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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节课，他多次把学生注意力引向课本时自己眼睛却积极扫描教案。
……
终于，铃声再度响起，他已满头是汗，衬衣已经紧贴在背上，仿佛浴火重生。
项东请王真指点不足。王真第一次对项东露出微笑，说有点紧张吧，项东抹着汗点点头。王真说，说实话，小伙子，你们的起点还是很高的，超出刚工作时的我们。最让我欣赏我的是你工作的态度，准备很充分。另外这节课的教学，重点较为突出，基本完成本课的教学任务。但教学要懂得学生需要什么。
有过第一节课，以后的课就好了许多。虽然第一次课并不尽如人意，但对项东来说，似乎对上课有了点感觉。
后面的几节课都由王真讲一篇课文，项东讲一篇，这样就能给出项东充足的准备时间。王真很注意评课的方式，每每指出优点，鼓励的同时点出不足，鼓励与指出不足都使项东明白努力的方向，更消除了他内心的紧张和顾虑。他及时弥补不足，发扬优点。一周过后，王真的评价是：基本技巧掌握，缺乏的是时间磨练。如何把课讲得生动是靠对教材对知识的深入理解和运用。小讲台大学问，这就要靠自己多练多摸索。
再一周后，王真除了听课评课外，把辅导学生的时间也彻底交给了项东，他已渐渐喜欢上这个年轻人。他认为项东不仅悟性高而且热情认真，有耐心。他在教学上还稚嫩，但可以从教学的很多细节上看出，那是下过一番工夫，经过细细推敲的。在当今这个人心浮躁的社会。大学生价值观取向单一，一切向钱看的情况下。这种心境是难能可贵的！这也是成为一个合格教师最起码的要求。对他的指导和帮助最终会反馈到学生身上的。那是他一个老教师的职责，同时本想可能会耽搁自己不少时间和精力，如今全盘托给这个值得信赖的小伙子，他反而可省下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整理自己多年教学中对知识的心得体会。
王真的质朴、平和将项东内心里的惶恐担心早已一扫而空，剩下的是钦佩和感激。
然而这样一来，项东肩上的压力就很沉重了。大凡师范实习生最担心的是学生问问题。因为现在学生都有不少参考资料，各式各类题型很多，不少问题都不易解答，且他教学毕竟经验不足，大学几年，在浓郁的文学氛围下，项东更多的是博览群书、纵谈文学、创作，他已发表不少文章，可对有些基础知识，说实在反而淡忘或忽略了。重视基础知识，以前为自己考大学，现在为了教学生。终点又回到起点大概这就是否定之否定定律吧，
古人云：书到用时方恨少。不错的。现在他不得不努力学习那些他不太扎实的知识，实习居然促使他更好地学习了。有时他会想：要是大二、大三学校就安排有一段实习该多好，那样在大学里就可以有针对性地为教书做准备了，许多高中生以上大学为自己的毕生理想，从小学到高三奋斗了十几年，进了大学校门就失去了人生目标，加之大学有些课程设置的不够合理，这些大学生每日无所事事却总喊着空虚无聊，有贼心又有贼胆的就找个女朋友。找不着朋友的要么沉迷网络，要么看武侠小说，言情小说，喝酒打牌度日。
夜自习，就有一同学问及一题，项东思虑再三难以确定答案。又怕随便说一答案误人子弟。可面对学生又如何说呢？正窘迫间，忽想起宋文教他的方法。于是用两眼紧盯着那学生的眼睛，脸上微笑着。那学生正等待老师讲解，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一抬头看老师的神情不对，一时不知所措，看看项东又看看那道题， 项东微笑着摇摇头，那学生就惶恐地一点一点的抽回了练习册。别说这方法还真管用。宋文破译这套动作的密码是：那道题很简单，不值得去回答，只要学生自己用心思考就能做出。只是项东的笑肯定没有宋文那么老谋深算，莫测高深。他感觉自己更像一个惶恐的猎物。
项东暗暗记住那道题的页码，课后弄明白了，第二天好象很随意地问那学生那道题是否做出了，那学生惶恐地说没有。没有？我问其他的同学他们也说做不出。“这么简单还没想出来，你从这个角度来思考……”项东故做轻松地给他细细的分析了一遍，直至学生满意为止。在学生看来如果连自己教的内容都不懂，那威信就要大打折扣。这样既不失面子，又教会了学生。
传授知识的人只有凭知识才能令人折服，这一点学生好比游客，跟着一个导游花很少的代价，却能感受到美丽的风景。又好像跟着一个好猎手，只有收获丰厚的猎物，他们才能满意。但教学有时是要讲策略的。
（1）第二章 初为人师
又是一个周六，李芾、王萌、李芾、唐娜几个实习生陆续来到项东家。
项东很诧异：“怎么来得这么齐。”
李芾：“唐小姐相约，哪敢不来。”唐娜是英语系实习生，也是实习生中唯一的女孩儿。
“唐娜，听李芾说你在中师实习，怎么样？”
“还行，好久没见大家，我挺想你们的，所以就约了你们。”
项东说：“也是，现在哥们儿姐们儿各忙各的，难得像以前那样轻松。怎么样？实习感觉？”
李芾插话：“有没有养眼的男士，平时和我们在一起习惯了，那儿没有帅哥是不是视力有点下降了。”
“没有王萌、项东这样的，还有比不上你的，有两个还挺帅的。”
“给你男朋友说了吗？他肯定会紧张的。不会吃醋吗？”
“嗨，不要那么狭隘，帅不一定都要成为男朋友吗？男孩女孩都一样，谁都愿意看到漂亮的人，李芾，你愿意凝视着一位满脸褶子的老头或老太太吗？”
“我愿意。”
“为什么？”
“因为我有病。”众人轰得大笑起来。
唐娜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只不过男孩只盯着漂亮的女孩看；而女孩喜欢看到的既有漂亮的男孩也有漂亮的女孩，还有……”
李芾插嘴：“还有漂亮的老头。”众人又乐了。
“什么呀？你才喜欢老头呢？是漂亮的小孩。”
接下来，大家自然而然谈起了他们的实习生活，交流起如何对待学生和教学中的一些问题。
当谈到学生问问题时，牢骚顿生。李芾说：“学生知道我们是实习生以为好欺侮，一些学生总想难住我们，尽找一些希奇古怪的问题来问；现在讲完课我根本不下讲台，随他怎么着急。”
项东说：“职业中专没升学的压力，学生有时积极性会欠缺一点，你不下讲台还行，可高中生，你不下讲台就举手，你不理就喊。”
王萌感叹一句：“实习生真他妈的难，真有点上了贼船的感觉。”
李芾讲着：“自习课上，学生问我一个选择题，我一下没看出来，又不好意思说。怎么办呢？我就反问另一位学生，你会做这道题吗？他说不会。我就把他狠很地训了一通，说这题还不简单吗？只要动动脑筋就出来了，我又严厉的问他的同桌，那同学吓得立即说会。我就说，那好，这道题就由你向他俩讲清楚。”
“就这么把问题解决了。”项东他们早忍不住大笑起来，一边叫着真损真损，一边把李芾推倒在床上。
李芾接着说：“这并不算完，那道题甚至牵扯了一些大学知识，回去后我想了半个多钟头才做出来，后来我又在班里公开讲了一遍。”
王萌说：“这也算是急中生智。”
“当教师就是要急中生智。”项东有些炫耀的说，“前些天，我讲《景泰蓝的制作》，讲课时临时想起一个问题，为什么在介绍制作时才点明景泰蓝得名的由来，而不是在开篇就讲明？问题提出后，我心里却咯噔一下，事前备课时没准备，现想又怕不十分准确。此时学生可能也没思路，竟然也没人举手，都看着我，指导老师也在后面边看着我边想这个问题。我心慌我就对学生说，我相信大家再熟悉熟悉课文，肯定能回答出来，我把它当作一个思考题，下节课请同学回答。于是把危机转嫁出去了。
唐娜说：“嗯！这个方法不错，也符合教法。我的指导老师一直说，无论怎样的教育教学改革，通俗的讲就是要求学生‘动’起来”。可我就太笨，脑子也不像你们那么‘鬼’。那一次，学生问我一道题。我拿不太准又怕误导就说，这个问题，目前也是世界政坛争论的焦点，我也没明确的答案，大家回家后查查资料，我也查查资料，然后我们再讨论。好吗？”
李芾：“那不等于承认自己不会了吗！”
“谁像你那么贼。”唐娜有些伤心的，“我是不是不适合当一个老师呀？”
李芾说：“我告诉你一个好方法，保证管用。”
大家忙问：“什么方法？”
“当学生问你问题时，你就狠很地训了一通，说这题还不简单吗？只要动动脑筋把我今天课上所讲的方法一用上就出来了，然后你再严厉的问他的同桌，那同桌肯定回立即惊惶的说会。然后吗？然后你就说，那好，这道题就由你给他讲清楚。”
项东他们早忍不住大笑起来，一边叫着真损真损，一边把李芾推倒在床上。
项东鼓励唐娜说：“别灰心，谁能保证每个问题都会。连我的指导老师王真都有被难住的时候，更别说我们了。”自觉不自觉的他已经把王真当成一面旗帜，“或许学生认为你很真诚，会更敬重你。”
王萌也安慰她说或许学生会认为老师在故弄玄虚，是让他们自己多动手，这不正符合你那‘动’的原则吗？
听了这话，唐娜才又高兴了起来。
项东说：“‘动’起来是要养成习惯的，良好的学习方法、学习习惯确实不容易培养。”
王萌补充说：“这是优秀教师所应具有的经验积累，所以我们的教学可能在学生看来还不错，但我们对自己应该很清楚，‘教’实在是无止境。”
项东说：“对，年轻是我们最富有的资本，也是我们最大的缺陷，不过，‘只要肯登攀，此事可两全’吗！”
李芾不失时机的举起茶杯：“来，为我们的年轻干杯，为我们的缺陷干杯，为两全干杯。”众人也附和着举起了茶杯。
鲁迅先生说过，世上本没有路，只不过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年轻的教师们在一起探讨着各自的教学经验，在走着自己的人生之路，那么认真，仿佛他们已经身负重任，他们就是未来教育的希望。
年青的朋友们，自实习以后，他们就在面对一个成熟的社会，在这个社会里，他们还显得很稚嫩，每个人孤立在这样的社会环境里，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快乐过了。
“呀！时间已经不早了，叔和姨该休息了。我们走吧！要是每周都能这么高兴该多好啊！”唐娜还有点恋恋不舍。
“那以后我们每周六聚一次，还可以交流交流咱们各自的情况，怎么样？”李芾建议道。
太好了，众人都很赞同，聚会地点，唐娜说就固定在项东家吧，照顾女士，因她家离项东家比较近。再说项东家几乎处在我们大家的中间地带。
王萌说我赞成。虽然他家离项东家最远。
李芾也说尊重女士的选择。
唐娜说：“李芾今天还像个绅士，回头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
“漂亮吗？”
“当然漂亮！”
“可爱吗？”
“可爱”
“叫什么名？我认识吗？”李芾的兴致越来越高。
“认识，小名叫茜茜，哈哈！”
项东，王萌也大笑起来。大家都知道：茜茜是唐娜九岁的侄女儿，才小学二年级。
11月11日那天，项东再也忘不了。那天放学后，赵兰说：“项东，走，聚餐去。”
“啊！”项东摸不着头脑，因为他自认还没和赵兰熟到这种程度，况且是这么一位美丽的姑娘。
“走吧！反正有人请客。”
“赵兰，走吧。” 和赵兰相熟的女教师在外面喊道。
宋文也笑着说：“去吧，学校请客。”
“哦，这样。”可看着宋文和徐英都没有动身的样子，就又问 “为什么请客？你们不去吗？”
徐英也笑了说：“我们没有资格喽，倒希望能去。”
“那我不是更没资格吗？”
“你，有。我们没有。去吧。”
赵兰不由分说，拉了项东一下胳膊，说：“跟我走吧。组长说了，一定要带上你，不吃白不吃。走。”
项东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到了学校饭厅，已经来了不少的人，一水的青年教师，但大多生疏，他感觉不能这么糊里糊涂的白吃，否则无法下咽。他又悄悄地问一个隔壁办公室的老师 。那老师问：“今天什么日子知道吗？11月11号，光棍节。学校每年在这一天，请所有没结婚的教师聚个餐，不管有没有朋友，只要是没结婚，都可以来。暂时都是光棍吗。”项东心里直乐，原来学校还有这种活动，他认为只有李芾王萌和自己才会想起光棍的话题。也不知是各个学校都这样，还是一中独有的。
那老师接着说：“说白了，这个聚餐只是体现一下学校对年轻教师的关心，其次也希望本校年轻老师在一起多一点接触。”那老师意味深长的冲项东使了个眼色。项东明白了，学校更希望这种接触能撞击出点火花来。
于是他有意识的在酒宴上离赵兰远远的，因为酒宴上男女的比例几乎是2：1，其中肯定有赵兰的追随者，可赵兰似乎要履行组长温明的嘱托，偏让项东坐在她旁边，于是项东这顿饭只顾低头吃饭，因他总感觉到有几道不友善的目光时不时地向自己袭来。好好的一桌饭菜，年轻人吃喝笑闹的高兴着，但热闹是他们的，项东什么也没有。只是低着头把距离最近的两盘菜吃个精光。
期中考试时，项东没有参与监考，但参与了判卷，他只判了最简单的选择题，同组的男老师把表格的标准答案写在题号处，又用烟头在填写答案处烧出一个个洞来，这样判起来速度很快。成绩很快出来了，王老师的班成绩不错居第二，赵兰的是最高兴的两个班一个第一，一个第四。成绩不好的老师自然心情不太愉快，每次考完试，和睦的同事关系都会打点折扣。
期中后，项东刚到办公室，组长温明就悄悄地把他拉到一边说，说昨天上午施老师突然旧病复发，住进了医院，短期内不可能恢复，学校紧急决定由项东来代施老师的课，王真的课仍由他自己讲，施老师教的是高一（2）班。
实际上，聪明的项东早知道这个决定的下达是必然的。因施老师一直是带病上课，而学校缺语文老师，他回想起精明的校长在接收他实习时的情景：
“我是XY师院的大学生，现在学校开始实习了，不知我能不能在咱们学校实习。”项东一面说，一面上前把学校的介绍信双手送给校长。项东听说，任何中学都应该有义务为师范院校的学生提供实习的机会，但学校会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来决定。
校长扶起老花镜把介绍信看了一遍，抬起头打量项东。XY师院，这所院校在本省并不太知名。嗯~~校长摘下眼镜，垂下眼皮作思考状，那神情项东已明显看出校长不大想接收，项东深吸了一口气，心却已沉到了谷底。
“我以前就是咱们一中的毕业生。”项东试探着说。
“哦，是吗？”校长在介绍信上没找到专业。抬起眼皮，看着项东问，“什么专业？”
“中文”
“中文？哦！” 校长点点头，牵出一丝热情。“实习期是多久？”
“三个月，一直到学期结束。”
校长突然很爽快地说：“那就好，那就好，我叫王主任负责安排一下。”
为何一听说他是中文系的，且实习期那么长，就痛快的答应了，并请王真这个特级作他的指导教师，前后的态度是冰火两重天，看来校长自有他的如意算盘。有一个替补老师呆三个月，那会使自己的教师安排从容许多。结合后来项东自己的了解，也已猜出七八分。但决定一下，项东仍感到有一种无法言传的高兴，年轻人不怕压力，就怕没有机会。
一方面在王真教的（4）班，只要王真一走，学生就不怎么老实了，十五、六岁的孩子早已会察言观色，项老师？什么项老师，只是临时性讲几节课罢了。再则，学生是愿听项东的课，还是愿听王真讲课，那还用说么。两人同时上一个班的课，对比也太强烈了。项东再拼命的备课，模仿也无法在一节课中与王真相像。其中的压力可想而知。
另一方面讲课时 ，王真不会再每天都坐在后面。这个态度认真的老头，每节课都伸长脖子认真听着，还写着他的听课记录，这很影响他的即兴发挥，讲起课来较为拘谨。
当然另一方面学校能让他独挡一面，也少不了王真在校领导面前对他的赞赏和褒扬。在王真的遗憾声中，项东离开（4）班去（2）班执教。尽管他谦虚的讲明自己有许多不足，还缺少经验等等，但温明说信心更重要，学校的安排自有学校的道理。
没当过教师的人是很难深切体会到教师的辛苦的，这种滋味不仅项东深深体会到，连他的家庭也深深体味到了。
项东每天到家中不是备课写教案，就是查阅资料。语文是门教和学都很灵活的科目，项东从小到大一直性格内向、腼腆，他一向认为自己适合搞研究工作，却不料从教，接到师院的通知书时他很沮丧；同时担心自己的口头表达等。当时他认为教师就应性格外向，能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说教。当然也正如师院一位教授所说：“如果师范院校没能把自己的学生在毕业前，从心理到能力上培养成一个真正的教师的话，那这个师范院校的教育就是失败的。”
几年系统的师范教育，既教授了他专业知识，同样培养了他的兴趣与爱好，项东越来越感到自己像一名教师，越来越喜欢自己所学的专业，直到今天他作为一名真正的教师登上讲台。
他曾听说一件关于国家特级语文教师的故事。那位白发苍苍的老教师，一生辛勤耕耘。弟子遍天下。他的教学水平是有口皆碑的，当他上了最后一节——为全市的老师讲的一节公开课——之后哭了起来。同事、领导都以为他是离开奋斗了几十年的讲坛而伤心，亦或是为公开课的巨大成功而激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