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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真何等聪明,早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大喜道:“好主意啊!”双手扳住那杠子,往上一抬,已将车子的左轮抬得离了地。
那车夫笑道:“正是这样!”
自己跑到前面,拖住那完好的右边的把手,用了一拉,黄包车已然平稳地向前滑去。
——原来陈真抬起一侧车厢,并能使之平衡,无形之中,其实已将这黄包车改装成了独轮车。只要他与那车夫同时前进,这破车却也足以平稳地载着那女子,到任何地方去。
陈真大喜,道:“成了,走吧!”
却见那车夫,又放下了车把。陈真大急,却见那冻得直流鼻涕的汉子,一转身来到地上的吴一鸣身畔,恨恨地道:“会武艺了不起啊?踢坏了别人的车子,不用赔啊?”
一边说,一边已蹲下身,在吴一鸣身上乱摸。摸了两把,已在吴一鸣的内襟口袋里,掏出一个钱袋,掂了掂,往怀里一揣,道:“行,算孙子给爷爷修车了。”又把那吴一鸣的外衣全解开,冷笑道,“你不是不怕冷么?那就好好凉快一下吧。”
他如此计较,陈真也不由哭笑不得。却见那车夫终于站起身,一副志得意满模样,微笑道:“先生,走吧!”
陈真急忙努力将车厢端平。
那竖一杠、横一杠的奇怪黄包车,便飞快地向盛京施医院而去。
第三章 异国志士
盛京施医院,从最早的一个英国教会赠医施药的慈善诊所,发展到今天,已经是奉天最大、最权威的西医院了。
明媚的阳光,透过擦得一尘不染的窗玻璃,暖暖的投在病床上。
那女子静静地躺着,长发铺开,衬得她的脸色,越发的白——可是这白,却已经不是昨天那死灰一般,毫无生气的白,而是已经隐隐透出了一层生命的光华。
雪白的棉被,盖到她的胸口。她的一只手露在被外,接受着吊瓶注射。
在她的床旁,一个坐得笔直的少年,静静地注视着她的容颜。
他穿着一身纯黑色的学生制服,领口袖口,都扣得紧紧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皮鞋擦得很亮,抿成一条线的唇上,一层青色的茸毛,尚显稚气,可是他紧锁的眉下,那双眼神锋利的眼睛,却足以令人胆寒。
也许他还很年轻。但正因为年轻,正因为单纯,才显得他的严肃,几乎到了严酷的地步。
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与。其说是在探病陪床,倒像是在坐禅。
病房之中,一片静谧。
忽然,那少年的脸,渐渐红了起来。他看着那女子,犹豫着,终于微微低头,偷偷看着四下,在确定确实没人注意他后,这才颤抖着伸出手去。
他的手指,轻轻碰到了那女子枕上的长发。
发梢凉凉的,柔柔的。
他不敢去拉扯,就只能用拇食指来捻动一小撮发丝。
这时,他已经不再是那冷酷老成的少年。他的脸滚烫,他的眼睛瞪得开始模糊起来。他变回了一个真正的少年,一个深爱眼前人,却无从表白的,痛苦的少年人。
就在这时,病房门上有人轻轻一敲。这年轻人猛然缩回手,宛如受惊的猎犬一般,瞬间回头。
房门打开,陈真轻轻走了进来。他扫了一眼熟睡中的女子,然后便向着那年轻人微微点头示意,将手里拿着的两本书递了过来。
那年轻人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不解地看着他。
“这是她的。”陈真只好低声解释,“麻烦你转交。”
昨天夜里,他把这女子送到医院,大致检查后,女子被送入病房休息,陈真也便回家了。
本以为以后即便再见,也得是不知多久后的图书馆里了。谁知今早他整理书包时,却发现那女子昏倒时遗落的两本书,居然还在他的皮包里。
——昨夜忙忙乱乱的,全然忘了这件事。也幸好今天并没有什么要紧事,于是,便再跑一趟吧。
那年轻人愣了一下,终于明白过来。
“你就是昨夜救了静美姐的人?”他猛地站起来,“啪”地一个立正之后,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你!”
他嗓门好大,震得整个病房嗡嗡作响。这间病房本是个四人间,除了那女子外,旁边还有三位病人的,陈真一皱眉,低声道:“小声点。”
那年轻人大声道:“你的恩情,我们会永远记得!”
陈真简直拿他没办法。眼见这少年铁定是要说点话才行,于是只得招手向他示意,引他来到外面的走廊上。
那少年跟他出来,又是一个鞠躬。陈真摆手道:“你不要这样……”
少年道:“静美姐昨天一夜没有回来。我不放心,去东北大学找,问了门房才知道昨夜有人被送到了医院……”
原来昨夜陈真与那北鹤门的吴一鸣在校门外动手。学校里的门房虽然不敢出来制止,但却也都看得清楚。因此才能在这少年来问时,指明方向。
陈真微笑道:“这么说你是她弟弟?你能找来,就最好了。”把书交给这少年,道,“医生说,她是疲劳过度,血糖过低引起的昏厥。虽然输些葡萄糖水就没事了,但是以后,还是要注意饮食和休息。”
少年热泪盈眶,道:“静美姐这段时间,为了我们的……我们的‘事业’,废寝忘食,我们的同志,都劝不住她。”
他中间突然迟疑,话虽然跟得快,陈真却已注意到了他的掩饰,不由心中一动。笑道:“我总算知道她叫什么了。静美,这个名字,真适合女性。”问那少年道,“你又叫什么呢?”
那少年面色微红道:“我叫金日能。”
“原来她叫金静美。”
“不,”少年猛地抬起头来,道,“她不是我的亲姐姐,她叫朴静美。”
陈真的眼前,瞬间闪过了那女子寒酸的服饰,《爆炸物的合成》等书籍,以及医生那“眼中营养不良”的评语。
他笑了笑,终于明白了这女子的身份。
“我走了。”陈真掏出自己的钱包,把所有的钱都取出来,“这些钱,你拿着。”
那少年一愣,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怒道:“干什么?我们有钱!”
“你们的革命,需要钱;战士们保持战斗力,更需要钱。”
“革……革命?”金日能都惊呆了,“你……你怎么知道?”
“拿着吧。”陈真把钱塞到他的手里,“记着,我叫陈真,在张学良将军的安国军四旅里当差。以后,你和你朴静美小姐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少年嚅嗫道:“为……为什么?”
“因为日本人。”陈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因为日本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1910年,日本逼迫朝鲜政府签订《日韩合并条约》,朝鲜在实质上已然亡国,成为日本的一块殖民地。很多不愿屈服的朝鲜志士,纷纷来到中国,希望能获得喘息的机会,再革命复国。
在上海,有“大韩帝国临时政府”。
在东北,有“朝鲜抗日义勇军”。
金、朴,都是朝鲜大姓,结合朴静美看的书,艰辛的生活状态,以及金日能闪烁其词的态度,其实他们两个的身份,根本就已经是呼之欲出了。
出了医院,陈真坐上张学良的车,唇角还带着笑意。
——想不到,竟会救了一个异国志士。〖Zei8。Com电子书下载:。 〗
赵四小姐问道:“那位女学生没事了吧?”
陈真点了点头。早上时,张学良带赵四小姐来找他玩,他才正好请张学良绕了点路过来。
此前在说到那女子的身份时,因他不知姓名,便只随口说是个女学生。到了这会儿,倒也没心思改口了。
张学良笑道:“现在的学生,只知读书,一个一个的身子都垮了。”
赵四小姐笑道:“呵,听你这话,以前必是不肯好好上学的。”
张学良哈哈大笑,道:“阳春骑马,酷夏游泳,仲秋打猎,寒冬滑冰。一年四季,那么多好玩的,我可不想都关在书斋里。”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陈真,笑道,“对了,说起玩来,今年奉天公园从沙俄请了冰雕师傅,过一个月,就要办一次空前绝后的冰雕展览。陈真,赶紧谈个恋爱,到时候带女朋友看冰灯去!”
赵四小姐笑道:“是啊是啊,女孩子最喜欢了!”
陈真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行人,摇了摇头。
刚才在医院里惊鸿一瞥,朴静美的样子,现在正不断地浮现在他的脑海当中。
虽然自始至终,他都没喝朴静美说过一句话,可是在他的心里,却已不由有些怅然有失。
——在图书馆的时候,他是多么欣赏那女子锐意进取、渴望新知的眼神啊。
有别于赵四小姐,虽然明媚但却天真;有别于这满大街的女子,虽然善良但却麻木。朴静美的眼睛,才是一个清醒的、聪慧的“人”,所应该拥有的眼睛。
时局是这样混乱,日本虎视眈眈,东北危在旦夕,中国任人鱼肉,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中国的公民,要怎么无知,怎么迟钝,才会继续快乐呢?
如果中国的女子,都有朴静美那样眼睛的话,中国的振兴,一定会更快一点吧。
——可惜,就连这罕见的一双,却其实都是来自异国的。
张学良忽道:“陈真,一会儿咱们去看电影,给你介绍一位新朋友。完了你们好好聊聊,别跟个闷葫芦似的,不行就再讲讲你们精武门的故事……”
陈真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阵厌恶。
赵四小姐喜道:“好啊,好啊,我也要听——听多少遍都不腻的……”
陈真再也忍受不住,忽然截口道:“汉卿兄,四小姐,我以后,再也不会再讲精武门的事了。”
张学良明显吃了一惊,道:“为什么?”
“因为那不是故事,”陈真疲惫地说,“那是活生生发生过的事。我的师父死了,我的朋友死了,你们觉得那很传奇,很刺激,可是在我看来,却只觉得那很痛苦,很悲惨。”
他的头,靠在车窗上。有的愤怒,会让人充满力量;而有的愤怒,则会使人浑身乏力。他缓缓说道:“本来,我的师父是不应该死的……精武门也不该被封,我也不该被赶出上海。”
车厢里,一时一片沉默。良久,张学良方道:“对不起。”
赵四小姐在前排座位上回过头来,小声说:“陈真,对不起。”
他们来到奉天城盛丰大戏院。在入口处,果然有一位年轻的小姐过来,与他们会合。
张学良介绍说,她是奉天城内,最大的皮货商常百万的千金,常小玉,也是他的干妹妹。因为久慕精武门陈真的大名,这才约着一起来看电影。
只见那常小玉高高的个子,穿着一件宝蓝色的棉旗袍,又围了一条白狐狸皮的披肩。一张圆圆的脸,白净讨喜,看见陈真时,还没说话,先羞得睁不开眼来。
原来这是张学良给他们安排的一次相亲,怪不得刚才一路旁敲侧击。陈真哭笑不得,却又不好发作,被张学良押着进了电影院。
赵四小姐挽着常小玉,高高兴兴地在前面走。
张学良小声道:“陈真,小玉虽然没读过太多的书,但是温柔贤淑,家境殷实,实在是为妻上选。我跟你交待个实底儿,她对你痴心一片,只要你点头,我就敢肯定,你俩这事儿,能成!”
陈真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以对。
前面赵四小姐已经找到了他们的座位。这位四小姐何其机灵,一边说着笑着,一边推着拉着,不动声色的就给四人分配了座位:由她和张学良两个亲亲热热地坐在外首,把陈真和那常小玉堵在靠墙的角落里。
其心昭昭,陈真与常小玉尴尬得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好在他们入场就晚,过了不久,电影即告开演。四下里灯光一暗,陈真便听见,常小玉清清楚楚地长出了一口气。
黑暗之中,陈真不由哑然失笑,就因为这一个细节,他觉得,这姑娘,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他们今天看的电影,名叫《杨云友三嫁董其昌》。讲的是明时钱塘女子杨云友,因其色艺双绝,而屡遭小人骗婚,几经坎坷,最后才终于与画家董其昌喜结良缘之事。
其时,电影普及未久,普通观众看时,尚不能辩其真伪。只觉银幕上的一举一动,一哭一笑,一死一生,都是真的。因此杨云秀四方流浪时,电影院里,也便尽是悲声,而杨云秀终于得了归宿,电影院里也尽是掌声笑声。
陈真虽然不屑才子佳人的故事,但看到杨云友履逢奸人,以致辗转漂泊,不由也触景生情。想到红颜薄命,英雄多难,师父惨死,自己痛失爱侣之事,不由也鼻子发酸。
忽然,黑暗之中,一个人的手轻轻挽住了他的手臂。陈真先是一惊,旋即明白过来,那是常小玉靠了过来。
他整个人因此而僵直得不会动了,只觉得常小玉的手小心地,也微微地颤抖着。
可是慢慢地,陈真却一点一点地松弛了身体。
他虽然也曾想“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可是这么久了,他也知道日本人深沉执拗,这场战争无论打与不打,都必非一朝一夕便能出了结果的;他虽然也曾想,只与自己真心相爱的人厮守,可是乱世儿女,又有几人能有那样的幸运?他虽然也曾想不要连累别人,可是在张学良的军队里,他的家属,应该还是可以保障安全的吧?
他也不是年轻得肆无忌惮的岁数了,经年漂泊,其实在他的心里,也是一直期待着,能有一个温暖的家,一个温柔的妻子的。
常小玉手,也不知不觉的稳定下来。
陈真坐在椅中,一时思绪翻滚,电影后边演的什么,倒全没有看在眼里。
他回忆着常小玉的样子,模模糊糊,他只记得她长得很白。
……白?
他不由又想起了朴静美。
他努力回想常小玉的脸,排除朴静美的干扰,排除昔日恋人的干扰,排除赵四小姐的干扰,排除杨云友的干扰……终于,常小玉那一羞,便不敢看人的神情,重新浮现在他眼前。
电影终告结束,灯光一亮,常小玉挽着他的手稍稍一缩,却终于还是没有放手。张学良和赵四小姐看见了,都大笑道:“哎呦哎呦,世风日下,你们发展的速度也太快了!”
常小玉羞得躲在陈真身后,挽陈真挽得更紧了。陈真微笑道:“怎能辜负汉卿兄与四小姐的一番好意。接下来,又未知还有什么项目?”
他们便又去了戏院旁边的西餐厅,吃了些牛扒、点心,边喝咖啡边聊刚才的电影。那杨云友历经坎坷,终结良缘的经历,颇打动两个女子,两人叽叽咯咯感叹唏嘘,张学良与陈真,倒是只需搭个腔,就好了。
不知不觉,又是两个多小时过去。张学良下午还要开会,这次小聚,便告结束。
两对儿出了西餐厅。常小玉待要自己坐车回去,张学良哪里肯依,一定要亲自开车相送。四个人便往张学良的座车走去。
可是突然之间,熙来攘往的街上,忽然出现了几十道与众不同的人影。
那些人原本也许是在商店里翻捡东西,也许是在街边闲坐休息,也许是隐身于小巷深处……可是几乎就在同一瞬间,他们得着信号,便全都穿过人群,向张学良的吉普车快步赶来。
他们衣衫不同,岁数不同,可是每个人走动时,都下盘稳健,步履如风。如果是在半空中看的话,那情形简直就像几十支飞箭,同时向一个标靶射来。
陈真一惊发觉,连忙挣脱了常小玉的手,将那三个人掩在自己身后。
赶来的不速之客之中,有七八个人先将吉普车的车门挡住了。张学良初时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待要理论,才发现自己四人已被包围了。他不由大骇,“唰”的一声,掏出了自己的配枪。
只听有人大叫道:“这是奉天武术协会,与精武门陈真的恩怨。无关人等,敬请避让,以免误伤。”
奉天民风彪悍,民间斗殴日日发生。街上的买卖行人,骤见这样的场面,立时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连忙纷纷逃至安全距离,再围了个大圈观战。
只见包围陈真一行的人,没有五十几也有四十多。
“陈真,你好。”
陈真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人,是一个穿着蓝布棉袍的瘦高老者。
那老者双手拢在袖中,一张脸黑黢黢的,倒显得两只眼睛眼白白得吓人。看见陈真等望向他,这老者乃森然道:“奉天武术协会请不到你,我们只好亲来拜访了。”
陈真注目望向这老者的双脚,只见他站在那里时,姿势奇怪,以右脚支撑,左脚却只是足尖轻点于地,宛如禽类。登时心下了然,问道:“你是吴一鸣的什么人?”
那老者两眼之中,精光爆射,嘿然道:“老夫便是北鹤门掌门黑头鹤陆天恒。”向旁边微微一让,让出一位红面大汉,道,“这一位,就是奉天武术协会会长,八卦刀范孝知。”
陈真叹了口气,想到这件事果然没完没了,越闹越大,不由沮丧,道:“久仰。”
那范孝知面如重枣,魁伟如山,手里捏着两个核桃,“骨碌碌”转得跟旋风也似。往出一走一站,下盘稳得像钉在地上的,听见陈真见礼,把眼皮一掀,却没有答话。
陆天恒冷笑道:“陈大侠一招之间,就打昏了吴一鸣,帮我教训了徒弟。好啊,好啊,陆某人,今天就是专程来向你致谢来了。”
原来昨天晚上,吴一鸣送帖未成,反被陈真双膝砸昏,幸好后来被东北大学的门房救醒,这才免于冻死。可即便这样,回去之后,也是高烧不止,爬不起来了。
北鹤门上下义愤填膺,上报奉天武术协会。武术协会同仇敌忾,立时发布了全城追杀令。陈真一行来看电影时,就已被他们发现;看电影吃饭,又花了两三个小时,这才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集合,将陈真堵在了汽车前。
陈真道:“吴一鸣没事吧?”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登时直激得陆天恒顿时发作,只见人影一闪,张学良等人甚至没有看清他的动作,陆天恒便已跨过两边六七步的距离,远远的垫步跃起,双腿左一圈,右一蹬,拐子连环,猛踢陈真的面门。
常小玉发出一声惊叫,陈真却面不改色,不闪不避,冷冷看着。
“唰”的一声,陆天恒凌空一个翻身,双腿就在陈真耳边,急急收回。
他轻飘飘地落在陈真面前,怒道:“陈真,你以为我真不敢踢你?”
陈真看着他,慢慢道:“你以为你真能踢到?”
他每一句话,都简直能气死人。陆天恒原本以为自己临危收脚,乃是仁至义尽的侠义作风,岂料陈真不光不领情,反而出言奚落。不由勃然大怒,喝道:“你……”
突然之间,陈真伸手在他左肩上一拍,又蓦然出脚,在右脚脚腕处一挡。
这一拍一挡,力量都不大,动作也极小,稍发即收,离得远点的人,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