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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进达悠悠道:“让他们去吧,逍遥还年轻,自当和年轻人坐在一起,喝了人家的美酒,还想委屈人家不成?”
“没错!逍遥才学出众,去激励点拨一下他们也好,免得他们整日里花天酒地,不学无术。”难得长孙无忌也赞同,谢逸这才得以从容脱身。
只是还没来得及庆幸,谢逸便发现一个残酷的事实——“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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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败家子属性()
偏厅里都是大唐的贵族二代,且都算是显贵,要么是家族爵位继承人,要么就是现在或将来的驸马!
进门之后,谢逸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长孙、房、杜、程几家都有儿媳妇是公主,这是李二陛下以联姻方式笼络功臣的招数。
但是除了长乐公主所嫁的长孙冲是嫡长子外,清河公主的驸马程处亮、高阳公主和城阳公主未来的驸马房遗爱、杜荷都是家中次子。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现象,按照嫡长子继承制,爵位肯定是归长子所有。次子尚公主成为驸马,名义上好像是多给功臣家一个贵族身份,但弄不好也可能造成兄弟阋墙。
尤其是袭爵的长兄与驸马兄弟有嫌隙的情况下,毕竟有个公主老婆,驸马兄弟便有与兄长一较高下的资本。
焉知李世民此举是不是有意为之,意图利用嫁出去的女儿,让功臣之家陷入内斗,继而衰落?
谢逸觉得,也许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帝王之腹,但从结果上来看,高阳公主成功毁掉了房家确有其事。
所以啊,这皇家与贵族的人和事,很难说得清,道得明!
至少这群小公爷,已经或将要成为驸马的青年真不是善与之辈,进门之后便开始好言“敲诈”。
不消多一会,谢家香水库存又下降了不少,谢逸不免有种“刚出狼窝,又入虎口”的感觉。
长孙冲和段瓒、尉迟宝林,程家兄弟也就罢了,要香水是回去哄老婆,房遗爱和杜荷想做什么?高阳和城阳公主才还不到十岁,成亲还得几年,眼下都是孤家寡人,难不成在外面……
也不奇怪,毕竟都是十几二十岁血气方刚的青少年,被皇家选为驸马是荣幸。可公主们年纪小啊,即便十三四岁便出嫁,也得等上好几年。
让这群公子哥守身如玉,委实太难,家里明目张胆养侍妾估计不敢,不过在外面偷偷摸摸有红粉知己倒不是……
要香水做什么也就显而易见了,只是不知道公主或者李二发现,会是什么反应?几位驸马艺高人胆大,想必是不怕的,管他们呢!
自己是给了他们香水,却不知道他们用来做什么,万一驸马是孝敬老娘或关心姐妹呢?反正牵连不到自己。
“谢学士……”
“几位小公爷,折煞谢逸了,要不这样,你我等年纪相当,不弱以兄弟相称,如何?”
“也好,我等就称一声逍遥兄了!”段瓒和程处默都是豪爽之人,当即应允,其他几位也不反对。
说实话,这几位多少都有点羡慕谢逸,他们因为父辈的功绩,自小富贵,将来也都有高位显爵。但靠的都是恩荫,和谢逸这等靠自己本事晋升之人差远了,尤其是眼下,大都只是散官,少有实职。
长孙冲最为年长,又是长孙皇后嫡亲内侄兼驸马,是有实职的,也不过只是宗正少卿而已,与谢逸的弘文馆学士相去甚远。
“逍遥兄的事迹我们都听说了,中秋文会上的诗作传到长安,曾风靡一时,堪称当世第一才子。”
谢逸连忙推辞道:“哪里哪里,不敢当!”
“逍遥莫要谦虚,而今不仅是陛下、房相、程伯父夸赞有佳,就连几岁的孩童对你也是称赞备至。”长孙冲悠悠道:“昨日长乐公主进宫,听闻晋王和晋阳公主对逍遥非常崇拜。”
房遗爱道:“谢兄,你那篇《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据说连郑娘子都赞不绝口,听说还时常对月浅唱低吟!”
“呃……敢问房兄所说的郑娘子是……?”谢逸很奇怪,好似自己的诗作被此人,这个女子称赞是一件极其荣幸之事。
杜荷讶然道:“谢兄不知郑娘子之名?”
谢逸摇头道:“在下初到长安,当真不知,敢问这位郑娘子是何方高人?”
“这个……”杜荷颇为迟疑,似乎难以启齿。
“谢兄若想知晓,不若亲自一见。”房遗爱嘴角拂过坏笑,说道:“初雪之日,长安才俊会在曲江池设宴赏雪作诗,郑娘子应该会出席,谢兄一并前来吧!”
长孙冲当即道:“对对,今岁是在下与长乐公主做东,逍遥定要前来捧场啊!”
“呃…好吧!”虽然不喜欢这样的活动,但长孙冲,再加上长乐公主的面子,委实难以拒绝。
长孙冲庆幸道:“好好,在下真是好运气,能请到才华横溢的逍遥到场,赏雪宴定会增色不少。
在下已经去太史局请教过将仕郎李淳风,今岁初雪估计会在腊月初降下,到时候请诸位共赴曲江池赏雪。”
杜荷笑道:“逍遥兄到时定要好好表现,因为出席宴会的世家女子不少,其中有不少才貌双全者……逍遥兄好似尚未婚配,这可是个好机会。”
尉迟宝林笑道:“谢兄才名远播,想必已经不少女子你倾心,长安城里有招婿之心的勋贵估计也不少,羡慕啊!”
“呃……”谢逸满头黑线,不就是做了几首诗嘛,哪有那么夸张?这群二世祖不埋汰人不行吗?
还有这曲池雪宴,怎么听起来有点世家子女相亲会的意思?说好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世家大族的子女婚配能这么随意?真欺负我是外来人,一无所知?
罢了,既然你们这般盛情,不去还真不意思。趁机去体验一下世家子弟的奢靡生活,再顺道去验证一下,是否真有姿容上佳的美女,究竟美到何种程度?
一场宴会,认识了一帮“老匹夫”,结识了一批小纨绔,也算不虚此行。算是融入长安社交圈的一个契机,一个还算不错的开始。
仔细想想,今日之邀是程知节有意而为之,有意给自己一个机会,算是一个报答。谢逸心领神会,对这位看似粗犷,却心思如发的卢国公越发的敬佩,结交好这种人没有坏处。
至于其他人,那就是难说了,今日在一起开怀畅饮,来日说不定会你死我亡。老的如此,小的同样如此,同时驸马,彼此为连襟,将来在利益面前,又有多少情分可讲?
也许这就是政治!
封建王朝,在政治面前,哪有什么父子兄弟(姐妹),情分又算个屁!
谢逸觉得,有必要在一开始就认清这个事实,从而提醒自己理**友。
喝酒扯淡可以,其他则需谨慎。也不能太大方,今日一不小心,几十坛美酒,几十瓶香水便没了……
这得值多少开元通宝啊,想想真是肉痛!那会自己怎么就那么“不理智”呢?难道败家子属性复发了?
不行,决不能有下次,也不能让嫂子知道,否则她肯定会伤心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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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乐游原上访神医()
程府赴宴之后,谢逸派人给几位国公家里送去了酒水礼物,自己则待在家里哪都没去。
不想轻易出门啊,一来是觥筹交错间充满尔虞我诈,让人疲于应付;二来便是心疼自家的物产和钱财,再送几回礼,恐怕谢家就有破产的危险了。
趁着空闲,谢逸带着杜氏去了长安城东南一代的乐游原,目的地则是——千金药庐!
杜氏的伤口已经痊愈,但气血虚弱的情况仍然存在,御医虽有开药温补,但谢逸不大相信,决定去拜访一下药王孙思邈。
孙神仙一年有大半时间在外采药或云游,难得近日回到长安。重生大唐,与这么一位药王同处一个时代,不去一睹风采实为憾事。
更重要的是,药王名声在外,实至名归,由他出手,杜氏的病必可药到病除。
孙思邈在长安乐游原有座药庐,好似是在一座废弃的道观基础上改建的,名曰千金,与《千金方》不谋而合。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乘车往乐游原而去,谢逸下意识便想到了白居易这首诗,他原以为唐诗中多次出现的乐游原在城郊远处,却不想根本没那么远。
所谓乐游原不过是长安东南一块高地,长安虽位于渭河谷地,但临近黄土高原,附近有不少高地,当地习惯称之为“原(塬)”。例如乐游原、少陵塬等,龙首原地名更是延存千年。
后世的长安成为现代化城市,高楼林立,城市内的地形起伏便不那么明显,视觉误差加上铲削挖掘等人为改造,些许古意盎然的“原”便消失不见。
乐游原位置大概在后世西/安曲江池、大雁塔以北,青龙寺一带,后世是极为繁华之地,但此时却颇为荒僻。
慈恩寺与大雁塔尚未兴建,此间居住的人口也不多,却是景色优美的游览之地,难怪汉宣帝与许皇后游幸于此有乐不思归之感。
偌大的乐游原上,树木葱茏,十一月间驱车于此,萧瑟的秋风吹过,秋叶飘零,满地或红或黄的落叶,甚是唯美。
“嫂子,不虚此行吧?”
“嗯,很美!”隔着马车车窗,杜氏也觉得风景如画,赏心悦目。
谢逸笑道:“此处还有大片樱花,春日绽放之时,我们再来赏花!”
“好!”杜氏没有反对,欣然应允,也许她很享受这种依偎同车,共赏美景的感觉。
王永安等人识趣地远远坠在后面,却也有幸目睹一副唯美的图画——秋风拂过,落叶满地,乐游原笔直的行道上,马车载着一对少年璧人缓缓驶过……
……
踏入千金药庐,谢逸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孙神仙。
很意外,孙思邈并非白须白发的古稀老人,看起来也就五十来岁……也不知就是这个岁数,还是善于养生之故。着一身道袍,精神爽朗,看起来倒确实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淮阳谢逸见过孙神仙!”
孙思邈笑道:“老夫不过凡俗之人,哪里称得上神仙,谢学士折煞老夫了。”
“孙神仙知道在下?”谢逸对此颇为意外。
孙思邈笑道:“老夫随是半个方外之人,不关心朝堂,却关注医道。谢学士以神奇之法为晋王和陈国公府少郎君医治,有神医之名,老夫有所耳闻。”
“哪里,在医术高明,济世为怀的孙神仙面前谈医术,起飞班门弄斧,实在惭愧!”
“谢学士不必过谦!”孙思邈好奇道:“老夫听人提起过阁下的医治手段,闻所未闻,思量许久仍不解其道,今日正好请教。
贵府的烈酒老夫有试过,以之清洗伤口,确实不易化脓,高热情形也相对减少,不知是何道理?”
“这个……”谢逸道:“清洗伤口而已,只是有别于清水,尤其是生水或有不洁,含有细菌,容易感染化脓。烈酒则可杀灭细菌,减小发炎化脓的几率……”
细菌?发炎?感染?
听到这些新奇的词汇,孙思邈瞪大了眼睛,全然不知谢逸在说什么。
谢逸讪讪解释道:“这是一位高人教授在下的,细菌大概是一种很细微的不洁之物,染之就会产生炎症,根据部位不同表现也不同,伤口处多是化脓,喉肺处则是咳嗽……严重者会有高热。”
“原来如此!谢学士家的琼花酿可真是功劳不小啊!”神医的思虑果然不同,别人口中的美酒到他这便是治病救人的良药。
“哪里?”谢逸道:“琼花酿再进一步提纯,确可为消毒洗患良剂,却也只是对初发外伤有效。”
“听闻谢学士用针状器物将灵药用于晋王肌理之处……”
谢逸道:“这也是一种用药手段,只是那灵药乃高人所赐,数量有限……眼下已经全部耗尽。”
“可否配制?”
“在下虽知其大概原理,但碍于技术工艺,难觅原料,亦无妥善除菌之法,配置不出。”谢逸道:“因此物用药于肌理,若有丝毫细菌,反而是害人。”
孙思邈到底是神医,比之其他人更容易想明白这个道理,遗憾道:“可惜啊,否则就能造福于天下病患。”
“在下也甚觉可惜,只能在外伤处置与强身健体上略尽绵力,至于配药医治,还得依靠药石之力,依靠孙神仙这样的雌黄圣手。”
孙思邈摆手道:“已经殊为难得了,至少谢学士的思路很新奇,颇有另辟蹊径之感。平素要是有空,多来老夫这药庐坐坐,共论医道如何?”
“乐意至极!”谢逸笑道:“不过今日,倒有一桩事先得麻烦孙神仙,家嫂赴长安时遭歹人刺伤,伤口虽已痊愈,但当时救治不及时,以至失血不少,而今颇有气虚不足之症。在下只擅医治外伤,不懂药石调养,故烦请孙神仙帮忙诊治。”
“好,老夫自当尽力。”孙思邈没有推辞,一口应允。
一直等候在马车上的杜氏被请入药庐,孙思邈略微诧异谢家嫂夫人的年岁,又看到叔嫂间的神态举止,便了然于心。请杜氏落座后,当即探手诊脉,至于悬丝诊脉之说压根不存在。
“确有气血不足之症!”片刻之后,孙思邈便道:“不过无妨,老夫配些汤药,夫人服用一段时间便可痊愈。”
“服用多久呢?”
“这个……”孙思邈不由有些迟疑。
谢逸心里咯噔一下,莫非嫂子的病很严重?不等他说什么,杜氏直接开口道:“孙神仙但说无妨!”
“呃…其实倒也无妨,不过夫人若欲另嫁欲产育,恐怕……”孙思邈悠悠道:“夫人本有宫寒之兆,而今受伤气血虚弱,恐不易孕育。”
一瞬间,杜氏的神情有些黯然,言下之意是无法孕育产子?虽说……可天下哪个女子不想做母亲呢?
“孙先生,可有医治之法?”
“有!”孙思邈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悠悠道:“老夫开些药剂,夫人好生调理,快则一两年,慢则三四年会有喜讯。”
……
夜凉如水,淮阳伯府,杜氏坐在炕边,手中捧着一碗浓浓的汤药。
孙思邈的话让她又是伤感,又有些难为情,原本只是开药补血气,结果最终竟成了子嗣问题。
作为一个“寡妇”,本该不算问题的,可是……不管怎样,她肯定不愿意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如果可以的话……
唉!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杜氏脸上拂过些许复杂的情绪,端起炕桌的汤药一饮而尽……
“药很苦吧,赶紧吃块糕点!”
放心药碗,杜氏诧然发现,谢逸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里,左手托着一碟月牙形的糕点,很是新奇。
兴许是药太苦的缘故,杜氏欣然捏起一块放入口中,只咬了一口便连声道:“生的,是生……”
“当然是生的,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良药苦口,迟早会生的。”谢逸坏坏一笑,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摸出两根红烛,插在了窗前的烛台上。
“三郎,这是……”杜氏俏脸泛红,意识到些许……
谢逸转身笑道:“今晚花好月圆,如此良辰美景,该不会赶我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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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年年岁岁,惜君如故()
窗外圆月当空,窗内红烛高照。
温暖的火炕上,起伏的被浪渐归于平静,羞人的声音也已停歇,两个滚烫的人儿躺在一起喘着气。
杜氏伏在谢逸怀中,满脸潮红尚未褪去,更有难以名状的娇羞神情。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到这时候,她还有些迷糊,怎么就稀里糊涂地点头了。
那个心底里并不十分抗拒,却理智推辞许久的羞人时刻终究还是来了,羞人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后悔了?”
“…没…”
听到杜氏声若细蚊的回答,谢逸轻轻一笑,挪动了一下身体。锦被滑落,一抹鲜艳的落红清晰可见。
联想到先前初探花径时遇到的阻碍,谢逸讶然道:“嫂子,你还是……完璧之身?”
杜氏羞羞道:“你都知道了,还问……”
“当年,你和二郎……徒有夫妻之名?”谢逸暗自庆幸,幸好先前心存疑虑,留了个心眼,行事温柔,否则真就唐突了佳人。
“我和二郎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你是说……当初,你们……”谢逸有些糊涂了,难道是重生时遗失了部分记忆?
杜氏依偎在谢逸身旁,幽怨道:“还不是你自己糊涂!”
“我糊涂?”
“可不是!”杜氏轻声道:“当初阿爷阿娘是有心让我嫁与二郎冲喜的,但二郎仁厚,情知自己命不久矣,不愿意害了我,苦求爹娘,还让我……”
“让你怎样?”
“让我……嫁给你!”哪怕已然“坦诚相见,亲密无间”,亲口吐出这三个字,杜氏仍旧羞得面红耳赤。
谢逸如丈二和尚一般,疑惑道:“那你……”
杜氏幽幽道:“谁让你那会任性顽劣,和狐朋狗友在外胡逛,你二哥临终都不在跟前,回到家里瞧见我披麻戴孝,问也不问便喊……嫂子!”
“是这样!”最后一层可有可无的顾虑远去,谢逸兴奋异常,旋即疑惑道:“那你们为何不告诉我?”
“二郎去世,你又太不成器,阿爷阿娘伤心不已,哪顾得上?没几天便都病倒,双双撒手人寰。”
谢逸伸出手指,轻触杜氏鼻头,问道:“那你呢?你自己何故不告诉我?否则我们也不至于蹉跎这几年时光。”
杜氏支支吾吾道:“我……我一个女子,让我如何好意思……况且那会你委实不肖……直到去年你转了性子……可惜已经将错就错。”
“也好……幸好你没说!”谢逸不免庆幸,幸得杜氏矜持,难以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