才说的②。
    比利时著名的小说家乐蒙念(Camille Lemonnier),在他那本《恋爱中的人》(L’Homme eu Amonr)里,便拿性教育的重要做了一个题目。书中的情节是这样的。一个青年男子,从小就在一个普通所谓循规蹈矩的环境①冒尔:《相反的性感觉》(Kontrare Sexualempfindung),第592 页。②此种法律与警力的无能为力,向为法界熟知此事者所公认。故维尔搭窪(F。 Werthauer)在他那本讲大都市的道德的书(Sittlichkeitalelikie der Grosetadt,1907 年)里始终主张做父母的人应负性教育的责任。①柏氏尝著一富有艺术价值的书,叫做《诗的宗教》(Religio Poetae),此文即为书中之一篇。②见麦氏文集《乐观之文集》(Essaiso Optimistes),第420 页。里生长起来,一向把性和裸体一类的事实当做又污秽又可耻的东西。因此,在成年期内,错过了好几次自然的与健全的恋爱的机会,到了最后,竟坠落到一个淫荡的女子怀里,受她的支配宰割,做她淫欲的工具;在他上场以前她已经玩弄过一大串的男子;他实在是最后来填她刀头的一个。乐氏这本书是性教育的一个贡献,他苦口婆心的要人了解性的教育是卫生的、健全的、自然的一种功夫。不幸一九○一那年,他在勃吕奚(Bruges)地方受了法律的检举。后来虽被判决无罪,但已经很可以反映出近代一般人在这方面的感想了。
    7 母亲的导师资格
    上文所引杜德所表示的一类旧的见地,以为性的事实既龌龊得令人厌恶,又可以使青年人的心灵上起剧烈变动,以至于灰心失望——实在完全是错误的。李德尔顿以为这种事实应该由母亲讲给儿女听,并且根据了经验说:“儿女们听这种讲解的时候所表现的那种天然的尊敬之心、那种了解的真切、那种天真细腻的神情,真是一种绝大的启示,教你知道自然的美是没有穷期的,没有涯涘的。我常听见人家讲到童年天真的美有非笔墨所能形容。
    但是我敢说他们但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们但知天真的美,而不知世间更有美于天真的东西在,那就是把生命、生育、以及儿童们自身来历的奥秘讲给他们听的时候你所得到的一些经验。但是这种审美的权利只有绝少数的开明的父母可以享受得,一般人就谈不上了。就一般的情形而论,我们不但不能给儿女们以适当的知识的准备,并且自己也常把可以多得一些神圣经验的机会轻轻的断送了。”卡本德(Edward Carpenter)也有同样的见地,认为把母子的生物关系打头就讲给儿女听是一件又容易又自然的事。他说,“一个在春机发动期内的儿童,因为潜在的情绪的与性的本质逐渐的像花一般的开放出来,是最能够体认性的意义的,并且此种体认的功夫往往很细腻、很能不涉邪念(在今日比较开明的情势之下,儿童尤其是能如此,至少要比他的父母或保护人要高明得多了);因此,只要教的人能够有相当的同情,他是最肯领教的,他的羞耻之心决不会因此而受打击。羞耻之心是青年人的一种自然的有价值的保障,原是不该受打击的,但如今只要教得得法,也就不成问题了。”近年以来,舆论已大有变动,比较开明些的社会领袖大都承认性知识的教育不应仅仅施于男童,亦应施于女童。不多几年以前,有人把欧美各国各界男女领袖在这方面的意见收集在一起②,发现真正反对这一层见地的只有两位(犹太教牧师亚德雷Adler 与林顿夫人Mrs。Lynn Lynton),而赞成的却有法著作家亚当夫人(Mme Adam)、名诗人哈代(Thomas Hardy)、英国小说家白桑爵士(Sir Walter Besant)、丹麦戏剧家边恩孙(Bjoernson)、英国小说家开殷(Hall Caine)、作家格兰特女士(Sarah Grand)、退化论者诺杜(Nordau)、英节制运动家桑木赛爵士夫人(Lady Henry Somerset)、奥国小说家苏德纳子爵夫人(Baroness von Suttner)和美国节制运动者魏拉特女士(Frances Willard)。女权运动的领袖们,不用说,自然是在赞①《爱的成年》(Loves ing of Age),原书,第9 页。②见《知识之树》(The Tree of Knowledge)一文,载在1894 年6 月之《过眼新录》(New Review)杂志。成的一方面的。一九○五年,德国妇女保护协会(Bund für Mutterschutz)。。在柏林开会的时候,便全体通过了一个议决案,认为早年的性教育是绝对不可少的,当投票之际,几乎没有一张是反对票。至于医学界的分子,也不用说,很早就赞成这种启蒙的工作③。例如英国《医学杂志》(British MedicalJournal)在一八九四年六月九日的那一期的社论里便说:“大多数的医学界中人,假如要在这时代里在这一方面得到人家的信仰,但须翻一翻记忆的旧账,把以前因为知识的缺乏而产生过悲剧的女子举几个例出来,要不是为了这些悲剧,我们简直可以很无情的说,这种知识的缺乏可以令人发一大噱。要是青年男女对于性的关系以及选择配偶的重要,能够得到一些必要的认识,我们以为人世间定可以减少不少的悲哀与疾病。这种知识不一定是龌龊的,即使真正龌龊的话,至少要比因为没有知识而产生的胡思乱想要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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