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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竹……
说不愤怒是假的，他想过她会离开他回到自己师父身边，甚至做好了离别的准备，却单单没想到，她离开的方式竟然如此决绝狠心，置他的伤势于不顾，他的恳求她无所谓，转身就头也不回地跟着墨离离开，连最后一个不舍的目光都没有留给他。
……
“我离开了阿梨不会死，阿梨没了我也能过得很好。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
……
他以为至少在她心目中，他是不一样的，却是没想到，他根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对她来说不名一钱，连离开也可以走得干脆。
思及此，胸中更是有一股郁气翻滚上来，喉咙一甜，红得发黑的血潺潺流了出来，他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
“长乐！”凤涅阳立即冲过去推开舞未央，掌中卷着澎湃内力贯入他体内，暂时护住了他的心脉。
长乐怔怔地看着手掌上触目惊心的大片血迹，纤细五指一根根收拢，眼底闪着莫名的光。
他不能死，至少在大业未成以前不能死，还有，竹儿……
看来，已经不得不去见那个人了，他隐姓埋名五十多年，也该去见见他了。
“师兄。”长乐苍白着脸抬起头，凤涅阳愣住，看着他苍白虚弱地笑，语气却是不容反抗的请求，“带我去绝情谷。”
“绝情谷？”凤涅阳重复一遍，顿时脸色刷白，“你要去见……”
长乐淡笑不语，骨肉血亲分离天涯海角那么多年，趁这个机会，该摊牌了。
冤家路窄（）
天海星云，浩瀚银河，一叶小舟在星海间穿梭行驶，看起来速度极慢，却将银河缓缓划开一道口子，像是乞巧那夜架起的星桥，破碎透明的星子缓慢流动，如同深海一般，神秘而又璀璨。
望见下面夜色朦胧中的千山万壑，凤涅阳眉头轻蹙，转身走进船篷中，一身单薄的长乐正坐在榻上安静闭目，跪在矮榻斜下方的侍女正低头用手轻扇着功效养神的檀香，薄雾浓云在空气中飘浮，极尽奢靡。
许是做了什么梦被惊扰到，长乐皱着眉头从浅眠中醒过来，苍白手指掩唇，一声声轻咳传出来。
“长乐。”凤涅阳连忙走到他身边，长袖一拂，正在弄香的女子便化作一张薄薄的纸人落在地上，空气中的檀香也散去不少。
长乐放下手，抬眼看他，“还要多久？”
“天亮能到。”凤涅阳在他对面坐下，“跟你说了你身子不好，闻不得太浓的香，就算你不想让未央伺候，起码也要把云寂带上，这些纸人不懂轻重，香点得再浓也不知道，万一又伤到身子怎么办？”
“去绝情谷，人越少越好。”
凤涅阳沉默了一下，“你五十年来躲藏于世，从未去见过那人，我也未曾插手过，这回如若不是受了重伤，你是否还是不肯回去绝情谷？”
长乐淡笑着轻咳，并未正面回答他，只是换了个问题转移话题道：“无妄界那位怎么样了？”
“那位已经知道九璃盏的事情，也许是去了人界。”凤涅阳的指尖划过茶杯盖的边沿，若有所思道，“自从两年前魔界那位新主登基，那一位越来越在意傀人的事情，这次九璃盏被夺，那位想必不会袖手旁观。”
长乐淡笑迷离，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他起身缓缓走下榻，背对着他长身而立，“师兄，你相信那一位吗？九璃化傀，仙界易主？”
凤涅阳不解地看着他，眉头紧紧拧起。
“我不信。”他转身，双目定定地看着他，“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相信那一位与我们不是同道中人，可我一直记得她对我说的那句话，一个人如果失去了自己的信仰与执念，也就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犹记那一天，西昆仑那位站在日出之巅背光而立，碧绿眼珠也是这样定定地看着他，眼中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执着。
他忘不掉那样的眼神，比暗夜中的光芒还要惊心，仿佛只要她确定自己是对的，就可以在原地守上亘古万年。
凤涅阳沉默不语，他一直都知道长乐的野心有多大，也许是对仙界的极度厌憎，逼着他走到了这一步，不屑四海为家，只要倾覆天下。
忽闻凤鸣长啸划破云霄直冲九重天，凤涅阳脸色一变，再看长乐眼中亦是出现了一抹阴翳，浮游入定，果不其然看到千丈之外，巨大的火红凤凰展翅翱翔，披星戴月朝这边飞来，翅膀席卷起强大的气流，星海夜云都划出了一道赤红火焰，旁边还紧跟着一道银色剑光。
还真是冤家路窄，竟然这么快又见面了，还是在这种情形下撞上。
巨大的凰鸟背上，墨竹斜趴着入睡，头枕着手背，纤长睫毛静静垂下，白色裙角华丽展开，睡得安详又静谧。
墨离站在凤凰翅上临风而立，看着墨竹睡态安详，怕这小兔崽子在凤凰背上乱蹦哒栽下去，他只好念了个咒让她一觉睡到天亮，现在只怕处于雷打不醒的状态，不过还好她睡得还算安静，不打鼾不说梦话不鬼叫，只是每次看到她这么安静的睡态，总会想起她在世界尽头那棵梨花树下沉睡的样子，莫名的恐慌让他束手无措。
正怅然着，忽然望见前方不远处，一叶小舟静静停泊在银河中间，隐隐有黑色透明的火焰包围着船身，肃杀之气直直迎面逼来。
只见凤涅阳站在船头，浑身戾气怎么也掩不住，一身黑衣无风自鼓，强烈的杀意直将一行人硬生生地拦了下来。
墨离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怎么哪儿都能撞上他们，蓬莱坞的人可是对他家小兔崽子心怀不轨来着。
公子翌险险驾驭住仙剑，厉色高声斥道：“来者何人？”
凤涅阳冷眼相望，当日他被凤连城偷袭一掌功力大损才敌他不过，如今他伤势痊愈，墨离先后让他两次受辱，如今又重伤长乐，他又岂能轻易放过这行人？
莫见流痕（）
墨离只是看了一眼凤凰背上睡得沉寂安详的墨竹，淡淡道：“这里施展不开，下去打吧。”
“你倒是冷静。”凤涅阳冷冷嗤笑，却仍是不可否认心中的讶异，凤凰翼上白衣独立，身后巨月挥洒皓白银光，月光如水，倾泻在那人身上，洁净白衣似乎都融入了那片皎洁月光中。
如水一般温柔，如水一般无情。
凤涅阳五指一张，五条冰鞭从指尖甩出来，卷起狂风呼啸着朝他攻去，墨离未动，公子翌已经长剑出鞘，剑锋却被冰鞭牢牢缠住，再用力一拉，长剑脱手，公子翌大惊失色，还未反应过来，巨大的冰笼已经将一行人全部困在其中。
“你……”墨离微微皱了眉头，这人好不讲理，这么打下去非把小兔崽子吵醒不成，她要醒了，事情只怕变得更让人头疼。
眼看墨竹呢喃着有要转醒的预兆，墨离指间一弹，一道冰蓝光射入她脑中，头一偏又睡了过去。
见墨竹熟睡，凤凰鸟鸣嘹亮直破云霄，口中喷出熊熊烈火，冰笼尽数融化，九昧神火一路烧窜到凤涅阳面前，却竟就在那一刻，被碧绿的透明光墙拦下，如同凭空在星船前伫立起了一道水墙，波光粼粼，水光潋滟。
墨离微微惊讶，凤涅阳似乎也有些诧异，但很快平静下来，收起指间凝起的玄光，看着墨离冷冷道：“把墨竹交出来。”
还真是有些难缠，墨离手一扬召出流痕剑，一眨眼之间便变换了数种剑招，排山倒海的剑气一瞬间便已经到了凤涅阳面前，凤涅阳甚至还未反应过来，墨离人在凤凰翼上，幻光剑影却已经直指他的面首。
皎洁月光隐隐散发出妖冶血色的光辉，落在那白衣上如同披上了一层迷离血纱，“也许没有人告诉你，不要惦记别人的东西，最重要的东西，是绝对不容许他人染指的。”
凤涅阳没有听他的话，只是看着直指自己的仙剑，猛然抬眼看他，震惊中带了一丝冷笑，“墨子离？你竟然就是墨子离？”
流痕剑，全称莫见流痕，御剑之时不见剑痕只见流光而得名。早在数百余年前，便已经辗转到了九歌，莫见流痕从此成了九歌掌门墨子离的贴身佩剑，嫌莫见流痕这个名字太麻烦，便简化为流痕。
只是，听六界的传言，九歌掌门不是已经心智受损隐世多年了吗？怎的到了人界？
听到那个名字，墨离眼色微微一沉，随即淡然无谓道：“没想到，你还算有点见识。”
船篷之中，长乐独坐矮榻，帷帐低垂，暗香浮动，纤细五指握紧了杯沿，手指泛白，几欲要将手中杯盏捏碎。
墨子离……
青花茶杯发出轻微碎裂的声音，最终一声脆响，竟被硬生生握碎在他手中，鲜血顺着苍白手臂流了下来，竟红得刺目。
夜风凄冷扑朔，月光熠熠生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空灵琴声划破静谧迷离的夜，弦弦紧扣，声声摧心，墨离脚下的火红凤凰忽然强烈躁动不安起来，凄厉嘶鸣响彻云霄，凤凰火全身乱窜，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凤囚凰？
墨离脸色一变，顾不得安抚狂躁的秉烛，怕墨竹被她摔下去，一把将其抱起交给公子翌，与此同时，长剑已出，直逼向船中弹琴的那人。
凤涅阳召剑抵挡，两剑相击，地动山摇，强烈光波震荡开来，星船被逼得后退数百丈，凤涅阳举剑欲再战，耳边却传来淡漠空灵的声音，“师兄，我们走吧，有人来了。”
凤涅阳诧异，抬眼远观千里之外，玄金魔光衔领八道彩光穿过群山万壑直逼而来，在天边隐隐泛起的鱼肚白色中显得格外刺目。
他顿时便明白长乐说的人是谁，当即收剑停战，冷冷看了一眼墨离，又看了看公子翌抱着的墨竹，长袖用力一挥，星船转眼间消失在天边逐渐泛白的夜色中，只留那冷冷狠绝的声音在空中久鸣不觉。
“墨子离，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笔账我们日后再算！”
墨离淡漠如故，流痕剑在手中消散成星沙无踪，他漠然看了一眼不远处赶来的九道魔光，转身便走，从公子翌怀中接过熟睡的墨竹。
“堂堂九歌上仙墨子离，见了我们楚殿，竟然想要望风而逃吗？”
一道紫光划过，幻浮生拦在墨离面前，挑衅之意不掩于表。
墨离冷冷看他，迎着那样清冷的目光，幻浮生底气却丝毫不弱，似乎认定了墨离不会对魔界之人动手。
还君明珠（）
墨离在空中停住脚步，冷冷望着那不远处的莲榻，金色朝阳自东方缓缓升起，在莲榻上撒了一层洋洋洒洒的细碎金光，却透出莫名的气场魄力，魔界令人闻风丧胆的八位魔将亲自护驾，这等荣耀，只有他魔将首领楚摧城才有资格享有。
他当然知道，楚摧城今天明摆着是来找茬的，宫玄月虽将小竹交给了他，但不代表其他人不会有异议，他早该想到，总有一天会有人找上门来，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莲帐层层纷飞，楚摧城坐在莲榻中，隔着层层叠叠的纱帐看看外面的墨离，再看看他怀里抱着的墨竹，勾起薄唇冰冷地笑，何曾有人想过，当年自命清高清冷绝尘的九歌上仙，竟然也有一天拼尽全力护他魔族的公主，又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早知那人对他如此重要，当年何必那般绝情狠心，只是那丫头比他更狠，五十年，真不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墨离抱着墨竹的手微不可察地紧了紧，“楚摧城，你来干什么？”
楚摧城冷冷一笑，“我来当然是有事要办，你怎么会和蓬莱坞的那两个人起争执？”
这次离开魔界完全是魔君的授意，说是去蓬莱仙坞附近的海域视察，其实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真正的目的自然还是去查那蓬莱坞的底细，那蓬莱坞可不是个简单的地方，四周的护山结界就连魔君也无法完全勘破，上次墨竹被掳，他只知道她在蓬莱坞吞了什么东西，却不知道吞的究竟是什么。
怕墨竹出意外，魔君前两日便离开了千岛湖，前去点苍山找那一位，算日子差不多也该回来了，他琢磨着，此行回来，想必魔君不久便要驾临人界了。
楚摧城似是无意再多留下去，急急地要打道回府，离开之际看了一眼他怀中的墨竹，似是警告一般地留下一句，“墨子离，我奉劝你一句，不是自己的东西最好不要起非分之想。记住，十年期满，还君明珠。”
墨离的手猛然一收，压制住想要出剑的冲动，冷冷地望了莲榻一眼，“这个我知道，不用你特意来提醒。”
楚摧城勾起唇角，看着他抱着墨竹乘凤离去，火红麟羽在空中留下华丽的火焰影痕，直通向那极北的冰寒之地，不在意地冷嗤一声，下一刻，莲榻化作玄金魔光消失在碧海云天之中，八位魔将亦化光追随而去。
远远地便能看见那一整座仙岛悬空于海面，四周星罗棋布着无数悬空漂浮的小岛，海上开了一朵巨大的晶体冰棱花，从中间喷薄出的星空紫色将整座主岛险险支撑住，四周永不间断地旋转飘落下小小的冰花，落入海中却不融化，像是海中也在下雪一般，在初升朝阳的照映下，折射出不同角度的璀璨光芒。
多年未曾回过九歌，以前是因为这里有太多关于她的回忆，他怕自己真的被逼疯掉，如今要照顾这两个丫头，更是没有时间回来看望，这里和以前相比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满山大片大片的桃花翻滚如海浪，风卷花香，落地无声。
墨离本是悄然归来，未曾想过引起什么轰动，却不想五位长老和八十一阁师尊早已探查到他归来的消息，已在山门前恭候多时，所有弟子被勒令回授课堂上课，因此也并没出现什么不可控制的混乱局面。
青芜紧紧拉着安司仪的衣袖，看着多年未见过的师父从凤凰背上飞下来，凌空步风，落地生花，满地米分白桃花被风席卷而起，在空中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场雪，万千风景落入那人眼里，也惊不起他眼中一丝波澜。
青芜满心欢喜地看着他向山门走过来，八十一阁师尊纷纷拱手相拜，她想松开安司仪的衣袖飞奔到那人怀中撒娇，却蓦然发现他怀里已有一人，生生止了脚步，呆呆地看着那个在他怀里熟睡的陌生小孩，有些不能接受一般地眼前晕眩。
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一向清冷带着淡淡疏离的师父，竟然也会抱一个人的。
墨离在安司仪面前几步远停住脚步，语调淡漠道：“师弟，我不在这些年，九歌亏你照料了。”
安司仪手执折扇，毫不在意地笑，只是调侃似的随口开了他一句玩笑，“你这些年不回九歌，我还以为是你在外面识得了什么女子才不肯回来，没想到，牵绊你那么久的，竟是一个小孩子。”
重归月华（）
墨离不置可否，没接他的话，环视一圈四周，五位长老只出来了三个，无痕留在涟漪殿不出来倒是见惯不惯，但元虚没出来倒是让他微微有些诧异，“金长老呢？”
青玖上前道：“回师父，由于天君天后都会出席观礼，父亲格外重视这次的收徒大会，现在正在清心阁和礼律门主商议大会上的礼乐仪式，说是让师父回来后移驾清心阁。”
“好，我去看看。”
他正欲走，忽然想起怀中的墨竹，略微沉吟一下，把她递给青玖，“把她带去月华殿。”
青玖闻言诧异抬头，惊愕问道：“不用另外安排住处吗？”
她印象中的师父，不是一向清冷疏离不喜与人接触的吗？如今，怎么会……
“不用。”没有他在身边看着她，这小兔崽子还不得飞上天了。
青玖站在原处，低头看看墨竹安静的睡颜，再抬头时，那人已在众人引领下融入了漫天花雨之中，仙踪难觅，寻梦仙霖。
没人注意到，青玖转身带墨竹去月华殿的时候，正欢喜拉着墨离不放的青芜莫名回了头，银紫色的双瞳带了些微微迷惘，仿佛明白了什么一样，纤眉微微一颤，点点星光蔓延出来。
。
回到月华殿，青玖将她轻轻放在榻上，幸好将偏殿收拾了出来，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安置这姑娘。
不过……
她坐在床沿边看着墨竹睡觉，纤细手指怔怔抚上心口，那里如针扎一般，细细麻麻痛成一片，又如海水漫过地平线，微微窒息地疼。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孩子呢，第一眼看到就很喜欢，她睡得很安静，安静得让人心疼。
墨竹醒过来的时候，潋滟水光晃痛了眼睛，她不适应地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经适应了很多，只见殿内一片波光粼粼，轻薄香雾从貔貅香炉中徐徐吞吐出来，颗颗稀世海珠穿成的透明珠帘高高卷起，轻薄纱幔层层叠叠地飞，玉钩罗帐，冰丝玉锦。
满眼纷纷扬扬的纱帐遮挡下，借着殿中潋滟水光，她隐隐能看到那抹华美青衣坐在床沿边，浑身都透着温婉大气。
见帐中人影坐起身来，青玖倾身撩起纱帐，看着墨竹微微俯身而笑，“醒了吗？”
是个漂亮的大姐姐呢。
墨竹心中对陌生地方的惊慌疑惧一下子消失无踪，望着青玖扬颜一笑，“大姐姐，这是什么地方？”
青玖不由得心头一暖，也笑起来，“这是月华殿，师父去清心阁了，要过一会才能回来陪你。还有我，我叫青玖。”
“……师父？”墨竹呆了呆，这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个笑得温柔美丽自称青玖的大姐姐，也是师父的徒弟，是她的师姐。
不明白心中酸酸的是什么滋味，师父从来没跟她说起过这个师姐，害她还一直以为，自己是他唯一的徒弟呢。
压下心中的酸涩，她环视四周一圈，没看到其他人，不由得问道：“青玖师姐，秉烛到哪里去了？”
“你说那个红衣小姑娘吗？”青玖苦笑着摸摸鼻子，目光从开着的窗子望出去。
墨竹好奇地凑过去一看，差点鼻子都气歪了，她在这里昏睡半天，那丫头居然没良心地在庭院里跑来跑去地摘桃子掏鸟蛋，吓得一群小树精窝在树洞里面，抱成一团可怜兮兮地露出两只小眼睛望着外面。
见秉烛摘桃子摘得满盆满钵，笑得只见鼻子不见眼，墨竹不由得叉腰怒吼，“秉——烛！”
一声怒吼惊得林中一片鸟飞，秉烛呆了呆才反应过来，连忙凑过去从窗外递进来一个大桃子，讨好道：“小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