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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桂玲是其哥工厂里的仓库员,总是青青的口脸,脸形颇长条型,中间却有点凹了下去的样子,至下巴处又翘了出来。眼睛大大的,皮肤有很多小孔孔。姐姐说她曾患过甲亢症,所以眼睛有点突出来,像牛眼睛一样。
桂玲是个极尽闲聊之能事的角色,人已经长得很一般,还硬给人一种很精明强干的样子,害得二十七八岁的人了,连初恋都没尝过。
听她说心里从不忧虑,更不会低下头相亲去,经常对人扬言这辈子不愿嫁人,却蛮喜欢黏着像姐姐这种从十五岁起无时无刻不被男人追求着的女孩。大概她总是言之凿凿,温柔可人的姐姐便乐得当鲜花一枝,让绿叶如桂玲者映衬着自己,所以两人时常走在一起。
桂玲不喜欢乔菁,每到乔家,通常是视她如无物的样子。乔菁也不喜欢她,一个人能够在同样的环境以不同的面孔示人,必定不是心胸磊落的人。不过,也因为如此,桂玲和姐姐在旁边聊天,她就顺理成章地缩在角落看书做作业。她们什么话也能聊着,根本不把她当一回事。
离开家具厂的乔菁,当然是想知道那个卑劣的杨朗究竟过得怎么样。其实她可以和婉玲联络,询问一些工厂的人和事。但婉玲那类女孩,总是让她觉得圆滑娇媚,很有本事驾驭男人。这是一项非常能耐的长处,她终其一生,也无法学之一二。既然不是同一类的人,有时便懒得再去联络。
木沙发那边,姐姐跷腿挨坐着,随意拿了一本乔菁放在茶几上的作业本,上下翻看着,半晌,便当扇子朝面上扇风。
“快喝汤啦,不是说下午去市区买账簿吗?”说话间,桂玲瞄了一眼放在姐姐面前的那碗浓浓的汤。
“现在才十二点吧。”姐姐瞅了一眼壁钟,又问:“对了,厂里那几对儿现在怎么样了?我休了十天的假,都不太清楚了。”
“谁?”
“不就是杨劲和美青,阿杰和阿雪嘛。还有……那个瑞华不是追婉玲的吗?”
“杨劲那对早散了!阿杰和阿雪还好。瑞华那小子算什么追人,连吃早餐也没钱!即使被他追到手也没办法维系着!”桂玲撅了撅嘴。
姐姐奇怪:“我前一阵还见杨劲和美青一块吃早餐哪,怎么这阵又说分手?”
“你白天陪老板四处逛,晚上去上课,这阵又休了几天假,自然不知厂里的情事复杂来着。”桂玲七情上面,上下耍着手说话。
“怎么个复杂?”
“美青除了漂亮还有什么?雕刻没天分,说话不灵活,像个木板美人似的!”桂玲撅了撅嘴巴,“杨劲这么醒目的男孩子,怎么会和她相处得来?两人分手是迟早的事!”
姐姐笑了笑,却很得体地说:“但她温柔啊。”
“那不叫温柔,那叫没有性格!”
乔菁睨了姐姐一眼,发现她嘴角含笑,越发妩媚,似乎桂玲说的话总是听得她很顺耳。
“我前一阵碰见杨朗下班时和她一块骑车回家,见过几次了。”姐姐说,“我还以为他是替堂弟接送女友呢。”
乔菁一愣。
“才不是呢……”桂玲笑了几声,“是弟弟扔了哥哥接手。”
“啊——”姐姐叫了一声,“怎么会这样啊?”
“难道还是假的不成?杨朗那人长得好看,心眼也高,自然是要漂亮的女孩才看得入眼。美青可是标致美女呢,既然她失恋了,那家伙便天天等在厂门口,接送她上班下班?。”
“或许不是吧,杨朗前一阵也经常护送味精回家。”姐姐的脸色没有刚才那么好看了。
“哟,味精怎么能和杨朗说到一块去!虽然她的样儿也不是长得不好,但不对杨朗口味嘛。对不对味精?”桂玲对乔菁笑了笑,又说:“杨朗那人最注重相貌了,美青确实长得不错嘛。”桂玲牵了牵嘴角,又说:“你刚去厂里时,他不也对你很殷勤来着!后来见其哥摆明说要追你,你也很有意思的样子,他才算了。”
“确实是那样——”姐姐歪着头想了想,笑了。
旁边的乔菁早已听呆了。原来当日加入“追冰行动”中的就有那个贱人杨朗!现在杨劲和美青分手了,他居然捡便宜去了!老天,这究竟是个怎么样的男人啊?
“杨朗那人精明着,擅长一网打尽再慢慢挑拣,大抵是想借机发达。”桂玲哼了一声,“我看他是渴望娶个又漂亮又有钱女人,然后来个咸鱼翻身!”
第37节:第五章 十七岁的血痕(4)
姐姐眨了眨眼睛,半晌才说:“不至于吧。”
“放长眼睛看吧。我这人没什么能耐,但看人看事是一流的。”桂玲冷哼一声,很独到似的扬了扬下巴,“你那其哥虽然长得不算有型有格,但绝对是个好男人!杨朗那种人?嫁了他不是好事。”
姐姐脸色又展开些了:“那杨朗现在就和美青恋着了?”
“是啊。”桂玲自茶几拿过茶杯,啜了一口开水,又说:“杨劲反而比他堂哥要稳重得多,以前也没见他对美青搂肩搭头地亲热着,大概只是逛过几次街而已。那美青也真是个没脑子的人,和杨劲分手了转个头又和杨朗一起,像等不及的样子。”
姐姐扑哧一笑:“想起来也真好笑,我刚去厂里工作时,杨劲老是等着我一块下班。”
“你样子标致,人也聪明,气质又好,自然是惹火的。”
“易燃物品?”姐姐笑着拍了她的大腿一下子。
“何止!”桂玲连忙缩脚,说,“简直是高级的炸药,极品的毒药。”
姐姐格格笑:“你这人说话就是夸张。”
“我就是这个样儿了!哪有你这么斯文美丽!”桂玲笑着推了推她,“你快结婚去吧!放久了可不好。”
“再久也不超半年吧。”
“我可是要当伴娘的。”
“早就预定你了!”
“当真?”
“当真!”
“如此?”
“如此!”
两个女孩对望一眼,推推搡搡地笑了起来。
乔菁抬眼望着她们,心中又是羡慕又是酸楚。此时,其哥从门外大声叫着姐姐,桂玲便笑拉着姐姐站起来,一同笑着上班去了。
乔菁自锅里盛了饭,看了看旁边放着的一锅鸡汤,自然是不敢喝的。吃过饭后她也上学去了。
傍晚,她放学回家,姐姐居然也在家里,脸上却分明没有了中午时的快慰,只是一味呆坐在木沙发上。母亲也一脸彷徨地坐在旁边,右手捂着胸口,不时呼呼地喘气。父亲在厨房里切青瓜,刀子碗碟不时尖锐地碰撞,弄出很大的声响。
乔菁感觉气氛有些紧张,却不敢细问。半晌,便听得父亲的声音从厨房飘来:“你们别担心那么多!大脸大概是贪玩罢了。”
“贪玩会贪到云南去了?!那儿可是云南,不是邻巷!”母亲伸直脖子大声叫,调子尖利得近乎嘶哑。
乔菁吓了一大跳,立时觉得后背微微发冷,连忙缩着身子越过母亲和姐姐脸前,拎着书包走回房里。放下帘子后,立即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大脸在电话里说要跟着送货的运输队经湖南、广西、贵州再去云南——”姐姐叹了一口气,“话刚说完,她就咯嚓一声收线了,甚至没有交代什么时候会回来。现在我倒没什么要怕,最怕是……唉……那些货运公司的运输队司机全部都是外省男人,一旦……”
乔菁连忙自房里冲出来:“大脸跟运输队的司机走了?什么时候?”
“今天下午。”姐姐闷应。
母亲脸白如雪,张着嘴巴好半天,才嘶哑问:“她真……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啊,直至现在,我仍然不相信自己曾经接过大脸的电话,不相信她……她真的跟运输队车队的司机跑了。”姐姐摇着头幽幽说。
“她是不是疯了……一个女孩儿家,居然跟一大群男人跑几个省份……若被人家、人家卖了……可不知怎么办了!天啊……真是前世冤孽啊……我怎么会生个这样的女儿啊……”母亲眼眶浑红,两手有点神经质地举在前面,不断地扬来扬去,像两片被大风吹得左右摇晃的枯叶。
“她要这样我们也没有办法!”父亲捧着菜从厨房出来,脸色青黑绷紧,砰地一下把一碟水煮青菜放在饭桌上。几滴汤汁溅在有点发黑的木质台面上,立即被完全吸掉,留下几个连在一块的黑黑的圆形印迹。
乔菁本想到厨房帮忙端饭,又怕一步入门去,父亲借故骂她,干脆闪身进房里。就在掀起帘子之时,父亲就在后面硬声叫:“阿菁盛饭去!”
“哦……”她连忙应着,缩着脖子迅速跑到厨房去。心脏,却在跑进厨房的那一刻,才猛然剧跳!后背似乎在突然间虚汗横流,一种荒凉无措的恐惧感迅速漫延至手指尖,以至拿起饭勺,也是微微地颤晃。
乔菁知道,大脸肯定是爱上了车队中的一个司机,然后在瞬间鼓起勇气,要跟着他回家看看去!
大脸是个顶尖聪明的人。性格开朗天真,又不失感性,可惜做事总会虎头蛇尾。或许就是因为天真与感性这两种特质,令她总是习惯性地跟着感觉行事。行为,往往自瞬间念头驱使。甚至没有想想,她是母亲和父亲最疼爱的女儿,自小以来,便把她捧在心窝里养着。
第38节:第五章 十七岁的血痕(5)
不过,就算是全世界的人说大脸是疯子,乔菁也能理解她。因为她就是能够知道大脸总会因为思忆里的一刹的牵念,立即重新记起家乡的一切一切,然后再度滋生迫不及待的感觉,要跑回家里看上一眼。
这儿有很多很多爱大脸的人——父母亲,姐姐,就连其哥也喜欢她。最最重要的是,在这一辈子里,乔菁觉得她不能失去大脸。她永远记得,自己活了十七年,只有大脸对她说过“我觉得你人不错,我从来不讨厌你”的话。
大脸不会不回来的。否则,她会难过得每夜流泪,苦苦思忆。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令乔菁这样,只有大脸。
一连几天,其哥和姐姐都到货运公司验查那批外省流动司机的住址和电话。那班运输队司机共有八个男人,都是云南省潞西市附近乡镇的人。其哥运用连他自己也觉得低微的交际手腕跨省越县地去找一个离家出走的十六岁女孩,却如同竹篮打水,每次询问都不能避免一个结果:一场空。
从大脸离家那一天开始,母亲每夜失眠,白天仍然眼睁睁地支撑着去上班。晚上回家,也吃不下饭,每每呆坐在木沙发上一动不动。也不和父亲说话,有时就眼光光地瞪视着电视,有时会在房间细细抽泣。才几天时间,已经瘦了一圈子。
那一个多月,是母亲最绝对凄然的时段——姐姐十九岁,未婚堕胎,由矜贵的女孩变成终日害怕男人变心的女人。大脸十六岁便离家出走,跟着一伙不知底细的男人远走千里,甚至有可能从此销声匿迹。留在家中的乔菁,却百般地不顺她的意思,又不得不责任式地供养着。
直至现在,乔菁回想起当年,仍然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姐姐和大脸如此深切的恋爱经历,能够风平浪静地继续过日子。虽然心中无限次地想过要恋爱,想过和杨朗接吻,想过和杨朗上床去,然而,无论思想中有多少次的放纵,她仍然能够以完好无缺的方式活下去。
日子在愁云惨雾中如常流逝。父亲的脸色从早晨至晚上都又青又黑,总一声不哼地干着家务,一旦说起话来,就会用吆喝的语气。母亲的失眠症状越发地严重,晚上都要用安眠药才能入睡,初时只是吃一粒,后来竟然要吃三粒。
姐姐堕胎之后,虽然母亲不断替她补身子,她仍然剧烈地消瘦。听说周期非常不正常,有时一个月会来两次,有时会个把月都不见影踪。瓜子脸也总干干的,一看就知道是血虚或者有病的人。母亲越发忧心她会弄坏了身子,将来怀不成第二胎。有时会神经兮兮地扯着姐姐问这问那,姐姐离家后,有时会待在房里自言自语或对着墙壁说话。
乔菁仍然如常上学放学。她有时很怕待在家里,但又觉得如果她不待在家里的话,心里会很不舒服。平日也不太敢问他们话,事实上也没有人太理睬她。不过,以前大脸在家的时候,每个月的一号,父亲都会把零用钱给她和大脸。面额是定了下来的,每人五元。如果要买学习用具,会再问父亲要,他心情好的时候就会给,有时会不给。
那时的五元能买不少零食,不过,乔菁通常一拿了零用钱就会先买了女孩必用的卫生棉。大脸却不会,总是吃光了再算,没得用的时候就拿姐姐或乔菁剩下的。
现在,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乔菁哪里再敢问父亲要钱?上个月的零用钱也用得差不多了,幸好还剩下一点卫生棉,她略略放了心。不过,大脸离家出走的事,令她心思混乱,上课时根本听不进老师说些什么。她又忧又急,明明知道还有一个学期就要升学考试了,现在更加需要努力,却总是集中不了精神,脑子里像是有很多的事情在里面飘来荡去,无法捉摸得住。本来不算十分理想的成绩更是下跌了不少。
一个多月过去了,仍然没有大脸的消息,母亲却渐渐平静一些了。乔菁不知道她是认命了还是怎么样,反正除了有时会坐在大厅的木沙发上发呆之外,都和平常一样上班下班,吃饭洗衣。却每天坚持要姐姐回家喝汤吃饭,然后坐在旁边看着她。姐姐说话时,她就嗯啊地应着,表情也没有什么不妥。这天晚上,姐姐吃过晚饭后,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约莫到了九点半的光景,父母已经睡了,乔菁坐在木沙发上写作文。突然,大门被一下推开,姐姐一步跨了进来,眼睛肿得像两只核桃子一样。在乔菁讶然的目光之下,她捂着小脸往房里急走,然后爬上大脸的床放下蚊帐……
那一夜,睡在隔床的乔菁也睡不熟,因为她分明听见姐姐压着声音哭了一整夜。乔菁想过开口劝慰,又怕自己的乌鸦嘴越说越糟糕,反而惹得历来和自己半句也聊不起来的姐姐觉得她古里怪气或者幸灾乐祸。
第二天一早,父母上班去了。姐姐还在床上,乔菁感觉她是临天亮的时候才睡着的。她穿好衣服,洗漱完毕,望了望茶几上,也没放着早点之类的东西。以前是有的,有时是面条,有时是两个小肉包,再不就一小堆饼干。自从大脸离家后,茶几上很多时候都没有放着早点。
第39节:第五章 十七岁的血痕(6)
以她以前的性子,通常是忍不住要问清楚地争取,现在不知怎么的就觉没有所谓起来。似乎她以后要做的事情仅有一件:对任何事物都不想得过于深刻,对任何事物都保持一定距离。如果能够抱着这样的心态活着,即使被人伤害,痛苦的心情绝对会比以前轻浅了许多。
乔菁背上书包,拉开大门之时,一个人影猛地站在门前——是其哥!看来姐姐的哭泣果真与他有关呢!乔菁想也没想就冲口而出:“姐姐昨晚哭了一夜!”
其哥一愣,本来已经不算十分有神的眼睛更显得呆定,然后嘶哑着小声问:“她现在还在里面?”
乔菁点了点头:“我听着她抽泣了一整晚,差不多天亮时才好像听得鼻鼾声了。”
其哥嗯了一声,略顿了一顿,便大步跨进门去。
乔菁看着时间不早了,返身掩上家门,朝学校小跑去了。
下午的语文课里,班主任闲话之时,说起愿意考大学的同学最好考虑选定报读课系,同时也和家人商量商量。不少同学立即窃窃私语,乔菁听得他们都说考不上就算了,考得上的就报读师范学院,一部分想读经济系,也有的想报医学院,但信心不大。后来更有同学大声朝老师说:“我也想学你咧,老师!”
“我也是想当老师!收入稳定嘛!”
“是啊是啊,当老师最好了!假期多耶!”同学们七嘴八舌地叫,以致那些说要报读另一课系的人也突然就觉得读师范院校会比自己选的要好出很多。
老师笑得眼睛都眯了,连声说:“好!好!或许将来我们有机会做同事呢。”
乔菁脸面一惯地沉默,心中犹自冷哼——当老师?天性没有亲和力的,脸面笑不出好看笑容的最好不当,省得累人累物,误人子弟!如果是为着每月有稳定收入而选读课系,干脆读死硬派的经济类,再不就枯燥的建筑系,再不就刻板的机械工程之类。为了稳定收入、假期多就报读师范?不想想自己的性格也问问自己的良心,莫不成当个像她初中时的那个把眼睛长在额角上的班主任?呸!呸!呸!傍晚放学,乔菁根本就不想回家。呆愣愣地沿着路边坑渠的水泥梁以直线朝前走着。她每晚放学回家,都会沿着路往东走,然后经过一间小学,再拐上一个斜坡。那是个很斜很拐的弯坡,听说曾有摩托车在拐弯时撞死过好几个人。这段马路有一小段的路程种着美人蕉,花槽旁边的坑渠似乎是新近才弄好的。
十一月了,天气仍然很热,她走至花槽旁边,美人蕉就站在内里,垂着血一样红的瓣在风中抖动,似乎会随时坠跌在地上。乔菁觉得它们鲜红得很夸张,好像随时会掉在地上融化,然后变成一滩难看的血迹。
拖沓了好一阵子,她终于回到家里,姐姐和其哥都在。他们挨得紧紧地坐在木沙发上,一脸的微笑。姐姐的脸上还蒙着一层在这段时间已不多见的光华。昨晚她一路哭回家来的事,似乎就像凝定在某一时刻的一个幻觉,并没有真实地存在过。
母亲正摘着豌豆,嘴角却是牵起来的:“你们终于想着要注册我就放心了——唉,日子总是要过的,生儿育女也是必经的阶段。生时不知养时苦,小时怕她养不大,大时又怕她会学坏……像大脸一样,养了她十七年,无声无息就……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