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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和夜色-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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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十年来下的最大的雨。再后来从报上了解到,不止是北京才遇到这样的大雨。华中、华南地区都这样。

  我侧身立在窗前,默默地看窗外的世界。章言蜷缩在沙发里,手中拿着一本文学杂志,眼睛却看着窗外的雨和窗前的我。

  “这雨三两天是停不下来的了。”章言幽幽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庆幸,非常微妙,“看来,我运气不错,你又可以多陪我一天或者两天了。”

  这么多日子以来,章言是有点喜欢上我了。这喜欢跟爱情无半点关系。她喜欢我的坦率和我的真实,还有我的厨艺。当然,更喜欢我的朦胧的诗人的气质。尽管我一再申明我不是什么诗人,可章言望着我仍执意地说她的确是看到了我身上具备着这样的气质,是我无法抵制的。

  接连四天没有停歇过的大雨,像胶水一样将我和章言封在屋子里。三天来,我和章言都没有出门半步。特别是章言,我在第二天出了不到一个小时的门。不过只是去了一趟超市。我们吃得相当简单,第一天我还觉得挺惬意挺习惯的。虽然一日三餐终以泡面和八宝弼,外加火腿肠和苏打饼干度日。还好,有两三灌没开封的啤酒,外带大半瓶干红和两瓶三两一装的瓶装白酒,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菜蔬成了渴望而不可及的奢侈品了。章言整天忙于写作,很少有时间出门的。一两个星期才出一次门,出门也多数是为购食物和买书及音像制品。买起来,跟别人的又不一样,一买就是一箱、一打、一捆,大包小袋的没个完。像是开着小副食店铺的小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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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住进她的公寓也有大半年了。大半年后的章言和大半年前的她是截然不同的。现在的她脸色红润了许多,都是我勤于下厨的结果。她的生活也确实让我改变得有点规律了。

  我和她是听着外面的雨声,嘴里嚼着这些食品,有说有笑。东谈一句,西拉一句的。谈来谈去,都离不开关怀与安慰,还有渺茫的未来的憧憬。但我们都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的,一句也不谈各自来自生活及感情上的烦恼。

  “老这样吃,哪来的营养,长期下去,你的身体会垮掉的。干吗不抽着时间按时按点地做些饭菜吃呢。”我嘴上虽这么说,但我能感到这于章言来说,或者于章言这个群体来说,是相当的奢侈的。

  “哈,你以为我不想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自由撰稿人的人生活就是和时间、和自已的健康玩命儿的。”章言不无惨淡地笑了笑。拿起一块饼干在方便面的汤水蘸了蘸,然后放进嘴里。我看着,一阵心酸。抢过她手里的快餐面和饼干,直奔卫生间。接着便是一阵哗啦啦的抽水声。

  我什么也不说,带上门出去了。我能猜想得到,门里面的章言正在用怎样一双眼睛不解地望着我。我顾不了那么多。冒着雨,打车直奔出去。半个小时后,我拎着大包小包的菜回来。湿淋着身子,直到将冰箱塞得满满地。

  “这足够你吃半个月的了。”我接过章言递给我的一条干毛巾,边笑着说。

  “这么大的雨,你,去超市了?”章言由电脑房里出来,指着我拎进来的大包小包,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咱们晚上不吃那些垃圾了。”我指着堆在茶几和沙发上的那堆方便面、饼干之类的东西说。章言半天不说话,我抬头看她时,她的眼里盛着泪水。

  为做这一顿晚餐,我还是费了一些心思和功夫的。做下来,有颜有色的摆在餐桌上,挺好看的。有肉片烧黑木耳、蒸南瓜、炸鹌鹑、青炒豌豆、凉拦豆腐皮蛋。还有一个蘑菇鱼丸子汤。还算得上丰富的,我不是个好厨子,我也从来就没有过想去做一名好厨师的愿望,从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的。我几乎对做菜这一样事一窍不通。但这半年来,真正下得厨去,觉得还不错。至少比章言要强好几倍呢。

  “你真是天才的餐桌上的艺术家。”章言不无侧服地、带着调侃地笑容说。我也厚着脸接受表扬。因为我的确比章言做的饭菜要合味口得多。

  晚餐使章言吃得可真有失平日的淑女形象,但更多的是一种感动。

  晚上,我们合衣睡在一起。她的宽大的双人床上。感觉这张宽大的双人床,因为多了一个身体在里面,显得有意义了。双人床的意义在于它是由双人而专门制造的。我和章言并肩躺在床上,我们没有Zuo爱。床对面的电视机开着,播放的是关于伊美战争的事儿。枪声、炮身,血淋淋的……

  “每天都在毁灭!”我说。

  “关掉吧。”章言说。

  这时候我看到一个傲慢的美国大兵出现在荧光屏上。

  “等会儿,我看看美国大兵。”我喜欢美国大兵。但只喜欢美国大兵在傲慢变得不够用或没法用上的那个时候儿。特别喜欢他们也有机会变成俘虏的时候。真他妈的带劲儿。

  卧室里安静下来许多,只剩下外面的雨声、风声。我和章言断断续续的说着话儿,眼睛都望着天花板,象在思索什么似的。

  我不自觉地将头整个地埋入她的怀里。她时不时的用她的手来回的在我的头上磨娑着。很舒适,很温暖,直沁入我的身心。这感觉挺明媚,像若干年前、像我小时候七八岁时躺在床上时妈妈抚摸我。这感觉遗失了多少年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我闭上眼睛,我觉得我又回到了七八岁的时候里去了。我像孩子一样地将手伸进章的睡衣里,去抚摸和揉捏她的Ru房。章言半闭着眼睛,并不拒绝我的任性。

  “人要是总处在小时候的样子该多好。”我将头伸进章宽大的睡衣里去吻她的|乳头。我在她的怀里假想我是婴儿,是处在襁褓中的孩子。我任性地纠缠着妈妈的样子应当就是这个样子吧?!

  我感觉到我的眼里有水样的异物。眼泪。

  “洛科,你是不是又想你妈妈了?!”章言的这一句话,使我感到惊异。这女人,什么都知道。其实是我的眼泪告诉她的。我感觉到我枕在她身处的那一块,一片濡湿。

  我用种含混不清的语气低声说,“嗯。这个时候,我不知怎地就容易想起我妈妈。我也同样地想起我若干年前,至少在三岁之前,也是这样摸着我妈妈的Ru房玩耍的。这画面只是在我的意象中想象而来的。我并不记得我三岁时或三岁之前的事情了。三岁之前多半是在记忆里留不住的,这是每个人的遗憾。但三岁之后的每个点滴,我都是记得很清楚的。”

  “章,你不会笑我吧?都二十多岁的大男孩,还象孩子似地躺在一个女人的怀里,抚摸着女人的Ru房,想着记忆中根本就消弥的事儿……哈,不笑才怪呢。”

  “不会的,宝贝儿。”章言说,“这感觉不坏。我想你也给我一次作母亲的体验了。”她的声音里流淌着母性之爱,“我想,作母亲的感受大概就是这样的了……”她的额际明媚生辉,仿佛里面正放着一万只漂亮的风筝。

  “告诉你一件事儿。我一直都不敢说出来的事儿。”我说,“人成熟起来后,都缺乏勇气提及的事儿……”

  “说吧,宝贝儿。说来听听。”章表示出对我的话题很感兴趣的样子,笑笑,“最多,我当你是不成熟的孩子……”她的柔软的手指在我的额在轻轻地划着,痒酥酥的,非常舒适,非常享受。我希望她的手指不要停下来。

  “我记得我四岁之后,(我一直都弄不清楚我四岁时是否真的有记忆。)再也没有抚摸过我妈妈的Ru房。甚至从来都没有得到她的一个拥抱。”我感觉到章用力将我更紧地拥抱在怀里,“这不是因为我爸爸和妈妈不爱的缘故。不是这么回事儿。可是,我就是弄不明白她们为什么那样吝啬给她们的孩子一个拥抱呢?”

  章说,“这是我们中国父母爱里永远存在的缺憾。原谅过去吧。也记住过去。等将来你有了孩子之后,再去弥补这些。”

  “章,你的怀里真舒服。”我从她的怀里抬起头来说,“真像我小时候躺在我妈妈怀里一样的感觉。自四岁前遗失了的温存之感又回来了。”

  “以前,柳迎风也喜欢像你这样躺在我怀里。跟你现在的姿势一模一样,也是侧着左边的脸,埋在我怀里。并且,也说着跟你类似的话。但是,都只是想象中的过去。谁都不会记得四岁以前我们到底拥有过哪些欢乐和哪些烦恼。想象可真是人类的财富。”章言幸福地说。说话的语气还是流淌着一股母性的情爱。



  “真的?她也象我这样?不过,说真的,能这样躺在你的怀里,的确是一种享受。我想,上帝的怀抱也不过如此。”我半闭着眼睛,无比享受地枕在她的怀里。任由她的手指在我的发间、脸颊、颈部来回移动。

  章言突然意会到什么,赶紧说,“对不起,说好在你离开北京前不再提她的。”我也同时意会到了。但我也蚀言了。我那纯粹是自欺欺人。

  “你说吧,我保证不对你发火。算我跟你投降了……说真的,章,我一直都感觉你同柳迎风之间肯定有着一种非常亲昵的情谊。我想听听你和柳迎风之间的友情深到怎样的程度。只许你谈你和她之间。”

  章言怔怔的低头看了看她怀里的我,思索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她接下去说:“你不知道她躺在我怀里是多么的漂亮。那样的美,那样的迷人……”章言完全沉浸到一种回忆的美妙的状态之中,不能自拔,“她的五官,她的头发、她的瘦削的肩膀、她的纤细的手臂和腿,她的白晰的肌肤及令我这样年龄的女子羡慕的双|乳……多么叫人迷恋呵。简直是由画中掉下来的。”章言的话语充满地限的情感,完全的由灵魂里飘来的柔软地、丝绸一样润滑的声音。

  我的头部在她的胸部轻轻地磨擦着,同时也洗耳恭听。我享受着她的胸部带给我的这种温暖。温暖有时候是一种用作说服人的工具或武器。在她怀里,我变得非常的温顺。

  章言继续说着。“从第一次她来我家的那一回我看到她时,我就有意地接近她,想最好的、看似最自然的方法接近她。”

  “你不是她的邻居吗?”我由她的怀里抬起头来问。

  “迎风这么对你说的?”章言摇头。

  我突然意识到,我不能再提关于迎风的问题了。明摆着,一切的问题都是空洞的,与问题本身是有千差万别的。我只消听就够了。我只消自已去揭穿这谎言就行了。

  “别埋怨迎风,她有苦衷。她有权利保护她自已。她只能靠她自已的能力来保护她自已。”章言看我半天不说话。我想,她是看出我的失望与憎恨又一个谎言不请自到了。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带着恳求的眼神。

  “我听你的就是了,我不埋怨她什么了。你就尽管说吧。”我面无表情地说。我的确是尽可能的说服自已,柳迎风离开我真如章言所言是有苦衷的。但是,一触及到柳迎风对我所说的那些谎言,我就情不自禁的生气。因为我觉得自已简直象个十足的傻瓜。

  我坐直身体,点上一支烟。章言也要抽烟,她将香烟插入嘴角,与我的烟对接了火。我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有意将烟吞进肚子里,不让烟喷吐出来,接而我便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章言强迫地取下我的香烟,“别这样吸烟,这样会把身体弄垮的。”

  我确信章言和柳迎风之间的关系亲密到无话不说,无秘密可言的程度。我极想直截了当地问章言,柳迎风是不是真地爱过我。但不知怎地,话到嘴边了,我又将它强行地吞进去了。就像吞掉那口烟一样。因为,我害怕柳迎风对我的爱也会变得像她无数个编造出来的谎言一样。

  “你喜欢她,我知道。”我笑着说,“柳迎风是个叫人不得不喜爱的女子。连女人都会为她动心的。”我脑子里不断地出现柳迎风的形象和她给我的感动。

  “没错儿。直言不讳地说吧,是爱。我简直是爱上她了。爱与喜欢有时候真叫人弄不清楚,我从来都认为我能够很好的将将这两个词区别开来的,可是,在同柳迎风的交往当中,我觉得有点困难。”章言说完这句话后,便用审慎地、观察性的目光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解释道,“但不会是男女之间存在的那种爱情。只是超越友情,但又没到达爱情那样的高度的爱。”

  “也许离爱情只差毫厘了。”我只是想借她的话开个玩笑才这么说的,意思是想说,“你别是想搞一次同性恋吧。”章言的回答使我觉得我的玩笑并非是一个合格的玩笑,并给我一个小小的惊奇。

  “我并不否认。”章言笑开了,“但是,我只是在视觉上喜欢欣赏她的肉体所带给我的美感。那是一种感动。对于像我这样热爱艺术的女子来说。”我接过章言递过来的烟蒂,在烟缸里灭掉,“她每次洗完澡,就那么赤裸裸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我平日虽然也喜欢裸着身子在家窜来窜去,喜欢裸睡,但从来不敢当着任何人的面,哪怕是我妈妈的面,我也不敢像柳迎风这样。但柳迎风一点都不都不感到羞涩和不迎风,一点都不拘泥。她像一个演员一样那么自然。偶尔,她会问我,她是不是胖了或瘦了之类的问题。说真的,看着她那上帝塑造而成的身材,作为女人的我,难免不生着嫉妒和羡慕的心来的。但与她相处久了,更多的是喜爱。”章言补充说,“喜爱这个词在感情Se彩上,是不及爱的。跟她相处越久,我越觉得我同她之间,用喜爱来表达一感情,是不够用的。至少它不及爱的感情强烈。”

  “我不愿意这强烈的来自同性的情感被揭露。尤其是被柳迎风看出来。”章言的脸上出现了浅淡的难以抑制的羞涩。

  “你害怕被人怀疑你有同性恋的倾向?”我直截了当地挑开她的疑虑。

  “不,我个人并不拒绝同性恋。恋爱是多种形式的,爱情也不只是异性之间才有的专利。我一直相信同性也能够产生恋情的。虽然我看上去象修女一样严肃、生活得也小心谨慎,并表现出一副拒男人于自已生活之外……我思想上比外表上看起来要开化得多。在某些问题的认识和理解上,我想我不亚于你们这一代。倘若允许的话,也就是说,倘若柳迎风心里没有伍云清而将她的爱赋予我的话,我并不想拒绝。你不懂,像我们女性,特别是像我这样的独身女人,始终相信男女之间是有绝对的爱存在的。尽管在现实生活中看不到这种爱的形迹,但并不影响或改变我们执意去相信它的存在。女人一生都活在自已的梦里。”

  我头一次听到女人关于自身内在的思想与精神的阐述。我想,我们男性在感情的思想领域里,永远是不及女性的。我们男性追求女性时,更多的是从性开始出发的,追求的更多的只是形式上的华美,比如情人的外表、年龄等,直到终老。

  我说,我懂了。搞文学创作的人的思想和个性,总是跟他们所绽放出来的个性大径相庭。就跟有些人外表给人坚不可摧、自信又自负的样子,实则内心、精神脆弱得不堪一击。

  夜,已经很深了,雨仍然在淅淅沥沥,没个完,没个止境。我将头埋在章言的膝头上,像小孩一样地依着她。我迷恋章言身上的那种能带给我温暖与平和的东西。

  我满脑子浮现着柳迎风的影子。觉得这个曾经给了我从未有过的爱情的感动的女人,至少我在爱情方面是最了解她的人:包括她的内心的幸福与忧郁。

  章言继续说着有关柳迎风同她的故事。女人同女人之间的故事总是胜过男人同男人间的故事的。女人的故事的高潮和结局却在男人身上。我非常有兴趣听章言同柳迎风之间存在着的点点滴滴的故事。我基本上保持沉默,偶尔说出来的话,也是不得已才要回答章言的问题的。

  “说真地,那时,当柳迎风故意让我看她的身体时,我感到既兴奋又害怕。女人看女人的身体通常走两个极端:一,要么熟视无睹,因为本身具备;二,要么激动得不亚于男人。通常,许多人觉得同性恋是懒汉为了走爱情的捷径才产生出来的一种恋情,事实上,同性恋者比正常的所谓男女之间的爱情付出得更多,而且爱得更艰难。”章言突然停住了,笑道,“总跟你提同性恋这个词,其实,我没有搞过这种恋爱。但是,差点是这样了。很小就觉得同女性茭往总是比同男性茭往要安全得多。我同我的男友从前就是这个样子。我爱他,但我无法给她我的身体。我是将身体和精神分割开来爱的。这听起来非常矛盾,而且逻辑混乱。我只想告诉你的是,我真的有点儿爱柳迎风,爱她漂亮的外表。我喜欢抚摸她的身体。我们常在一起洗澡,一起裸睡,一起拉上窗帘在室内走来晃去,像两条鱼一样。开始我是有点别扭,不自在,后来非常习惯成自然了。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想法。”

  “我明白。”我说。

  “你从什么时候知道她是……”我极不愿意说“变性人”这样的字眼儿的,所以为了想另外一个词来代替这个词,我因思考而使说话变得吞吞吐吐起来,“什么时候?”

  “是我表哥关理哲后来告诉我的。”章跟我提到关理哲的时候,朝我看了一眼,“伍云清曾是我表哥剧组里的摄影师。他们因合作默契而成为好朋友。”

  我几乎能从她那一眼中确信,我在毕业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就能顺利地步入荧幕,肯定跟迎风和章言这两个女人有很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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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我表哥什么都清楚,但是一直瞒着我。也许是出于保护迎风的缘故吧。我想,我表哥大概也是喜欢迎风的,不然他不会对我隐瞒这事儿的。后来,直到看到我和柳迎风那样的亲密,出出进进都形影不离,而且总是手搭着手,有说有笑。说实在的,我和迎风是有些叫人觉得亲密得过份了一点儿。我表哥看出来了,觉得很危险,害怕我会同这个女人搞出什么同性恋来。你知道。表哥是搞电影的。导演的心比演员的心还要细腻、观察力、敏感性比谁都强出好几倍来。那个晚上,表哥打电话把我叫出去。在一家咖啡厅里。表哥毫不娓婉地就将柳迎风是变性人的事说与我听。我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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