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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种气质,正是虹骊珠最满意看到的。每当虹骊珠看到缪凤舞倚栏而坐,懒怠理人,眼神飘忽的时候,她就会抿嘴而笑。
她虹风舞馆的镇馆之宝就应该是这样的,美得不似凡人,对男人守着矜持,若即若离,清清冷冷。
若是这种气质养在别人身上,虹骊珠兴许会担心。但是缪凤舞这个样子,她却是乐见的。
因为缪凤舞是孤儿,父母在七年前的一场瘟疫中双双去世。唯一与她相伴逃难的哥哥,也在平州地界上走散了,从此音信全无,怕早就饿死冻死在什么地方了。
而缪凤舞命不该绝,饿得半死不活的时候,被虹风舞馆打杂的崔老头儿夫妇拾来。老夫妇二人在平州探亲结束,便带着缪凤舞回了舞馆,继续做粗使。
开始虹骊珠并没有瞧出缪凤舞的好处来,看她长得还算清爽利落,便让她在馆里做些洗衣跑腿的杂事。
缪凤舞九岁的那一年春天,有一天下午,馆里的姑娘们集中到后庭院,由绿染教习新的舞蹈。虹骊珠远远地站着观瞧,突然就瞅到缪凤舞站在一棵柳树的后面,手中抱着一撂晾干的衣服,眼巴巴地看着满院子的红袖翻卷。
看到兴起,她将手中的衣服小心地放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跟着绿染的指教旋身滑步,弯腰甩袖。虽然她动作生硬,还差点儿闪了腰,可是虹骊珠却看得眼前一亮---凭她的经验,这小姑娘绝对是一块习舞的好材料,错不了!
于是她找到了崔氏夫妇。虽然这老两口不是缪凤舞的亲生父母,可是缪凤舞却是正式磕过头拜了他们做爹娘的。虹骊珠给了他们五十两银子,老两口白捡一个女儿,卖了一笔银子,哪有不答应的?便签下了卖身契。
从此缪凤舞就成了虹骊珠指间拈着的一方帕子,柔柔软软,她想怎么拉扯,缪凤舞就只有顺从的份儿。
第三章 竹性筑音
当曲筑音从院门外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缪凤舞支肘托腮,正在愣神儿。于是他撩起袍摆,在廓中倚坐着,也不进屋去,只看着缪凤舞盯住的地方。
因为他在院子里,离那假山泉池近一些,他就能听见水流声,细细分辨,其中还夹杂着水珠跌落在石上的声音。
曲筑音是缪凤舞琴艺上的师傅,因此缪凤舞对他一向非常尊重。缪凤舞说曲先生像竹,从内而外,通身的竹性。
他身材高而修长,脸面瘦而白净,给人清逸洁俊的感觉。他的衣服总是淡淡的颜色,竹青、竹绿、竹白…他看起来虚怀若谷,但是真有那些有权有势的客人爱听他弹琴,却也是请不动他的---他在虹风舞馆中,前几年负责教习绿染,这几年则是带着缪凤舞。至于前馆,只有重要的场合下,他才会去操琴。
他给人的感觉是安静的,就算是他跟你说话,那声音也有一种镇静的作用。
缪凤舞总说:曲先生是竹仙降世呢。
他的身世,大概只有虹骊珠知道得最清楚。
据说他的出身不错,家世也挺显扬的。只是他生性不喜功名,偏爱研究音律,小小年纪便走出家门,拜访天下名师习琴。他的父亲一度以他为耻,觉得自家这个儿子玩物丧志,实在是有辱门楣。
可是后来,他的父兄被牵连进官场倾轧,齐齐被收入狱中,家财也被官府没尽。那个时候曲筑音还在清越山上跟着一位道长学琴,等他收到消息,赶回家乡,家已经不存在了。
他便抱着他的琴,一路以琴讨生,来到了京城昂州,住进了虹风舞馆。
大家所知道的,也只是这么一个大概的故事。至于他的人生细节,没有人知道。
有人说他父亲临处决前,给他留有一封信,信中除了感叹人生无常、官场阴暗之外,还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一个遗愿---好好活着,娶妻生子,一定不能断了香火。
而这位父亲的遗愿,就如同他活着的时候,那无数的说教训导之语一样,并没有在曲筑音心里占据多大的份量。他如今二十四岁了,仍是孑然一身,无家无室。
整个虹风舞馆的人都知道,绿染姑娘喜欢曲先生。
但是曲先生喜欢缪凤舞,却只有虹骊珠、绿染、缪凤舞和小云知道。
有一次,小云奉命去请曲筑音,恰赶上绿染在他的房中。小云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绿染激动而伤心的哭诉声:“我好歹比她先认识你几年,怎么就入不了你的眼?她一个小姑娘,你都多大了?你这是老牛想吃嫩草…”
大概是这“老牛嫩草”的比方戳痛了曲筑音的心,一连好些日子,曲筑音见了缪凤舞,都是讪讪的样子,不爱说话。
缪凤舞最开始知道这件事,心里还挺有压力的。她知道自己此生难以从这等风尘之地脱身,对感情是不寄予任何幻想的。
好在曲筑音从来不做表白,他只是安静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从不多说一句,也从不多看一眼。如果不是因为小云那次听壁角,缪凤舞大概永远无法感受到他内心的情意。
缪凤舞是个有天份又勤快的徒弟,曲筑音对她并不严厉。相反,他知道她的清净日子不多了,反而经常纵容她偶尔发发呆,偷偷懒。
就像眼下,缪凤舞撑着窗子神飞天外,而曲筑音就在廓中静静地坐等她回魂。
从某些方面说,缪凤舞不像是曲筑音的徒弟,倒像是他的妹妹。两个人都是少语少言的人,初识之人,会以为这是两个人是柔顺的性子,时间一久,就能品出骨子里的清傲来了。
看缪凤舞出神是一种享受。她平时表现得乖顺讨巧,只有在她沉入自己内心世界里的时候,她的脸上和眼中才会呈现出一种少见的神采。看着她眸光闪闪亮,五官都生动了起来,曲筑音经常猜测,她的内心有一个丰富的世界。
因为能欣赏到缪凤舞不为人常见的那一面,曲筑音暗地里有小小的窃喜。所以当缪凤舞终于看到了他,并且出声喊他曲先生的时候,他叹了一口气,方才站起身来,向阁内走去。
“到底是春来了,虽然没到花开叶绿的时节,听那假山上泉水流下来的声音,都比前些日子欢腾了。”曲筑音进了门,一边走向琴台,一边扬声说道。
“节气通抵人心,前些日子我看那白亮的水花,就觉得沁入心脾的凉。今儿我瞧那水珠映着这好日头,暖意融融的…”
曲筑音的嗓音清越,缪凤舞的声音婉转。小云有一天开玩笑说:你们两位仙人一开口,越发显出我这俗人的粗鄙来了,我还是避开的好。
因此每天师徒二人教学融洽的时刻,小云就搬个小登子坐在门口,静静地坐着她的针线活计。
“昨儿那个双雁齐飞的指法,你可琢磨出一点儿门道来了?”两个人的琴台相对,分别坐好之后,曲筑音问缪凤舞。
“总是差一点儿。”缪凤舞有些沮丧,“指力重了,琴音就闷闷的,若是轻了,那声音就飘悬着…昨儿晚上我还练了一会儿,可惜一直没有弹出先生指下那种悠扬激震的声音来。”
“这个双雁齐发的指法,是我在九夷山上跟华机道长学来的。我自己也是琢磨了几个月,才掌握了适度的力道来。不用急,你心性聪慧,只需假以时日,琴技必会出我之右,只是于意境上…你到底是阅历浅些,总是差那么一点火候。那首《良宵引》,本是展现一出盛世欢宴的热闹场景,我听你弹,怎么能品出点儿强颜欢笑的意味来呢?”
曲筑音从来不会对缪凤舞疾言厉色,他刚刚那番话,就已经是在批评她了。缪凤舞惭愧地低了头,看着眼前的琴弦,心里暗暗地发着狠:不就是高兴吗?我还弹不出高兴的调子来了?
“端看你现在的神情,你还是领悟不到那种欢腾的气氛…对了,刚刚还在说,那假山上的泉水流下来,欢快而温暖,你闭上眼睛,想像着那水珠跃腾跳动…那水珠如果是一个一个的人呢?他们华服美饰赶赴盛大宴会,相见笑谈,把酒言欢…”
缪凤舞真的闭上了眼睛,在他的声音引导下,脑子里那些跳腾的水珠果然幻化出一个一个的人物来,这些人相互牵扶说笑着,来到一座花团锦簇的庭园中。那园中娇侍美婢如云,玉馔美食无数。宴席之上筹觥交错,人声音欢腾…
她觉得自己的情绪差不多了,轻抬手,缓抚琴,两指一挑,“铮”的一声起音,曲筑音马上就抿唇微笑了…
绿染走进陶然阁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学教两相宜恰的景象---曲筑音就站在缪凤舞那蕉凤琴的琴头处,专注地看着缪凤舞的手指在琴弦上勾抹挑摘。
绿染心中酸涩,却也懂得不好在此时出声打扰。她挪了一张凳子,在小云的旁边坐下,微睨着她大而风情的桃花眼,看着曲筑音。
好一会儿,那边的师徒二人也没察出这屋子里多出一个人来,依然研习着那首《良宵引》。绿染在这边听着,那火候明明已经够了,连她这前馆实战多少年的人,都弹不出这种意境来。可是缪凤舞仍在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而曲筑音也极有耐心指导着。
“我说…”绿染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走过去,“曲先生果然是偏心的,若是当年教我的时候,也有这么细致的心思,我也不会被人说不及紫棠姐姐了…”
她一出声,曲缪二人齐齐停下,转头看过来。
“妈妈让我过来帮你排一排那鞭舞,我这都进来多久了?眼看着晌午到了,难不成让我下午再跑一趟?”绿染看曲筑音眉头有些紧,心里忐忑,赶紧解释。
缪凤舞起身扶住了绿染的手臂:“辛苦绿染姐姐了,小云!快倒茶…”
“喝了茶来的,还忙什么?”绿染一脸的别扭。她本来是不爱来的,缪凤舞出了道,若是一鸣惊人,也就该到了她退引的时候了。虽说每日周旋在那些男人们中间,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可是在前馆被摘了牌子,就相当于断了她的财路,以后她只能吃这些年的积蓄了。
坐吃山空的滋味,还是不太好的。
但一想到来陶然阁,必然会看到曲筑音,她还是忍了心中的不情愿,乖乖地过来了。
不料她刚刚在琴台边上站定,曲筑音却回自己的那一侧收拾了琴谱,叮嘱缪凤舞一句:“这曲子就算是过了,明天练《醉太平》…”
说完,他抱着琴谱往阁外走去。
她一来,他就走,每次都这样!绿染咬着嘴唇气鼓鼓地瞪着曲筑音的背影,眼眶又酸又热。
“姐姐先坐,小云上楼取我的丝鞭,我正有事情要请教姐姐。”缪凤舞看她要哭的样子,急忙出声打断她的伤感。
绿染使劲地吸了一下鼻子,回头看着缪凤舞,眉梢一立:“你也不用得意,总有一天,你也会沦到我这样的下场。”
第四章 蛛丝困蝶
缪凤舞听了绿染的话,并无恼意,只是微微地叹了一声:“姐姐说的是,正因为我也会有那么一天,所以我并没有得意。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命运和结局都差不多,谁也不用去轻贱别人。”
绿染本来心里提着一口气,想教训缪凤舞几句,也好解了心头的妒恨。可是被她这样一说,她一下子就泄了气,沮丧地坐下去,闷着头用手指敲琴台。
缪凤舞见她情绪低落,也知道是因为曲筑音走了。在她那颗柔软的心里,对绿染有一些怜惜。绿染跟她一样,也是一个孤儿。虹骊珠肯花大量心血栽培的人,从来都是这样身世孤孑的女子。
绿染也是十五岁出道,因为她样子生得媚,舞又跳得好,性子活泼,很讨客人的喜欢,所以这个头牌舞娘的位子她稳稳地占了九年时间。
馆里的姑娘也有自视过高的,想要踩到她的头上去,结果无不败下阵来。可见绿染也不光是长得漂亮,脑子也够灵光的。
可是她再聪明再花姿俏容,也抵不住岁月的流逝。二十四岁对于一个舞娘来说,真的算是老了,到了摘牌隐退的时候了。而二十四岁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也到了嫁不出去年纪了。
更何况像她这样风尘出身的女子?
因此缪凤舞完全能理解绿染对曲筑音的那份儿心思。当然她对他是倾慕的,但更多的是因为她对未来的不安,渴望身边能有一个人,在繁华褪尽之后,能够陪她度过余生清冷的日子。
小云还没有下楼来,缪凤舞便倒了一盏茶递到绿染的手上,低声对她说道:“我有一句话,一直想对姐姐说。姐姐对曲先生的心思,用得太急了些…”
绿染正在喝茶,听她这样说,将茶盏一放,眉毛就要立起来。缪凤舞轻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肩:“你看,你就是这样性子急,只听半句话,就要对人直眉瞪眼。我是想跟姐姐说,你是个聪明人,认识曲先生这么多年,难道不了解曲先生的品性吗?你这样火急火燎地追着他到处跑,他能不心烦吗?女人的可贵之处在于心细体贴,你从微末小处关心他,慢慢地打动他,这才是正理儿…”
绿染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用怀疑的语气嘀咕道:“这样啊…真的?那我要怎么关心他呢?”
“姐姐脑子可比我灵光,你用心想一想,自然能找出办法来。”缪凤舞点到为止,笑着答对绿染。
那天上午,直到缪凤舞和绿染结着伴儿去吃午饭,绿染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下午发生了一件事,让缪凤舞的心里添了堵。她刚刚用过饭,红琅就挂着一脸讨好的笑意,进了她的房。缪凤舞这才想起早晨替小银子遮挡,答应了红琅一根桃花簪。
那桃花簪是新打的,银簪头上镶着一朵小小的玉雕桃花。一共打了六支,如果像缪凤舞今天梳成堆云髻的发式,每一个髻插上一只这种小簪,就会有雅气出尘的效果。
而单单一支桃花小簪,戴在头上是很单薄的。
偏偏红琅是一个浅浮的人,以为得了宝贝,下午就戴出去展扬。几位姐妹正围着她打趣,说她又哄骗缪凤舞的东西,虹骊珠出现了。
虹骊珠当场就拔下红琅头上的桃花小簪,并且带着人去红琅的房中,将以前她从缪凤舞那里连哄带偷得来的东西通通翻了出来。
犹不解气,她便命红琅跪在院子里,并且让人叫来了缪凤舞和小云,把红琅和小云一并打了一顿,就让缪凤舞站在一边看着。
“别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做事就能绕过我的眼睛,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米粒儿都多,以后都规矩着点儿,我是那么好算计的吗?”虹骊珠指着红琅骂,缪凤舞却知道,她这是在训自己呢。
缪凤舞过于出挑,这一点谁都看得出来。虹骊珠在她身上倾注了太多的心血,一旦她出了道红火了起来,也怕她攀了高枝儿,再不受她管教了。
她这些日子对缪凤舞格外的严苛挑剔,其实也有这个原因。她是想在缪凤舞登台亮相前,给缪凤舞灌输一个思想:不管将来有多红,缪凤舞永远也不能脱离虹骊珠的掌握!
虹骊珠教训人很有办法。
比如红琅,因为她晚上还要出场陪客人,虹骊珠即不打她的脸也不打她的腿,只让她伸出手掌来,拿三尺戒板抽她的掌心。
而对待小云,因为缪凤舞身边只有她一个伺候的人,不能打得她做不了活计,所以不打她的腿和手,只是掌嘴。
缪凤舞看着两人挨打,心里早拧成了麻花儿。她宁肯自己挨几下子,也不愿意看着小云因她而受罚。
每次小云被打得眼睛都肿成一条缝儿,回到屋里只是哭,也不敢抱怨虹骊珠或缪凤舞任何一个人。她可怜巴巴的委屈样子,只会让缪凤舞更加地自责。
“妈妈…”缪凤舞见小云已经快被打晕了,红琅也哭得不成声音,虹骊珠还是不肯罢手,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便跪到了虹骊珠跟前儿,“凤舞不懂事,惹妈妈生气,妈妈就饶过她们吧,凤舞以后保证乖乖地听话,绝不给妈妈再添烦忧。”
虹骊珠大概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叫人停了手,扔下一句话:“我一天操不完的心,你们就给我省省事吧。”转身离开了。
缪凤舞让人送红琅回房敷药,她自己扶着被打得天眩地转的小云,回了竹风小院儿。
她给小云的脸上搽了化瘀消肿的药,用手巾浸了凉水,给她敷着。
这一天余下的时间里,缪凤舞沉浸在浓浓的哀愁之中。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被蛛网缠裹住了翅膀的蝶儿,似乎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只能任自己在那蛛丝上打着晃悠,困中求生。
一直到第二天,缪凤舞都没能摆脱这种忧伤的心境。所以当曲筑音黑着一张脸走进陶然阁的时候,缪凤舞倚在窗子上,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起身相迎。
曲筑音将琴谱撂到琴台上,坐在琴凳上看着缪凤舞。
缪凤舞没有回头,悠悠地说道:“曲先生,我今天弹不来醉太平,不如改练别的曲子吧。”
若是往常,曲筑音一定会顺着她说道:“曲随心生,心境不对,自然弹不出妙曲,你想练哪一个曲子?”
可是今天,他似乎也有哪根筋搭错了地方,整个人都别扭着。他伸出手往琴谱上一拍,唤缪凤舞道:“什么时辰了?还有心思看光景吗?”
缪凤舞微微有点儿吃惊,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是站起身来回到琴台前,与他对面坐好了。
曲筑音再不说话,起手弹了一曲《醉太平》。一直都是这样,他要缪同舞练什么曲子,他自己肯定先示范着弹一遍,要缪凤舞品味一下曲中的意境。
可是今天,他弹的《醉太平》似乎也没有什么意境可言,稍显平板的琴声让缪凤舞心中更加起了疑惑。他自己也感觉到失了水准,草草地结束了,沉声说一句:“谱子你应该已经记下了,弹来听听。”
缪凤舞轻轻地皱了一下鼻子,在心中默想了一下那曲谱,抬手抚琴,开始弹奏。刚刚起了一个头儿,就听曲筑音在那边“啪”地一击掌,她赶紧住了手,抬眼看向他。
“你这弹的是什么?这是醉太平吗?听着倒像是感离绪!打不起精神来!”
大概一向是曲筑音依从着缪凤舞,她有些习惯了。她今天本来就心绪不佳,而且她刚刚已经说了,她今天弹不来《醉太平》,此刻他却来教训她。
缪凤舞一生气,拈指快速地翻着眼前的曲谱:“我就说我今儿弹不来这曲子,先生偏要强求。既然先生说我弹得像感离绪,那我就弹这感离绪好了!”
曲筑音还是不习惯教训她,将眉头皱在一处,半天才想起说辞来:“你没有心思练曲子,倒有心思管别人的闲事!今儿偏就练《醉太平》,你自己琢磨吧,明儿弹给我听,若是还不好,别以为我不会罚你…”
说完这句底气不太足的训话,曲筑音“霍”地站起身来,离开琴台,直接出了阁,走了。
缪凤舞微张着嘴巴,看着曲筑音甩袍袖而去,半天没有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