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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怒吼惊得林中一片鸟飞，秉烛呆了呆才反应过来，连忙凑过去从窗外递进来一个大桃子，讨好道：“小竹，这个给你吃。”
“哼，少来。”墨竹鄙视道，很有骨气地从她篮子里抓了两个大桃子，一个啊呜一口咬下去，另一个递给青玖，吐字不清道，“师姐，给你。”
青玖哭笑不得，还是接过来，却只是拿在手里掂量端详着。
秉烛从门外窜进来，拉着墨竹欢喜地上蹿下跳，“小竹小竹，我们出去玩好不好？这里好漂亮，比墨府还要漂亮！”
“可是……”她桃子还没吃完诶。后面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她整个人已经被秉烛拽了出去，眼睁睁看着半个桃子脱手，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动。
“诶？”青玖惊诧起身，赶紧追了出去，门外已经没了二人的踪影。
她不由得心里着急，这两个小姑娘怎么说跑就跑，这月华殿上到处都是结界，万一出事，她怎么向师父交代？
因果多少（）
青玖终于找到她俩的时候，墨竹正站在一片桃林前，似是在低头想着什么，白色发带在风中轻轻飞舞，那一刻青玖心猛地跳漏一拍，眼前浮现的是师父挂在月华殿中的那幅画像，那幅画挂在那里已经有很多个年头了，树下女子的模样已经看不真切，只剩下一个缥缈遥远的轮廓，竟与眼前的场景如此相似，同样的桃花纷飞，同样的清丽出尘。
秉烛见她站着不走，好奇地捅捅她，“怎么了，小竹？”
墨竹抬起头，看看她又看看桃林，坚定道：“我以前来过这里。”
似是想要有人证明一般，她指着眼前如云如霞的桃花林，回头问青玖，“青玖师姐，这里以前是有过一间轩室，对吧？”
她确信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那高高卷起的绿色窗帷，那直垂下地的青竹帘，还有那坐在里面弹琴的白衣姑娘，一切都如此真实，又如此不真实，仿佛自己前世就在这里住过一般。
青玖疑惑地皱起眉看着她，还是摇头，“这里一直都是桃花林，从来没有过什么轩室。”
“可是……我明明记得……”后面半句话低了下去，墨竹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她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又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少女清越的笑声，三人循声望去，只见远处石径小路的尽头，青芜拉着墨离的手欢喜地朝这边走来，清亮透明的双眸倒映出他的影子，浅笑盈盈，花雨纷飞。
墨竹莫名地不爽，就连秉烛都察觉到了她的异样，拉拉她的衣袖问，“小竹，怎么了？”
“我要捅娄子。”
“……啥？”
秉烛脑袋一懵，一时没反应过来，下一刻便看见她冲了出去，顿时狂冒冷汗，她家姑娘果真不是凡人！
墨离正低头朝青芜笑，忽然觉得一阵不祥的妖风袭来，顿时心中暗叫不好，抬头果然见墨竹欢快地跑了过来，不客气地把青芜挤到一边去，不等他捂住她的嘴，拉着他的袖子抬头甜甜道：“爹爹，你回来了。”
此言一出，震惊全场，秉烛汗，青玖大汗，青芜庐山瀑布汗……
墨离满头黑线，不知这丫头又在生什么气，好端端地又乱叫，幸好这时候火枫云罗那俩活宝不在，不然这个八卦不风靡整个九歌才怪，只怕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好说歹说，终于让青玖带着还没缓过神来的青芜走了，墨离带着两个小冤家往回走，一言不发。
“你生气了？”小兔崽子终于心虚了，拉着他的袖子小心翼翼地看他。
“没有。”
“明明就有。”她小声碎碎念，“小气鬼，这点点小事也要计较。”
声音虽小，仍是被墨离听到了，气得他眼冒金星，只想把小兔崽子吊起来打一顿，她别的本事没有，气人倒是有一手绝活。
“我饿了嘛。”墨竹委屈道，“你这么久都不回来，我只能啃桃子。”
言外之意，她绝对不是在吃飞醋，她只是饿了，嗯，只是饿了。
饿了？
墨离一怔，这才想起来她睡了这么久，一醒来肯定会饿，他竟把这件事给忘了。
“走吧，回去给你做饭。”他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这些年为了她挑食的坏毛病，他已经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墨竹看着夕阳下二人相握的手，只觉得什么地方猛地一痛，慢慢渗出血来。
夜深时分，烛光犹燃，秉烛早早地就回偏殿去睡了，墨离坐在书案后翻阅新入门的弟子名册，墨竹趴在桌子上盯着他看，皎洁月光透过窗户挥洒进来，带着夜间微冷的风。
墨离也不急着催她去睡，毕竟她连着睡了那么久，现在想必已经睡不着了。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忽然开口问，“师父，什么是十年之期？”
“什么？”墨离一惊，愣愣看着她不能回神。
墨竹苦恼地抓抓头发，“睡着时听到有人在说，可我记不清了。”
墨离沉默，十年在他心里几乎已经是一个禁忌的时间，他不愿去面对，不想去迎来，只期盼这十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偏偏楚摧城就要来挑动他的神经，他自然知道最后小竹一定会回去魔界回去宫玄月身边，曾经没握住她的手是他的错，如今已经再也没有机会留住她，这……便是佛家说的因果报应吧。
他忍不住自嘲地笑笑，看见卷宗上冷遗修的名字，执起玉毫蘸上朱砂墨，将那名字圈了出来。
墨竹偏头看着他隐含悲哀的侧脸，莫名地脱口而出，“师父，我以后再也不闯祸了。”
“你乖一点就很好了。”她不闯祸，除非天塌下来了，他会信她才怪。
墨竹不满地嘟嘴，也不说什么了，看着他一个个圈出收入门中的弟子名字，烛光安静地跳动，慢慢融化成滚烫烛泪。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都快要西沉了，墨竹终于感觉到困意袭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下一刻便身子一轻，被墨离抱起来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她望着他笑，忽然趁他不注意，在他脸上偷了一个香，顿时乐得找不到北了，捂着被子偷笑。
墨离整个愣住了，半晌才摸上被她亲过的脸颊，还有些微麻，顿时板下脸喝斥道：“从哪里学来的？”
偷亲他还好，若是她呆头呆脑地去乱亲别人，那还得了……
墨竹咯咯地笑，吐出让他崩溃的三个字，“话本子。”
墨离一手敲在她脑门上，“快睡吧。”
回去之后，他就把全扬州城的话本子都烧了，看她到哪儿去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月黑风高（）
夜深人静，墨离早已批阅完宗卷去其他偏殿歇息了，怕墨竹怕黑，还在案上留下一盏散发着淡淡幽光的玲珑夜灯，整个宫殿被幽幽烛光照亮，烛光暖色在地毯上缓缓流动着，墨竹安静地睡着，殿内夜风轻拂，帷帐垂挂，薄纱纷飞。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庭院中枝条纵横的桃花林伸出鬼魅枝桠，三个鬼鬼祟祟的黑影趁着夜色窜上了月华殿，轻手轻脚地挪到了那流泻着温暖灯光的房门前，蹲在门前窃窃私语。
身着翠绿罗裙的少女有点担心，“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被长老们逮到可不得了。”
红衣少年在她脑袋上一敲，看着她委屈地抱着红通通的脑门，“笨！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龙族十三公主对遗修觊觎已久虎视眈眈，这次遗修拜无痕长老为师，那丫头也跑过来凑热闹，为了遗修的清白，绝对不能让那丫头拜无痕长老为师！”
颜如玉要是成了遗修的师妹，还不得天天变着法子调戏他，保不准哪天她一高兴下个药，只怕遗修清白不保……
云罗恍然大悟，倒是冷遗修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举起拳头给了他俩一人一个爆栗，“什么清白不清白的？我只是不想以后多些麻烦而已。”
为了以后少点麻烦耳根清净，他宁愿偷上月华殿去偷那入门卷宗，只要把颜如玉的拜师帖偷了出来，管她是哪族公主，也拜不得无痕为师了。
一想起这就忍不住一阵头痛，那龙族的小十三自从上次在天宫华莲池初遇，就一直缠着他不放，这次他拜入九歌的消息一传到颜如玉耳朵里，她当即也拜了进来，龙王颜霄一封奏折递上了天宫，天君下旨给那颜如玉开了一道后门，直接允许她拜入九歌，连入门考核都免了。
若不是母亲玉城夫人莫名其妙看那颜如玉很不顺眼，他只怕早就成了政治婚姻压迫下的受害者之一了。唉，世道艰难，饶他是南域冷家长子又如何，结果还不是被那丫头缠得脑瓜仁都疼了。
思及此，他便更坚定了进去偷拜师帖的念头，对那二人交代道：“火枫云罗，我先进去找找看，你们俩在外面望风，有人来了通知我一声。”
见二人连连点头，他这才放心地推开殿门走进去，火枫云罗二人在门外蹲守。
忽见一片夜色笼罩的月华殿又鬼鬼祟祟摸上一人，火枫云罗使了个眼色，冲过去将那人堵在那里进退不得，火枫不客气地问，“你来干什么？”
颜如玉没想到他们也在月华殿上，见自己被抓了个现行，顿时吃了一惊，反应过来后不自然地撩了撩头发，“那什么……遗修师兄呢？”
“你还没拜入无痕长老座下，现在就叫师兄未免太早了点吧？”云罗理直气壮地堵在那里不让她过去，遗修可是刚一到九歌便被无痕长老相中，成为第一个没通过收徒大会便被收入长老座下的人，惹得一干人眼红。
“你……”颜如玉气堵，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生气地瞪了一眼云罗，“要你管！”
说着，她不由分说地想要直闯月华殿，火枫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你干什么去？”
颜如玉被他抓得手腕生疼，用力想甩开不得，生怒喝斥道：“火枫！你知道我是谁吗？胆敢对我无礼，不怕我修书一封让我王兄来找你算账？”
火枫冷睨她一眼，“到现在还没学会长幼有序的规矩吗？直呼准师兄的名字，未免太过失礼。”
颜如玉疼得泪花都泛出来了，又气又急地看着那片天夜色将退，今天掌门便要将卷宗下达到各位长老手中，若她没被掌门批准拜入无痕座下，又失了机会自己去偷偷修改，那她可就真的无缘拜入无痕座下了。
墨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师父不会这么晚还没走吧？
微弱烛光下，案后一名玄衣男子正埋头在一堆宗卷中寻找，墨竹眨眨眼睛，慢半拍的脑子这才反应过来，那不是师父，她家师父从来不穿黑色衣服的。
感觉到一道视线的来源，冷遗修只觉得头皮发麻，这月华殿上除了掌门不会再有别人，他该不会被掌门抓个现行吧？
那高高垂挂的帷帐之中，坐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满头青丝散乱垂在身后，此刻正一脸茫然惊愕地看着他，双眼有些迷茫，似是刚刚才睡醒。
冷遗修一惊，他一心只想来找拜师帖，居然没注意到这房内，竟是有人的。
待看到那张似曾相识的脸时，他一怔，手中宣纸如断翅蝴蝶一般从他手中脱离，轻盈落在地上。
“竹签……”
银光烛天（）
墨竹茫然地眨眨眼睛，以往听过的话本子一下子又派上了用场，这个人，在话本子里面应该叫做……刺客吧？
这种情况，一般应该怎么做来着？
冷遗修看着墨竹一副豁然开朗的模样，顿时眉梢狂跳，顾不得多想，冲上去一把捂住她的嘴。
“救……呜呜……”
她气势磅礴的呼救声还未破土，便被扼杀在摇篮里，冷遗修死死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发出一点声音。
“不许叫。”这丫头一叫，莫说掌门，只怕全九歌的人都得听见了，他还要不要在这里混？
墨竹的嘴被他捂着，满眼惊恐地看着他，脑袋一抽，又忘了自己只是一个牙都没长齐的毛丫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人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采花大盗？！
这么一想，她挣扎得更加剧烈，冷遗修似是没想到这姑娘反应这么大，惊讶之余还不忘将这丫头摁得更紧，没想到力气悬殊，墨竹猝不及防，被一下子摁倒下去，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冷遗修也瞪大了眼，反应过来后脸红得可以滴出血来，舌头打结道：“对……对不起……”
正想把墨竹拉起来，忽然殿门被人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开，三人直愣愣地站在门口，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直接风化、石化、就差没把自己火化……
冷遗修没想到门会被忽然打开，吃了一惊，连忙将墨竹拉起来。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跟那三个石化的人解释，事情……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冷遗修！”颜如玉终于反应过来，顾不得他们是偷上月华殿的，气急败坏地怒吼，似乎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话来骂他，气得眼睛都红了，指着他俩连话都说不清楚，“你……你们两个……”
“不是你想的那样！”冷遗修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不是她这一吼会引来掌门，而是这姑娘的清白……
“那会是什么样子！”颜如玉气得直跺脚，“你们这对……叫什么来着，痴男怨女……不对！你们这叫……”
“闭嘴！”冷遗修只剩下恼火，在她说出更难堪的词汇之前厉声喝止。
颜如玉被他一声喝斥，半句话堵在喉咙口说不出来，眼眶顿时就红了。
火枫云罗相视对望一眼，上前打圆场般要拉走颜如玉，“还不快走，掌门马上就赶过来了。”她这一声惊吼，掌门想不听到都难。
颜如玉心里气不过，掌中涌起澎湃内力，一掌逼开火枫云罗，另一掌直直攻向冷遗修，却在掌力刚一脱手便后悔了，要收回已是来不及，眼睁睁看着掌力到了冷遗修面前，忍不住出声急喝，“遗修！”
冷遗修正欲将掌力收入袖中，忽然身边乍闪出强烈银光，他惊讶地看着身边那姑娘周身笼罩银色光芒，整个人在一片银色中虚幻得几近透明，双眼绽放出强烈可怖的银紫色光芒，银柱冲天而起，几欲要撕裂整个夜空。
冷遗修等人只觉得眼前耀眼银光亮得灼目，接着自己便被逼出了殿门，眼睁睁看着整座宫殿开始燃烧起银色火焰，却半尺靠近不得，仿佛被什么摄了魂魄一般，四人脑中一片空白，晕了过去。
……
银光烛天，烈火熊熊。
如同噩梦重现一般，身边又是一片烈焰火海，银色火焰很快吞噬掉案上卷宗，蔓延到地毯和垂挂的帷帐上，银色的火蛇缠绕着房梁，几乎拥有摧毁一切的力量。
墨竹重重跌倒在地上，窒息得快要死去，身边银色火海一点点逼近，银色火星溅到身上，噼里啪啦地炸开，疼得钻心。
她低低地呜咽，手颤抖地向前伸出，“师父……”
……
月华殿上突现奇异银光，惊动了整个九歌，再也顾不得九歌禁止弟子私闯月华殿的门令，弟子们快速而有序地上了月华殿，五位长老全部赶到，见着火的正是摆放案折宗卷的那座宫殿，急于抢救里面的两千三百份拜师帖和入门考卷，无痕当即召唤水柱，未曾料到这银色妖火竟是不怕水的，反而有愈烧愈烈的趋势。
墨离此刻才带着青玖匆匆赶到，他方才下了月华殿去给青玖渡仙力以助修炼，谁知不过离开一小会，月华殿竟然就着火了。
青玖看着面前蔓延的火势，着急地问墨离，“师父，弟子们的入门宗卷还在里面，对了……师父带来的那两个小姑娘呢？她们没事吧？”
墨离的表情像是撕裂了一般，眼底倒映出一片银色火海，青玖来不及抓住他的衣袖，便只看见那抹白色在众人一片惊呼下冲进了火海，顿时急得满头大汗，那妖火连水都不怕，他怎么就这么冲进去，入门宗卷再重要，也不值得如此啊。
莫不是……那个小师妹在里面？
青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满心忧忡地看着火势，那抹白色冲进了宫殿便被一片火海吞噬掉，这种火势下，也没办法使用勘探术了。
伤势甚重（）
火，满世界的火。
墨离在一片猛烈火势中艰难前行，一边用仙力挡开银火，一边寻找着那小小的身影，她太小了，他生怕自己放过了哪个地方，把她一个人丢在某个角落里，被烈火吞噬，被恐惧焚毁。
他几乎不敢想象自己若是晚来一步会是怎样，五十年前那片大雪中被烧死的小阿心的尸体还历历在目，曾经温暖的不再温暖，曾经失去的不再拥有，在一片大火中，所有的一切被焚毁，被寂灭，变崩盘，变腐坏。
他不该把她留在这里的，他应该好好看着她，一步也不离开，明明知道小兔崽子没他看着会闯祸，他怎么会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铺天盖地的火势，漫无边际的火海。
她从来都是被他娇惯坏了的，除了读书写字之外一点事情也没让她做过，如今，那怕疼又孱弱的孩子，怎么禁受得住这般烈火的摧残？
那一定很疼，很疼。
他一想到这便一阵窒息的疼痛，他永远都保护不了她，总是让她处在这么危险的境地里。
没有她的五十年岁月，他不愿回想，更无法去面对，她不在身边，生命一片空白，世界黑白双色，她在身边，万物蓬勃，大地春暖花开。
曾经，他是她全部的生命，现在，她是他生命的全部。
“师父……”
微弱的声音在一片被焚烧的嘈杂中却格外清晰，墨离漆黑的眼底出现一丝光亮，朝声源处冲过去。
墨竹跪倒在地上捂嘴剧烈咳嗽，浓烈烟尘吸入肺中，难受得快要窒息，墨离立即给她渡了真气，又快速检查她全身上下，并没什么大的烧伤，只是手背上被溅了几点火星，白皙娇嫩的皮肤上生生多了几点红印，他握紧她的手，“痛吗？”
墨竹一怔，呆呆地抬头看他，“师父……”
他来了，她还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墨离任由她紧紧抱着，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下去，拍拍她的背轻轻安抚，猛烈火势被阻挡在仙气之外。
快要走到出口时，顶上一根被烧焦的房梁发出断裂声响，墨离第一反应便是将墨竹推了出去，却再没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