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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是因祸得福啊。
李捕头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盯着他，这个人怎么这么有福气，大名鼎鼎的观音竟是他曾经的仆人，相隔多年还能对他念念不忘。
几个人闹哄哄的说了一堆，徐捕头突然走到李捕头身边，“诶，你手下的小于不是要请客喝酒吗？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兄弟们今晚都没事吧？”
几个人都摇了摇头，李捕头想到正好可以接上水大人，就算为他压惊。他又故意看向义云，说最合适的地方就是水仙居。
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开始盯着对方看，自己心里也都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总是感觉有一种敌对的气场。出身相似的两个人，性格方面却完全不一样。
三个捕头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徐捕头突然插了一句，“你们这对黑白无常，在干嘛？”
话音一落他已经坐在了地上，揉着屁股回头看向张捕头和周捕头，“你们俩干嘛？”两个人都跟没事儿似的翻着白眼转身走了。
他立马反应过来开始解释，“不、不、不是我给你们起的外号。”义云和李捕头一起看向他，都瞪着眼睛。他坐在地上一边往后蹭一边傻笑，“不过这名字还是挺适合你们两的。”说完连滚带爬地跑掉了。
“姐夫”，远处又传来朱二少爷的声音，他笑眯眯的走过来，李捕头没搭话行个礼离开了。
他又看向义云，“魏总捕头今日先留在府衙，做做卫生吧。”李捕头听到停下了，义云的眉毛微动了一下，并没有反驳什么。
“前厅后庭内堂，凡是我会去到的地方，辛苦魏总捕头把它打扫干净。”说完不等义云反应已经走了，喊着：“对了，不要穿着捕头的衣服，脏了洗衣房不好洗。”
义云看着他的背影，已经不自觉的咬住了牙。李捕头对义云虽有排斥的心情，但并不是讨厌，走上前问道：“你就这样答应他了？他在故意找茬。”
“既是故意，更不可能拒绝掉了。”说着转过头，“李捕头忙自己的去吧，这个时候更不能出乱子。”
义云忙活了一天，像个下人一样，手里拿着一块抹布，爬上爬下的擦着每一处死角。看到的侍卫都会不自觉的议论一番，说这新任府尹太不像话了，也有的说他不知天高地厚在找死。
原本以为朱二少爷会盯着自己干到很晚，今日就无法参加晚上的酒席。可没想到放衙时间一到，他比谁走的都快。
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张捕头跑进府衙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正奇怪着看到了一个梯子，顺着梯子看上去，诧异了一下，“总捕头何时变成了小厮，这手里拿着个抹布，还有些像丫鬟。”
义云这一天身心具疲，比读书习武可累得多。他小心翼翼地爬下来，拍着身上的土说道：“张捕头不要取笑我了。其实你不用特意过来找我，那里去晚了不就没有位置了。”
“没有特意来找你，刚接上水大人正好路过，两辆马车都在门外等着呢。这老李啊，不知什么时候和水仙兄混熟了，他下午去说了一声，大人常去的包间会特意为我们留着。”
第五十三章 想要调岗（）
义云一听李捕头的面子这么大，猛地抬起头，张捕头吓的眨了眨眼睛，拽起他，“快走吧，别让大人等急了。”
他一上马车，水大人和李捕头都愣住了，“嗯？四少爷这是怎么了，一脸憔悴还有点狼狈。”义云难为情地笑了一下，行个礼低下了头。
大人已经听说扣俸禄的事情，看他这样也能猜到是朱二少爷为难他了，这对于他来说的确不公平。可这样总比闹起来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也就是四少爷的性子好，换成这四个捕头京兆府肯定炸锅了。
一路上义云简单做了整理，月光和两侧店铺的亮光一起照进马车，这一黑一白的皮肤，对比更加明显。张捕头想着徐捕头起的外号“黑白无常”，真是准确啊，想想竟不自觉的笑起来。
“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讲出来大家听听”，水大人问了一句，张捕头看向他们两个清了清嗓子，“黑白无常”，大人晃了一下神儿没明白。
李捕头推了他一下，“这府衙里除了总捕头有几个白的？”
“但都没有你黑。”
“黑色健康。”
他们两你一句我一句的吵闹起来，义云和大人看着他们心情也都变好了，义云也跟着笑了起来。
马车赶到水仙居时，水仙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水大人、五位捕头和两个捕快，八个人陆陆续续地下了马车。
义云看到水仙在轻轻地跺脚，刚想开口说话，被李捕头打断道：“这么冷的天就不要出来等了，快进去吧。”说着就扶起水大人往里面走。
于捕快和他的兄弟万捕快是第一次来水仙居，上楼时左顾右看的。万捕快“哇、哇”地叫了两声，对着于捕快小声说道：“看这装饰金碧辉煌的，菜价一定不便宜，你带的银两够吗？”他摇了摇头没敢说话。
全部入座后，伙计把菜单递给了水大人。水大人推着菜单强调今日是于捕快大喜，他请客主场自然是他，就由他来点菜。
于捕快进门后就开始紧张，傻呵呵的笑着接过菜单。眼睛直接瞟向价格那一栏，手已经开始发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自己带的银子只够喝酒喝到尽兴，可也不能让大家干喝，时时不肯点菜。
李捕头看出了他的心思抢过菜单，“小于是第一次来这里，什么菜适合下酒，大家喜欢吃什么他完全不知道，我来点吧。”
“你也不常来吧”，张捕头叨咕着，其他人都笑呵呵的看向他。“真会为手下着想啊……”
李捕头完全没理会，一眨眼的功夫已经点好了十菜一汤，两坛酒。在伙计记菜单的时候，他小声说着：“不用担心，这顿我请。”
于捕快一听身体松了劲儿看向他，感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别丢人了，马上就是礼部侍郎的女婿了，爷们点。”
说着又看向水仙让他和大家一起坐，这顿饭不只是因为于捕快大喜，也算是为水大人压惊。水大人无罪释放主要的功劳都是他的，所以这顿酒一定要一起喝。
水仙激动起来眉开眼笑的，失去了以往的稳重，完全没有客气一下就坐下了。自从酒壶里的酒换成药酒后，他再也没有喝过一口纯正的酒。
这种场合苹儿是不敢阻止的，他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喝了。
此时苹儿和豆豆都在水仙的包间里，大眼瞪小眼的。苹儿直叹气，豆豆忍不住的问她怎么了。
“你水仙哥哥因为常年喝酒，胃已经坏掉了。可他自己还不注意，平时没事也爱喝两口。今天这饭局恐怕得喝到打烊，看着吧，明天胃肯定会疼。”
豆豆一听立马站了起来，“我去阻止他。”一下被苹儿拽住了，“这种场合不能去干扰他，没事你放心吧，喝完这一顿我不会再让他喝了。”
豆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这几日的相处能感觉得到，她处处为水仙着想，很想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有点羡慕她。
“我们，两个饿着肚子的人，自然而然就走到了一起，可以说是相依为命。”说到这苹儿感觉到不对，立马补充了一句，“呃，是他捡到了我。他的钱袋被偷后正饿着肚子，又碰上我这个快饿死的人，自然就可怜我把我带到了身边。”
豆豆没有听出什么问题，叨咕着：“怪不得你们的感情那么深，虽然是主仆，他却没有把你当下人而是亲人。”说完打了个哈欠。
苹儿打发豆豆先回房间休息了，自己像往常一样守在这里。
一个时辰之后，一坛酒已经喝光。所有的人都轮着敬于捕快，恭喜他新婚大喜，此时他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徐捕头晃晃悠悠的走到李捕头身边，拍着于捕快说道：“这小子走运，城南聚集着朝廷命官的府邸和富商的府邸，偏偏让他碰上个英雄救美，占了这便宜。”
他没说完，万捕快在旁边补充了一句，“是啊，这小子太奸，就我傻，只顾的追贼，人家把小姐送回府，送成了媳妇。”
“去去去”，徐捕头推了他一下，让他别打岔，“就你长得乖瓜裂枣的，送小姐回去也没戏。
老李啊，跟你商量个事。你看兄弟我一把年纪了，是几个人中年龄最大的。和我换个岗吧，让我也来个英雄救美。”
“是啊，你有朱家小姐等着呢，不愁没媳妇，先让老徐去，等找到了我再去。”周捕头在旁边跟着补充了一句。
李捕头倒是无所谓，但城北有点偏，对于自己相当于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他想着扫了一眼水仙，灵光一闪有了念头，“这样吧，不是兄弟不够义气。你要是能说服老张去城北，我来城东，城南就让给你。”
水仙听到立马看向李捕头，皱起眉头。他自己也说过，两个人走近了怕暴露他观音的身份，居然还提出调到城东，他在想什么。
义云听到却下意识的看向水仙，总觉得他想调到城东是有目的的。徐捕头瞪大了眼睛，似乎醒酒了。笑呵呵的走到张捕头身边，“别求我，没得商量。”
第五十四章 是妻子啊（）
徐捕头开始唠叨，城北的百姓民风淳朴，心地善良，热情好客，好的简直不得了，没事就给他们送点包子饺子。
“既然那么好，你就继续呆着呗，我也光棍一个。”徐捕头呛了一声，“可、可是没有送媳妇的，更没有侍郎的千金。你怎么想不明白呢，咱先让老李把位置让出来，回头咱哥三个轮着来。”
张捕头推着他死活也不同意，城北那地方打死也不想去。
水大人看着这帮年轻人，也插不上话，在一旁捡笑。义云看着他们笑了一阵儿，也插不上什么话，默默的走出了包间。
这晚有些阴天，星星月亮一个也看不到，院子里只透着房间里的光。义云出了后门来到院子里，深呼吸了几口气，酒味颇重。冷空气使他稍稍清醒了。
水仙跟着他走到了院子里，喊了一声魏兄。义云立刻转头，一看到是水仙不自觉的露出了笑脸。
“魏兄怎么出来了？我看得出来，你和几位捕头的关系似乎有了增进，你也应该试着和他们一起开开玩笑。”
“出来透透气”，义云说完就往石凳上坐，屁股没等碰到石凳被水仙拽住了，“等一下，冬日里石凳凉。”说着喊伙计拿两个垫子过来。
“怪不得水仙兄交友广阔，待人接物无微不至，即使才见了两三面也是可以交心的。”水仙低下头摇了摇，“开饭馆的理当如此。”
目光晃到他腰间的玉佩，定住了神。义云顺着他的目光拿起玉佩说道：“我记得你第一次看到这玉佩时就似乎很喜欢，要仔细看看吗？”说着就要往下解。
水仙慌慌张张的摇头阻止他，真怕自己拿着玉佩会失态。正好伙计过来送垫子打断了他们。
义云坐下后，水仙没有坐，转过身背对着他问道：“那日看你非常珍惜它，可否讲讲它的故事吗，玉佩的故事。”
义云攥着玉佩，脑袋里渐渐地闪现出小时候的记忆。奶娘丢了钱袋，身上的首饰只能勉强带着他走到京城，就准备把仙儿丢在路上。
分别时奶娘的心像秤砣，无论他怎样跪着哀求，都无动于衷。仙儿不想让奶娘为难，求着他不要跪了，说自己一个人没有问题，一定会活着走去京城找他。
他也知道奶娘是为了自己好，可自己却不能保护仙儿，十分愧疚。找遍全身，除了这块玉佩什么也没有了。只好掰开玉佩，让仙儿在关键的时刻当成银两，靠自己走到京城去找他。
义云想着他和仙儿分别的场面，向水仙问了一句，“还记得我提到过的黎仙儿吗？”水仙仍然背对着他不敢回头，“记得。”
“那半块玉佩在她的身上，她是我的妻子。”水仙突然两手捏在了一起，此时能清晰的听到“咚、咚”的心跳声，压抑着紧张感，缓缓地说：“你现在的夫人是郡主，难道她是你的第一任夫人，现在已故？”
义云叹了一口气，两只胳膊肘拄在桌子上，揉了揉脸。“此事说来话长，因为我的出身，这里面也有很多无奈。改日，改日我们再……”
没说完被水仙打断了，他立刻道歉是自己失礼，怎能去打听别人的隐私。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过身，“这夜里温度过低，我们进去吧。”
说完就快速往前走了几步，义云默默的跟在后面。刚上到二楼，李捕头迎面走过来，看到水仙愣住了，他眼睛红得像个兔子。
李捕头又往后看了一眼义云，也面无笑容，“你们刚刚在聊什么，两个人严肃成这个样子。”说完打了个嗝，整个人就要倒。
义云立刻跑上前，两个人扶住了他。义云这才看见水仙的眼睛，一失神松了手，水仙也没有用足劲儿，李捕头哐铛一下摔在了地上。他没有完全醉晕，躺在地上直哼哼。
义云一直盯着水仙，虽然没开口，但那表情像是在问怎么了。水仙躲开他的目光，立刻蹲下去抬李捕头。他也跟着蹲下了，手在李捕头身上摸索着，是想拽住某个地方和水仙一起扶，可是大脑眼睛全集中在水仙身上了。
“魏兄的痴情感动到我了，我一直觉得，人是很难做到一直惦记着不在身边的人，另在下佩服。”水仙说完低下头，尽量不去看他，但也只是手搭在李捕头身上，大脑完全没有支配自己去扶李捕头。
义云两眼放空笑了一下，“水仙兄若能碰上一个，和你心灵相通，对你体贴入微，处处为你着想的人，你自然也会记一辈子。”
水仙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就开始张罗伙计去找马车，把喝倒的人送回京兆府。跟着忙活了一会儿后，情绪好了很多。
这个时间，伙计找不到新的马车，只好一辆送水大人回府，一辆送喝倒的四个人回京兆府，义云张捕头周捕头三个人结伴而行走回各自的家。
打烊后，苹儿端着解酒茶走进水仙的房间，发现他正屈膝坐在床上发呆。他想着义云的话，把自己当成了妻子，而不是小妻，莫名的感动。
苹儿走近他后，开始用手扫着空气。“真是没少喝呀，喝倒了四个。从明天开始，我把你的酒干脆换成白水得了，你再这样喝下去，身体真的会垮的。”
水仙还愣着神儿，完全没反驳。苹儿把碗往他膝盖上磕了两下，他才反应过来，都不问是什么直接喝了下去。
这么多年了，其实心里对义云是什么样的感情，自己也说不清。那个时候小，整天跟着义云又住在义云的房里，身边也没有其他人，自然以为那是应该在一起的感情。
当义云的母亲许诺给自己名分时，高兴的同时也说过，只要能留在义云身边，做一辈子丫鬟也无所谓。
时隔这么久，自己已经看淡了过去的事，倒是承认对义云有情，但是怎样的情已经不重要了。自己也不是当年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既然他已经娶了夫人，自己也不想成为生育机器。再加上自己观音的身份，不会相认。
这些在水仙的脑子里想过多少次，他已经记不得了。可终究是女人，一句“妻子”感动了他一夜，辗转反侧。苹儿也被他折腾醒了好几次，问他怎么了，他不敢提是因为义云，只好骗她说是酒喝多了兴奋。
第五十五章 我爹是官（）
第二日大清早，地面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天空飘着雪花。徐捕头几个人醒酒后，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城北捕快休息的站点，挨着一家包子铺，那里的王大娘经常给大家送包子吃。这日下雪后天气寒冷，王大娘端着热乎乎的两屉包子正往旁边走，碰上徐捕头从远处走过来。
“大娘，您这小本买卖就别总给我们送了。”大娘笑哈哈的走过去，“没事儿，你们都很辛苦，你们吃饱了大娘也开心。”
几个捕快已经闻着香味出来了，瞬间把大娘围住了。徐捕头一个个得给拽到了一边，双手扶着大娘，“大娘，包子再好吃也不顶媳妇好，以后您别送包子了，干脆给我们哥几个送几个媳妇吧。”
大娘愣了一下往屋里走去，徐捕头跟着她，“咱城北的居民个顶个的热情，您送包子，田伯送茶，丁二嫂送肉，就是没有送媳妇的。”
大娘放下包子拍了他一下，“净胡说，媳妇哪有送的，看上哪家姑娘了，大娘帮你去提。”
徐捕头下意识往屋外扫了一眼，这大街上抛头露面的基本都已经成家，即使城北不是大户人家的聚集地，但正经人家的女子到了待嫁的年龄，也都守着规矩不敢轻易出门。
他揉着后脑勺，“我不挑，大娘有合适的就给我介绍呗。”正说着视线里突然冒出个小女孩，“徐伯伯，我长大了就嫁给你。”说完跑到大娘身边，喊了一声奶奶。徐捕头一脸尴尬。
“前几日，你治理那几个小贼的时候，丫丫在旁边看到了全过程，回来就说徐伯伯是她心目中的英雄，长大就要嫁这样的英雄。”
徐捕头属于五大三粗的类型，书读得也少，从没想过会有人夸自己，竟不知道该如何高兴了，傻笑了两声蹲到丫丫身边，“徐伯伯比你父亲的年龄都大，等你长大了，徐伯伯都老了。”
说完捋着下巴，咳咳的咳了两声，装出老爷爷的样子，丫丫被他逗的咯咯直笑。
吃饱后大家开始巡街，包子铺一忙起来就没人照顾丫丫，她每天都是到处乱跑，到了饭点自己就跑回来了。
今天她特意跟在徐捕头身后，偷偷摸摸的样子学着他走路的姿势，不知不觉跟出去了几条街。
徐捕头一开始就感觉到她跟在后面，没有阻止她只是偷偷地笑着，交代旁边的杨捕快偶尔回头看看她，别让她跟丢了。
正走着，一个妇人急匆匆的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徐、徐捕头，快去看看吧，裁缝铺那两口子又打起来了，剪刀都抡起来了。”
徐捕头和杨捕快一起走进裁缝铺，开始拉架。丫丫跟到门口后往里看了看没敢进去，蹲在地上玩起雪。
薄薄的一层雪用手抓也抓不住，正看到旁边放着一个木棍。她捡起来开始在雪上写字，虽然没有读过书，但特意和他爹学了徐捕头的“徐”字的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