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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
花鸢看到沈青愁的举动,也没更多表示,转而走到一旁一直装晕的恶仆那里,一个手刀一个,用足力气将人真的打昏了去。
她知道沈青愁向来不会让人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一旦看到,不管是什么人,就真的不能活了。
所以,哪怕这两人偷看,记忆也会一直停留在刚刚的一幕,不会看到后面陈平平的抽搐和扭曲,最终变成一截枯木。
沈青愁办完了事情,心情大好,一旋身从树上下来了,而陈平平就瘫倒了下去。
他蹲到他身边,照例在他口袋荷包暗袋里面一通胡摸,掏出来一块牌子,百十两纹银,一封书信。
他把牌子举起来仔细打量,看到辨别出“南”“王”“府”三个字,不由心中一动,叫来花鸢。
花鸢接过一看,面色微微一变,又拿过那封书信细细看,却是一封推荐信,大意是某人,向一个被称为‘残阳’的人推荐‘陈平平’和‘于淡淡’两个人,称他们武功高强,可堪用之。
“讲得什么?”沈青愁问。
“推荐信罢了……”花鸢收好信,跑到小公子和恶仆身上去摸索,摸出来的银两与沈青愁瓜分了,可是却有一些物件,比如腰牌等物,上面具有“昭南王府”几个字。
他们对视一眼,各自一副心思。
沈青愁先站起来,环顾四周,用篷子布剩下的布料,将陈平平包好,扛在身上,道:“不管如何,他们快要醒了,先走再说。”
二人只拿钱财,那些玉饰腰牌等物,却是动都不动,扛了陈平平的尸首,就上马车跑掉了。
……
另一边,官道之上,并肩行着两个人,却是一个少年和一个提烟枪的中年汉子。
“师叔,刚刚那些人真的是昭南王府的人么?”少年问。
“阿九,你当‘平平淡淡’是寻常人用得起得么,他二人素来行事狠辣,认钱不认人,手上还有几宗灭门惨案,之前听闻得罪了厉害的仇家,遭人追杀一直不敢露面,如今却明目张胆的在福州出现,若非有极强的势力庇护,他们敢么?”中年汉子道,他嘴里的极强的势力,意有所指便是昭南王府了。
福州是昭南王府的势力范围,所谓天高皇帝远,说昭南王是这里的土皇帝也不为过了,在这里有谁的势力比他们更强?
更何况,像这样的皇亲贵族,有钱有权,手上还有兵力本就不是一般的江湖势力能及得上的。
“……再者,看那帮人嚣张的气焰,还有说的话,称人为‘刁民’‘刁妇’还道‘我们公子就是王法’又会是什么人呢?”
“可是,昭南王府一向颇得人心,老王爷贤名在外,治土有方,南王世子礼贤下士,为人谦和,那些人却……”
“老话说,龙生九子,个个不同,一个锅里蒸得饭还有的软烂有的夹生呢,听闻南王世子秦暮沉,有三子三女,其中属大公子秦子昂最为出息,二公子秦子澈却是个身上带病症的,一直将养着,还有个四公子秦子纠……”说到此,金师傅顿了顿,道:
“口碑却不大好,年纪约摸十三四岁,却自幼娇惯,性子霸道,这一次灾民涌进福州,南王世子派公子昂前来赈灾,据说此行四公子也来了,我看方才那个小公子是品相,倒极似这个四公子。”
金师傅是跑镖的,是个老江湖老油子,消息一向比较灵通,他若说是,八成便是了。
“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不用这般避讳啊,照师叔之前所说,昭南王府又不是不讲道理。”
金师傅闻言,不禁嗤笑,道:“到底是少年子,且先不说陈平平我们打不打得过,就说便是我们强出头了,焉知日后不会累及我们镖局?”
其实金师傅没有明说,以他的武功是打不过人家的,不过他既然是师叔,总要维护点自己的颜面。
“公子纠便是再不是,还是昭南王府的四公子,能养成如今这样,平日里定是没少人娇惯,我们在外行走,自己如何便无所谓了,可是我们背后是整个镖局,是四十多张嘴在吃饭,此次闹出什么事,便是老王爷,南王世子他们没空闲找我们的麻烦,万一这小公子记恨心头,暗里整治我们的机会多得是,下面献媚的人,也乐于代劳,阿九,镖总和你师父带你不薄,你不至于要连累他们吧。”得罪权贵,下场不可能太乐观的。
话说到此,阿九眼神黯淡了下来,有些闷闷,少年人就是爱好行侠仗义,这一回的事,与他的想法大不相符了。
“你不顾着自己,也要顾着镖局,少年人,行走江湖并非那么简单的……”金师傅说着,把烟枪凑到嘴边,眯着眼睛眨巴了一口。
……
便是在这边,某个少年在纠结自己的理想和现实之间差距的时候,花鸢和沈青愁不得不面对一个严重的问题。
“我记得,昭南王世子叫做秦暮沉吧?”
刚刚花鸢与沈青愁刨坑将陈平平往里面一丢,撒了药粉烧了,两人一直没怎么说话,现在花鸢才开口问道。
“正是。”沈青愁望了她一眼答道。
这个秦暮沉说来便是花鸢的伯父,老王爷如今也是六十的人了,已经不大主事,事务都交给了昭南王世子处置,而世子秦暮沉也有四十岁了,本来世袭的折子早已递交上京,却迟迟没有批复,因而秦暮沉仍然是世子的身份。
花鸢将推荐信的内容说了一遍,又问:“秦暮沉……暮沉……暮色沉沉,暮色沉沉是傍晚又是夕阳西下,你说‘残阳’会不会便是暮沉的暗指?”
沈青愁站累了,跑到一根老树桩上蹲下,道:“谁知道呢,有可能吧,像昭南王世子这样身份的人,做事隐秘低调一些很正常。”
花鸢还想说什么,可是望着蹲在老树桩上的沈青愁,突然发觉,这人长得秀秀气气,可是有时候举动却很不雅,比如这蹲树桩的姿势,但偏偏因为他长相不错,因而看上去,却不让人讨厌。
“你在想什么?”沈青愁抬眼望着她道。
“呃,我在想……那小胖子是什么身份。”
“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是昭南王府的人,你准备怎么办呢?”
是啊,花鸢便是为此苦恼,昭南王府是她要去投奔的地方,这下可好,人还没去,就先把王府的人打了,看那小胖子的气派说不定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呢。
“只怕怎么办都不好呢。”花鸢沉思片刻,复而望着沈青愁微微一笑,道:“我突然觉得……去昭南王府并不是个好主意呢。”
沈青愁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花鸢,见她的笑容里,有几分不好意思,还有几分不怀好意。
“沈青愁,不如我们继续浪迹江湖吧。”
第三十六章
一路而来,花鸢都以到昭南王府为目标,却是无奈之中的选择,她对去那里其实并不放心,虽然昭南王府是她的外家,难而她没忘记她的父母当初是如何离开那里的,这回去了,昭南王府的人又是否能完全不介意过去而接纳她,便是接纳了她,可她……
她已经不是普通的小姑娘,她已经练了修罗经,她要杀人,要吸人内力,这样的人对于正常人而言,必定是负担吧。
最初的时候,她也希望昭南王能用他的势力人脉,找到办法化去她身上的魔功,可如今越来越觉得,这样的想法还是天真了,若有办法化去魔功,她爹就不会任她发展到现在。
那么她也许只能继续下去,就像沈青愁一般,直到修罗经达到第七重,如果只能如此,日后在昭南王府寄人篱下,必然会被嫌弃,被唾弃,甚至被赶走,或者万一有什么卫道人士,还会将她视为“妖孽”杀之——那就根本不该去。
这些时日来,她一路上都不断的在纠结,为自己的未来迷茫慌乱,而今打了那个出身于昭南王府的小胖子,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完全确定了,那个地方不要去了。
沈青愁端倪着花鸢的神色,他是何等敏锐之人,何况花鸢的处境他也曾有过,自然很容易明白花鸢的想法和打算。
事实上,他当日和花洗心早有约定,便是要照顾花鸢至少到她成年,虽然后来隐瞒了此事,有脱责之嫌,可若是花鸢非要搭在他身上,花鸢不知道,可他自己明白,这不算太过分,只是应当应分罢了。
他心里本不大乐意,可是近来二人相处倒也和洽,两人逐渐生出同类之感,最重要的是,同修让他们都获益匪浅,常此修炼,必然有利于尽快冲破修罗经第七重,因而便是为着这个好处,他连日也早有意思让她留下来,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说罢了,此时她提出,正合了他的意。
只是偏偏这人,有些个故作油滑,喜欢拿乔的做派,他见此时花鸢有求于他,便想要拿到修罗经下半部的心法,道:“花丫头,你这不是明摆着讹诈人嘛。”
“……”
“说好了把你送道昭南王府便将修罗经下半部告诉我,可如今你是什么意思?赖到我头上啦?”
花鸢不语,背过手,脚尖在地上画圈圈。
“那总得先把下半部心法告诉我,才有得商量。”
花鸢抬起头,望望天。
“你……你想赖账?”
花鸢瞟了他一眼,继续望天。
“你,你还真想赖账?”沈青愁看出了她的意思,为之气结,用手指着她道:“又赖账,你这人还有没信誉可言!”
“其实……”花鸢把目光转向他,友善的一笑,缓缓道:
“你有我,还要心法做什么?”
是啊,有她在,何用下半部修罗经?可是——
“我可不可以不要你……我只要心法……”
花鸢叹了口气,神色抱歉的道:“对不起,你没得选了。”
说完,继续望天。
“……”
“……”
“丫头!”沈青愁知道花鸢年纪虽小,却是很有主见,唯一的缺点便是心软了一点,心思一转,收敛住神色,慎重的道:
“我沈青愁并非不讲道义的人,其实说来,我们也算是同门,如果你不想去王府,我们俩一直如此也不错,横竖我们都是一条路上的,再者‘同修’于我们也有莫大好处,只是……江湖险恶,世事难料,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分开了,那不是要我等死么?再者,你总会有长大的时候,难不成让我一辈子跟着你,仰你的鼻息?”
这才是他担心的,不得到下半部心法,始终于他没有保障。
“这个……最迟等到我十五岁,我便会把心法告诉你,这次……我保证。”花鸢看到沈青愁一副不相信的眼神看着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以我爹的在天之灵保证,另外,如你说的,江湖险恶世事难料,万一我们分开了,我之前一定会告诉你心法,便是我出了意外要死了,临了一口气,也会憋着等告诉你之后再死。”
说来说去,不就是担心这个吗?
“但是——”十五岁?这次推得更远了,这小丫头现在十一岁都不到啊。
“没有但是了,要是你真那么不放心,就保护我呀。”反正既然耍赖了,干脆赖到底吧,她蛮横的道:“要是你那么怕死,就拼命保护我吧,反正目前我是不会告诉你心法的。”
沈青愁这人,虽然算是她的‘同门’,但她在人品一事上,也是不尽信他的。
“你没得选了,你想想吧,心法在我手上,我已经打定了主意,而你与其想方设法逼我说出来,反而会弄巧成拙,与我反目成仇也不过是谁先死谁后死的问题罢了,不如还是希望我好好的活过十五岁,再者我愿意拿我爹的英灵保证,难不成还会哄你么,我就算不顾及你,也不会让我爹在地下不得安息。”
“……你狠!”
沈青愁知道,说穿了,这丫头会如此猖狂,便是吃定他有求于她,他暗道,这可好,还沦落成保镖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大致便是如此了。
这年头,丫头片子都如此狡猾,实在太没天理了……
花鸢当强则强,沈青愁还真拿她没有办法,不过说起来,尽管曾经两人发生过不快,但之后一路上他却是对花鸢也算仁义了。
其实有一件事,连沈青愁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和花鸢本就是两种性子的人,照理来说应该是矛盾重重,而每次两人意见分歧也好,斗嘴也好,处事也好,从他的角度来说,他越来越容忍她了。
花鸢与他同父异母,却同人不同命,他心底倒是很看她不顺眼,然而之后的发展,却被花鸢的爹,血屠花洗心,或者说是沈陌给说中了。
当日沈陌曾对他有一番蛊惑,挑起了他一种孤绝的感受,道他是于世不容之人,就像是一只孤独的野兽,没人懂得或者在意他,他也无法亲近任何人。
他有一句话,问得沈青愁记忆犹新——
……当你死去的时候,可会有一个人会愿意记得你?
至今想起,还让他无端的不舒服,但说的也是实情,孤独这东西,只能忍受,是无法享受的,而他已经孤独了很久。
便是因为这个原因,就算是心里不喜欢这个人,可因为是唯一的同类,便不知不觉的容忍,只是纵然如此,他还是沈青愁,绝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他已经做了决定,既然没有其他的选择了,那么就让这个小姑娘,慢慢的成为真正的“同类”吧。
花丫头,当你杀死第一个人的时候,也许你会哭,可是当你杀死第一百个人的时候,你还会落泪吗?
有些事,经历的多了,自然就麻木了,你爹没有教你的事,便让我来与你体会吧。
……
第三十七章
沈青愁带着花鸢离开了朝安郡,从福州边境而过,向通州那边去了,一路上也曾听闻,此次朝安郡那边去赈灾的,乃是昭南王世子秦暮沉之长子秦子昂、四子秦子纠,沈青愁想到那日在灾民营门口所见的男子,心道只怕便是秦子昂了,花鸢想起被她打的小胖子,暗自猜测莫不是那位四公子?
反正不管这些人究竟是何等身份,如今也过去了,两人也不再提,一路上,只是想找个合适的地方落脚,抓个合适的人练功,再无其他。
一晃两个多月过去,这日,通州境内,彤城的一家小客栈二楼的某间客房里,一个约十五六岁的漂亮少年,靠在窗户边,眯着眼睛盯着楼下热闹的街道,面上勾着一抹习惯性的似笑非笑。
这彤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因位于南北交通要地,又没受到灾情波及,所以十分热闹,街道上往来人群川流不息,各家商户店门大开,街上亦有小摊贩,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还有嬉闹拌嘴声,不绝于耳。
沈青愁观望了一会,回头望了一眼。
这房里,可不止他一人 。
花鸢凝神屏气立在木桌旁,保持一个姿势许久了,只见她双脚微微分开站立,身子挺直,闭着眼睛蹙着眉头,一只手垂在一侧,另一只五指成爪,指尖抵住桌面。
她年纪虽然幼,却算是同龄人中身量高的,那桌子正好到她腰之上,齐胸处。
沈青愁仔细看去,就看到她抵着桌面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大,而微微颤抖,便摇了摇头,道:“都说多少遍了,不要那么用力。”
花鸢一睁眼,眼中满是懊恼之意,眉头皱得更深,面色郁闷,抬手就泄愤的向那方桌子劈下——
“别,弄坏了又要赔钱了。”沈青愁出声阻止。
这个又字用得极好,看来花鸢已经劈过不少次桌子了,也赔过不少次钱。
果然,花鸢的手刀就要劈下去时,就硬止住了,收了回去,撅着嘴恨恨的道:“好恼人!”
道是刚刚她在做什么?
自打两人决定结伴,沈青愁便教了她一门功夫,便是《阴风爪》,有修罗经这么好的功底,不学点什么,一来可惜了,二来学武也好让她保障自己的安全,保障她的安全,就是保障沈青愁的安全了。
而让她学这门功夫,沈青愁也有自己的打算,所谓阴风爪,听这名儿也知道是阴气森森,虽然是门厉害功夫,走的却是阴狠的邪路子,让她去学,便是想让她受到影响,越渐越邪。
花鸢哪里知道这些,她不疑有它,练得兴致勃勃,本就生的天赋异禀,魔功护身,又有现成的内力,可以说练武的先天、后天的条件无一不佳,所以进展颇快,不似一般人练武,循序渐进,而仿佛开了作弊器一般,进展神速。
约摸一个多月,她便可以以爪力轻而易举掐断一颗碗口般大的树了,不免有些得意非凡。
此时沈青愁却只是嘲弄的一笑,也不多说,便走到马车旁,用五指为爪,以指尖轻轻的仿若蝶落花瓣似地的落在车壁上,孰知也没看他怎么用力,就在像手指插…入软绵绵的泥土中一般,在车壁上生生钻出五个小洞,而其他的地方,不损分毫。
这境界,可比花鸢高出不止一个层次。
花鸢虽然掐断了一颗碗口般大的树,使得确是蛮力,而沈青愁他却用得是巧劲,将所有的力量凝神聚力在极小的点位上,而一点之力,力敌千钧,这也非是他有意卖弄,正是阴风爪的境界。
打一个比方来说,花鸢的力只是锤子,榔头,可以毁物砸物,形似阴风爪,而沈青愁的力,则是钉子,可以钻进去,且更加精准,强烈才是真正的阴风爪。
至此,花鸢落了个心病,她自己私下练了许久不说,每当到了吃饭住店的地头,只要有桌子板凳柜子等有木板东西,总是忍不住试试自己的爪力。
然她天生奇力本是一大优势,可惜向来使蛮力惯了,收敛拿捏不住,因而总是失败,无法做到凝气聚力,次数多了,难免心浮气躁,忍不住一个手刀下去,把物什劈个稀巴烂,因此沈青愁自然知道她刚刚要做什么,连忙阻止。
花鸢收回了手,幽怨的看了他一眼,道:“那人怎么还没来。”
沈青愁闻言,复而又向街上看去,正要说,再等一会儿,却见街头来了几个人,居中间那人年纪约有三十七、八岁,身形魁梧壮硕,穿着一件紫袖蓝宽襟袍,腰里挂着佩刀,神情傲慢,气焰嚣张,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物。
他身边带着的便是小喽啰,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
“来了。”沈青愁眼睛一亮,道。
他们在此,就是为了等这个人,要知道前因后果,还得从三天前说起——
第三十八章
三天前,他们初到彤城,正准备找客栈住下,谁知当街遇见一件事,彼时花鸢正为街上摊子上的一把雕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