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觉到其实对方是冰山下的火山，能逐渐并持续地感受到他热情的温度。另一种人属于不冷不热，介于二者之间，你的到来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他既不认为你锦上添花，也不认为你雪中送炭。
宋文介绍到：“王老岁数大了，还有胃病，去年动手术胃部被切除了三分之二，身体状况一直不好。且他又一直在搞学术研究，业余时间较少，带实习生肯定要费一番时间和精力。”
“什么？学—术—研—究？研究什么？”项东异常惊奇，心里爬起了毛毛虫。中学教师也有人搞学术研究，也能研究出成果来吗？在他狭隘的意识中那应该是深夜孤灯、皓首穷经的大学教授的专利。
“古汉语语法，王老师已经出了两本专著了。去年全国古汉语语法研究会还特请王老师参加呢！据说与会者只有王老师是中学老师，其他的都是大学教授。”
“哇，真的？”项东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撑了撑，没弹出来。
“我就从王老师那学到不少东西。咱们语文组的老师几乎都是王老的学生，每个人都在王老那儿受了益。你可要珍惜这机会，抓紧王老师向他好好学学呀！”
项东张开两只手，以爪状用力摁在桌面上说：“我一定会像八爪鱼一样吸住王老师的。”
宋文笑着说：“八爪鱼恐怕做不了，只能作两爪鱼了。”说完，两人一起大笑了起来。
“中学老师也能搞研究，也能研究”项东对中学教师又有了深一层的了解，“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唐代文学家韩愈为教师所下的定义，为千百年来的教师职业定下职责、目标与方向，而王真又以自己的质朴、勤奋为他增添了活生生的注解。
胃部三分之二被切除的王真依然搞学术研究，这个身体看似硬朗的老头，说话走路都有着和年龄不相称的缓慢。项东又想起他给自己的第一印象——学究。
星期天，风沙渐大了，日头都被遮蔽住了光华，苍黄的天底下，树叶不知是被风吹，还是被沙粒打的哗啦啦地响。
项东此刻正在干什么呢？他正在家里备课，听了两周课，明天他将正式开讲，试讲的好坏将直接影响他给学生的第一印象。
正在项东对着墙慷慨激昂抑扬顿挫的当儿，经济系的王萌、李芾来了。他们向项东父母问过好，径直来到项东小屋前，听里面有声音，忙问项东妈：“阿姨，来客了。”
项东妈笑笑说：“你们听听！”
两人贴门一听也乐了，推开门进去，李芾拱着手故做虔诚状的问：“项老夫子，学生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
王萌说：“项东，你可够勤奋的。是面壁思过，还是潜心向佛呀？”
项东见是他们，忙放下备课本，意气风发地说：“明天，知道吗？明天是我第一次正式上课，哎！未来的教育家……”项东作了一下停顿，他微抬起头，做瞭望远方状，其实只能看到屋角“未来的教育家将从这里登上讲台，哈哈。第一次见面会有先入为主的印象，我要首先给他们留下一个教育家的风范。”
两人瞅着项东乱蓬蓬的头发，一只裤筒卷到膝盖，一只到了脚面，大笑起来，：“长这么大，以我们的浅薄见过三条腿的蛤蟆，见过一条腿的鸡公，尚还从没见过活的教育家呢？曾经向往能得以一见的教育家，原来就是这副德性，失敬失敬。”
项东也笑着问：“真正的教育家是心中有学生，而忘我的工作，我现在就是这样的人。率真自我，不拘一格。”
招呼两人坐下后， 又一转话题，“你们实习单位定了吗？”
“定单位？两个教育家已经比你早一周就诞生了！” 李芾脸上的青春痘都洋溢着呼之欲出的兴奋，有痘的地方明显比痘周围的皮肤要红要油亮一些，似乎在证明着青春痘确实是身体内油脂过多，而不是荷尔蒙过剩。
原来他俩在职业中专实习，王萌的大伯是那中专校长。朝中有人好办事。他们一去那儿，学校就同意让他们教课了。现在他们已经教一周课了，看来是实习生们最快进入教师角色的。
“上课的感觉怎么样？”
李芾道：“挺好的，两个字，爽。一个字，好极了。”
“呵，爽得连数儿都不识了。我关心的是你们怎么上课？我感觉中学的教学方式和大学相差太多了，简直是两条路子。”
“不过我们职专教学可能没高中那么严谨，我感觉和大学还比较接近。自由发挥的余地大一些。”
王萌说：“干脆你也到职专来，学校没升学压力，课程也比较轻，一人带一个班的课。”
“尤其是……”李芾加重语气，“学校还答应给我们一定报酬了呢，你呢？”虽然大家实习都不是为追求钱，但这对于还没跨入工薪阶层的大学生来说，能开始挣工资绝对是一个鼓舞。第一笔工资对于大学生来说弥足珍贵。
项东却苦笑：“我是来实习的，有单位接收就不错了，哪敢再谈什么报酬，课都还没让我讲呢。”
王萌说：“就到职专来得了，我和大伯说一声就是了，咱哥们儿平日也可相互照应。”
这个关系确实比较诱人，但项东说：“算了，我已到一中了，随便走了怕是影响不好，可能对咱们师院就不太‘感冒’，这一来更有看法了。况且，知道吗？我的指导老师是一位特级，他的课简直棒极了，是一种平淡中的神奇。”
（1）第一章 初次接触（5）
“什么是平淡中的神奇？”
“平淡是指他讲课语调很舒缓，没有更多的抑扬顿挫，只是娓娓道来。神奇的是他知识的丰富，视野的开阔，使你忍不住要参与其中。”项东不自觉的抿了一下嘴巴，似乎不是在回味听王真课的感觉，而是在回味一道刚刚吃过的大餐，色香味俱佳。“那感觉……唉！有机会你们也听一听他的课，一定会有启发的。”
李芾说：“是叫王真吧？”
“对，你怎么知道。”
李芾：“我们上高中学时我就听说过他，可惜不教我们那一届。再说了语文特级，咱们县城不就只有他一人么？”
“我怎么不知道？”
“你上学时是只知道学习的主儿，除了学习，还了解什么？”
“那项东，你给我们联系一下吧？我们也去听听。”
好朋友的请求，项东不便推脱，但他也有难处。“暂时我还不太了解他，等熟了些，我再跟他说吧，估计没问题的。”
“有本事的人往往是架子大，脾气也大。现在那些足球明星不是时常和教练犯横吗！昨天看到咱中国的甲A球员又和教练吵起来，就因为自认为是大牌，谁都不夹在眼里。”
“我看那老头倒也不像是摆架子，……怎么说呢？毕竟我和他接触时间还太短，还须进一步了解，不过我一见他就没来由的有点心虚。”确实，如同个子极低的人仰视极壮健的人，病重之人见到健康人的灵活，三十多岁的女人见到二十来岁姑娘的皮肤，都会没来由的缺少底气。
“你是不是想毕业后进一中呀？”王萌说，“要想进一中那就得给他们留下好印象，好好干，打好基础。”
项东说：“我还没想好呢！你们呢？”
“也没想好呢！管他呢？走一步算一步，还是先把实习干好了再说！”
王萌话题一转问：“工作环境怎么样？”
一听这话，三个人就乐了，大家都是好朋友，平时无话不谈，彼此太了解了。一听就知想问什么。项东说：“有几个小姑娘，有俩还是挺好看的。”
“好，有机会多接触接触，适当时给我们介绍一下。”
“有一个叫赵兰吧？”李芾说。
“你怎么知道？”真是不服不行，李芾对信息把握的广度无人可比。
“你不知道，男人当教师在县城也就是个一般的职业，无职无权；女孩儿当教师却是个理想的职业，稳定；且赵兰又活泼热情，知道咱们县有多少男士盯着她么？那可是个香饽饽，你小子近水楼台，有机会多接触接触，你要没想法，那适当时就给我们介绍一下。”
“有那么多人追，那人家没准都有男朋友了。”
“敢爱敢恨！项东，记着，对女孩儿来说，有人喜欢是一件幸福的事，女孩都是爱虚荣的，喜欢她的人多可以增加她骄傲的资本；对一个男人来说爱一个美丽的女人也是没错的，这说明他是一个生理心理都健康的人。这就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你两个小子，都是天生的情种！” 只要几个男生聚在一起，女生就是最长久最富有意味的话题，似乎不是一定要解决什么问题，达到什么目标，只是一个话题而已。项东又问：“你们那儿环境怎样？”
王萌说：“我们那儿老师上课来，下课走，我们连一个办公室的人都还没见全呢。就所见的来说全是爷们儿。”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你们那儿工作也太枯燥了。”
“谁说不是呢？望望周围萧瑟的风景，雄性激素都得不到分泌的机会，书上说了，正常的生理心理应该是不断受到刺激，才能不断的新陈代谢。人一旦长期处于某种麻木不仁的环境时，某种器官功能就会丧失。说不定实习完以后我们俩都会比项东你要老上十岁的。”李芾又在胡说八道。倒是惹的项东、王萌忍不住乐了。
到一中来的实习生只有项东一人，人不少但没几个能说上话的，项东的感觉是除了寂寞还是寂寞，他有时会羡慕王萌李芾，两个人好歹可以说说话，那怕是在一起讨论教案；有时会后悔没有接受王萌的邀请，去职高教书。但后悔之后他必须面对现实。宋文虽熟，但大家工作都挺忙，总不能成天和人家侃。偶尔的一点生气，就是赵兰到来后，这个姑娘的性格非常开朗，又和项东年岁相差不大，可以无拘无束的聊两句。
一次， 赵兰问：“听说你们师院环境特别好。”
“是不错，处在群山之中，绿化特别好，一年四季花开不断。还有个小水塘，我们叫它小未名湖。” 他知道赵兰毕业于省重点大学师资班。
赵兰大乐说：“太夸张了吧。”赵兰的笑声常常是爽朗而自然的。
“那个湖太小，简直就像一个农村的大水塘，没有名字，于是就叫它未名湖，其实也就算是自嘲吧。不过夏天满水塘的荷叶荷花，倒是会让人想起朱自清笔下的荷塘月色。曲曲折折的荷塘，周围的灌木丛。”
说完项东有些后悔，脸不禁有些泛红。那个不知名的学校，硬要跟北大的未名湖，清华的荷塘沾上点关系，从某种程度看是同学们以此来掩饰自己在高考中的失落。但脱离开在师院的环境向外人讲起时，仿佛《茶馆》中抽白面的唐铁嘴口中所说，英法两大强国伺候自己一人。以此骄傲来掩饰强烈的自卑。
但赵兰却没有嘲笑的意味。说：“我有个高中同学和你一个大学的，毕业后去了广东的一所学校，后来就失去了联系，去年寒假同学聚会的时候，他没有来，据说是春运期间火车票太难买。写了个贺卡，印象挺深，我还记得几句：‘望断天涯，鸿雁难栖，！曾记否，……记不清了，后一句是：论今朝，粉笔青衫，心血育桃李！纵天高地迥，也咫尺比邻，心有一线牵！’写得还是不错的。”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1）第一章 初次接触（6）
陌生的环境常常使他想起那个少有名气的师院，想起同室的海侃与笑闹，他在那个住了三年的宿舍里开始了集体生活，结识了一帮有朝气有才干的青年，也接受更多男女的生理知识……一个无聊的日子，常常是愉快的心灵交流日，想想睡在上铺的兄弟‘大个刘’，一个挺讲义气的朋友。前两天给项东来了封信，说亲戚给自己联系了一家报社实习，现在跑记者，发稿子还有稿酬。随信还给项东寄来了几张报纸，每张报上都有大个刘的文章，有采访报道，也有随笔札记。读了读文笔还是以前的文笔，见地比以前深了许多，看来‘大个刘’对社会的认识确实较以前有很大的提高。人确实应在社会上摔打才能真正的成熟。大个刘是属于开朗大方；动不动就找机会请客，花销并不太多，在校园随意的一个小酒馆中，都可以聚上几人。是在哪儿都吃得开的人。这点像《围城》中的赵辛楣，现在自我感觉甚好，就是时常想起睡在下铺的项东； 信中邀请项东为他们副刊写稿。说只要写了就一定能发。看到经常和自己探讨写作的同学干了自己也喜欢的职业，并且自己的写作水平还略高于大个刘，项东颇有些失落。抽空按照来稿的报社地址简介一下自己的情况给大个刘回了封信。
他见所有的老师都面带微笑，在做出笑的表情时；把眼、口、鼻、耳周围总共十五部分的表情肌同时牵动。现在排解无聊的最有效方法，居然是帮其他老师批改作业。这也算是对所要教的学生水平有个初步的了解吧。最无聊的就是连一本作业都没有。这恐怕是前半辈子怎么也想不到的事。他时常在来学校的路上就祈祷，行行好吧！高一的语文老师们，今天一定要收作业啊！
没有收作业，项东就会在半天的时间里，没抓没挠的，不知该做什么，看报纸吧，人家都忙着，自己像个领导。不看报纸吧，又没正事可做。能做的事，就是打水，喝水，然后是上厕所。厕所依然是项东上学的那个厕所，只是每隔两年用石灰粉刷一遍。不知当初谁修的，厕所里面回音挺大，犹如音乐厅里的共鸣，以致每个上厕所的人都愿意在厕所里哼着歌，那种感觉像舞台演出。一年一年的学生离开，而一年一年的厕所歌声不断，当然歌曲是在与时俱进的，体现的都是时下最新潮的流行歌曲。据说，旅游团导游的一种约定俗成的叫法，就是把上厕所说成要去唱歌。一个人叫独唱，两个人叫重唱，三个人以上叫大合唱。在这厕所里，仿佛一个人一边方便一边唱歌，也构成了二重唱。
收作业了，一见到办公桌上堆着一摞一摞的作业本，项东心里顿时充满着幸福感。
星期六，天气依然阴沉，空气中水气湿重，仿佛抓一把空气就能挤出水来。满地黄叶堆积，没有秋雨，秋风也够愁煞人的。
由于下周三已经定下是项东正式讲课的日子，虽然这一天从一实习就是项东盼望的，但项东心里确实没底。当项东向爸爸妈妈说起时，爸爸给他出了个主意，项东很高兴的采纳了。
于是周一，项东就出现在了县城最偏远的乡镇中学的课堂上，有一个远房表哥在这里任教，因表哥是教地理的；自己替他上一节地理课。来这的原因：一来是初一学生，好驾御一些。二来即使没讲好，也会有表哥把不足的地方给补上。第三这里离城最偏远，万一自己讲得实在太臭，那臭味也不至于随风迅速传播到县城。
这节讲的内容是关于‘看图识天气’ ，他一踏上讲台，向下扫视了一眼，这些农村的孩子都显得很稚气，下面的学生都很新奇的瞪着他，表哥也搬着把椅子坐在后面压阵。虽然也有些紧张，但由于有前面的那三个原因，他还比较镇定。但刚说了几句话，表哥就在后面做了个动作，抬起手掌慢慢向下压了压。他明白那手势是告诉自己语速要放慢，毕竟是讲新课，需要学生边听边理解。便有意识的放慢节奏，前半节十分顺利下半节课按照他的设计，就要对镜的理论进行实践，说白了就是老师出题，学生上讲台演示。它的题基本都展示完了，学生表现很好，吸收能力很强。再看看表，差不多还有十分钟，原来设计的内容都如竹筒倒豆子一样，一粒不剩。人在紧张的时候常常会加快语速，这可怎么办？他用手背抹着脑门的汗，以前的聪明机智斗随着汗水流了出去，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他求援似的看着表哥，表哥和他对视了五秒钟，读懂了他的意思，本想让他独自完成一节完整的课，看来项东坚持不下去了。于是站了起来，说同学们，咱们想像生活中还有哪些自然气象……接过了他的课。
项东逃也似得赶紧坐在了表哥的位子上。他有种被人从战场上解救下来的感觉。从肢体到心理得到了放松。
多年后他才知道，其实任何一个老师，再有经验，在做公开课，或有重要人物听课时，也会先在一个班中试讲，寻找一下感觉。大型节目演出前也有个试练，并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彩排。
尽管项东做了充分的准备，临阵时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慌，这毕竟是他迈向教师生涯的第一步，他不由得想到实习前班主任的一段戏言：“实习时没必要怕，不要把高中生估计过高。他们就是几年前的你们，想想几年前你们懂什么呀？战略上藐视他们，我相信你们跟随了我这几年，脸皮也该练得有一定厚度了。”
但首次面对几十双新奇而清纯的眼睛，未经一定的训练是难以从容的。好在他已把所讲授的内容非常详细地写在教案上。那教案是他精心准备，经宋文、王真的指导又修改补充的，每个步骤，甚至每句话都已铭刻在心，没课的老师说去听听，但让王真给劝住了，他怕人多项东太紧张，他认为第一次的成败直接影响到项东的自信心，此时压力越小越好。
（1）第一章 初次接触（7）
只有王真一人陪他去教室，项东简直有一种被押付刑场的感觉。他怕正上课时突然不知说什么好；他怕学生突然提出问题而不知如何解决；他怕……路上正碰到宋文下课归来。宋文拍拍项东肩膀，既打趣又认真地说：“讲时声音尽量放大，这样既能镇住学生又能增强自信，我呀，就这么镇你们的。”项东感激的冲宋文笑了笑。
班级在三楼，那几段楼梯平时不到十秒钟就能窜上，此时仿佛一座座山峰一般难以攀登。他的腿有些抖，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上着，心在一阵阵莫名的抽搐，他暗暗告诉自己没什么可怕的，有什么可怕的呢？可心依然如被一只手一把又一把使劲揪着。
铃声响了，项东一个深呼吸，暗自说豁出去了，走进教室，踏上讲台，声音洪亮的喊了声：“上课……”
糟了，头脑中所有的汉字都溜走了，成了一片空白。他应急的说：“请同学们把书打开，翻到……”趁此机会，他迅速扫描了备课本一下。熟悉的文字开始显示在大脑中并逐渐清楚起来。
一节课，他多次把学生注意力引向课本时自己眼睛却积极扫描教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