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只是想来教给袁将军一个道理。”马忠淡淡一笑,悠然道,“对你的敌人宽容一点……”
袁奎正要冷笑,马忠已经看着他的眼睛平静的说了下去,“这样,你才有施加残忍的余地。”
听到这话,袁奎冷笑着的脸慢慢僵硬了。
他是个身经百战,杀人无算的狠人,然而这一刻面对眼前这个病容未退的家伙,却陡然觉得心里发冷。
马忠一字一句的循循善诱,“挖开水坝,把水放过去……让周豹把剩余稻种都种下去,等水浸泡掉所有的农田……错过了还能补种粮食的季节……再把水坝堵上……你猜,那时候的周豹是不是更听话……”
袁奎听着,僵硬的脸上却笑不起来。
马忠在他肩上拍了拍,微笑道,“至少,交界处的那片桑林可以争取下,夏季要到了,不是么?”
马忠说完,目视了王厉害一眼。
正听得浑浑噩噩的王厉害福至心灵,连忙跪在马前,马忠踩着王厉害的肩膀一翻身上了马。
他在马上轻轻一夹,那马就放开步子往前走。
老马识途,想是不错的。
王厉害赶忙追上,虚扶马鞍。
袁奎一直注视着两人消失在道途尽头,这才回过神来淡淡道,“来人,立刻去挖开水坝。”
接着又四下扫视一眼,“给老子把这里的寨子拆了!”
旁边的军司马看袁奎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凑上来道,“袁将军,此人有些才能,何不将他截下来。区区一个草头将潘璋,没什么了不起的。回头我们给鲁子敬备些礼,赔个不是,有朱大人的面子在,他还能真计较?”
袁奎喃喃道,“是啊,刚才我就在想这个事。”
接着神思清醒,摇头感慨道,“他的确有大才,可惜老子八字不硬,不敢留他。”
袁奎沿河扎寨,本来就是为了守护这道水坝。靠着这道水坝抬高水位,将水拦了,灌入沟渠,滋润农田。
如今水坝一开,水势奔涌,滔滔之声,走不多远的马忠也听在耳中。
马忠闭目听了,轻轻一笑。
王厉害的心中也是说不出的滋味,刚才的经历对他恍如惊涛骇浪一般,如今想来却又丝丝入扣。
这水到了,想必丁奉、侯庆等人也重获自由了。
就是……
王厉害心中略有些歉疚,他不由向马忠惴惴问道,“大、大人,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对不起周豹。他虽然留住我们不放,但也不算无礼。若是真让袁奎按这法去拿捏他,是不是、是不是有些不够意思。”
马忠听了哈哈大笑。
雪白的牙齿像是一道阳光照在脸上,分外好看。
“怎么会?”马忠悠然道。
“马上就是雨季了。”
……
(本章完)
第16章 香蕉支付()
马忠的答案让王厉害一阵错愕,随即忍不住爆出一阵哈哈大笑。
没错!这里是江南啊!
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就连牵着的马都躁动起来。
自从这一路波折以来,王厉害从来没有笑的那么开心。
之前马忠的手段或许让他敬畏,但现在却让他心悦诚服。
步步紧逼的威胁,丝丝入扣的引诱,在节奏被马忠掌控,袁奎陷入混乱之后,马忠只是用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就解决掉了所有的问题。
自己置身梦魇之中,却遇到了如此温和的笑容。
豺狼的狡诈和凶性,以及君子从容温润的品质,竟是如此的契合。
王厉害接过马缰。
身心舒畅。
脑海中想着的却是早间的事,我出来为他们挡箭,如今看来,死了也没有怨恨的了。
王厉害想着,嘴上开始不停地问东问西。
马忠也将自己思虑的前因后果一一说了。
王厉害忽然又问,“大人,若是袁奎识破了,没被言语诱导,那该如何?”
马忠当然恪守着现代人的节操,当下宠辱不惊。
“所以,我说完就跑了。”
王厉害正张口结舌,马忠已经说道,“其实若要两全其美,也没有什么难的。”
这件事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不容易了,马忠竟然说还能两全其美,王厉害顿时满脸好奇,“大人,这怎么讲?”
说起这个,马忠认真了许多,“南方并不缺水,主要是水利工程落后,不好把水引到田里。如果水少的时候,要从河渠引水,只能修筑水坝抬高水位,倒灌农田。”
“其实稻种在进入农田播种之前,完全可以先育苗的。这样只需要很少的水就能够培育秧苗,不但农作物的成活率更高,更合农时,种到农田里一旦有毁损,也可以及时补种。”
说着,马忠就把后世培育秧苗,之后插秧的做法大致给王厉害说了一遍。
王厉害听了啧啧称奇,若是这种方法推广开,不但少了很多争端,百姓也享受到极大的实惠。
王厉害到底是读书人,关心农事,却不求甚解。
让他奇怪的是另外一件事,他揪着马缰绳仰头问道,“大人,你早先告诉周豹这个法子,我们岂不是就能早走了?”
马忠却没王厉害那么乐观,摇了摇头,认真道,“未必,因为我们的筹码不够。”
“筹码?”
马忠对人性有自己独特的认知。
“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么?”
“啊?”王厉害茫然。
“啧,果然是古代人!”马忠叹息。
“什、什么?”王厉害傻眼。
“你看,假如一个人口渴,我们拿出随身的皮囊分他一爵水,他只会对我们说一声谢。而假如我游说孙江东,征发民夫,凿地穿山,建三千水闸抬水,引太湖碧波至他面前,再分他一爵水,他会怎么样?”
“大约渴死了吧……”
王厉害语气不是很确定。
马忠被这话噎住,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当即笑骂道,“渴死也会感激我的!”
马忠说的夸张,王厉害其实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容易得到的,谁会珍惜?
两人说着走着,就到了与那两个老卒分开的地方。
袁、周两家交恶,摩擦大多是发生在这样的小喽啰级别。这两个老卒头乖觉,自然不是那种吃眼前亏的。
低眉顺眼的等在这儿,虽少不了被人冷嘲热讽,却只是一味隐忍。
见两人出来,那两个早就望眼欲穿的老卒头,赶紧堵上来嘘寒问暖。
马忠和王厉害两人都不多话,催着一路往前走。
马忠伤在腿上,只能靠骑马赶路,他的骑术奇差,虽是心急,速度并不比来的时候要快多少。
眼见天色将近黄昏,马忠正焦躁,就见前面一片桑林,林荫下坐着垂头丧气的数人,一个高大的黑影正骂骂咧咧的从马上卸东西。
正是丁奉和侯庆他们。
马忠心中一松,低头对王厉害说道,“还好周豹是个信人。”
那边的丁奉等人自然也看到了马忠他们。
丁奉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起来,接着快步冲了过来。
“大哥!你没事吧!”
侯庆也回头,把刚从行囊里摸出来的牛皮前甲往地上一砸,咧着嘴笑道,“我就知道兄弟好本事。”
马忠心里轻松,难得的开起了玩笑,“侯兄弟这是干嘛,准备分行李走人吗?”
侯庆顿时瞪大了眼,“我老侯是那种人吗?!”
马忠幽默失败,脸上尴尬,只能默默鄙视侯庆,居然不知道二师兄的典故。
他沉浸其中,浑然忘了年代。
侯庆长叹一口气,脸上羞惭,“说来这次是我的过失,徐将军让我一路护送你们,结果反倒遭了这番劫。”
又恨恨的以拳击掌,“没想到这帮小崽子训出了那么多弓手,我侯庆也是长了教训。”
马忠点点头,弓矢虽然是利器,但在江东寻常并不多见。
好弓价格不低,南方又太潮湿,折损的严重。
就算用毛竹粗制一批,但射出去跑得直的箭,却有更多的讲究。
像江东这种小武装集团林立的地方,只有大战将临,孙江东厉兵秣马的时候,他们才能配属上大量的标准弓矢。
乱箭之下,真的没有什么万夫不当之勇。
丁奉早间被人用弓逼住,心中本就憋屈,闻言当即嘲笑道,“你这夯货,能有什么见识?”
侯庆暴跳如雷,当即就回顶了一句,“我披三重甲,直冲过去,杀光他们!”
侯庆嗓门极大,他攥着双拳,振动双臂,高大的身子真的恍如魔神一样。
丁奉冷哼一声,懒得搭理这个莽汉。
他虽是骁勇,打仗可比侯庆有脑子多了。
马忠见无事,吩咐那两个跟随的老卒自回周豹营中。他喜爱这母马温顺,刚好可以用来练练骑术。随即对那两个老卒说,“周将军那里我就不过去了,我有心拿一物来换这匹马,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做主?”
侯庆和丁奉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笑意。
他们是老军旅,怎会不知道马匹的价值,这两个卒头,哪能当的了这么大的家。
马忠这么说,分明是要讹走这匹马了。
那两个老卒头果然脸色惊慌。
不等他们说话,侯庆就像一头笨熊一样,直冲到他们跟前,凶神恶煞的喝骂道,“换不换!换不换!”
那两个老卒头吓得不敢支应,却也不肯开口说换。
王厉害见状也冷言冷语道,“怎么,我们大人帮你们这么大忙,你们周将军还会小气不成?再说,我们大人平白挨你们一箭,照理就得让人拿命来填!”
王厉害话一出口,激怒了丁奉,他握着大矛不耐烦道,“都杀光算了,还换什么换!”
马忠没有讹他们的意思,他让王厉害从行李中取出纸笔,又叫丁奉寻水来化开了墨。
接着把育苗插秧的方法一挥而就,想了想又画了宋时大量出现的秧马。
秧马似船,腹中放着秧苗,一来飘在水上方便运输秧苗,二来农夫插秧也不用那么辛苦。比起佝偻着身子,在泥水中劳作,不知要好几百倍。
那两个老卒头见马忠写了一通,又画了一个香蕉。
两人顿时骇然,这位大人你怎么这么牛逼呢!真香蕉还换不来,你拿笔画个香蕉这是想逆天啊?
马忠把信吹干,拿纸皮封了,交代给老卒头拿给周豹去看,自己则带着众人趁天色未黑,向前去寻宿头。
(本章完)
第17章 龙的传人王厉害()
这一走,一直走到了半夜。
众人都急于摆脱周豹和袁奎这两个家伙的势力范围,就连好逞狠勇的丁奉都没多说什么。
夜色浓深的时候,几人寻了几颗干枯露髓的老树,轮流在树窝里睡了会儿。
马忠在干燥的树洞里迷糊时,还从身下摸出来几个干瘪的栗子。
不知是哪只松鼠的存粮。
有了这番教训,剩下的路程几人都谨慎了很多。
侯庆果然如他所说,每日披了三重甲,骑着马在前面探路。
他的身子本就笨重,又把他们三人的皮甲都披在身上,饶是那几匹骏马膘肥体壮,每日也要替换几个来回。
之前周豹很够意思的给了不少干粮,在临近建昌的时候,也渐渐吃完。
不过三人还是很固执的不肯动用那几包干鹿肉。
这样一来,丁奉就要花出很多的精力沿路打猎,可惜,一直没有什么太好的收获。
王厉害说话很少,偶有提议也总被丁奉讥讽殴打,他每日在马忠身边陪着练马。
两人时常交流下学问上的东西。
马忠是为了更好的融入这个时代,将脑中模糊的东西融会贯通。王厉害则有些不简单,他随口的一语,都能给马忠不小的进益。
这一点马忠并不奇怪。
马忠的出身不算好,家里虽然有些薄田,算得上边缘的地主阶层。但受到的教育多是些口耳相传、似是而非的东西。
像他这样的读书人在文化荒漠一样江东还能有些用场,如果是中原鼎盛的曹魏,则完全不值一提。
这个时代的教育,仍是早期孔圣人那样的师徒讲座的形式。老师阐发对学问的理解,同时为弟子解惑。
学问这种东西,最是忌讳二手。口耳相传几遍,意思可能早就大相径庭。
所以这个时代能得到大儒指点,更贴近学问,是很多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很多彪炳史册的人物,就算把这些经历写在人物传记里,都算光彩。
很遗憾,汉末吊丝马忠接受的就是这样口耳相传的二手学问。
从学问来看人,王厉害的师承自然了不得。
马忠很虚心的请问。
王厉害很谦虚的推辞。
这下顿时惹恼了冷眼旁观的丁奉,他一拳上来,打得王厉害当场跪地,鼻子流出血来。
在丁奉的痛殴之中,不知真装逼还是假低调的王厉害,终于挣扎着喊出了那两个字——华歆。
这下马忠真的是惊到了。
想不到王厉害这个有些窝囊的中年人,来历居然这么冷艳高贵!
马忠记得,在东汉时代,有三位名士被当时人合称为龙!
华歆!邴原!管宁!
其中华歆为龙头,邴原为龙腹,管宁为龙尾。
这“汉末之龙”在当时有多吊炸天,可能现在不好理解。那么举一个例子,大家就比较好懂了。
因为在这之前,中国历史上还有一条龙。
“鸟,吾知其能飞;鱼,吾知其能游;兽,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用罔,游者可以为纶,飞者可以为矰。至于龙,吾不能知其乘风云而上天。吾今日见老子,其犹龙耶!”
这段历史记载的话,出自孔圣人之口,他所说的就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条龙——老子。
虽说这三小强合体才能称龙,听上去有些弱爆了。
但要是和第一条龙相比,又让人觉得抬举的太过。
无论怎样,能够得到当时人,“龙”的认可,这三个人都有着大汉文化的强烈烙印。
作为龙头华歆的门人,这样的学阀,是什么江湖地位?
马忠表情复杂的看着狼狈的王厉害,都有些犹豫要不要拜师,当个三传弟子。
接着,马忠一转念,能当华歆弟子的王厉害,恐怕也有自己的故事吧。
“聊聊吧。”马忠想了想,“想不到我这属官还挺有来头。”
王厉害嘴唇一啜嗫,看到丁奉脸色一沉,忙将自己的出身经历缓缓道来。
他的第一句话,几乎就概括了无数跌宕起伏的故事。
“我是元城王氏之后。”
于是大家一起拖长音,“哦——”
元城王氏,曾经大汉朝第一等的士族,一门公侯将相,强到逆天。
有一句话说得好,强极则辱,盛极则衰。
但元城王氏那么吊,把持大汉多年,就是不辱!就是不衰!
于是,元城王氏诧异之下,左思右想,得到了一个奇怪的结论,这说明自家还是不够强盛哇。
虽然得出这样的结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经历了无尽的繁华之后,元城王氏的黄金一代还是在失落与无助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不过很快,元城王氏的年轻一代就出现了新的退婚小强,他很轻易找到缺失的板块——王家,还缺一个皇帝!
这个小强哥哥叫做王莽!
在王莽的推动下,元城王氏一时如日中天,正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王莽也在万民的拥戴之下登上皇位。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就是汉朝版的不作死就不会死。
王厉害的祖先,就是在元城王氏黄金一代时迅速崛起,他的先人靠着显赫军功,被封到会稽阳亭。
这种军事贵族到了地方,仍然飞扬跋扈不知收敛,自恃狠勇,碰上灾年时还杀人越货,搞得仇家遍地。
当然,这都是小事……
然而到了王汛这一代,出现了比飞扬跋扈,杀人越货,还要严重的大事,政治不正确!
就在王莽倒台,刘秀重整汉室的同时,阳亭王家也开始迅速衰落。
为了躲避仇家的抓捕,阳亭王家不得不把祖业丢个精光,迁居到了钱塘。
到了钱塘,安生日子没过几天,钱塘王家又开始在作死的道路上奔波。其中过程,意会不表,总之又仓皇出逃,落户上虞。
上虞王家总算是安分下来,不作死的原因,是——因为——贫穷。
他们已经穷的作不起了……
或许是元城王氏血脉中的气运还在,在安生下来之后,上虞王家重整旗鼓,居然出了一个大名士——王充!
王充充分的继承了元城王氏的优秀血统,他虽然穷的作不起,但……
我没有钱,我有思想啊!
(本章完)
第18章 一往情深 纸上难言()
于是王充振奋起精神,写出了在思想史上极为重要的一本书,《论衡》!
这本书在当时被呼为妖书!
对东汉人的三观造成了极大的动荡。
写手本人也险些被查水表送温暖。
作为这么牛逼的王充后人……之一,王厉害能拜在华歆名下并不奇怪。
王相少有才名,凭借着祖父王充留下的遗本,拥有了广阔的视野。
拜入华歆门下之后,更是得到了这位名士的悉心教导。
当王相游学有成,志得意满的返回故乡时,他才发现上虞王家,已经被洗成一片白地。
上虞王家,终究还是被仇人杀光了满门……
王相疯了一样的在残骸中呼号奔走,最终,还是沉默的接受了一切。
王相回到华歆身边不久,孙策大破黄祖,威震江东,身为豫章太守的华歆并无武略,无奈之下,只好开城投降。
孙策虽然莽撞,但也不敢对华歆无礼。
他带着周公瑾恭恭敬敬的上门拜见,以全礼节。
出来门时,却被一人扯住袍襟。
自此,王相改名为王厉害,加入了江东军之中。元城王氏一族,在江东的这支血脉,重新的开始走上他祖先走过的路。
众人听了王厉害的经历,不胜唏嘘。
马忠注视着王厉害狼狈的面孔,那个当年在废墟中嗥叫,投笔从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