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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今年的兵役”
“今年本家并不会有大的战事,所以无需担心。”
“是”增田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按住胸口调整了一下呼吸,“城砦建成之后,是否还需要购入一些甲胄和弓矢呢?”
甲胄和弓矢?汎秀突然想到了上次遇到的玉越屋,随即心里立即产出一个大致的计划框架。
“我还有相熟的具足商人,此事就无需你费心了。”
“最后就是军粮的问题”
“既然今年并无战事,那么也无需贮存太多粮食,先购入五十石吧。”
五十石的粮食,在土地肥沃水域丰富的尾张,费用不会过二十贯。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的汎秀,连二十贯的资金也是拿不出的。
“然而”增田脸色有些尴尬,“若不采购粮食的话,今日就要断炊了”
“噢?”汎秀抬眼,“那你这一年以来都是”
“食住都是在志贺城中。”
是这样啊汎秀突然无端生出几分火气,却只微微一笑。
“那么你就暂时在那里寄居几日吧。”
“还是先以修缮城砦为主,不用急着采购粮食。”汎秀如此结束了谈话。
于是增田从进门到出门,只接到了几条新的命令,却没有从汎秀手里取得一个子儿。
汎秀则骑马离开。
玉越千十郎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而且听他的语气,与平手政秀的交往似乎相当不错。这样的交情,按理说还不够实施自己的计划,不过这却是唯一能算熟悉的商人了。
打定了主意,于是趋身驶向三河。
秀江马太过显眼的问题依然存在,只是这次已经不方便回平手家借马了。汎秀绕了个弯子,到佐佐家的比良城找成政借了匹不起眼的战马,而后上路。
上次前去已经是一年之前,路线已经不甚记得清楚,在冈崎城东来往寻觅了一阵,才找到具体的位置。
站在门口,眼前所见,具足屋的生意似乎稍微兴旺了些,大门显然是翻新整理过的,门口足迹零乱,还有不少马蹄的印记。
刚走进门里,就有个年轻人迎上来,面孔似曾相识,应该是玉越三十郎。
“大人您要看些什么呢平手大人?”
三十郎立即认出了汎秀,如此的记忆,真可谓过目不忘,果然是具备商人的素质。
随即走近过来,压低了声音。
“大人在稻生的武名,即使在三河也有所耳闻。以您今日的身份,独身前来,恐怕不妥吧”
汎秀微微一笑。
“一年不见,三十郎却已学会了恭维的本事啊。”
三十郎弓着身子,引汎秀进门。
“千十郎先生不在吗?”
“家父身体不适,正在后院休息。”
“身体不适?”
“是啊,家父毕竟已经是知天命之年的年纪,已经许久不来具足屋了合子看到大人前来,一定也很高兴吧!”
“合子还未出阁么?”汎秀脑中立即浮现出一个清秀的少女容颜。
“三河境内十分混乱,又没有什么熟人,真是愧对姑父大人了。”三十郎口中的姑父,自然是合子的父亲。
坐定之后,合子出来献了茶。
汎秀饮了一口茶水,沉思了一会儿,决定直入正题。
按照所见的情况,现在玉越屋的真正主人已经是三十郎了。
“不知道玉越屋最近的生意如何呢?”
“虽然还比不上父亲当年,但总算可以聊以度日了。”三十郎说得十分谦虚。
“只是聊以度日而已?店面的大门,可是刚刚翻新过的啊。”
“这大人真是目火如炬啊”三十郎有些尴尬地笑笑。
“尾张今年已经平定了下来,三十郎想必也知道了吧?”
“大人的意思是”
“三十郎也可以考虑迁回尾张啊。”
“的确是有这方面的准备,届时就要靠大人照顾了!”
“如果要迁回尾张的话,我倒是可以略尽微薄之力”
“那真是不胜荣幸!”三十郎拜倒在地。
如果是一年前的汎秀这么说的话,听着大概只会当作一个笑话。然而现在,借着讨取林通具的名声,旁人只会觉得他定然是信长身边说得上话的近臣。
“只是具足的话,终究只是小道三十郎是否有心经营土仓的生意呢?”汎秀淡淡地说道。
所谓的土仓商人,是一种兼具银行和典当行功能的行业。商人以贷款获利,进而建成坚固的据点,是为“土仓”,这种建筑除了经商之外,还可以起到军事作用,形成自己的势力,故而土仓商往往是当地的特权座商人,有人甚至可以与大名平等相交。
是以此言一出,三十郎不免大惊。
“承蒙大人吉言!只是”
“土仓除了放贷之外,最重要的营生就是辨认武士送来典当的物品,其中又以武具为最多,这方面,三十郎你可是最擅长的啊!”
“这个请容小人再考虑”
听见汎秀的语气并非玩笑,三十郎也正色回应。
“玉越屋的家产,在尾张或许算不上一流,然而”汎秀抬眼,“若是有上总大人(信长)襄助呢?”
“上总大人?”三十郎又是目瞪口呆。
“是啊,最近尾张的大商户,做了一些逾越礼数的事情,所以上总大人,才让我寻找一些新的商人座”
三十郎伏下身子,沉默不语。
汎秀也不催他,只等在原地。
良久,三十郎终于抬头。
“承蒙大人照顾,在下愿向平手大人献上金二百贯,具足十副!上总大人则另有进项”
很上道嘛汎秀心下一松,也不故作推辞。以双方目前的关系来看,这个程度的合作也已经是极限了。
“上总大人最近正在欣赏茶道,若是有上好的茶碗作为礼物,则事必然可成。”
三十郎对着汎秀笑了笑,却是答非所问:
“在下这就命人去准备礼物!”
“噢?”汎秀微诧,难道不是应该“交易”达成之后再献上“贿款”吗?三十郎的意思是说,即使事不可为,礼物也照常送上?
“为商之道,若是看到稳当的机会才去投资,那么一定只是最平庸的商人。”三十郎如此解释道。
是这样啊!汎秀点了点头。
看来玉越三十郎经商的本事,的确是远远胜过其父的。也难怪能在仅仅一年的时间里,经营得如此出色了。
第二十八章 仁政的代价()
玉越三十郎唤来下人,吩咐下去,不消一刻钟,价值两百贯文的黄金(重约1。9公斤)和十副崭新的具足就已经出现在汎秀面前,而献给信长的茶具,也在一个时辰之后送了上来。
“此物名曰唐物筑紫肩冲,乃是多年前得自九州行商之手。另有绘制十二生肖的高丽茶碗一套,亦是献于上总大人的。”
茶事之中盛放茶粉的器皿叫做茶入,肩冲则是茶入的一种,因为上方有两个对称的突起部位,形状类似男子肩膀而得名。此时日本尚处于室町末期,本土所产的茶入质量较为低劣,很少在茶人间流传。而从中国购入的“唐物茶入”,则是令风雅之士趋之若鹜的高档品。上好的唐物肩冲,价值起码是两三百贯,而其中的极品,甚至可以卖出数千贯的高价。高丽茶碗的价值不如唐物,但十二只加起来的价格也在百贯上下,而且分别绘有十二生肖图案的一整套茶碗,也是颇具收藏价值的。
这样的话,今天玉越三十郎献出的礼物,价值至少在五百贯以上。看来世代经商累积起来的家底,还真是不可小觑。
“贿赂”既然已经收到,那么交易的细节也需要详谈。最终汎秀开出的价码,是织田家武具专卖的御商地位,以及在清州、津岛、热田三个镇子开设土仓的权力。
谈妥之后,时已入夜,就在玉越屋留宿。
合子跑过来问汎秀前来何事,后者将大半事实告之于她,却只隐瞒住那两百贯礼金的事情。
次日清晨,玉越派遣四个下人,担着茶具和具足,跟随汎秀前往冲村的封地。货物都用包裹卷起来放在马上,再盖上一层布,就与行商无异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三十郎手下没有什么适当的人选可以派遣过去,与汎秀同行。
这时候,合子突然从里间走了出来,穿上了束着腰腿和领袖的衣服。
“让我跟随平手大人前往吧!”她向着汎秀屈身施礼,“无论如何也需要一个认识的人作为联系人啊!”
两个男人同时愣了一下。
“合子小姐,你会骑马吗?”汎秀先开口问了一句。
合子点了点头,从一旁的下人手中接过马缰,翻身而上。
“合子啊,经营商家,可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呢”三十郎犹自不放心。
“家父病重的时候,酒屋一直都是由我经营的。”合子如此回应。
汎秀与三十郎对视了一眼。
“那么就如此决定吧,的确是需要有人负责居中联系的。”最终拍板的仍旧是汎秀。
将行之时,三十郎又对汎秀劝到:
“以大人今日的武名,独自前往三河,实在不妥当啊!”
汎秀不置可否,轻轻点了点头。
讨取林通具的这一点名气,还不至于传遍列国吧!况且服部兄弟一个武艺高,另一个擅长忍术,有他们在身边,也足以保证安全。汎秀如是想。
回到冲村的时候,增田长盛已经组织起民夫开始伐木修缮土砦,暂时是不能住在里面的。汎秀找到了自己隐居练枪的地方,先将来人安置下来。四个负责运送的下人告辞,而合子则留了下来。
少顷,服部兄弟也从领地返回。
“只用了一天功夫就回来了?那两块地如何?”
汎秀随口问道。
“殿下身边也需要人手,是以即刻就返回了。”
或许是因为有了领地的缘由,年近弱冠的小*平太,言语愈显得沉稳起来。
而比汎秀还要年幼几岁的小藤太,则是完全抑制不住激动之情。
“离开津岛的时候,完全想不到有朝一日会成为受人尊敬的武士,殿下的恩情,真是无以为报!”
汎秀笑而不语。
“小*平太虚岁已经二十了,可以开始考虑成家立业的事情了啊。”
“另外,既然有了田产,在书状上就该有个正式的名字,不能只使用通字我记得小*平太的名前是叫做‘春安’是吧?”
“是。安字乃是本家通字。”
“那么小藤太呢?”
“先父仙去之时小藤太尚未元服,是以”
“如此,就用我的秀字,和服部家的安字,取名秀安吧。”
刚刚平静下来的小藤太,脸上又是一阵红光。
“下臣服部小藤太秀安,多谢殿下赐字!”
服部秀安大声地喊着,伏倒在地。
汎秀从礼金中取出黄金,令小*平太去换成铜钱,又让小藤太把借来的马还到比良城。刚准备处理玉越屋的事,增田长盛却匆匆进门。
“大人,臣下刚刚检查了修缮木砦的情况,倘若如此下去,恐怕难以在春耕之前完成啊!”
“噢?”汎秀皱眉,修一个小小的土城需要那么长时间?
“按照现在的进度,需要三个月左右才能完成,然而现在已经是一月下旬,春耕最迟三月就要开始再者,倘若征召民夫的时日太长,即使免除兵役,领民仍旧会心生不满”
汎秀沉默了一会儿,起身拿起太刀。
“你带我去看看!”
“是。”
增田领命,转身出门,汎秀走在后面,径直向土垣走去。
出现在眼前的场景,与后世的建筑工地并无二致,只不过规模要小上很多。
木桩和土石四处散乱,二十几个民夫,持着参差不齐的工具,一边工作一边说笑,不断传来噪声。
“还有十几人是在伐木。”
增田解释道。
汎秀点了点头,没有回话,继续往前走去。
不知是谁看见领主走近,连忙提醒周围的人,片刻之后,土垣上就安静下来。民夫的行动一下利索了许多,无论是抡大锤还是扶木桩,都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原来如此汎秀有些头疼,总不可能整天都守在这里吧?
前世玩太阁的时候,每次都会把筑城技能修满,三千贯加二十天就能解决问题,不想实际操作却如此麻烦对了,太阁五里面那个大幅提高补修效果的卡片叫什么?
“大人,若是支付一定酬金,想必定能加快度。”增田长盛试探着提议。
“那要支付多少呢?”汎秀随口问道。
“若是每人每日二十文的酬金,想必能在五十日之内完成。”
每人每日二十文,五十日,那就是四十贯的支出。
汎秀不置可否,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词汇。
“分次普请!”四个字脱口而出。
“大人的意思是”
“仁右卫门!”汎秀拍了拍增田长盛的肩膀,“你去把修缮的工作分为四个部分,四十名民夫也分成四组,分别负责一个部分。告诉他们,最先完成的一组,每人奖励一贯,其次则每人五百文,再次三百文,最后完成的,每人就只有一百文的酬金了。”
“大人高明啊!”增田眼前一亮,“这样总共只需要二十贯支出,而完成的度想必会更快”
“那么,到时候你再到我这里来领取款项吧。”心下终究有了芥蒂,经济大权,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上更好。
交待清楚之后,汎秀转身向回走去,还未回到家中,却只听得身后一阵哭喊。
“大人,救命啊!”
转过身子,只见到几个农夫抬着人跑过来,后面跟着一个妇人和两个幼童。
走近过去,被抬着的那人面呈绛紫色,不住地干咳,口鼻里呼不出气来,出呼哧的哮鸣声。后面的妇人红着眼睛,两个孩子只知跟着走路,似是被吓呆了。
“怎么回事?”汎秀问道。
“从亲戚家里回来,就突然这样了。老爷,您看这是不是恶鬼缠了身,怎么呼不出气来?”有个胆子大的人轻声问道。
听了这话,众人脸色一变,妇人又是大哭。
“明明是哮喘病,怎么说成是恶鬼缠身?”汎秀皱眉,虽然知道病症,却不知该如何急救,“可曾请了医师?”
“老爷啊”听到不是恶鬼,农人们脸色为之一缓,那个胆大的继续接话,“这正月时分的,医师都回了家探亲”
“先抬到屋子里去,我即刻骑马到镇上去找医师。”汎秀如此下了决定。
且不说人命关天,就冲着笼络领民的需要,也不能让此人就此断气。
“多谢大人”
农夫们又抬起病人,跟着汎秀进了那间屋敷。
“大人”一直等在里面的合子迎了出来,先是与汎秀见礼,接着就见到病人。
“这是哮喘病!”合子惊呼了一声,“一定是受了寒”却不敢继续说下去,只看了汎秀一眼。
“你知道该如何救治?”
“先父以前就是患了此症。”
“那现在该如何?”
“先要准备热水,生起柴火”
合子声音轻柔,农夫们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愣在原地。
“没长耳朵吗?”汎秀冲着他们吼了一声,“快去准备!后院就有柴火和炉灶!”
“噢”
“是!”
“遵命,大人!”
一阵杂七杂八的呼唤声过后,农夫急忙跑进后院里。
合子上前,揉按这病人双臂和胸口上的几个穴位。
“我该做些什么?”汎秀问道。
“大人请您把病人扶起来,锤他的背部吧。”合子抬头,手上的动作不停。
汎秀依言而行。
良久,病人吐出一滩水渍,口中呼出气来。
合子又指挥众人给他灌下温水,扶着病人躺在火炉边上。
“以后不要让他太劳累,也不能受寒,多吃些糖水,梨,红枣和白果”合子对着妇人如此交待下去,对方千恩万谢。
“夫人,您真是活菩萨呀!”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几人纷纷对着合子跪倒参拜。
“我不是夫人”合子涨红了脸,轻声的辩白却遮掩在声潮当中,只能把用求助的眼神投向汎秀。
救活了人又收拢了民心,汎秀心下自然暗喜,却懒得跟这群农人解释。
片刻之后患者醒了过来,妇人与他细说了始末。病人连忙上前,朝着汎秀与合子拜了几拜,脸上却先喜后忧。
“小人还有一家人要养活,要是不能下地的话”
汎秀若有所思,瞟了一眼那两个孩童。
“你的长子几岁了?”
“回大人的话,今天才满九岁。”
“如此直到他十四岁之前,你家的田税,就免去一半了。”汎秀温言道。
又是一番歌功颂德,自不消说。
有胆大的人见汎秀平和,凑上前问话。
“老爷啊,您是佐渡大人(林秀贞)的子侄吧?”
“噢?”汎秀扬了扬眉头,“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原来这里由佐渡大人”农人小心地看着汎秀的表情,突然不敢说了。
“佐渡大人不会被罚了吧?”妇人问了一句,担忧之色溢于言表。其余的人,也都是十分关心的样子。
看来林秀贞在领内的人望相当不错啊。汎秀心下思索,面上只淡淡地说到:“上总大人(信长)把佐渡转封到那古野城了。”
农人们放松了心,脸上现出喜色来。
一阵低声的议论。
“那古野的人有福了。”
“佐渡大人真是好人有好报啊。”
“上总大人真是明君啊。”
汎秀心里只觉得哭笑不得。
服部兄弟返回,接着农人千恩万谢散去。看天色,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
数年来独身惯了,除了下馆子之外,多半是自己随意煮些东西,武家出身的男子自然不会擅长厨艺,所以味道自然可以想象。
不过今天
合子主动跑到了厨房,汎秀也没有问,仿佛是心照不宣。
两刻钟之后,热气腾腾地饭菜端了上来。
同样是大米,萝卜,黄瓜这些食材,调料也只有食盐,味噌和酱油,但味道,却是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