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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已经没人在意二人是怎么回来的,王琼也不会相信沈溪会又一次领兵深入草原,在他看来,沈溪不过是完成必要的追击,很快就会折返,如此一来监军太监离开军中也就不值一提。
“两位公公劳苦功高,想必辛苦了……来人啊,送两位公公到驿站休息!”王琼公事公办地道。
本来他可以邀请张永和马永成去总督衙门暂住,但想到这两位到底是沈溪军中的人,需要保持一定距离,免得被人说他另有目的,比如说在功劳上动手脚等,便按照规矩让张永和马永成去官驿。
对于张永和马永成来说,早就巴不得能去有房瓦和床榻的地方休息,只是碍于必须要把交接之事完成,才耐着性子来见王琼。
至于去哪儿安顿,二人并不在意。
张永仍旧显得很激动,脸上露出感慨之色,仰天长叹:“未料到还能活着在大明的屋舍里睡觉,老天待咱家不薄啊!”
说完,张永和马永成互相扶持着下了城楼,上了总督府安排来的马车。
王琼没有送客,目送城下马车远去,转身回来时便听唐寅在那儿嘟囔:“感谢老天?不是沈之厚吗?这是谢错人了吧?”
王琼无奈摇头,随即将注意力放到了北方的旷野上。
……
……
本来王琼可以亲自去战场看看,但左思右想下终归还是没有离开城塞一步,最后委派副总兵侯勋领兵去了榆溪河北岸查探情况。
按照王琼的要求,侯勋没有在战场上停留太久,巡视一圈后便将那边的情况带了回来。
“……大人,战场上的情况实在太惨烈了,鞑子起码战死两万多人,还俘虏上万,现在战果正在清点中,战俘已在往城内押解……”
侯勋说话的时候,王琼站在城头往下面打量,如同侯勋所说,战果的确斐然……看不到头的鞑靼战俘在大明官兵的押解下,如同一条长龙般往榆林卫城而来,城内已派出骑兵前去接应。
王琼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对劲,开口问道:“战马呢?俘虏那么多,怎么马却没几匹?”
侯勋答道:“据留守营地的将士说,沈尚书领兵追鞑子去了,把营地里所有战马都带走了,同时带走的还有战场上缴获的鞑子的战马。另外,攻破鞑子营地时还获得大批优良战马,但目前全部装备到沈尚书军中,没多少留下来!”
王琼面色带着些许担忧,觉得沈溪拥有了战马,那深入草原就不再是一种设想,是下一步很可能会做出的事情。
“战果还在清点中?”王琼问道,“尽快把歼敌和俘虏的数目汇总,然后上报过来!”
侯勋领命:“是,大人!”
说到这里,侯勋终于把公事说完了,轻吁口气,然后显得兴奋地说道:“大人,这一战的战果,的确旷世罕见……前两役收割的鞑子透露就有一万二千四百多个,这次又是两万有余,再加上俘虏,也就是达延部差不多损失了近五万最精锐的兵马,基本上已失去对草原各部族的统御能力……怕是只有当年京师保卫战的战果才能与此媲美,看来沈尚书又要加官进爵了。”
王琼没好气地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沈尚书取得再大的军功,有你的份儿吗?”
侯勋感慨不已,这番话他是发自内心,但见王琼脸色不善,也就识趣地缄口不言,心里觉得还是沈溪那种能够跟武将打成一片的文官更值得报效,到王琼这里,就算平日再器重,但终归不好亲近。
等侯勋走后,王琼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谁曾想,其实这一步只是整体战略中的一环,一切都在沈之厚掌控中,甚至连九边不出兵往援也在他算计里,那岂不是说,他一早便算准,各路人马不会到延绥来?还是说这一切都只是因缘巧合?唉!”
……
……
张家口堡内,一片平静。
榆溪河大战的结果暂时还没传来,朱厚照并未从失落中挣脱出来,整日郁郁寡欢,做什么事情都没精打采。
如此一来,就算是纾解皇帝胸中的郁闷,也要找人来承担责任,一次政治上的洗牌迫在眉睫,从京城到张家口一线,暗潮涌动,其中最关键的部分,便是针对司礼监掌印张苑的行动。
张苑招惹了很多人,再加上他能力不高,为人又贪婪,使得一些人携起手来,联合“倒张”。
之前一直老实巴交不与人争的戴义,转眼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因为司礼监众太监中,他的资历和威望最高,在朱厚照没做出新的人事安排前,似乎戴义是继任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最佳人选。
“不能让张苑继续为害朝廷,此次出征失败失败,他必须要负全责!”
私下里很多人跟戴义暗中来往,因张苑没能力将皇帝身边的太监全都控制起来,以至于现在的他跟刘瑾遇到同样的状况,那就是遭到“自己人”的联合抵制。
戴义作为当事者,没有主动站出来冲锋陷阵,显得很低调;高凤是两面派,也未牵扯进来;主要是李兴在背后推波助澜,同时还有小拧子参与,不过小拧子行事隐秘,通常都是由李兴来主持大局。
“拧公公,这件事虽然是以戴公公为幌子,但事后还是要您来掌握司礼监,以后我们都听您的。”
李兴到了小拧子跟前,把他的意思说明白。
李兴一向善于投机取巧,当发现张苑可能倒台,而小拧子正得势时,便立即做出取舍,毅然选择投靠小拧子。
小拧子经历几次宦官争权夺利的事件后,已有了应对经验,可以独当一面。李兴在确定自己没资格进司礼监的情况下,只能把希望放在已在司礼监挂职,且在朱厚照跟前很受宠的小拧子身上。
小拧子问道:“那李公公的目的是什么?”
李兴拱手行礼:“咱家只是想进司礼监衙门,若是能当个秉笔太监,已是上辈子烧高香了……咱家……小的必当为拧公公驱驰!拧公公才是司礼监掌印的不二人选。”
李兴一直在出言恭维,换作以前小拧子肯定会很受用,但现在却不一样,在经历很多事,且如今投靠丽妃的情况下,他开始变得多疑善变起来。
小拧子冷笑不已:“你想进司礼监,并非难事,咱家只需向陛下提请便可如愿。再者,戴公公和高公公年老体迈,迟早会退下来,找人补缺只是早晚的事情。但问题是你现在在御用监做得也不错,单独执掌一个衙门,权柄可不小,为什么会想调到司礼监?”
“司礼监乃二十四监之首,能进去是小的毕生的心愿,不在乎利益大小,而在于巨大的荣誉感。”李兴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从道理上来说,从御用监掌印太监变成司礼监秉笔太监,不算是提拔,但因为司礼监能接触朝中政务,就算只是秉笔太监地位也会发生质的飞跃,进司礼监意味着就此登上政治舞台,跟朝中文官武将有了接触,无论是从扩宽人脉,还是利益输送上,都跟内宫其他衙门的管事太监有本质的区别。
小拧子点了点头,又再说道:“东厂那边,陛下也要安排人手,暂时没有好人选,此番也要从新的秉笔太监中调一人出来履职,就看你李公公是否会办事了。”
“多谢拧公公提拔,多谢拧公公提拔!”李兴干脆跪了下来,向小拧子磕头,丝毫也不顾小拧子的年纪都可以做他儿子了。
小拧子一甩袖:“你谢咱家作何?现在只能靠你自己,咱家帮不了你太多……你可有想好对付张苑的具体对策?”
李兴凑上前,谨慎地说道:“小的侥幸获悉,张家口堡几名重臣已将参劾张公公的奏疏写好,且京师那边也有人联名参劾,要让张公公背负责任,到时候戴公公会跟小的一起出面,到陛下面前痛陈张公公擅权武断,隐匿战情不报等罪名!您说陷陛下恩宠有加的沈大人于绝境,将陛下气得几天茶饭不思,张公公不出来担责,谁来承担?”
小拧子打量李兴一眼,问道:“陛下会听你们的?”
李兴多少有些尴尬,因为小拧子所说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并不是他们几个想参劾张苑就能得逞的,问题就在于张苑的背后站着皇帝,就算朱厚照觉得张苑做错了事,但总归不会打自己的脸,对于张苑的惩罚,很可能会放到战后去做,但到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李兴道:“拧公公请放心,张公公就算再得陛下信任,也架不住朝中群情汹涌。陛下对于此番御驾亲征被鞑靼人玩弄于掌股之上可是耿耿于怀,京城上百名官员一起参劾张公公,且证据确凿……如此还不水到渠成?”
小拧子没好气地道:“你们也太乐观了……不过随你们吧,反正咱家不会出面,这件事咱家只会在背地里为你们谋划,或者是在跟陛下单独相处时,为你们美言几句。”
“这是当然。”
李兴兴奋地说道,“拧公公乃陛下身边近臣,您说一句比我们说十句都管用,而且除了拧公公外,谁人有那资格担当司礼监掌印?这件事,其实也是在为拧公公谋划!”
小拧子一摆手:“不必了,你们为自己图谋便可,不要扯上咱家。咱家跟你的目的一样,能当个司礼监秉笔太监,已经是莫大的荣幸。咱家年岁尚轻,将来有的是机会,至于继任司礼监掌印会是谁,就看此番谁在促成张苑下台中立下的功劳最大……你李公公也有机会上位!”
李兴听到这话,看起来神色波澜不惊,似乎不为所动,但实际上心中已经掀起滔天巨浪。
因为无论是戴义,又或者高凤,再或者司礼监其余太监,真正能跟小拧子较量,比小拧子更受皇帝宠幸的人几乎没有。在小拧子明确表示自己不愿意当司礼监掌印的情况下,对旁人来说机会就到了。
至于那时司礼监的掌印是正印实缺,还是一切要听小拧子背后调遣,没人会在意。只要张苑倒台,这些宦官为了个司礼监掌印的虚名很可能会挣得头破血流。
“去办事吧!”小拧子道,“咱家要回陛下跟前当差,记得事情不能久拖,这一两天内就要把一切搞定!”
“是,是!”
李兴忙不迭应着,然后退下忙碌去了。
……
……
小拧子没有回守备衙门。
朱厚照已住到别院去了,因为守备衙门空间太小,朱厚照住得不习惯,不如别院更轻松自在些。
尽管此时朱厚照对吃喝玩乐的事情没多少兴致,但钱宁和许泰等人都在暗中为朱厚照筹备,以便皇有帝需要时能用上,不至于仓促应付。
小拧子进到别院,看到有锦衣卫在跟戏班的人说话,戏班已开始在别院的后花园里搭建戏台。
他没停留,匆忙进到侧院,到了丽妃所住房间,丽妃看到小拧子后,立即将下人屏退,单独叙话。
“……按照丽妃娘娘吩咐,奴婢对李兴他们说了,此番参劾张苑的人非常多,说是朝中联名参奏的官员有一百多人,后续还会增加,都是朝中重臣……看来这次非得让张苑来承担战败的责任不可!”
小拧子对丽妃恭维有加,因为丽妃在这件事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主要决策者其实就是她。
丽妃点了点头:“只要把该做的事情做了便可,就算最后没达成目的,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两日陛下对张苑的恨意加剧,不过最大的问题,还是延绥那场战事的结果,只有沈大人得胜,张苑才有转圜的余地。”
小拧子道:“那他应该必死无疑吧?”
“非也,非也!”
丽妃摇头道,“那边的战事太过蹊跷,估摸这两天就会有结果传到宣府地界,所以最好快刀斩乱麻,无论沈大人那边是胜还是败,至少阻碍军情传递、欺瞒圣听这些罪名,没冤枉张苑,他也理应为此承担后果!”
“是!”
小拧子郑重地道,“奴婢让李兴他们加紧上奏,不要拖过夜。”
丽妃再度点了点头,望着小拧子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许,娇声问道:“拧公公,你是否觉得,本宫阻拦你做司礼监掌印,是亏待你,让你心中不太舒服,以至于对本宫心生芥蒂?”
小拧子苦笑道:“娘娘何出此言?奴婢其实能领会您的好意……年纪轻轻就登上高位,还不得被那些朝臣喷死?”
丽妃叹道:“你能领会最好,你也知道现在朝中那些文臣,眼睛都盯着司礼监掌印的位置,稍有差错就横加指责,尤其你这年岁,要是现在就执掌司礼监日后怕不是朝中党羽遍布?这正是文官最忌讳的事情。”
“当然,最为重要的还是,在经历刘瑾谋逆的事情后,陛下一直防着司礼监掌印,就怕再有人擅权,危及皇权安稳,所以最稳妥的办法,莫过于找个人来出任掌印,但实际权力却操控在自己手中,这样就会形成微妙的平衡,陛下也会放心。”
“是!”
小拧子嘴上应着,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他觉得只有当上司礼监掌印,才算真正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被人挟制。
丽妃再道:“李兴这个人倒还不错,为人奸诈狡猾,又非常贪财,这样的人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在陛下心目中没什么地位,必然要事事仰仗于你,到时候你可以好好利用他。此人在宫外势力比较广泛,让他来出任司礼监掌印,比让戴义和高凤那些老家伙上位更容易控制,因为那些人有资历,宫里又有人脉,可不是随便就能被你压制的。”
小拧子不想听丽妃分析这些,问道:“娘娘,您可要给奴婢谋划一下,现在要做点儿什么才好?”
“等吧!”
丽妃道,“把参劾的奏疏送到陛下面前,这一点很重要,现在虽然张苑势弱,但他在陛下跟前眼线不少,除了你外,旁人也没有更好的途径能把奏疏呈送上去……你务必记得,不要随便评价,哪怕陛下问你,你也尽量说一些中肯的意见,让陛下对你更加信任!”
第二二三一章 有罪()
由兵部侍郎陆完牵头,内阁大学士梁储、杨廷和等人联合署名,一百多名大臣上疏参劾张苑的奏疏,经过小拧子之手传递到了朱厚照跟前。
朱厚照留在别院,本打算清静一下,却被这件事叨扰,非常不耐烦,不过朱厚照没跟以往一样选择回避的态度,这也是丽妃看出朱厚照忧心沈溪兵败身死,自身想做一些改变,留下个勤勉克己的形象,才果断出手。
因为正德皇帝就算知道张苑是为自己背锅,却不想让历史铭记自己是一个昏君,居然一手把自己的老师、对大明有着巨大贡献的沈溪推进死地,必须要找一个替罪羔羊,帮他把责任扛下来。
如此一来,历史自然会说,皇帝没错,是有奸臣蒙蔽圣听,才会有这一系列错误决定和举措。
朱厚照看到参劾奏疏,立刻将陆完、王敞和王守仁三人叫来议事。
张苑也是在朱厚照召见陆完等人时,才知道出了问题,但此时他根本无法进到别院见驾。
“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居然敢在陛下跟前说咱家的坏话?他们活腻了吗?”张苑仍旧是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似乎是没有感觉危险临近。
臧贤苦着脸道“公公,陛下召见三位大人,想来是要商议朝臣联名弹劾您的事情,想必陆大人他们会顺水推舟,把责任推到公公身上……当然,最主要原因还是他们急于找一个替罪羊。”
张苑怒道“是不是咱家看起来像背黑锅的,所以他们才会肆无忌惮把屎盆子往咱家头上扣,是吗?”
臧贤试探地问道“要不公公您再去陛下所在别院前跪求,请求陛下宽宥?”
“不可能!”
张苑气恼地道,“咱家如果现在去,等于告诉天下人,咱家真的有罪,陛下也就会顺应民意降罪……咱家可不想落人口实,这件事咱家没做错,一切军令都是按照陛下的意思下达,既然觉得有问题,为什么当时他们不指出来?事后诸葛亮谁不会做?谁爱背锅谁去背,这次咱家跟他们杠上了!”
臧贤心里琢磨开了“您老现在连陛下的面都见不着,怎么杠?怕是现在只能坐以待毙了吧?”
张苑急切地道“快派人去通知在陛下跟前服侍之人,让他们把情况原原本本记录下来,及时告之咱家……咱家可不想闭目塞听,快去吧!”
……
……
张苑很着急,他怕朱厚照降罪,但其实此时的朱厚照对惩罚张苑的态度并不那么坚决,就算把陆完、王敞和王守仁叫来,也不过是先询问军情,在没得到延绥更多消息的情况下,才顺带提了一下朝臣联名参劾张苑的事情。
朱厚照道“……张公公陪同朕到宣府,虽然做事草率鲁莽了些,但始终是因为沈卿家出兵后消息全无,才会昏招频出。你们不必为难他,若此战最后结果大坏,朕也不会就此不理,但最多是将其革职,赋闲在家,又或者调去守皇陵。”
到了这个时候,朱厚照还在帮张苑说话,让陆完根本就不可接受。
本着痛打落水狗的精神,在参劾张苑这件事上,陆完态度最为坚决,他立即道“陛下,张公公藏匿军情不报,又令我三军折损,更是荒怠军机,导致九边各处军情传递不畅,如此罪过就算赐死也不为过,怎能坐视不理?”
在朝中官员看来,对巴尔斯博罗特那一战实际上是败了,还因为张苑阻止斥候出塞查探军情,导致对鞑靼人撤兵的情况完全不了解,才有后来数十万大军云集宣府却无所作为的荒唐事出现。
如此一来,张苑就该引咎辞职,如此才能安定军心,尤其是在皇帝御驾亲征却被鞑靼人戏弄致使全军士气低落的时候,除掉罪魁祸首乃是振奋九边军队军心士气的最好办法。
但朱厚照听陆完说不但要参劾张苑,甚至要赐死时,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显然是无法接受。他皱眉道“就算张公公有错,也罪不至死,你们不过是想找个顶罪的人罢了……难道你们一个个就没责任?”
陆完恭敬行礼,不再接茬,因为他和王敞、王守仁都能感受到朱厚照对张苑的袒护,或者说朱厚照这是为自己的面子才一再包庇张苑。
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小拧子暗忖“丽妃娘娘果然有先见之明,知道就算现在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