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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骑银瓶-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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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我硬走进去,索性与这妇人细说一说,也许能把她的心疼病儿治好了,但也许叫她心疼一下就死了。 
  正在犹豫未决之间,却忽然又听屋里的金大娘暴嚷起来了,细一辨识,就听她说:“滚吧!滚吧!以后别再提甚么秦妈害我的心疼就得啦!还得把这丫头的名字也给我改了,甚么玉哩!芹哩!都不许叫!我恨那些个名字,听见了没有?” 
  四个女人一齐应著:“听见啦!” 
  那杏花并带著笑说:“以后就叫她桃花儿好了!您叫著也顺嘴。我们一个杏儿,一个桃儿,永远服侍著您,一直服侍您,一直服侍您活到八百岁,再送您到西天去。” 
  金大娘听了这话,却又呻吟了一阵,然而地又严厉地说:“只要以后我听见谁再说那几个字,成心来气我,我就叫元猛来,当著我的面,把她的头打烂了!” 
  这句话一说了出来,便没有一个人再敢说话,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出气儿。铁芳趴著窗窟窿又向里瞧了瞧,就见柳素兰倒还不怎么样,两个丫鬟却都脸色如白纸一般,尤其是秦妈害怕得最厉害,她浑身打颤,牙关并“咯答咯答”地直响。 
  此时铁芳就站在楼拦旁,仰望著昏暗的长天,面受著凛测的北风,发呆地,听著背后屋中那老妖魔似的妇人仍在呻吟,觉著又可怜又可恨。半天之后,灯光又向外移来,那柳素兰就要出屋子,铁芳却一耸身就越过了栏杆跳到楼下,手提宝剑又往前院走去。身后灯光扑来了,铁芳就赶紧又跳到房上,蹲了一会,只见那秦妈发颤的手提著灯笼,由里院走出,披著斗蓬的柳素兰,嘴里“嘟嚷”著,低声骂著,身子急急地扭动,由后面赶到前面,就匆匆地回到屋里。 
  她却立时就惊讶起来了,说:“哎呀!那个人怎么不见了?”疾忙又跑出屋来说:“那个人怎么不见啦?唉!真是的!他怎么会等不及我回来就走了呢!都怨那老东西,罚我跪了半天!” 
  她要来灯笼满处去找,灯光晃晃地直找到大门旁边,摸了摸锁头,还在门上面,锁得很结实,她就叫著:“秦妈!快拿钥匙来把门开开,我出去看著,也许他又跑到外边去了!”叹口气又说:“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儿?没等我把话说完,他就溜走了!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秦妈也更为惊惧地说:“他别是跑了,去告诉少太爷了吧!” 
  柳素兰“哼”了一声说:“我瞧他可没有那大的胆子,他今天把玉芹送来,明天还许不敢跟少太爷说呢!说了又当怎么样,少太爷还真能拿铁锤把我打死吗?我不信他有那么狠的心。我还是爱怎么就怎么样!谁也管不了我!后楼上那个老天杀的,当面我怕她,背著面我给他念咒,快死!快死!心疼一下就把她疼死。秦妈!秦妈!快拿钥匙去!” 
  铁芳看完了这一幕情景,他便脚踏著屋瓦,伏著身而行,飞快地,他跳到院落之外,胡同之中,由地下找著了那件老羊皮袄披在身上往北走了几步,就见那边的门已经开了。先透出灯光,随著出现了摇摇晃晃的灯笼,那黄色闪闪的光圈之内,笼罩著身披斗蓬,云鬓蓬松的柳素兰。她的身躯一扭一扭地来回地找,并且发著冷笑,自言自语地说:“你别走呀!我话还没跟你说完呢!你不是为了我才来的吗?我是由兰州到肃州顶最美的美……你别管吴元猛,他也管不了我……” 
  铁芳却急急地向北走去,心中又气恼又猜疑,觉得这是怎么一回事呀?莫非强盗的家中就一定有这等的事么?这柳素兰跟那金大娘,她们虽然都非正经出身,但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这样,莫非因为当了盗妇之后,才变成得这个样子吗?…… 
  他已将走出了胡同口,那边的灯影还在摇摇,并尖声在寒风里飘荡著,说:“喂!你倒是回来呀!” 
  铁芳不由“哼”的一声冷笑,然而这时忽听街上微有声音,他疾忙躲身,扬首去望,就见有一条疾快的黑影,顺著身旁的墙上飞过去了,他不由大吃一惊,及至再看时,就已看不见了。他疾忙也撩衣“嗖”的一声上了墙,墙的里面却是一家住户,房屋很少,灯光也全无,可是那边的柳素兰还在叫著说:“怕甚么呀?回来呀!你不认得我,你能到我这儿来么?回来咱们谈谈!别怕那老乞婆,她永远不下楼,也别怕那使锤的,他有半个多月没见著我啦!他管我不著!”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寒风里听得是非常清楚。 
  铁芳不禁又骂了一声,本想回去再追寻那条黑影,看看到底是甚么人,但是他又厌恶这妇人。他就跳下墙去,走出了胡同口,忿忿地回店房去了。 
  这时那柳素兰提著灯仍是不死心,她也往这边走来,嘴里的话渐渐也变成了怒骂。忽然一阵狂热的北风,把她的灯笼刮灭了,她就踝脚大骂,说:“该死的!半夜深更来搅我,不容我把话说完了就走!该死的……” 
  秦妈站在那门旁叫她回去,她这才转过了身,手部冻僵了,眼里也不由得流出泪来,她实在是又害怕,又失望。她害怕是因为怕把这件事情弄到吴元猛的耳里,她倒不至于怕挨一铁锤,她知道吴元猛欢喜她,可是那一顿饱打也是免不了的,吴元猛曾打过她好几次,结果都是她百般地央求才重得到宠爱。 
  她知道吴元猛拳头的沉重不在铁锤之下,她失望是因为铁芳的像貌,她从来也没看见过这样英俊的人。背著吴元猛,她在这城里曾认识两三个人,知府的侄少爷跟马百万,以及一个钱庄的刘伙计,都是常来到她这儿喝茶谈话的,但她都不喜欢,她希望铁芳能由今夜起也与她相识。可是,铁芳走了,她怎么找也找不著,怎么叫也叫不回来,她心里不禁惆怅,而且难过。 
  这时秦妈,还有那管做饭的也是她最心腹的纪妈,也出来了,都叫著她快回去。她才抱抱怨怨,回到了门里,那秦妈摸著黑儿又把门锁上,她跟纪妈又往院里走,她屋里的灯光倒还是明亮著,她心中熬烦,想要一进屋扑到床上就睡,但是没有想到…… 
  她看屋中又有一个男子手持著宝剑,并且不是才走的那人,这是另一个人,她不由就“哎哟”叫了一声。这人却宝剑向她的肩头平著一拍,她又尖叫了一下,就坐在地下。 
  纪妈跟秦妈都慌张张地问说:“其么事?甚么事?”可是一进屋来,却又都吓得直了眼睛,浑身抖颤。 
  这个人又举剑威吓著说:“都好好地站著,你们谁要是敢嚷嚷,我就叫谁立刻死!” 
  吓得两个仆妇全都不敢说话。可是柳素兰忽然扶著墙又站了起来,因为她听这个人说话的声音很细,简直是一个女的。可是她瞪著眼,大胆地细看了半天,只见这人身穿著青布夹裤袄,还穿著一个皮背心,脚下是大脚青鞋,又确实是个男人,论年纪才不过二十上下,长得比刚才那人更漂亮,而且比自己还漂亮。 
  她立时就一点也不怕了,就“噗哧”地一笑,说:“我今天才是好福气呢!本来我都睡了,可是不断的有人来,才走了一个,就又来了一个,我的人缘儿果真好,你又找我干甚么来啦?难道你也是吴少太爷新交的朋友吗?” 
  这个人却说:“谁是他的朋友?我来到凉州府就为的是来杀他!” 
  柳素兰却笑了笑,说:“得啦!你就别拿宝剑来吓吓我啦!宝剑我也见过,我看你的年纪比我也许小呢,我就叫你一声小兄弟吧。……” 
  才说到这里,却“吧”的一声,她脸上就挨了一巴掌,不由得又痛,又发烧,她就气急了,嚷嚷著说:“你是哪儿来的野小子?你敢打我?你不知这,凉州城第一个人物是吴少太爷,第二是金大娘,第三就是我,第四个才是知府呢!你敢打我?你比刚才来的那个还不讲理吗?……” 
  她扑过来要揪这个人的胳膊,这个人却右手把剑向她的头上一晃,左手将她又一椎,推得她倒退了三四步,“咕咚!哎哟!”连两个仆妇吓得叫了起来,柳素兰的皮斗篷也甩落在地下了,她的身子又摔倒了。 
  这个人可真凶,声音细而亮,毫不怕被人听见。他赶过来一脚蹬住了柳素兰的胸口,剑尖就挨进了她的咽喉,逼问著说:“刚才那个人到你这里来,是为其么事?” 
  柳素兰说:“他是送了一个丫鬟来,求我们这儿的金大娘收下。” 
  这人又问说:“金大娘是个甚么东西?” 
  柳素兰说:“刚才我没跟你说吗?她是凉州府第二个人物,其实吴少太爷都得听她的指使,因为吴少太爷最孝母。” 
  这人又逼问说:“她是黑山熊的甚么人?” 
  柳素兰说:“你还没弄明白吗?她是黑山熊的老婆呀!” 
  这人更逼问著说:“她是黑山熊的原配?还是黑山熊抢来的别人家的妇女?”问这句话时,此人特别显出来情急、暴躁,他的那如同女子似的脸儿,凛如冰霜,森厉又似剑光。 
  柳素兰的身子向后一仰,她索性躺在地下了,叹著口气说:“你一说到了这儿,我可也真不想活啦!你要爱杀!你就快快地给我一剑罢!金大娘是怎么到了黑山熊的手里的,我真不大明白,我不敢告诉你!我倒真是叫他们给抢来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发了悲声,这个持剑的人,反突然将脚也挪开了,就说声:“你赶快起来罢!” 
  柳素兰手伏著地又坐起来,她哭啼抹泪地说:“我早先可也当过花姐,当过人家的小老婆,可是我从来没受过现在这样的罪,现在还算好呢!只不过是受金大娘那乞婆一个人的气,早先,我才被抢到山上的时候也正是冬天,满山都是冰雪,吴少太爷稍微一发脾气,就剥了我的衣棠叫我只穿一身小裤褂,在冰雪里冻著,黑山熊那老强盗更不是人!……” 
  这个人面现出一点于怜之色,就说:“你且不要说这些话!你既是被他抢来的,只要我杀死了黑山熊父子,我必定能够救你!” 
  柳素兰说:“唉!你就别说这话啦!你也许是一位甚么侠义英雄,我不敢小瞧你,可是凭你这么细弱的身子,一口精细的宝剑,你也能够杀得了黑山熊跟吴少太爷!黑山熊现在冰雪的高山上,你能够去?吴少太爷手使著四五十斤重的一对铁锤,你敌得了他?”又说:“除了你能请一个人来!你到新疆去请玉娇能来,那黑山熊听了就能够吓死,可是吴少太爷他却不大怎么怕呢。今天他又来了一个新朋友,就是刚才由我这儿才走的那个姓王的,那个人的武艺也不在他以下,来了就算给他添了一只膀臂,可是……哼!早晚丫头跟老婆也非得都叫那个人给霸占了不可!” 
  她说著话,由地下捡起皮斗篷又披在身上,气忿忿地扭到了旁边,找了一个凳儿坐下。一看见持剑的人呆呆他立著只是发愣,她却又不禁“噗哧”笑了,说:“不怪我们这里的金大娘天天叫人把门锁得严了又严,原来真的会有令人想不到的事,来些想不到的人,也许是因为我的名儿太大了,所以人都来,想著看我这个从兰州到肃州的头一位美人儿,刚才来了个冒失鬼,去了又来了一个小傻子,喂!小兄弟!你拿著宝剑,怎么我不怕你,你倒有点怕我呀?你怎么又不言语呀?你倒是为甚么才来的呀?你贵姓呀?……” 
  这个人却突然将剑又一抡,寒光抖动,直向她的前胸,厉声说:“你不用问我姓甚么?今天我来的事,不许……”又这著旁边那两个仆妇,说:“不许你们向人说,连那姓王的,也不许说。我来这里,第一是为杀黑山熊父子,还要杀那恶名已满于甘凉这上的金大娘,我杀他们如斩草莽,但因这个城里现在住著钦差,须要等两天后我才能够下手,你们也别怕,将来我必救你们逃开这里。听见了没有?” 
  两个仆妇都一齐吓得跪下了,柳素兰这时候可真害怕了,她也不禁全身都打颤,面无人色。只见这个人拿著剑转身出屋,半天毫无声息,这屋里的三个女人全都没敢动弹,但是,在此时忽听由里院发出来“哎哟!……”的一声叫,柳素兰打了个冷战,就站起身来说:“可真不好啦!金大娘大概是叫他给杀了!……” 
  她跟两个仆妇都想要跑到里院的楼上去看看,可是又都身子瘫软不能够动弹,遥远之处的更声,此时已敲到了四下了。 
  当夜,这里是异事颁发,惊恐未息。少时五更敲过,天色就发明了,但这时候的广隆店内,铁芳睡得正酣,他在梦中仍未忘了那金大娘,并且幻出来满是冰雪的祁连山,有一群强盗把一辆车给打碎了,从车中抢走了甚么,同时车后有一匹这骑来到,马上的人持著宝剑,怀揣著婴儿……他又幻出来春雪瓶的可爱的容态,更幻出来甚么韩文佩,黑山熊,杀,斗,为争一个无主的男孩,还有一块红罗分明在那男孩子的身畔……醒来,这个梦境仍然在他的眼前,他就似是真见了一般,在炕上呆坐了半天,头脑才有些明白。 
  长叹了口气,刚要下炕,忽听外面“咚咚咚”地捶门,他就怒问一声:“是谁!” 
  外面急急地说:“是我!我是土蛋刁三,王大爷你快开门吧!” 
  铁芳不由得诧异,就问说:“有甚么事?”遂就急忙穿鞋下炕。 
  刁三却惊慌悄声儿说:“有要紧的事!王大爷你快开门,我进来再说!”铁芳随将门开了,刁三一进来就随手把门掩上,变脸变色的悄声儿说:“我是偷著来的!王大爷你赶快走吧!你不是在峡口管把野马薛瑶一只手砍掉了吗?他可跟海螃蟹都来了!他是吴少太爷的表弟,待一会儿,吴少太爷一定要跟你翻脸,拿著锤来要你的命!……王大爷你快走罢?” 
  铁芳一听,原来是这件事,他就反倒笑了,先说:“你真是一番好意,我谢谢你了!可是……” 
  说到这里,不禁微微地笑说:“我料想吴元猛他就是为表弟跟我拼斗,也得先把话跟我说清楚了,今天我绝不走,我在此等著他们!” 
  刁三著急说:“他们要是一翻了脸,可就不讲理啦!能带著几十个人把店房围起来,王大爷你门得了他们吗?” 
  铁芳摇头说:“你不要管了!你快去吧!要叫他们知这了你来给我送信,可一定饶不了你!” 
  刁三说:“我因为知这你老人家是一位英雄,我才,想叫你老人家将来提拔提拔我!我给他们干事,永远得当孙子,得不著一点好处!” 
  铁芳急忙摆手说:“你快去罢!不要声张,你放心,我不怕与他们拼命,他有铁锤,我有宝剑。 
  你快去罢!将来我一定能够提拔你。” 
  当下刁三先开了门缝向外看著,然后他才悄悄地走了出去。铁芳叫进店伙来,给他打了脸水,沏茶,做早饭。他很镇定,而且精神奋发,将衣里扎束得利便,宝剑时时备在手边,抡了抡,胳臂也不像昨日那么疼了。 
  少时他用了饭,那飞虎鲍坤果然就来到了。对于野马薛瑶的事,他是一字不提,只说吴少太爷现在请他过去,听说是有甚么要紧的事要跟他商量。 
  铁芳却摇头说:“我不想去,因为昨天在他家里酒喝得大多了,犯了胃病,我要歇歇。如若有事,可以叫他到我这里来讲。” 
  鲍坤走后,铁芳料到待会儿吴元猛就许率众前来,所以他的精神不免有些紧张,预知少时就有一番恶斗,自己就是冲出了重围,离开了凉州,踏雪登上了祁连山。杀黑山熊也许很容易,只不过那个金大娘的来历,自己始终未弄得明白,这却是个遗憾,自己到底是为甚么来的?倘若到祁连山杀死了黑山熊而见不著方二太太之而,可又有何用?…… 
  因此,他的心中实在为难。又过了不多时,就听院中有杂沓的脚步之声,他就一惊,并听有人向屋里带笑说这:“王老弟!你好大的架子呀!怎么非得我亲自来请你吗?” 
  这正是吴元猛的声音,铁芳的宝剑虽就放在身畔,但他反倒不能拿起来了。这时屋门一开,吴元猛的高大身躯就走进屋中,满面带著笑,这种笑还像是一种很诚恳的笑,就听他说:“王老弟!你太多疑!你以为我知这了我的表弟被你砍断了一只手的事,就会跟你翻脸,替他出气吗?那你可看得我太量狭了!我实同你说,我们吴家父子若是没有点江湖义气,就绝不能在甘凉这上混得这么长久!薛瑶,不错,他是我的表弟,可是他不听我的话,在外胡作非为,已不是一日了,连我都想要砍断他的手呢。老弟你惩戒的对,我不但不生气,我还得谢谢你!咱们俩的交情还是交情,跟那事不相干,走罢,我家里把酒都已顶备好了,也没别人,专等著请你去。” 
  说到这里,却又压下声音,把嘴挨近了铁芳的耳朵,就说:“有一件要紧的事,我要跟你说,还得请你帮个忙呢!”又笑著,用大手拍下铁芳的肩膀一下,使得铁芳倒觉得非常惭愧,觉得吴元猛确实是个豪爽的汉子,而自己倒是胸中藏有奸诈之心。此时外面还有几个恶奴在那里站著。 
  吴元猛一眼就都给瞪走了,他望著桌上的宝剑,就说:“你把剑带上!” 
  铁芳却笑著说:“你已经把话说开了,咱们的交情,我难道还能怀疑你吗?” 
  吴元猛却又悄声说:“你是不知这,你砍掉了薛瑶一只手的事,我虽不在意,可是我手下的人全觉著不平,那海螃蟹袁庆又在暗地里激他们,他们就如同是一窝蜂,已经被你给惹起来了。他们若是想暗算你,那连我也拦不住,因为现在为玉钦差的事,我正用著他们,你还是拿上宝剑才好!” 
  铁芳却露出一种轻视的样子,先把门关上,然后就也悄声说:“吴兄!如今我已看出,你不愧是一条好汉,但你何必非要去作那件事不可呢?” 
  吴元猛笑著说:“为找钱花呀?你想我养著多少人?我有多少个老婆?我的老婆哪个不要载金首饰、穿绸缎衣棠:我自己跟著她们还都要抽大烟,没钱龙行?”又拍了拍铁芳的肩膀说:“我看这回买卖作好了,你也阔了,你也弄上几个老婆,你就知这那滋味了,你也就天天得想法子要弄钱了!” 
  钱芳便不言语。觉得这个人是盗性已深,无法劝他改悔了。 
  吴元猛又笑著说,“如今就是给我一个总督巡抚的官儿,我也不干,因为那还没有我当这个少太爷舒服呢!再说我办玉钦差这件事,还是为报私仇!为使玉娇龙那狗娘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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