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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的大手一拉,将她拽进自己的怀里,不住地拍着她细弱的双肩,在她耳边柔声安慰着:“没事没事,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想不起来,我们就不想了。我只是问问而已,浅浅,你不要勉强”
在他的怀抱里,她像是被注射了一针镇定剂,渐渐安定了下来,只是目光仍空洞无神地盯向窗外。
而阮少斐也似乎是感受到了艾丽在自己身后投来的诧异的目光,他一面轻拍着孟浅肩头,一面回道:“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几年过去了,她的病情也没什么好好转。”
“这”艾丽站在原地,掰弄着自己的手指,将阮少斐的背影收在眼底,她竟是怎么看,都觉得他的背影要比从前还要孤寂萧索了许多。想来,孟浅的病没好,他心里,一定比谁都要不好过。
阮少斐扶着孟浅的肩,站起身来:“艾姐,孟浅这个样子我得带她和圈圈先回去了。妈这里,就拜托你了,事无巨细,你有事都打电话通知我”
“嗯,好。这里,你放心,有我呢!”
艾丽,送阮少斐一家三口匆匆忙忙走到病房门口,再目送着那三道长短不一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再回到病房的时候,一直由她照顾了六年的阮母,仍躺在病床上,安稳地,就像是圈圈说得那样,就只是睡着了。可,便就是睡,也睡了太久了吧!
这些年,她一直都在阮少斐这里做事,从开始在这里照顾阮母到现在也已经快有十年了。所以,这些年,阮少斐都是怎么做的,怎么过来的,他也都看在眼里。他很孝顺,每个星期,就算工作再忙,也总要抽几次功夫来这里看阮母。从前她没昏迷的时候,他来,就到这里陪她说说话,假设阮父还在世的场景,现在她昏迷在床,他也一直坚持着那个习惯,每次来,也都要亲自给阮母擦擦脸陪她说说话什么的。艾丽有时候想,若是阮母这时是有意识的,看到自己的儿子活得并不幸福,也是会难过的吧!
她本来以为,孟浅的出现,绝对是阮少斐生活里的一道曙光,可谁又能想到,她竟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一个卧病在床昏迷不醒的母亲,一个神志不清的妻子,再加上一个五岁大的女儿,阮少斐他的生活,该要怎么过?
她只希望,这一切都能如愿好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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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回来之后,对在医院看到毛衣的事,阮少斐再只字不提,就连圈圈也和他极有默契地,再没说起过。可他越是不问,就也越想知道,孟浅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起了些什么来。所以,他总是在观察孟浅的一举一动。
有一件事,他发现很奇怪。
从他们回来之后,孟浅就总是喜欢坐在圈圈房间里的地摊上,看着放在角落里的小木马发呆。
有几次,他都想问,但最后一想到那天在医院里,孟浅险些又失了控的事,那颗好奇的心就又被他吞进了肚子里。
就像此时此刻,圈圈停住手里给新买的芭比娃娃换衣服的动作,叫住正愣神的阮少斐。
“爸爸爸爸”
一连几声他都没能听到,最后还是一只莹白的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才回神:“嗯?怎么了?”
“你这几天都好奇怪啊!怎么你一天到晚都在看着妈妈发呆啊?”小丫头眉头一蹙,继续给娃娃换衣服,粉嫩的唇瓣簇成一朵小花苞,一张一合着嘟哝,“你再怎么觉得妈妈好看,也不用一直这样看吧!”
有吗?阮少斐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自己。
好像还真的是这样。
“我”阮少斐有些尴尬的笑,俊颜两颊的位置泛起了一层浅浅的红晕。
“你什么?”小丫头一本正经地反诘道。
阮少斐勾了勾薄唇,朝着小丫头挺翘的鼻头重重一捏,说道:“好好好,我就是一眼都舍不得离开,这样我的小公主,你满意了吧?”
“嘿嘿。”小丫头一脸得逞的笑。
“好了,你和妈妈在这里玩,爸爸去楼下倒点橙汁来给你们喝”
下楼倒橙汁,其实不是他的真正目的。
他下楼来,其实是要打一个电话。依靠在冰箱上,阮少斐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那一串数字,犹豫再三,还是打了过去。用脸和肩膀夹着电话一边听着忙音,一边从橱柜里取来了三只干净的杯子,这时电话刚好接通。
“阮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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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我。他最近怎么样?前几天安排的专家会诊,专家们是怎么说的?”阮少斐问着,从冰箱里取来新鲜的橙子削了皮。
没错,他要打电话的人,就是安排在莫大同身边照顾的护士。尽管,哪天在得知了安安其实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隐瞒这个真相、让所有人的今天都走到了这一步的人是莫大同的时候,阮少斐的心里,是有气有怨的。但站在莫大同的角度细想来,他似乎也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在维护自己的亲人,换作是自己,作出的选择也该是和莫大同当初是一样的。
况且就算是为了莫大同过去这五年在孟浅和圈圈身边的悉心照顾,自己也不能撒手不管,由他个人自生自灭去了。就当是还自己欠下他的人情,这个电话也是该打的。
“嗯”电话那头的护士停顿了下会儿回道,“专家们的意见很同一。莫先生的病应该没有治愈的可能了,肿瘤已经开始恶性蔓延了。现在用药对他来说,也只是在借日子而已。还有医生说,让我们尽快准备他的后事”
后事
那两个字重重敲在他心上,直让阮少斐慌到拿着水果刀的手也跟着抖了一下。
一时,锋利的刀在他长指上划下一道整齐的口子,鲜红的血在削了一半的橙子顺着橙子的纹路蜿蜒。
他没想到,这一天竟会来得这样快。
就连他所信任的医生,也都宣判了莫大同的死刑。
垂眸,看着手上的伤口,他沉吟了半晌,全文字+手打回道:“嗯,我知道了。就这样,挂了吧!”
连电话那头的护士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竟叫住连在电话里也都冷漠异常的阮少斐。
那道伤口割得不算深,但却有血珠源源不断地从伤口里涌出来。阮少斐眉心一紧,放下了手里的橙子和刀,及时制住了止住了血:“嗯。你说”
护士怯怯地回道:“是是莫先生,他知道我一直都有和您联系,所以让我转达您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他想要见你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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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少斐本是不想来的,但在电话里也没有一口回绝。
他给了自己一天考虑,也给了莫大同一天的时间等待。直到第二天一早醒来,他才决定好,要去医院见莫大同一面。于是,一起床他就打了电话给安东尼过去,请林晓蛮今天来帮自己照看孟浅一天。
但当他安排好了一切,赶来医院的时候,一走进莫大同住的病房,就见他又是坐在窗前,耀眼夺目的阳光如春风沐雨般洒下。
听到了他停在门前的脚步声,只见他别过一张比前些天他看到他时看起来还要瘦削还要苍白的脸,朝他粲然一笑:“你来了啊”
就像是在接待一个相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热络。
一记冷笑在阮少斐的唇畔乍起:“看样子,你是赌定了我会来啊!”
莫大同拄着床栏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向阮少斐走近了几步,又是苍白一笑道:“嗯,是这样没错。走到了这一步,我再没什么好输不起的只是,我更想赢一次”
阮少斐将双手插进自己的裤袋当中,颈子低垂。靠近喉结的那颗水晶质地的纽扣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盈盈白光。他唇角的笑蓦然散去:“你要见我,这不是你找我来的真正目的吧!”
莫大同的气势也绝不输阮少斐一分,扶着床栏,他站直了身体,眼梢依然悬起招牌式的倨傲,缓缓地笑:“找你来,我其实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好,我答应你。”不待莫大同说完,阮少斐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莫大同眉心一蹙,问道:“你知道我要拜托你什么?”
阮少斐舒颜而笑:“将心比心。若我是你,生前的最后一个愿望,也一定是见上孟浅和圈圈最后一面”
莫大同薄唇微动,眸子里依稀有什么东西晶莹的在他眼眶里打转。他仓皇转身,良久,哑声回了句:“谢谢。阮少斐,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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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莫大同那里,说一句他答应他容易,但是真要下定这个决心,阮少斐的心里还是做过一番挣扎的。
从自私地角度来讲,就算是莫大同要死了,他也是不该让孟浅和圈圈再见他一面,这种毒就只会越埋越深。而且,坦白地说,在孟浅和圈圈心中,自己和莫大同哪一个更重要一些,对这个问题,阮少斐也是不愿意面对的,更害怕面对。他真怕,倘若这一面见了,他这一辈子也该是再也无法撼动莫大同在他们两个心中的位置了。
但他莫大同说的那一番话,却不假。
他是真的能体会到莫大同的心情。换作是他,在自己死前若是不能见到自己在这世界上最在乎的人一面,怕也是死不瞑目的吧!
所以,也就是在答应了莫大同的第二天一早,阮少斐就开车载着孟浅和圈圈两个来了莫大同住的那家医院。
和之前的每一次,他带她们两个出去玩一样,圈圈总是最好奇的那一个。
“爸爸,今天我们是要去哪里玩啊?”阮少斐眉心一沉,笑得有些无力:“今天,爸爸带你们不是要去玩,而是要去看你们的小爸爸你们两个不是一直嚷着说,要见他的吗?”
阮少斐只偏头看了一眼,就将孟浅和圈圈的眼睛看了个通透。
本以为,这两个会高兴到要把他的车弄翻的地步,可谁知,话一说完,房内不大的空间里反倒静默无声了。
圈圈强壮作很淡定很无所谓的样子,她心里是却是止不住地高兴的。但只要一想到,自己表露出来的笑很有可能伤害到阮少斐,她又勉强装出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来。她知道,阮少斐很在乎这件事。
而孟浅,则是抱着圈圈看向窗外,挺翘的鼻尖直贴在了玻璃上,嘴里不住地念着那三个字:“小爸爸小爸爸”
她又怎么会知道,这三个字在他哪里,听来是怎样的心如刀割。
129像风走了八千里,不问归期19()
虽然莫大同并不怎么喜欢看到自己,莫妍还是每天都一大早都来病房来看他。做一些她从前常常做给他的菜吃,和他翻翻从前的旧照片,一起回忆他们小时候的事就算他每次都把她当作空气,甚至有的时候被她扰得烦了还要大骂一场,把病房里能砸的东西都砸掉,她还是乐此不疲地守在他身边。
这一早,她同每天一样,七点准时赶到他的病房。
来的时候,他正坐在轮椅上,将淡蓝色的窗帘开到最大,静默地看着窗外春光。
窗外的那棵树,似乎要比昨天还要绿上许多,一夜之间,似乎又长出了许多新芽来,满眼的新绿几乎要将他的正扇窗都占据了。而那明媚的阳光在翠绿间跳跃,在他的窗前照下斑驳的影。
清晨,那熹微的阳光如同金屑一般倾洒在他两肩。那俊美的容颜有了些许的血色,唇色红润丰泽,唇角微微上扬。阖眼,他安静得就像是盛夏里的一缕风,好似稍个不小心,就要从指尖溜走一般琬。
看到这个样子的莫大同,莫妍欣然走近,脚步也轻快了许多,尖细的鞋跟在木质地板上敲出愉快的节奏来。
一双柔若无骨的雪色柔荑轻搭在他两肩。
他比从前瘦了许多,肩胛骨尖锐到几乎可以刺痛她指尖的地步。而他出奇地,没有像是之前的每一次一样那么排斥她的触碰,打开她的手,或是推开她
她附到他肩侧,看向他面前的那一扇窗。真不知道,这窗外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就是一颗枝繁叶盛的榆树而已,和以前他们看到的又什么不同。
莫妍一笑嫣然,声色清越如涧间清泉:“怎么不多睡会儿?”
莫大同缓缓睁开眼,微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睡不着
连他自己也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养成了这早起的习惯,好像是圈圈刚出生的时候,他每天都在七点这个时间喂她喝奶、给她换尿布的时候到了最近,他起得越来越早,又或者是说,到了凌晨三四点的时候,他就根本睡不着了,于是就坐在窗前等日出,一能就是几个小时。他记得以前听那些老人说过一种迷信的说法,等睡眠越来越少越来越浅的时候,就意味着自己的时间并不多了。
看来,他的这条命,是真的要被老天收回去了。
他不知道,就是他的那个几乎称不上是笑的动作,让她有多欣喜若狂。这该是算是几天以来,他同他说过的,最心平气和的一句话了。虽然,字数不多。
也就是他这样回她,她才敢在两人之间早就隔得天差地别的距离之间,勇敢地迈出下一步。
纤细的如白玉雕作的长指在他肩头轻捏了捏,莫妍又是笑:“我记得你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啊,不睡到中午是不会起来的。早上十点,那都算是你的最好记录了。而且啊,谁也不能叫你,只要被吵醒了,你就会大发你那个少爷脾气”
他一笑潋滟,扶住轮椅扶手的手握了握:“呵呵,是吗?”
“是!”莫妍拉长了语调,一个转身,蹲到他面前,握过他大手,在自己的手中把玩着,自顾自地说道,“看你今天的气色不错,一定是病情有好转了等会儿,我就去问问你医生,什么时候可以带你出院你这个样子,每天都住在医院里,都快要闷死了吧?等出了院,我就带你到处走走”
莫大同笑了笑,抬起手抚了抚自己的侧脸。
病情有所好转?他可以这样麻痹自己吗?这样,会不会太傻了些?
低头看她莫妍,她笑得正舒心。看得出来,她是发自内心地在笑,这一瞬,莫大同有被回忆带回当年的感觉,连面色也要比刚才缓和了些。
“对了,你猜我今早做了什么给你?”
那一双水眸投来目光的时候,他愣了愣,微窘,两抹红晕飘上两颊。
“医生说你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我就想破了脑子,想你从前都爱吃些什么东西。后来才发现,我印象当中的你啊,最爱吃的,就是肉——各种各样的肉笑说着,莫妍抬手用指尖在他额头一戳,“所以啊,要给无肉不欢的小少爷你,想出什么清淡的菜来,还真是难啊。不过,你知道吗?昨天和画廊里的助理们聊天的时候,忽然响起了,小时候有一道不那么油腻的菜,你也是爱吃的。你还记得是什么吗?”
莫大同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是小白菜烧丸子汤!”莫妍笑得像是个急迫想要得到大人夸奖的孩子,看到莫大同眼底浮过的那一抹压抑的时候,她知道有关这段菜的回忆,他也想起来了,唇瓣也合不拢的,“你一定记得的。那一年,你过八岁生日的时候,哭着嚷着要我给你买一个和邻居家小胖一样的水果蛋糕。可那时候,你知道吗?一个生日蛋糕,就算是最小的,算下来,也够我们两个一个星期的饭钱。可是不给你买,你又哭个不成。实在没办法了,我就只能去市场买些边边角角的肉来,回来剁成肉末挤成丸子再烧成汤给你。我记得,把这个菜端到你面前的时候,你就再不哭了,吃得连盛汤的碗都要添干净。之后的几天,你还问我来着,能不能每天都过生日,这样你就能每天都喝到我做给你的汤了后来,我们的生活渐渐好了很多,别说是一个水果蛋糕了,就算是蛋糕上面放的是钻石,我们也买得起。可是之后的每一年,这道汤,也成了桌子上必须要有的一道菜”
她娓娓道来,他眼圈渐渐湿润。
记得?
他怎么会不记得那样深刻的回忆?
说着,说着,连莫妍自己想到人生最狼狈的那段日子里,有莫大同相伴的时候,她的鼻尖也觉得一阵酸涩涌上。
她曾对自己发誓过,那样的日子,她不要再过上,可是她现在才发现,好似那段时光里的自己,才是最真实的自己。这么多年,她都为着一个目标而努力着,那就是要拜托那个巷弄里的狼狈女孩儿。为了这,她付出了太多太多,失了最重要的东西,更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越是能够意识到这些,她就越不想要面对过去走错的每一步。“好啦,你要看外面的风景,等下,我推你去花园里面看,或者,你想要再去远点的地方走走的话,那我等下和医生说一声,开车载你去一笑转身,她推过他轮椅,“现在,你该吃早餐了!”
莫妍扶着莫大同在床前坐下,放下了病床上的折叠桌子,将自己一早精心准备好的饭索|盒摆在上面。折叠餐盒层层拆开,在桌面上满满摆了各种小碟,一时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道被饭菜的香气掩盖个彻底。她将银质的筷子和勺子递到他手上,笑道:“除了丸子汤,我又准备了一些别的。几年没见你了,不知道你的口味变没变来,你尝尝,看看我做的还是不是你爱吃的那个味道?”
银质的餐具自他掌心传来阵阵凉意。
大手握了又握,目光锁定在他面前的这大大小小的餐碟上。
还有摆得离他最近的丸子汤,几颗玲珑小巧的肉丸有鲜绿的菜叶伴随左右,在还散着热气的汤中起起伏伏。那浮在汤最上层的零零星星的油花,倒映着他蹙着眉心的一张脸。
良久,他的筷子都不曾触到餐碟里的菜,一起一落地,还有她的一颗心。
最后,是他倏地放下了筷子和勺,餐具敲到桌面,叮当作响。
“怎么了?”她紧张得向前蹭着坐了坐,眉间笼着浓郁的忧色,“是不是没什么胃口?还是我做的,看起来不那么好吃啊?”
他长眉蹙了蹙:“没有
“那——”
清亮的眸子倏地抬起,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我想吃烤地瓜,买给我
他语气执拗得像是个任性的孩子,她一愣:“烤地瓜?”
“对,现在。就是从前我们住的那个地方街角的那一家
“那不是在旧城区?来来回回,就算不堵车的话,也要两三个小时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