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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一般。
江帆暗中捏紧了拳头。
咬着牙,他厉声问道:“符止,你可知道如今我才是你的上峰?”
“属下知道。”
他立即改了口,是以江帆那一句“你见长官为何不拜”便噎在了半途。
没用的,这根本羞辱不了他,他完全不在乎,甚至甘愿让自己遂了愿……江帆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沉默了片刻,复又冷笑了声:“那你可知道,如今你是生是死,都在我一念之间?且不说今晚我不开城门,便可让你毙于仇家追杀……便是平时,我随意发落你一点失责之罪,也可当众将你军法处决!”
“我从前也是你的上峰。”符止忽然淡淡插了一句。
可我并没有这样对你。
江帆心头如被狠狠一击,却强撑着恶声道:“我让你回话!”
“是,属下知道。”
“那你岂不怕吗?”问完这句话,江帆倏地闭上了眼睛,只怕那种根深蒂固的敬畏与依存会挡不住地泛上来,下一刻便会出卖自己。只要他说怕,只要符止口中吐出一个怕字——我立刻就开城让他走,江帆默默想着。
就好像年幼时失手打碎家中的碟子,明知是自己错了,却希冀父母先来哄自己,才能拉下脸来请求原谅……而他却不记得父母有没有哄自己了。幼年的记忆早已随着父母的音容笑貌一起消失,他们死在河内一场饥民□□之中,自己亦变得无家可归,不得不谎报年龄参军,用瘦小的身躯扛起那一副沉重铠甲,还要承受着各种善意、恶意的玩笑与欺辱。
太沉了,他已经背不动了,双肩被磨得鲜血淋漓,没有人关心过他……直到那个骑在骏马上少年将军回过头,露出了一点点讶然的神色,温声问他:“你多大了?家在何处?父母是哪里人?”
“我、我今年十三……父母都死了,我没有家……”
“可怜见。”对方轻轻叹了口气,下马来走到他身边,“武库那帮人也是造孽,给孩子发这种重甲……你跟我来,我叫医官帮你脱下来,不会很疼的,别怕。”
那“别怕”两个字仿佛是一个开关,将他心底所有的委屈都唤了出来,他忽然“哇”一声大哭出来,“我害怕!将军……我害怕……”他其实自己也说不清在怕什么,最后只得抽抽噎噎,哭道,“我怕脱了还要穿上,下午操练又要穿回去了……倒还不如不脱……”
“不会的,没人敢让你穿回去。”那人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往后,你就在我身边做个副官吧。”
他在符止身边做了四年副官,所为的,也不过当时那马上一顾之恩——他从未想过要超越他,从未想过要取而代之。可是有一天,却被告知他有这种可能,且明明白白送到了他面前。
财富、权势、地位……这似乎都是人所不能逃的魔咒,深深刺激着少年内心最炽烈的欲|望。虽然这不足以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但他需要这些东西所带来的的满足感。他需要被认可,他强烈地渴望被认可——
然而那天在凌虚殿中,水晶帘背后的简王淡淡看着他。却只是道:“你不如符止。”
他惊愕在当场——既然觉得不如,你又为什么要提携我?简王看穿了他的心思,“是光禄寺他们在搞鬼,有意错传圣旨。当时公文已发到了你们手里,御史台又谏圣旨既下,不宜收回成命,陛下才同意暂先将错就错。”
简王在这件事里根本不曾有参与,更遑论对江帆有什么提携。他至多也只因这事恶心了符止而感到有一丁点欣慰罢了。
而江帆依旧迷惑不解。
是不如,他不如符止,就连他自己,心中竟也默认了这个结果——可是究竟哪里不如?!符止能做的,他都能做,甚至能够做得更好,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
或许就是现在这里吧,这一刻从前的、现在的记忆不断交叠……他们的角色换了,位置换了,甚至他的命,此刻都已在自己手中了。可是当那双眼睛看着自己时,依旧温和如初,似乎穿过这四年时光,还在望着当初那个孩子。
四年前,马下的那个孩子坦言了自己的恐惧,在对方的包容中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可是今天……今天我站在你面前,问你岂不怕么,其实只想听你说一句,说你承认你怕……
“我怕。”符止平静地说道。
江帆猛一震,错愕睁开眼来。却见符止并没有一丝说谎的模样,甚至连敷衍都没有,而是认真道:“我怕你不放我走,怕你害我的性命,怕你害我妻的性命,怕你毁掉我的一切……”
“但是我没有办法,也不能指责你什么。这些年,我已尽我所能去教导你,如果尚让你如此待我,那或可能是你本性如此,又或可能是我能力不足吧……”他哑然笑了声,“我只能把你教成这样了。但是江帆,我已经尽力了,我问心无愧。”
那问心无愧四个字犹如一泼冰水,江帆竟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隔了许久,他才缓缓动了动嘴角,面上浮现出一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神情来,喃喃道:“我知道了……我知道是哪里不如了……”他忽地转过身,几步走到城门前吩咐兵士,“开门。”
“江、江将军,宵禁还有两个时辰才解,只怕不能……”
江帆闻言也不与他废话,亲自上前开了城门。
“请将军与夫人快些走吧。”他回身看了看符止,忽地解了头盔,撩袍伏地,行了个大礼,“末将一时糊涂,不敢奢求将军原谅。只愿将军知晓,江帆此生敬您如父兄。鞍前马后,愿为将军驱驰,死而后已!”
符止立着未动,静静受了他这一礼。
“好孩子。”他微微笑了下,也不再多说什么。对江帆点了点头,便翻身上马,从谢长庭手中接过缰绳,逐影穿过城门向远处奔去。转瞬之间,马蹄声没入城外微寒的茫茫夜色之中,渐远渐无声息。
城门在背后缓缓闭合,江帆站在女墙下,仰头眺望夜色中的长安城。远处一片灯火斑斓,缥缈如梦,大约是皇宫里的蓬莱阁吧……听说那里千盏的宫灯,彻夜不熄,辉煌华贵犹如仙境。
江帆幽幽叹息了声,收回了目光。
“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他用手弹着腰间佩剑,轻声唱道,“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
作者有话要说:
☆、79 末路
夜沉如墨,城外的旷道上微微起了风。
月牙淡似画残的娥眉,惨惨然悬在天幕正中,这漫长的一夜,才只过去一半。
谢长庭半闭着双眼坐在马背上,刚刚毒瘾发作过一次,已经让她非常疲惫,何况又这样折腾了半夜。倘若不是符止不时还与她说上几句话,只怕这时候她都要不顾颠簸地睡过去了。
逐影逆着风吹来的尘沙,在旷道上奔跑。他越跑越快,甚至连符止拉它都不肯停下。呼啸的风吹着道旁衰草簌簌作响,夜幕中高低起伏,仿佛黑色的海潮。
忽然地,风中传来“嗖嗖”几声利响。那声音非常之轻,破空而来,但是在这样人与马都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任何声响都如同放大百倍一般。逐影嘶鸣了一声,扬蹄狂奔起来!
几支箭羽凛凛擦着他们的耳朵掠过。
谢长庭一下惊醒过来,陡然坐直了身子。却又被符止按下去,“坐稳,有人追上来了。”
“几个人?”
“不少呢。”符止侧耳听了听,蹄声阵阵,竟分辨不出究竟对方多少人马。况且对方又有弓箭在手,方才的放箭只是示警,他必不会天真以为别人是真的射不准。江帆的性子他了解,不是出尔反尔之辈,方才既然放了他们生路,此刻就必不会再容人出来追杀他们。这些人,只怕是一早就埋伏在城外了。真是算无遗策。
事到如今也不得不承认,这的确不似是简王的手笔了。
转眼间,又是几支箭破空而来,擦着马腹飞过去。逐影有些惊了,但好在是百战疆场,尚不因此乱了阵脚,只是有些偏离了正道,一头扎进道边的树林中去。
这下反倒是帮了大忙。对方虽人多势众,但树林内昏暗狭窄,方位不辨,则是个极利于躲藏之所。进入树林之后,那些蹄音渐远渐息,逐影又向前奔了一阵,察觉到危机已过,加之又载着两个人跑了这许久,速度不免慢下来。
就在这时,忽听树林深处“哗哗”几声,似是风吹叶鸣。尚未让人分辨得请,谢长庭却忽觉得腰上一勒,符止挽着她的手猛然收紧。
“怎么了?”她立即察觉到有些不对。这时候,却听林中人声、蹄声一片纷杂,又有人追上来,逐影再度甩蹄狂奔起来。
颠簸之中,一大片温热渐渐濡湿了她的背,淡淡的血腥味漫出来,萦绕在鼻端。不必回头也知道他是中箭了。环境太过恶劣,她问,“你还撑得住吗?”却得不到应答,急剧的喘息声吹在她耳畔,恍惚间竟令人以为他在笑。
说话间天地忽地一旋,竟是逐影被地上枯枝绊了下。虽还说不上马失前蹄,但速度明显慢下来。它实在跑不动了。
借着稀疏叶间投下来的月光,身后追兵似是也观察到他们这边出了状况,缓缓逼近上来,在林间缝隙中不断放着冷箭。穷途末路亦不过如此。
这时候,则听符止忽地叫了她一声:“谢长庭。”
尽管已经尽量克制,但还是不难从声音的颤抖之间察觉到他此刻所忍受的巨大痛楚。谢长庭下意识应了一声,方回过头,唇上却是一热,蓦地被他吻住了。
她不免微微一怔。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说不上有什么不同,却有种不合时宜的热烈,他甚至有些急切地在她唇上咬了一下。待谢长庭回过神来,伸手去推他,手中却适时被他塞了一样东西过来,是缰绳。
那一刻不知怎么,她的心猛一沉,五指收紧想要抓住些什么,却被他一把推开了。同一时刻唇也离了她,模糊之间只听他说了句什么。
马背忽地一轻,减去一个人的重量,逐影再度快速奔跑起来。
她陡然回过头极力远望,可林间一片阴翳,什么都看不见。唇上一点短暂的余温,随之也逐渐冷却在夜风里,好似磨灭了他存在过的唯一凭据。几次想要调转马头折回去,最终却都是忍住了,只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缰绳。
她听清了他最后的那句话。
“活下去。”
冷风吹在脸上生疼,她轻轻抹去了腮边的泪。这种感觉还有些不同于悲伤,只好像整颗心都被抽空了,说不上是为什么,或许是忽然意识到在这个世上再不会有人比他更爱她了吧。
又向前跑了一段路,身后一直紧咬不放的蹄声似乎稀疏了。她侧耳去细听,竟果真如此,连不时飞来的流矢都渐远间无,四周竟陷入了一片死寂。她心念电转,方觉脊背生寒之际,只听黑暗中“嗤嗤”数声,十几只火把熊熊燃烧起来,林间一霎被照得通明。
逐影被如此骤亮惊得嘶鸣一声,前蹄猛然扬起——
谢长庭虽已用力抓紧了缰绳,还是几乎被掀下去。而就在这时,一支冷箭飞射而来,贯穿马腹而过。竟就这样单调地结束了一匹良驹的倥偬生涯。
那支箭同时也擦破了她的脚踝,令她摔下来的时候无法着力,又因膝盖曾有旧伤,在着地的瞬间,她就已经清晰地听到右腿骨断裂的一声。咬牙支撑住地面,尚未起身,就已听无数脚步咯吱咯吱踏着枯叶而来,一柄长刀递到了她的脖颈前。
“夫人最好不要轻举妄动。”说话的当口,有人反剪了她双手,将她从地上拖起来,“否则误伤了您性命,我等也无法交代!”
火光飘摇之下,竟照出来者约有二十多个人——他们服色统一,皆持刀蒙面,行动整训有素。谢长庭心头猛一跳,这才知他们今夜究竟目的何在。本以为是她随着符止逃命,却不想是自己带累了他。
倘若是如此,他坠马后或可能还有一丝生还可能吧?只愿他原路折回去,等到天亮进城吧。若一路寻来发现了逐影的尸首,大概还要难受阵子……她这样想着,亦不敢轻举妄动只恐激怒了这些人。幸而这些人似是确有顾虑,并未伤害她,只将她押解起来,向树林深处走去。
这一走,却是大半夜,到最后她身心疲惫,脑中已不那么清明。反倒想起许许多多不相干的事来,他会做什么反应啦、明天会不会忘记去接谈瑶啦、又要怎么去祭奠逐影啦……
大约也就是像她祭奠沈佩之那样子吧。
走到天蒙蒙亮的时分,树林到了尽头,眼前便出现了一条岭道。时辰太早,山间空无一人,道旁却停靠着一辆马车。
这些人将她向车上一送,车帘放下。马车便在熹微晨光之中,辘辘向前行驶起来。
这时的天下,分为十三刺史部,加上京畿三辅所统的司隶部,一共十四部。其中的翘楚豫州刺史部——这一块不大的小地方上不仅有鲁、梁两个藩国,还另挤下了颍、南、沛三郡。尤其是颍川和南阳,相邻极近,几乎到了鸡犬相闻的地步。
三天后,谢长庭坐在马车内,听着外面街上人声嘈杂,试图从那些难辨的口音中去揣测这究竟是到了哪一郡。
——那日清晨她被送到马车上之后,便一直睡了一整个白天。虽然那样的情况下也能睡着似乎是很奇怪,但那时她极度疲惫,也没心思去想什么别的。
醒来时已经是傍晚,车里多了一个红衫的侍女,给了她一点饮食,却并不与她多说什么。
之后的几日皆是如此。这二十多人扮作一支商队,前前后后,赶了许多货车,她乘坐的这一辆亦混在其间。这些人防范严密,并不准她下车,连掀个车帘向外张望都不可。同车的侍女也是为监视之用,对她没有什么照顾,平时也就是给她一口饭,不让她死了而已。
如此一来饮食、休息都在车内,不免叫她十分难过了。这些人似是急于赶到目的地,一路上马不停蹄,宿在荒郊野外,亦是常有之事。
越往前走,气候就越潮湿,晚间行至山中,往往夜寒露重。谢长庭几次要求给她一床铺盖,同车的侍女却漠然置之——他们一行人包括这个侍女,有些功夫傍身,并不觉如何寒冷,自然懒得为她费事。谢长庭被人冷落了好几次,便不再提什么要求。似乎是终于黯然认命了。
今天同样如此。马车停靠了一小会儿,便再度启程,穿过街市,向前赶路。那红衫侍女爬上车来,丢给她一只油纸袋子,里面是干巴巴一张胡饼。
因为方便且廉价,这两日她的饮食规格也就是这样了。她咬了一口,半凉的一团面塞在食管中。遂又放下了,“吃不下。”
“那就对了。”那侍女漫不经心道,“今晚还要连夜赶路,前面几十里都没有城镇,你的晚食也指着它,省着点吃。”
谢长庭抬头瞧了她一眼,隔了一会儿,才又拿起那张胡饼吃了几口。复又停住不动,脸上慢慢浮起一个十分古怪的表情。
下一刻,她忽地以手掩口,猛然躬身干呕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平安夜快乐!以马内利,愿你们平安=3=
☆、80 对手
她今日没吃太多东西,是以除了几口酸水也吐不出什么来。只是拼命地干呕,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倒空了一般。
那红衫侍女有些被吓住了,待反应过来,不免神情微微一变。下车去和外面的押送人低低谈了几句。
“……可是真的?听说她性情狡诈,最是诡计多端。”
红衫侍女摇了摇头:“不知道,看着倒不似有假。找个郎中来给她看看?”
“不行。”那群人里的为首者,此刻已扮成了一个斯文的中年客商。他一口否决了,“只怕她向外传信,借机遁逃。”
那红衫侍女听了则是将信将疑,毕竟谢长庭这些日子实在是太老实,一副唯唯诺诺、怒不敢言的模样。
但由此,车队毕竟是减慢了速度——倘若她当真身怀有孕,路途颠簸只怕十分危险。若因车马劳顿,而令她出了什么意外,他们这些人只怕是无法交代了。
当日,那红衫侍女便不知从何处弄了一床被褥,给她铺在车里。又要照顾到她身体,饮食也糊弄不得——谢长庭似乎十分娇贵,稍吃点什么不合胃口的东西,便立即会吐得昏天黑地。如此反复数次之后,连那侍女都有些怕了,虽然不情愿,但每日还是会将她照顾妥帖。
但即使是这样,谢长庭时常也不免要折腾一次,三天一小吐,五天一大吐。那红衫侍女看到最后是在忍不住,对她说了一句:“这么能折腾,大约是位小郎君吧……”
“但愿吧。”谢长庭吐完了一边漱口,一边强笑了下。
这些天以来,两人虽同乘一车,但气氛僵硬,除必要的交代之外谁也不多说什么。此刻聊上一两句,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交流。那侍女道:“我听人说酸儿辣女,哎,你想吃酸的吗?”
“我想吃你去帮我弄吗?”谢长庭靠在车璧上,听着轮轴似是永无止境的转动,似是喃喃自语道,“却不知今天晚上会宿在哪里……”
“你别想套我的话啊。”那侍女瞥了她一眼,有些不满,但还是道,“告诉你也无妨,今晚不必在外露宿了。天黑之前,就到地方啦。”
谢长庭怔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哦。”
车厢里再度安静下来。那侍女见她若无其事,一“哦”之后,就剩下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不免惊诧异常。忽又回想起这些天里,谢长庭虽然老实,但并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疑问、或是惊讶的情绪,甚至连恐惧都没有,似乎永远是这副死人面孔。她忍不住出言道:“你怎么不问去哪里?”
“我知道。”
那侍女吃了一惊:“你……你知道?!”
正说话间,却不觉马车已经停下来。有一个熟悉的凉凉的声音在车外响起来:“谢夫人知道什么?”
紧接着车帘被人挑开,解蓝立在车前,他扫了谢长庭一眼,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神情。姿态却是恭恭敬敬,弓腰举手一笔,“王爷命我前来迎接夫人,请夫人下车。”
马车停在一条甬路旁,对街则正是桂阳太守府。
这恰也与她想的分毫不差,这半个月的行路,此刻,她已身在湘南了。
时隔这么久,终于又能双脚触地,这感觉不能说不好。只是这些天她吐得太投入,难免有些体力不支,脚步虚浮。解蓝引着她向太守府内走——这里她并不陌生,上一次来的时候,还在府内签押房领过东西。当时符止带人在这里飞扬跋扈、横行霸道,令那桂阳郡守敢怒不敢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而如今,在这里主事却已变成另外一人。也不得不说这一任的桂阳太守着实不幸,始终不能摆脱被鸠占鹊巢的命运。
穿过不幸的桂阳太守府,不多时,便到了落成不久的湘王府门前。
“解中人!”门前的侍卫见是解蓝过来,忙不迭开门请他入内。神态之间很是恭敬——解蓝一直是湘王身边亲信,如今身价也是跟着一再水涨船高。
长安城亦有一座湘王府,同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