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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万春-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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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爹疑惑地看着我,脸已经相当阴沉了。我实话实说:“中午我去游戏厅了。”至于原丰丰对我干的坏事儿,还有欠我的血泪钱,我一个字儿也没提,我爹绝对不会同情我的遭遇。

  我爹和我娘又开始一块揍我,摸着什么,就用什么在我脸上砸,并且满嘴污言秽语。我不知道自己的抗击打能力是从哪儿得来的,我怎么就打不晕呢?他俩打了我好几个小时,我都没晕过去。我真希望被打死,可到最后,我连晕也没晕过去。

  我已经被打疲了,说实话,挨一顿打,对我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并且,我娘天天骂我死皮不要脸,他们说什么,对我也没用。多一顿打,只会让我更恨我爹,我也多少恨我娘了。

  打完了之后,我感觉和上次被重击后不一样。我的左眼肿了,我没照镜子,也能感觉到,又疼又肿;东西也看不清了。千万别挂了彩,那样明天就没脸进校门儿了。尽管行动不自由,我还是想尽办法照了一下镜子,嘴唇肿了,这我不怕;左眼四周,有苹果那么大块儿淤黑。挨顿揍,我已经不太在乎了;可明天怎么去学校?

  第二天,我照例和李伟刚结伴儿去学校。他看到我的脸,非常吃惊,但他什么也没说,他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进了校门,我对他说:“我怎么进教室?这不丢人吗?”他突然急促地说:“你爹来了。”我一回头,发现我爹就在紧后头,原来他一直在跟着我们,我俩都不知道。我俩一声不敢吭,进了教室。

  进教室时,我低着头,没敢用手捂着眼,捂着眼就是明摆着招引人来围观,但愿他们别注意我。再没人注意,也会有人发现。邻桌的同学们立刻就围了过来,“你爹怎么这么狠?”这类话说个没完,我尴尬极了。

  昨天,原丰丰只陷害了我一个人,但老师知道,有好几个学生天天去游戏厅,他们都被通知家长了,李伟刚也是其中一个,但李伟刚没挂彩。我希望别人脸上也挂上点儿彩,那样,我就不会太难堪了。我扭头望了望,谁也没挂彩。但他们都声称,昨晚确实挨了顿揍。真他娘的,连个伴儿也没有,丢死人了!

  第一节课是数学课,上课时,我老低着头,不愿看黑板,偶尔看黑板时,还用手捂着我的眼。数学老师不知道我挂了彩,她的眼神有些责备:你怎么不听课?不行,再这么下去,我喜欢的人就误会我,我不能让她认为我不听话。

  我把手拿开,抬了一下头,老师看到我以后,我又立刻低下了头。老师正在讲一道题,看到我的脸,立刻停下了。她诧异:这孩子怎么被打成了这样?我最不愿意让她知道我又挨揍了,要是班主任,我会明摆着让她看,看你她娘害得我!我就是不愿意让数学老师看见,她一直都是既喜欢我,又可怜我,我爱这个人。

  第二节是语文课,班主任看到了我的脸,想掩盖自己得意的表情,但根本掩盖不住。我一直以为,女人都是好人,那些坏人肯定都是男人,可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坏?怎么这么毒?她绝对不是为了我好,才让我叫家长,她就是希望我挨顿揍。这个人,心眼儿已经坏透了。

  还没放学,正上着课,数学老师就把我叫出了教室,说:“跟我走。”她肯定是怕我继续挨揍。我已经看到我爹在校门口了,我跟着老师从后门溜了。我们回了数学老师家,她去做饭,让我打游戏机。吃饭时,她不停地问我,喜不喜欢吃。我要跟着你,天天吃屎也喜欢。但我只能跟你一顿,晚上我不可能来你家睡觉;但我仍然感激她。我竟然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后来我也没能知道。97…99年,她在灌水向阳小学教数学,和一个叫张芬的语文老师搭伙,教过一个班儿,班儿上有一个叫张蝶的女生,永远占年级第一;有一个漂亮的女校花儿,叫侯玉萧;有一个特别聪明而又调皮的男生,他爹天天狠揍他,叫原小林,那就是我。如果数学老师能看到这本书,她一定会明白我是谁,她一定要知道,她是我这辈子最感激的人,她是真正的好人,她值得任何男人娶。我要是知道她的名字,一定写出来,让她明白我的心意;可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愿她能看到这本书。

  下午,老师又偷偷把我带回了学校。同学们告诉我,数学老师因为这事儿,指责了班主任一顿。我感激她,但我晚上仍然要回家。

  傍晚放学,我爹没来接我。到了家,我一进屋,就见小莎坐在我家桌子旁看书;她抬头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她娘一定是怕我继续挨打,派她过来当电灯泡儿的。但我只觉得丢人,我知道我的黑眼圈有多大,我硬着头皮和她坐在一块儿看书。她还在我家吃了饭,9点钟才走。小莎刚走,我爹就来一句:“在学校我跟着你,你还说怕丢人,你还知道丢人啊?”他没揍我,让我看书看到了2点。

  眼肿着的那几天,我只在教室呆着,我连上厕所都不愿意去,实在憋不住了,我才冲去厕所,操场上到处都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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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这样过着日子,了无生趣;在家里,一点儿玩耍的时间都没有。快要夏天了,8点来钟,天才会黑;于是,从5点半放学,我就和李伟刚、夏永辉、赵兴,一起在游戏厅耗着,找点儿快乐。

  刚开始,我不敢呆太长时间,怕我爹发觉;后来,我也像同学一样,天快黑了才回家。我虽然没钱玩儿,但总比回家要好过。一天傍晚,我正在游戏厅里看别人打游戏,李伟刚突然跑到我身边,说:“你爹在门口,坐着个凳子候着你呢!”我一听就吓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我得赶紧跑!我东跑西蹿,钻到了游戏厅后院儿,游戏厅老板的老娘正在院子里;我不管她,直奔她家卧室。她嚷了一句:“你干嘛的?”我边跑边急促地说:“让我躲一躲。”她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没管我;这种事儿,她一定见得多了。

  我在屋里呆了二十多分钟,我爹始终没出现,估计老太太没把实话告诉他。我出了屋,飞奔至院门口儿。我不敢回头看,撒腿就跑,见缝就钻;最终,没人追上我。

  我不敢回家了。我爹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别管通过什么途径,他确实知道了。我开始满世界乱转,天差不多黑了,但并不太冷。我没吃饭,身上也没钱,但饥饿的感觉并不让我难受。我只担心一件事儿:最终我被找到了,会怎样地挨揍。

  我转悠麻烦了,就又找了一家游戏厅呆着。呆着呆着,游戏厅就剩几个人了,我知道天很晚了;但我没地方去。先这么呆着吧,一会儿再说。这是我第一次不回家。

  正在看别人打游戏,我突然就被抱了出去,原来是我爹的同事刘路海。他比我爹还高,有二百来斤,抓起我,像抓一只小鸡那么轻松。不只他一个人,和他一起的,还有后院小勇媳妇小娜。小娜说:“你真让人操心,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满世界找你吗?”是吗?我绝对知道。可你知道有多少巴掌和皮鞋在满屋子等着我吗?你也绝对知道这个情况。那你为什么还找我?你她娘的吃饱了撑的找我?你都三十多岁了,还没生个孩子,赶紧和小勇*去吧!管我家这闲事儿干嘛?

  我不想回去,往回缩,但路海硬把我按在了车子上,载我回家。一路上,我都在打哆嗦;家里边凡是能拿在手里的东西,都得落在我身上!快出个车祸吧!路海,你快往汽车上撞,咱俩别活着回去了!

  路海和我毫发无损地到了家,我爹娘正坐在床上。邻居们和几个同事也进了屋,先说了我一顿,又劝我爹娘,说孩子都吓得不敢回家了,别再打了;我爹一再保证,绝对不打了,他们才走。我知道,这些邻居和同事们,都在装蛋玩儿;他们必然知道,只要他们一走,我依然会挨打,但他们依然滚了,并且,我敢说:绝对没人会再回来。

  果不其然,他们刚一出门,铝盆就飞到了我腰上,我半天没喘上气来。接着,家里的所有物品,都争先恐后地往我身上蹿,我爹娘的爪子猪蹄以及吠叫声也围绕着我。

  就像我预料的一样,邻居们谁也没有回来,我不知道这一切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只记得到最后,自己一身土,衣服凌乱不堪。

  这之后,我不敢进游戏厅了;当天的事儿,也惊动了李伟刚他们家长,他们也多少收敛了些。从这时候起,我天天承受打骂,每天都发生好几次。中午吃饭时,我爹边训骂我,边用筷子打我脑袋;晚饭时也一样。吃了晚饭之后,仍然会有好戏上演。只要我娘在家,吠叫声就不会停。除了挨打之外,其他时间,我就在桌子上摆本书,熬到12点。看一会书,我爹就会考我一次,接着揍我一顿;揍得心情好点儿了,他让我接着看书,一会儿再揍。

  晚上,我爹并不是绝对在家,他有时候9点才回家,仍然会找个理由揍我。一天,我爹回来晚了,他把我的书包拿过来乱翻,他找出了两个数学作业本,指着旧的问:“这个数学本子用完了吗?”我说:“没有。”他又问:“那这个新本子是什么本子?”我说:“数学本儿。”他又说:“旧本子没用完,你就用新本子,你以为家里的钱是捡来的?”他就用我的书和本子砸我脑袋,又连搧带踹的揍了我一顿;为了让我挨揍挨得更狠一点,我娘在旁边添油加醋。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娘和我爹成了一路货;我爹揍我,她就在旁边儿火上浇油,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事实上,任何事情,我都会挨揍。我经过我爹办公室时,他那些同事们会和我开玩笑,我也和他们开,我虽然天天挨打挨骂,但表现还很正常。晚上,我爹嫌我和他同事开的玩笑不漂亮,让他在单位丢了脸,仍然会借这个理由揍我一顿。他还告诉我,他故意不当着同事的面儿揍我,怕人家会拦开,所以,晚上才算账。并且,有的事情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他仍然能想起来,追加我一顿揍;我娘也经常把他不知道的事儿告诉他,鼓励他揍我一顿。

  我上完厕所,路上遇见小莎,会打招呼说上两句话儿,我爹嫌我耽误了时间,也会揍我一顿。任何时候揍我,我娘都会在旁边煽风点火;并且,我爹这次揍我,我娘会把上次的事儿抖搂出来,鼓励我爹多揍我两下儿。

  我和我娘也说不出心里话儿了。一天早上,我娘不舒服,没做饭,她给了我两毛钱,让我买两块炸糕吃,一分钱也没多给我。我挤在同学中,一起买炸糕,他们都说要买两个;可我一看他们手里拿的钱,不是一块,就是五毛,有的拿着四张一毛的,我就问一个学生:“几毛钱一个炸糕?”他告诉我说:“两毛一个。”我娘还以为炸糕是一毛钱一个,给了我两毛,让我买两个炸糕吃,我只买了一个吃了。要在以前,我回了家,一定会告诉我娘:炸糕已经两毛一个了,我根本没吃饱。可现在,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们已经习惯冤枉我了,我也习惯在脑袋上顶着个屎盆子。无论多么冤枉,我都一句话不解释,专心挨揍;反正解释了,也一样会挨揍,没准儿挨的更重。我娘很少单独找茬儿揍我,我依然不怎么恨她。

  我爹已经不单纯用巴掌和皮鞋揍我了,他花样儿也越来越多。我家东屋,不知怎么放着一捆竹棍儿,有一搂粗那么一捆儿。一天,我爹脑门开窍儿,他用我的背当沙袋,把竹棍全部敲碎了。他抽出一根竹棍,在我背上敲碎,紧接着,又抽出一根,继续敲碎;一口气打碎十几根儿,看到我在地上打滚儿,他才停手;等我站起来,他接着用刚才的办法,再打一轮儿。这些竹棍儿,每根直径都有3公分,每根棍子都是一下就打碎;并且,这种击打频率实在是太高了,我还没把第一下的疼痛忍过去,第十五下就已经打完了。我只能在地上打一会儿滚儿,才能继续承受下一轮击打。我爹就这样,将那一捆竹棍全在我背上敲碎了,一根儿都没剩。

  我爹打我,还会用另外一招儿:先一记重脚踹我后腰,把我踹得喘不上气来,他就不动手了,单等着我缓劲儿;等我能喘上气儿来的时候,他再慢慢打。

  他还有更绝的一招儿:打我之前,不给我信号,我都不知道自己将要挨打,还在干着别的什么事儿,身体就已经飞出去了。

  有时候,他就想看我哭,我忍着不哭,他就越打越来气,直到我的眼泪流下来;一会儿,我又不哭了,他就再接着把我打哭,这样一波接一波地打。有时候,他不愿看我哭,我被打哭了,他会说:“止住!”等我止住了,他会接着打我,再把我打哭,然后再威胁我,不准我哭,这样一轮接一轮地揍。

  我爹在单位上,依然没有得罪过一个人,依然最有人缘儿,每个人都喜欢他。单位上的人全都认为是我不对,以为我太调皮,才会挨打。他们甚至说:“要说你是原志恒的儿子,谁会相信?你爹成绩又好,人缘又佳,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个没用的儿子来?”

  我爹在单位已经是骨干了。小莎娘也是会计,但老算不对账,每次都是我爹在月底帮她纠正;据说,我爹一次也没算错过账。单位上的人,已经开始崇拜他了;甚至日杂公司的总经理郑江舟,也对我爹佩服得五体投地,经常单独和我爹商量事情。

  我爹不爱我娘,不但我知道,而且我爹全单位的人都知道。我娘竟然拿我爹到处炫耀,逢人就说:“我们家志恒一次账也没算错过,他要是不干了,江舟干着也就没劲儿了。”我听着她在那儿瞎显摆,心里特别难受。谁不知道你男人天天跟你闹离婚?你炫耀这个不嫌丢人?拿着爱自己的人显摆,叫做风风光光;拿着不爱自己的人显摆,叫做不知廉耻。你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你没看见人家上次听了你的话儿,是什么表情吗?人家简直就是既可怜你,又看不起你。你怎么还接着卖弄?就算你拿着自己的愚蠢当聪明炫耀,人家也不会这么笑话你,你真是可怜又可笑。

  最近,我爹不怎么把离婚的事儿闹大,单位上的人以为,风头差不多要过去了。但是,全世界只有我知道,他俩过得是什么日子,他俩仍然天天在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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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浑蛋日子不知过了多久,我爹娘离婚的事儿又被摆到了桌面上,人们也不劝了,认为木已成舟了。我极度兴奋:没人管我了,我要过好日子了。

  我打定主意跟我娘,并且认为我俩要过好日子了。我对我娘说:“等离了婚,你花一百多块钱,给我买个电视游戏机,我每天晚上就玩儿一个小时,再也不进游戏厅了;并且,我还用好好学习。”我娘说:“行。”

  我爹已经不回家了,他住在了单位上。我发现,我爹彻底不想过了。有一天,他回了一趟家,没理我,径直走到墙边,把大日历取了下来,带回单位,让女同事帮他折钱包儿。同时,他手里还拿着一支一块钱的雪糕,满不在乎地吃着;他以前从来不乱花钱,烟都是抽几毛钱一包的,我认为,那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吃那么好的雪糕。这之后,家里有用的东西,他什么都拿,像对待日历那样,当玩具糟蹋了。看来,他是彻底不想过了。我感到非常高兴,看来,离婚相当有指望。

  我娘脾气又好了,和我相依为命,大小考试都没人问我,也没人管我进不进游戏厅,我认为好日子真的要来了。既然这事儿已经摆上了桌面,我也劝我娘离婚,快离了吧,跟条狗过日子,也比跟我爹强。

  我爹竟然也想要我,有一次,他跑回来问我:“小林,你要跟谁?”我一字一顿地回答:“跟我娘。”他想说点什么,在那摇晃脑地思考了半天,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无耐地走了。就你这样的人渣,我会挑选你?我就是不跟我娘,我也会去跟我姨,就算找个不认识的人家,老子也不跟你过。你自己问这话儿,都底气不足,你不明白自己是什么东西吗?

  我爹单位上的人碰到了我,个个都这么劝我:“小林,别跟你娘,她是个傻女人,跟着你爹这种聪明人,你才会过上好日子。”是他们真的关心我,还是我爹指使他们这么说的?怎么有人劝孩子离开自己的娘?要是他们自己出了事儿,也会选择离开自己的娘?别管是他们自己要这么说,还是我爹指使他们这么说,我都认为他们是在放屁。他们没安好心,绝对是为了巴结我爹,想在单位站得稳当点儿。我爷爷家和姥姥家也知道了这事,他们各怀鬼胎,给我出不同的主意;但任何人的话儿,对我都不起作用,他们是白费心机,我肯定会跟我娘。

  让我想不到的是,折腾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婚也没离成,我爹竟然又搬回来了。真他娘让人上火!这两个人怎么就这么没志气,连个婚也离不成?我失望到了极点,坏日子又要回来了!

  因为刚过了离婚风波,我爹没为期末考试的事儿揍我;我仍然没占第一,只考了前十名。

  我的暑假简直没法过,婚不离了,我爹又把焦点放在了我身上。我娘一早出去卖冰棍儿,我爹不准我出门儿,十分二十分钟地回一趟家。家就在日杂公司的院儿里,回来一趟,一分钟的时间也用不了。谁这么上班?你仗着自己是个人物,就搞特殊?郑江舟这个王八旦经理是怎么当的?你不怕别人跟着他学?

  不行,日子没法过!先抽点儿烟吧。家里的烟,我想尽办法藏几支,邻居家的烟,我也绞尽脑汁地算计着;可烟还是不够抽。我得弄点儿钱,去买包烟;老这么偷,邻居迟早会逮住我。

  我开始打我娘的主意,她比较傻,比偷我爹要容易,也比偷我爹安全。其实,我爹的钱好偷,他连个钱包儿也没有,一叠钱混乱地装在兜里,只要他睡着了,伸手就能拿到,他肯定也不知道丢过钱。可是不行,睡着的狮子,也比乱蹦的猴子吓人,我不敢打他主意。

  我娘虽然不精明,可对钱看得特别紧。早晨,我帮她推着冰柜出摊时,钱袋就在她眼皮子底下;中午吃饭,她也不让我换她,硬要我把饭送过去;晚上,我接她回来,她也死盯着钱袋。太不好下手了,怎么别的事儿这么傻,看钱看得这么紧?但她总有离开的时候,冰棍儿不够卖了,她得去进货。她还非常尖头,生怕离开一会儿耽误了挣钱,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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