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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八就忙去通报了少奶奶,问是否告官府,请兵丁来收拾杠子。少奶奶不许,自己走到了大门前,要看看杠子是个什么货色。 姜振帼瞅见了还梗着脖子的杠子,当即就笑了,因为这乞丐的愣样子,确实像根杠子。孙管家对杠子说:“还不给我们少奶奶跪下?你这几天没饿死,多亏了少奶奶的善心。” 杠子过去听说日新堂的少奶奶,很了不得,今儿看见了,果然有些不同。于是他就把斗牛的架势收回来,但眼睛依旧瞪着笑眯眯的少奶奶,要听听她有什么话说。 姜振帼对佣人说:“再给他两个大饼子吃,吃得再多,还不是要屙在我们牟家地里?” 杠子听了少奶奶的口气,自尊受了些伤害,把孙管家递过来的大饼子,摔在了姜振帼面前,吐了一口唾液,拉着妻子女儿就走。 身后的少奶奶就说道:“好,有血气!” 一路上,杠子一家三口加紧赶路,到了该排泄的时候,也不歇息,总想走得再远一些,离开牟家的土地。大约走出了五六十里路,杠子实在不能忍受了,估计自己也早走出了牟家地盘,于是寻了一处僻静处排泄了便物。起身走了几步,看到田间有一地界石碑,仔细辨认,上面依旧写着个“牟”字。 坐在石碑前怅然了很久,杠子站起来,带着妻子女儿折回身子,又回到了日新堂门前,说要见少奶奶。姜振帼走出来,脸上却没了先前的笑,冷冷地问:“怎么又转回来了?有血气,就应该撞到了南墙不回头!” 杠子顺从地说:“少奶奶宽宏大量,给我们找个落脚地方吧。” 少奶奶想了想,说:“庄园后面的菜地旁,有两间闲置的茅棚,可以去住。” 这时节,菜地里的黄瓜正水灵,还有已经微红的西红柿。负责种菜的杂工,看到杠子住进了菜地边的草棚内,就明白了。他把从菜地里拣出来的黄瓜和西红柿,送了过去,就算跟杠子认识了。杂工说:“守着菜地,可地里的蔬菜,你是一丁点儿也不能动的。” 杠子一家,就在菜地旁边扎下了脚,每天三口人去庄园门前领取放饭度日。放饭的佣人认识他们是菜地旁的常客,也就额外多给几片大饼子。白天闲来无事,杠子就帮着菜地里的杂工,收拾菜地。有时他也被把头张腊八喊走,去庄园前的场院里,搭一把手,干苦力活儿。到了夜里,妻子女儿睡下了,他便坐在菜地旁,听蔬菜长叶的声音,看天边一颗流星忽闪一下滑落到山的后面。这时候,他也会想想百里外的家乡,虽然那边一无所有,但那些山和河流,总会让他想起一些值得记忆的东西,于是脸上便有了一些愁苦,对着无边的夜,粗粗地叹息一声。到了后半夜,潮气很重了,他也就钻进了茅棚,倒在女人身边,把许多本不该想的事情,都留在了菜地边呆坐的地方了。 其实那茅棚,是几天前就搭建起来的,一直空闲着。少奶奶是要寻找一个合适的乞丐住进去,不仅给那菜园子上一道锁,也要给庄园的后墙根装上一只眼睛。庄园的后院墙,是盗贼容易出入的地方。杠子很适合少奶奶选用的标准。 庄园门前的乞丐依旧不断,那些看起来病病歪歪的乞丐,牟家宁可每日放饭养着,也决不会拿来作为自己的佃户。当然,这些在门前吃放饭的乞丐,也不是毫无用处的,他们很自然地成为了庄园外的耳朵。这些耳朵无处不在,墙角下,草垛内,都有乞丐打着鼾。庄园前稍有风吹草动,他们就呐喊起来。一天夜里,有不知情的两个盗贼,想从庄园后的围墙上攀了绳子越墙,险些被乞丐们捉住,慌乱中丢下一根绳索去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牟氏庄园》十(1)
料理完乞丐的事,姜振帼就派孙管家到县城内四处打听,寻找上等的私塾先生。几日后,孙管家告诉姜振帼,有一个姓牟的先生,住在乡下,是牟氏家族的后裔,祖上因为败了家业,成为自耕农,日子一代不如一代。牟先生的父母为了再振家业,把牟先生从小就送到外面读书,到后来母亲生病死了,父亲依然不许儿子断了学业。为凑学费,当父亲的每年都要把仅有的一点土地,割舍掉一块卖了。等到把牟先生送去北平读书,当父亲的也把家中最后一点儿薄地卖尽,喝药死去,在阎王地府那边,静听儿子学成后的佳音。这牟先生原来并不知道家中的情形,以为自己的学费,都是父亲土地里刨出来的。直到父亲去了,他赶回来料理丧事,才明白了一切。明白了一切,他本该好好读书去,了却父母心愿,不想他却受了意外的刺伤,心灰意冷,无心转回去读书了,于是就在当地做了私塾先生,一晃已经七八年了。这当中也有给他说亲的,他却总摇头,似乎要独身一生。 孙管家说:“这人一肚子的墨水,就是不像正常人,怪怪的。” 姜振帼似乎被牟先生父母的那种精神感动了,说道:“那一对爹娘,倒是有些志向,你把这个牟先生带过来看一看。”庄园内选择当差的,牟家的主人都要亲自过目,哪怕是一个杂工。这私塾先生,关系到牟衍堃的品行和成长,极为重要,姜振帼自然不会马虎。 牟先生三十四五岁的样子,相貌清爽,少言语,气质不俗,只是面容中掩藏了些许忧伤。姜振帼问了几个问题,牟先生回答得体。她就点了点头,对孙管家说:“就让牟先生留下,跟你们账房先生一起用饭,年薪四百吊。”转头又看着牟先生问:“你看合适吗?” 牟先生不惊不喜,答道:“四百吊多了些,三百吊就不少了,我无家眷,多了无用。” 姜振帼听了一惊,还有嫌钱多了的呀?果然是怪怪的一个人。她忍住自己的惊讶,突然板着脸说:“我给你这么多钱,不是白付给你的,你要把小少爷管教好,可不要带他走了歪路。” “做先生的,不拿钱,也会身体力行,品德为先。” “好吧,咱们走着看。年薪就这样定了,你现无家眷,以后总会有的。” “谢谢少奶奶了,就三百吊吧。”牟先生依旧坚持着,倒让姜振帼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孙管家恼怒地说:“真不识抬举,少奶奶看重你,你倒来劲儿了……” “不许对牟先生这样说话。好,牟先生,就先依你,以后觉得年薪低了,可以再找我。” 姜振帼做出一个手势,让管家带牟先生出去了。牟先生走出屋子的时候,她瞥了一眼牟先生的后背,觉得他的后背,似乎很厚重。 她好半天愣在那里,咂摸着眼前消失的后背。 日新堂的私塾,就设在少爷楼后面,在最后一排群房的一侧,那里有一栋两层楼的偏房。牟先生的学生只有小少爷牟衍堃。牟衍淑还小,就暂时留在少爷楼内,由少奶奶亲自教一些《女儿经》之类的东西。小少爷学的是《三字经》《百家姓》,还有四书五经之类的必学课程。姜振帼让下人把私塾收拾得很讲究,给牟先生准备了戒尺,要求他对小少爷严厉管教,每日读书识字要有定数,完不成当日数量,小少爷不得就寝。 闲下来的时候,姜振帼就去了私塾,听牟先生给小少爷牟衍堃讲课。牟先生看到她上了楼,走进教室,并不太在意,依旧平静地讲自己的课。她也就坐在一边,却常常一坐就是一节课。 牟先生讲课的声音,抑扬顿挫,带有磁性,很好听的。他领着牟衍堃读《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她坐在那里,心里也跟着读。 对于牟先生,“奴才”两个字她就叫不出口了,而牟先生也确实没有奴才相。 一日,牟衍堃听课的时候打了瞌睡,牟先生让他站起来听课,他却耍横,不肯起来。先生就走上前,用戒尺打了他的手掌。这可把他的小少爷脾气打出来了,他抓起书桌上的朱红算盘,砸向了牟先生。他毕竟还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不太懂得尊重先生。 姜振帼得知后,让牟先生把牟衍堃带到了老爷楼的祖宗画像前,动用了家法。她把七岁的一个孩子,狠劲儿摁在香坛前磕了头,然后用戒尺狠抽他的手心,一直把牟衍堃打得手心开裂了,渗出了紫红的血。牟衍堃哭喊着求饶,几乎昏厥过去。牟先生几次上前制止,都被姜振帼喝住。她铁着脸对牟衍堃说:“记住了我的儿,读不好书,我就饶不了你。咱们牟家的将来,是要靠你来支撑的。”然后又对牟先生说:“以后管教小少爷,不能敷衍了事,要狠一点儿,照着我的样子做。”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容易让牟先生想起自己死去的父母当年的心愿,但现在他却只是一个私塾先生。 世上的事情,常常并不按照人的意愿去展开。 牟先生很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少奶奶,但他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嘴。即便说了,少奶奶也不会明白的。总要到了那一天,一切都到了尽头,看到了事情的根源,才会醒悟。 姜振帼把戒尺又交到了牟先生手里,独自离开了祖宗的祭祀堂。丫环和老妈子,这才七手八脚地围上去伺候牟衍堃。????
《牟氏庄园》十(2)
牟先生手里握着戒尺,目送少奶奶的身影,消失在闹哄哄的阳光里。他竟然恍如梦中,把少奶奶的身影,当作了自己的母亲,如是眼角就有泪水流出来,被丫环翠翠捕捉到眼里。 翠翠回去把牟先生的情形,对姜振帼描述了。姜振帼说,这牟先生是一副女人心肠,我倒希望他管教小少爷,能狠毒一点儿。 牟衍堃从此在牟先生面前,收敛了少爷的盛气。牟先生用力呵斥一声,他的身子就哆嗦起来。这倒让牟先生有些可怜他了,也就尽量不对牟衍堃大声说话。牟衍堃秉承了姜振帼的遗传基因,记忆力很好,牟先生又教授得认真,牟衍堃的学识长进很快。 每天上午的十点钟,也就是佣人们去大门外放饭的时候,各家的私塾,就到了课外活动时间。先生们带着自己的学生,或去门外跑步,或去月新堂的大花园内玩耍。这时候,各家的丫环和老妈子,也就忙着给少爷和少姑奶奶送去一些饮水。 这天,先生们带着少爷和少姑奶奶,都来到了庄园大门外的空坪上玩耍。长工们在那里收拾空坪上的杂物。空坪是庄园几大家晾晒粮食的场院,平日里堆放了牲口草料或是别的柴草,到了夏秋两个收获季节,就该派上用场了。 不涉农事的少爷们,还有整日忙碌在老爷太太身边的丫环们,看到长工们拉着石轱辘平整空坪,也便知道又到了收获季节,这空坪很快就要人欢马叫了。少爷们似乎受了这因素影响,显得格外兴奋,跟在拉石轱辘的长工们身后,撒欢儿奔跑,圆圆的尖顶小帽上的缨子,迎风飘动。少姑奶奶们就站在一边,尖了嗓子拍手喊叫。 几大家的少爷和少姑奶奶,大大小小有###个,像日新堂的小少爷牟衍堃,月新堂的大少爷牟昌,东来福四爷的大少爷牟永和二少爷牟恒,南来福五爷的少爷牟财,还有六爷家的牟宝和牟旺。当###衍堃年纪最小,辈分也最小,要称呼那几个少爷叔叔。几个少爷就似乎很牛气,追在牟衍堃身后,等到追上去后,便背着手说:“还不快叫我叔叔?” 牟衍堃就叫。 几个少爷中,年龄最大的是牟宝,十五岁,然后是牟财,十四岁,牟旺十二岁,牟永十一岁,牟昌九岁,牟恒九岁。这几个少爷年龄虽大,功课却都比不上晚他们一个辈分的牟衍堃。 少爷们凑在一起打闹的时候,五爷牟宗腾唱着京剧走过来。牟宝听到了京剧,就来了精神,跑过去说:“伯,教我唱《罗锅成亲》吧?” 牟宗腾就说:“好好读书,闲下来再教你。” 二爷牟宗升早就来到了场院,指挥长工们整理杂物。看到一群少爷们疯跑,他也受了感染,站在一边瞅着少爷们淘气,张嘴乐着。牟宗腾看到了牟宗升,就停住了唱,看了看自家的大少爷牟财,很得意地问牟宗升:“怎么样?比不上我了吧?你家少爷牟昌长到牟财这么大,我家牟财也该有儿子了。” 牟宗升的脸色就有些不高兴。月新堂九岁的大少爷牟昌,其实并不是他的长子,他的长子两岁的时候夭折了。次子长到了十五岁,也因为生病没长成。这本来就是他心中的一块病。没肝没肺的五爷,却拿来逗趣,难免让他有些伤心。 牟宗腾没有觉察到二爷脸上的变化,兴致依然高涨,朝一群孩子招手,把他们都拢到身边,问私塾先生都教了些什么,然后出了题目,考核几个少爷,他的少爷牟财也在当中。不料,几位少爷中回答最好的,是小少爷牟衍堃。这让牟宗腾有些吃惊,于是又出了题目,让几个少爷来背课文。 还是牟衍堃背得最好。 一边的二爷牟宗升就找到了攻击点,对牟宗腾撇了撇嘴,说:“看来脑袋大,不一定装的字儿多呀,里面全是糨糊了。” 五爷有些尴尬,当即训斥了少爷牟财,然后扭身就走,要回去训斥他的私塾先生了。 牟宗升虽然刺激了五爷,心里舒服了一些,但五爷走后,他却仔细端详着牟衍堃,长叹一声,说:“这小东西将来是块好材料,日新堂还要兴旺呀。” 日新堂的丫环翠翠,被少奶奶派来给牟衍堃送水,听到牟宗升的话,觉得应该告诉少奶奶,让少奶奶高兴高兴,于是就回了日新堂。 这个时候,乡下的佃户,正把一篮子大樱桃送到了日新堂少奶奶堂屋里。这大樱桃有些特别,果实是别的樱桃五六倍大,且味道甘甜。整个栖霞境内只有这么一株,生长在一家佃户院子内。现在佃户的主人是一个寡妇了,带着一个女儿度日。因为照看樱桃,每年都可以免去一些地租。按照日新堂故去的老爷定下的规矩,这株樱桃的所有果子,都要送到日新堂,少一颗就要敲掉佃户的一颗牙,少两颗就要敲掉两颗牙,可见老爷对这株樱桃的珍爱。 每年的樱桃,要分送给几大家的老爷太太和少爷们品尝。有时县衙门的人,还要来蹭去几串。今年的樱桃果实,比过去少了很多。姜振帼很不满地训斥来送货的寡妇,说,就这么一篮子樱桃,怎么个打发? 正发着脾气,看到翠翠回来了,她就不满地问:“小奴才,让你去给小少爷送水,送去了?” 翠翠说送去了,又把二爷的话,学给了她听。 她自然满心欢喜,也不管这樱桃如何个打发,先取了一些给翠翠,说:“洗干净,送到私塾那里,给牟先生。”????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牟氏庄园》十(3)
现在,姜振帼心中只有两件东西可以让她宽心,一个是儿子的长进,一个是土地的扩展。这都是她的未来,是她倾力振兴日新堂的资本。 翠翠从牟先生那里回来,姜振帼又打发她给另外几家送去一些大樱桃,并叮嘱翠翠,告诉老爷太太们,今年的大樱桃数量不多,请几位老爷和太太们不要见怪。 翠翠走到东来福的时候,四爷和陈太太都不在屋内,只有丫环红鸯一个人在。两个丫环见了面,就恋在一起说话了。平日里,红鸯跟翠翠相处得很好,两个人心里有什么话,彼此都不隐瞒。但这次红鸯跟翠翠说话,言词却半明半暗,说:“翠翠,你在那里要当心,不要被人陷害了。” 翠翠就笑着说:“谁陷害我呀?我有啥稀罕的招人陷害?” 红鸯就说:“我让你当心,你就当心好了,别问这么多。” 翠翠更觉得奇怪,反而不笑了,说道:“红鸯,我怎么啦?是不是我有什么事情?你有话就明说,干吗还拐弯抹角的?” “要能明说,我早就告诉你了。”红鸯鼓起了脸腮,气呼呼的样子。 “嗐,你有事还瞒我?那好,以后我有事情也不告诉你了,咱俩也不是好姐妹了!” 翠翠这么一急,憨实的红鸯就很内疚了,忙说:“不是瞒你,这事情说出来,我要没命的。” 翠翠心里“咯噔”了一下,猜想一定是重要的事情,否则心里一向存不住话的红鸯,这次不会嘴里像含了金子,总不肯张开。翠翠担心这事情与自己有关系,于是就说:“你不说,那我走了,以后别理睬我了。”翠翠故意转了身,做出要走的样子,眼睛却看着红鸯不动。 红鸯有些害怕地问:“我告诉了你,你能对谁都不说吗?” 翠翠说:“你不相信我呀?我保证不说,我要说了,让雷电劈了!” “可是你说的?”红鸯瞪大眼睛,一只手朝空中指了指,那意思,老天爷可在上面听着哩。 “我说的。”翠翠没有犹豫,干脆地说道。 红鸯想了想,走到门外看有没有人偷听,然后掩上了门,这才悄悄地告诉翠翠,日新堂的大管家易同林是被二爷和四爷设计陷害的,粮库内的粮食,是孙管家偷走了。红鸯说到最后,叮嘱翠翠说:“你们少奶奶,也是好坏不分,你在她身边当心被别人陷害了。” 翠翠听了,点了点头。 翠翠很感谢红鸯能把这些话告诉自己,离开东来福的时候,也再三叮嘱红鸯,不能再告诉任何一个人了,这种事情,让它烂在心里最好。????
《牟氏庄园》十一(1)
大场院已经干干净净地铺展在阳光下,等待成熟的粮食睡上去。 最先收获的是小麦。庄园后面的那片自耕田的麦子,在微风的吹拂下,麦穗儿闹哄哄地拥挤着,发出了沙沙的声响。把头张腊八带着长工走到了地头上,并不急于挥动镰刀,而是蹲在那里,各自揪了几个麦穗,在两张厚实的掌心内搓捻着,然后把手掌打开,噘了嘴“噗”地吹去。麦壳扬尽,手心里留下一粒粒饱满油亮的麦粒。 一只只粗粗的大手,有些笨拙地把麦粒摁进嘴里嚼着。 张腊八咽下了麦粒,一股清香沁入心脾。他很爽快地说:“开镰吧!” 镰刀的银光一闪,就有一个个麦浪翻滚起来。镰刀下,粗壮的麦秆依镰而卧了。 这几天,阳光明媚,正是麦收的好日子,各家都不停地催促着长工们加紧收割,并从大本营的佃户中,抽调了青壮年帮工。牟家规定,每个佃户,一年要为牟家义务出工两个月。这两个月按常规,应选择在闲散季节,或去远处山林修剪树木,准备冬天的烧柴;或是修补佃户房屋,帮助庄园开山劈石之类。还有,租种牟家二十亩以上的佃户,必须饲养一头驴;四十亩田地的,要饲养一头骡子。驴和骡子每年要有二十天,给牟家服务,大多在夏秋两季,为牟家驮运粮食。冬季里,山里修剪的树枝等柴草,也是靠骡子驮运回来。 牟家在农忙季节抽调青壮年,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