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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骑银瓶-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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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元猛又笑著说,“如今就是给我一个总督巡抚的官儿,我也不干,因为那还没有我当这个少太爷舒服呢!再说我办玉钦差这件事,还是为报私仇!为使玉娇龙那狗娘们儿的鬼魂也生一生气!”说到这里,他的面容更为凶恶。 
  铁芳怒发于心,就冷笑了笑,持宝剑说:“咱们走吧!我再去扰你一杯吧。” 
  当下二人开门出屋,到店门外,见已有吴元猛坐来的车等在那里。吴元猛叫铁芳上车去坐,他跨著车辕,就往北走,路旁行路的人多半站住了脚,恭敬畏惧地向著车弯身打躬。 
  吴元猛却连头也不点一下,但是他对于路旁走著的大姑娘小媳妇,可是非常注意地带笑地去看,即使人家是有男人跟著,他也很轻薄地说著:“跟我到家里去罢?”或者:“喂!你头上的花儿戴歪了!”要不然就是:“好端正的脚呀!” 
  被调戏的女人只有赶紧躲避,而不敢还一句话,他却哈哈大笑,并回头望著铁芳,显示他在这座城中的权威。少时就到了他家的大门首,他先下了车,铁芳提剑也随著跳下,进到大门洞,就见今天这里的情景可比昨日紧张。院中的人特别多,还都向他怒目而视。 
  那与铁芳曾往峡口营会过面的海螃蟹袁庆,也在这里了,跟那个胡豹,两人手里都握著短刀,似乎是就要扑过来的样子。 
  吴元猛却沉下来脸,使出来威风,怒喝一声:“你们都在这里干甚么!” 
  有的见他怒喝,就赶紧向后退去,独有那个胡豹,硬挺著胸脯上前说:“少太爷!他是咱们的对头,在峡口营他把你的表弟砍下一只手,你不替咱们的人报仇,反倒……” 
  吴元猛就忽然面现出一阵狞笑,间说:“反倒甚么?反倒怎样?” 
  胡豹似乎有所恃而毫无畏惧的样子,当时就敢跟他瞪眼顶起了嘴来,也跳起来大声嚷嚷著说:“你反倒要跟他称起弟兄!” 
  吴元猛笑著指著铁芳说:“他也是咱们的一路人,昨天特慕我的名来访我,怎么会是对头呢?” 
  胡豹怨声说:“难道野马薛大爷的那只手就白掉了吗?” 
  吴元猛又笑,说:“江湖人彼此争斗,是谁的武艺高,本事好,谁就占便宜,没有本事的人,掉了手或掉了脑袋,那是活该!我的表弟野马薛瑶受了伤,那是因为他自己的本事不济,他若有本事,也可以用他那只还没有掉的手,拿刀来,来把这姓王的……”指著铁芳说:“把他杀了我也决不拦! 
  你们若是本事都不行,平日就仗著我护著你们、养你们,一点力也不给我出,还倚著我的老头满处横行,如今有了本事的人前来帮助我,你们反倒眼红了起来!” 
  胡豹说:“少太爷,你不明白,他不是个好东西,他的来头不正!” 
  吴元猛瞪著眼睛说:“甚么来头不正!” 
  胡豹说:“他是由沙漠来的,他是玉娇龙手下的,他来,是想把我们全踢开,然后他再收拾少太爷呢!” 
  吴元猛转脸向铁芳笑著说:“你可听见了?” 
  铁芳手中紧紧握著剑冷笑著不答,吴元猛又向胡豹问说:“那么依著你,应当如何?” 
  胡豹跳起来说:“也得做了他的右手来,我们的气才能出!” 
  吴元猛大喝一声:“好!把刀给我罢!” 
  当下他就从胡豹的手中夺过了刀,他的苍白色的脸此时变紫,瞪起来一对眼睛,并提了提袖子,此时许多人的目光都注视在铁芳的身上,都要看著吴少太爷怎样斩他的手。铁芳只向后退了半步,颜色并不改变,倒看他如何。但只见吴元猛突然扬起了明晃晃的短刀,一下砍落了下去,只见“哎哟”的一声怪叫,三两个手指落在地下,那胡豹一边抖著滴著血的手,一边疼得直叫,向前院奔去了。 
  铁芳此时倒不禁变了色,连问说:“这是为甚么!” 
  吴元猛却面露凶煞,望著那一些人说:“你们看见了没有?我吴元猛交的是天下英雄,结的是江湖好汉,谁的武艺高,谁能帮我的忙,真心与我相交,那就是我的弟兄。你们若是脓包,若是饭桶,却还要看著人家忌妒、眼红,那,看见了没有?……”又将短刀扬起,向下来一落,声音严肃,吓得他手下的人齐都面现土包,他便说:“我就是照这样办!” 
  铁芳的心中被他震得吃惊不小,但又疑惑他是故意如此,那胡豹也不过是他手下的一个仆人罢了,他不惜伤他,以固结自己的心。当下铁芳就不动声色,吴元猛带笑点头,请他到屋中去饮酒。他随著进去,就见屋中没有别人,只在外间摆著一对铁锤,而里间却是一桌比昨日更丰富.更考究的筵席,有两个昨天没有见过的丫鬟又在那里伺候,但是都显出惊惊慌慌的样子,吴元猛请铁芳落了座,铁芳的剑就竖在椅子旁。 
  那丫鬟的纤纤双手,给他斟过来酒时,他都觉著有些担心,笑一笑问吴元猛说:“你刚才何必要那样?” 
  吴元猛也笑一笑,没有言语。喝过了两杯酒,吃过了几箸素菜之后,他才叹息著说:“我手下的这些人实在都太没有用,他们两三个人也都举不起我的铁锤来,从我老子时起,就养著这些脓包,假若早有像你这样武艺的人相助,我们焉能受玉娇龙那妇人的欺负?”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丫鬟立时就避了出去。 
  吴元猛就又悄声对铁芳笑说:“昨天晚上可出了事了!” 
  铁芳装作不知,问说:“甚么事?” 
  吴元猛冷笑著,说:“不要紧!我不怕!有老弟你在此,我更不怕别人和我作对!” 
  铁芳又问说:“到底是甚么事?”吴元猛又淡然地一笑,其实从他的神色之中已可看出他的惊恐了,他说:“就是昨天洒了你一身酒的那个丫鬟,其实我已经不说她了,但她回到了里院,被小妾知晓了此事,怪她粗心,又怪她在生人眼前显出来没有人管束。” 
  铁芳说:“其实是件不要紧的事,我这衣服还怕酒脏了吗?再说她也不是成心的!” 
  吴元猛说:“唉!究竟是女人的量狭,她就又把那丫头责罚了一顿,那丫鬟哭哭啼啼地,到晚间她竟悄悄地走了,到了南首,我的另一个妇人名叫柳素兰之处。她去了倒还不要紧,不料那时又混进去了一个贼人……” 
  铁芳的神色不禁一变,想他一定说到了自己,但是听吴元猛又说:“那个人……据今天清早素兰派那里的秦妈来告诉我说,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眉目清秀,手执宝剑……穿著一件皮背心的男子……” 
  铁芳一听,心说:“奇怪!昨大我并没穿著甚么皮背心呀!” 
  吴元猛说:“这个贼,他倒是没伤人,他先将柳素兰威吓了半天,发下狂言,说是特来要我父子的性命!哈哈!这个人……他接著便到了那院子的后楼上,几乎将床上睡著的金大娘杀死!幸而金大娘为人机警,见有贼来了,她就赶紧滚落在床的下边,那贼人倒还没揪出她来杀了她!”带著恨意把话止住,呆呆地瞪著两只眼睛。 
  铁芳就拱了拱手说:“恕我冒昧!我要打听打听,因为我从西边前来数百里之内,到处听人谈起凉州府金大娘之名,可不知这是吴兄的甚么人?是怎样的一位太太!” 
  吴元猛说:“这话待会儿我再告诉你!”且听我说,昨夜,三四更的时候,我这里也出了一件事,是六十妾的屋中。平日她抽烟,昨夜别人都睡了,独她还没睡,就来了也是那二十岁上下,眉目清秀,手执宝剑,身穿皮背心的人,推开了门进了屋,持剑逼吓,问我住在哪闲屋内。六十妾咬定了牙关不肯说出我在哪间屋里,他才一无所得,也没伤人,就走了。据我想,此人一定就是昨天白书,在我门前徘徊的那个官人!” 
  铁芳听到了这里,不由就回想这次东来,路上所听见的,处处遇见的那个“漂亮的小差官”未见面,但此人莫非是……正在想著,吴元猛又显出点惧意,悄声地说:“我想此人的夜行工夫一定很好,大约是玉钦差在新疆雇来,特为暗中保护他的。我疑惑他就是玉娇龙的伙伴,许是那个韩铁芳!” 
  “吧”的一摔酒杯,几乎就给摔碎了,他忿怒,却又恐惧地说:“现在暗中既有这么个人,咱们的那档子买卖,可就有点难作了,所以,并不是我失去了锐气,我是想,咱们若想办成那件事,就先得除去了这个人!老弟!你在这城里还没有甚么人认得,我主张,用过了酒,你就……” 
  铁芳接著点头说:“不要紧,少时我就出去查访查访。” 
  吴元猛又嘱咐说:“你可要小心!如果此人是韩铁芳,那我们更应当谨慎地对付,他既是玉娇龙的伙伴,武艺就必是高强!” 
  铁芳听了,只是微微地笑。自己实在不愿再隐名瞒姓了,可是看著吴元猛这个人,又真难以对他明说,于是就又饮下了半口酒,便又故意问:“此人莫非是专为金大娘而来的?” 
  吴元猛摇头说:“不会,不会,金大娘只不过是爱钱罢了!因为我很尊敬她,她才在甘凉道上有这样大的名,现在她养了几个花姐,混事给她挣钱,她指使我手下的几个人,又背著我去作生意,赚来钱,分给她,却瞒著我,我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她。但我也知这,她不会结仇于人,以至找到这里来要她的命!” 
  铁芳就又问:“这位太太是吴兄你的甚么人呢?……”注意著听他的答覆。 
  吴元猛说:“她也不能算是我的甚么人,她不过是家父的一个小老婆罢了!” 
  因此铁芳越发专心去听,吴元猛又叹息著说:“只因我自幼丧母,住在山上没人照管,在我十岁的时候,得了一场很重的伤寒病,险些就要死了,多亏那个妇人服侍我汤药,我发昏的时候,她遍山遍谷去叫我的魂,她又不辞辛苦,那小脚走过了几道山岭,到山神庙里去给我许愿烧香,有半年多我才病好,她就如同是我的重生之母。后来,我老子待她不好,她就跟我住在一起,我的衣服鞋袜又全是她做她洗。后来我在这凉州府打伤了火眼猿猴高保,从那时起,我才名震甘凉道上,但那时我也受了些伤,又幸亏她把我照护得好了。我吴元猛原是个有良心的汉子,我不能忘了她待我的种种好处,所以便把她接下山来,在此盖了房屋,请她居住,以免她在山上受苦,并叫我那最宠爱的婆娘柳素兰陪著她住,伺候她,就算是她的儿媳了!” 
  铁芳听到了这里,不由对吴元猛发出些敬意,就又问:“这位金太太是本地的人么!” 
  吴元猛摇头说:“不是,她是南方人,因她自称娘家姓金,她又很爱金银,别人才都称她为金大娘。” 
  铁芳故意笑了笑说:“这位太太,心肠是很好,不过她要那些金银,又有甚么用呢?她又没个儿女?”直著眼睛去看吴元猛的表情。 
  吴元猛却笑了笑,说:“我知道她的心,向来我也不管她,不过,就是刚才咱们说的那些话,你今天千万出去查访查访那个人才要紧。” 
  铁芳胡乱的吃了些菜,又咽下去几口馒头,然后就站起身,提起剑来说:“我这时就走吧!” 
  吴元猛摆手说:“不要忙!不要忙!我还有话要告诉你,你如果探知那人姓韩,确实是韩铁芳,你就先不要跟他动手,如果打听出来韩铁芳那小子真是春雪瓶之夫,那更要先回来告诉我。” 
  铁芳问道:“这是甚么原因?”吴元猛说:“你想啊!我跟那玉娇龙有仇,跟春雪瓶又有甚么仇恨呢?” 
  铁芳说:“吴兄!你是一条好汉,是个有良心,是非分明的人,你的话既然说到此处,那我倒要劝劝你了!” 
  吴元猛有点诧异地间说:“老弟,你又要劝我甚么?” 
  铁芳说:“我劝你跟韩铁芳跟春雪瓶解了仇恨,我劝你不必再图谋玉钦差。” 
  吴元猛变色说:“老弟,你怎么又说这话?莫非你怕了!” 
  铁芳激忿地说:“不是我怕,是我以为你何必要这样办呢?……” 
  吴元猛忽又沉下脸来,说:“玉钦差,我是绝对不能饶了他,不仅我要他那些贪赃得来的金银,我还要将他置于死地,为的是叫玉娇龙那娘们儿的阴魂难受。韩铁芳我也饶他不了,至少,我也得一铁锤打碎了他的头骨!那春雪瓶……” 
  说到这里,却又忘形地微微笑了起来,说:“不瞒老弟!我早就听说她貌若天仙,有一身好武艺,但是我只要见了她,我不费一枪一刀,只消把她请到金大娘的楼上,随便跟她说几句话,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得头都仰了起来,椅子“咯吱咯吱”地直响,他说:“我为甚么盖那座呢? 
  我单为给金大娘在那住吗?不是不是,我早有此心,到时我就要收春雪细作老婆,她一定肯干,凭金大娘就能逼著她肯。到时,我就将我这些个婆娘都赶走,专娶春雪瓶,将来生个儿子,我教他也使铁锤,她再教给他玉娇龙的那种剑法,至少,那孩子在甘凉道上准保比我还出名,我再给他许多钱,哈哈哈哈……” 
  铁芳此时气得肺都要炸了,便说:“我这就走了!” 
  吴元猛又嘱咐说:“千万照著我的话去办!” 
  铁芳漫应了一声,就提剑往外走,那两个丫鬟赶紧替他开了门,他就大踏步走出屋,屋外飞虎鲍坤迎了过来,铁芳却又急忙止住了步,怀疑著,并且准备著,他以为鲍坤也是要替那野马薛瑶出气,要杀伤他。但没想到这个鲍坤,还是跟昨天一样地对他说话,只是神气慌张,紧皱著眉头,忧烦地问说:“你要干甚么去?” 
  铁芳用手指了指屋中,就说:“元猛他要叫我出去办点车。” 
  鲍坤就说:“你可快些回来,今天还许有个朋友要来呢。” 
  铁芳就说:“是谁?” 
  鲍坤说:“是撞关的老君牛张伯飞,他跟我们这边也有来往。他的兄弟仙人剑张仲翔,跟窦定远、秦杰都是被玉钦差雇了去当保镖的,他跟咱们这里的少太爷也通风,原想是等到玉钦差在西边捞足了钱,肥了,回来时,他作内应,我们在外,就一同下手作买卖,可是他们一去就无音信,后来他哥哥张伯飞才也赶去帮助他们。这里的少太爷并派了我那四位老弟,恶虎杨塞、猛虎常林和瘦虎常明……” 
  铁芳听到了这个名字,就不禁想起自己所救的那个人。而鲍坤却更皱眉发愁说:“还有黄虎袁用跟豹子崔七呢!他们也去了,可是一去也都没有恃儿了,只听说甚么铁霸王窦定远已被罗小虎杀死了,……离著又这么远,谁也弄不清他们的吉凶如何!这次玉钦差回到了这儿,他们却都没回来,实在叫人纳闷,吴少太爷是看了你能举起来他的铁锤,就把你看成了好兄弟、帮手,把那些人似是都忘了,他不知这我多发愁呢!刚才有人从西边来,说是张伯飞回来了,因为他也是受伤才好,所以在路上走得很慢,大概他今天不来,明天准到。可是他一个人狼狙而归,那八位都不知这哪儿去啦,你说怪不怪呀?那些人必是凶多吉少……”说著话,他直忧烦极了。 
  铁芳心中虽都明白,但却不露一点声色,只点点头说:“你不要著急,等到张伯飞回来说明了真情,我再替他想主意。” 
  鲍坤点头说:“好!只好请你帮忙吧!反正只要是我那四个弟兄,我们陇山五虎中若有一个被伤,我就不能够答应!……”悄声儿说:“少太爷他不愿跟春雪瓶拼也不行,我要去拼!到时你帮助我,咱们也走一趟迪化,斗一斗春……” 
  铁芳就说:“你且不要急躁!等把事情弄明白了,咱们再想法子。” 
  鲍坤喘著气,应了一声:“是!”口中又嘟嘟嚷嚷,自言自语地说:“我非得跟春雪瓶那丫头拼不可,我也知道,倚仗著吴少太爷是不行,他是另有打算……” 
  铁芳却不待听完往外就走。鲍坤又追上了他,悄声并害怕地说:“你要出去干事儿是不是?你可也要小心一点!玉官儿手底下一定有能人!” 
  铁芳点点头,说:“我知道!”就在鲍坤与前院的许多人注视之下,他走出了大门,却先回到了店里,放下宝剑。披著他的黑毛皮袄又出门。就在街上,各店房中,都绕了半天,打听了多少处,他是一心要得著那“漂亮的小差官”的下落,可是却无从晓得那人现寓何处。 
  他心中很著急,觉得张伯飞眼看著就要来了,自己的形迹也至多能隐瞒这一天,明天就非要弄穿不可,到时不是拼命,就得走路。拼?假使那个人不来帮助,自己实在一人难敌众手,跑?可又算自来了这一趟。无论如何今天得寻著那个人,非得办出个结果来才行。不想他走在街上遇著了吕道海,同著六七个镖头在一起走路,昨天虽同过席,今天他见了铁芳,却连理也不理,他威风凛凛,身后边还带著一个人,给他拿著双钩,铁芳就猜著他的这对钩,比鲍坤的那对钩一定要难对付得多。自己就昂然走了过去,又见知府衙门里的景象,还是那样地森严。 
  他又想,莫非那“漂亮的小差官”就真在这衙门里了?……但是他在这附近徘徊了多半天,那里面也没有个人对他加以注意,也没人来盘问他。他走进了一家酒店,要了半壶酒,慢慢地喝著,酒虽然喝得不多,可是酒菜,甚么熏骆驼肉,卤煮鸡子,已经吃得都快饱了。 
  人是越来越多,门口的车,马,也不断地走过。原来天色不早了,东西路上很多的人都赶到凉州城里来投宿,来玩了。 
  酒店里乱哄哄地,一点甚么事他也探听不出了,就付了酒资又走出来。不觉又来到保发镖店的门首,那铁腿孟山,大刀陶谨,全都在门前看著往里边卸镖车,虽然都正在忙著,可是还都招呼著他,要请他进去。铁芳只摇摇头,往前走去。 
  那两人都在后面笑著,说:“老王!你要找花姐去吗?你在那儿等著我们好了!待一会我们也会去!” 
  迎面又来了土蛋刁三,溜了他一眼,招呼了一声:“王大爷!”就也走过去了。铁芳不觉就步进了那条“花姐”丛居的胡同。这里很是热闹,许多都像是远路来的商人,帽子上的尘土还都没掸干净,就来到这里找“相知的”来了。 
  各个小门里人语纷纷,还有丝竹拨奏之声,铁芳打算快些走出这条胡同,好再到那双碑巷金大娘的家门附近寻查寻查去。不料看见右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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