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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看着随便扔在地上的扫帚,想着两个丫头适才的话,越发觉得心里没着没落。现在自己在冯府里的身份是那样的尴尬,简直一天都过不下去。有心一走了之,可是又能去哪里?家是回不去的,唯有咬紧牙关在这里硬撑着,撑到两个月以后……
可是,这一腔的委屈终是无可发泄,柳絮撑不住扑倒在枕上低低地呜咽了起来。
整整一天,柳絮都闷坐在屋里没有出门。偌大的府宅,却没有她的去处。就算是在平时,她也不会那些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手腕,更别说此时她还顶着这样微妙诡异的身份,只恨不得远远地避开众人,把自己藏进一个密闭的茧里才好。
晚饭时分,冯思齐还是没有回来。虽然陶次长夫妇早已告辞,冯老太太却还是让绣春传过话来:“柳小姐的饭菜以后都着人送过来吃,省得还得天天几趟跑到前面去,怪费事的”。
当晚的菜只有两样,一个素烧冬瓜,一个豆腐。送饭的丫头说:“老太太听说柳小姐不喜欢吃肉,就没让准备。
柳絮端起碗来默默地扒了两口饭,两颗泪珠顺着筷子滚进了碗里。从小一直吃粗茶淡饭长大,这样的饭菜她并不觉得粗糙。想不明白的是,仅仅一夜之间,一切的一切全都变了样。
吃过饭过了一会,冯思齐终于回来了。
柳絮见他还是穿着出门的衣裳,并没有换过,知道他是刚回家便来了自己这里,煎熬了一整天的心此时稍稍感觉有些欣慰。
“你……陪着陶小姐出去了?”低着头假作随意地问道。
“去落子馆听了两段大鼓书。”冯思齐语速极快地说道,只想一笔带过,不想多谈。
柳絮顿了顿,她知道聪明的话就不应该多问,越知道的多只会越难过,可那好奇与嫉妒就象疯长的野草,在心里漫山遍野地弥漫着,她沉默了一会还是忍不住怯生生地又问:“听完了呢?还去哪里玩了?不然不会回来得这么晚。”
冯思齐的神情已很是不自在,嗫嚅道:“之后又请丹桦去吃西餐的——她说想念牛排了。”
“哦……”柳絮微微闭了闭眼睛,半晌无语。听大鼓,吃西餐……应该还说了还笑了还哭了吧?柳絮只觉得心里疲惫极了。
正文 第七十章 夹缝中也要求生存
第七十章 夹缝中也要求生存
“哦……”柳絮微微闭了闭眼睛。听大鼓,吃西餐……应该还说了还笑了还哭了吧?柳絮只觉得心里疲惫极了。
“婚期定了吧?”她费力地舔了舔嘴唇,声音干干涩涩的。
冯思齐在椅子上不安地动了动身子,声音游移中带着隐藏不住的感伤:“丹桦她,现在很虚弱,昨天吃饭的时候还吐了两口血,你没见那手帕上……”他将手撑在额头上,声音悲怆无力:“她没有时间等了,所以絮儿……”
“我懂了,是越快越好……”柳絮面色苍白,凄然道:“你不用管我……说起来,我比陶小姐要幸福得多,她只有这么短的时间能跟你在一起,而我还有一辈子。你抓紧时间好好陪她走完这一段吧……”
说着话,柳絮假意背转身去整理床上的被子,任泪水扑籁籁滴落下来。心底满溢着悲伤,为那个天鹅一般美丽的女子,也为了自己。
再转过头,脸上已是平静如水。她轻轻说道:“思齐,你能现在就把我安排去读书吗?我想寄宿在学校里。”
冯思齐从愣怔中回过神来,慢慢走了过来,依着床沿坐了,轻轻执起柳絮的手,呆了半晌,方低垂了头道:“我知道,你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介意了。”
柳絮见他声音粗哑,一脸的疲惫和黯然,知道他此时也时时刻刻受着煎熬,心中复又心疼起来,反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道:“我住在这里,陶小姐倘或知道了,对病人也是不好。不如我先搬出去,等将来……”
话说到这儿,柳絮连忙住了口,觉得这话太冒失了。这意思仿佛是说“将来陶小姐去世了,我再回来”,说虽不错,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了。
她心下慌乱着,从睫毛下偷窥冯思齐的脸色,果然见他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冯思齐怔怔地说:“可是现在学校正在放暑假,要到下个月才会复课……”他忽然按住柳絮的肩,郑重地说:“絮儿,你一定不要多想。现在是暂时的,都会过去。无论何时,你心里委屈的时候,就想想我这句话——”
“什么话?”柳絮抬起头,迷茫地望着他的脸。
冯思齐用手理了理她略显凌乱的发梢,忽然俯下身,温热的双唇在她额头上印下轻轻的一个吻,低低地说道:“我爱你。”
一瞬间,柳絮仿佛被催了眠,一对亮晶晶的黑眸变得雾蒙蒙的,含羞带喜地望着冯思齐,心里仿佛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第二天,柳絮起床后精神比昨天好了很多,坐在窗下细细地梳好头,将金凤和银铃叫了过来,含笑道:“从我住到府上那一天起,多蒙两位姑娘照顾,我是个拙嘴笨舌的人,也不会说话……这里有点钱,两位姑娘拿去买双鞋穿。”说着,便将手里两张拾圆的钞票递了过去。
金凤和银铃彼此交换了一个讶然的眼神,伸手接了钱,仔细瞧了瞧,方露出欢喜的神色,忙不迭地道谢。
金凤上赶着端了杯茶,双手捧着递到柳絮手里,笑道:“今儿天气不错,柳小姐不出去溜达溜达?别光闷在屋子里头,好人也得闷出病来。我知道您心里不舒服,可咱们自己得给自己找点开心不是?”
柳絮点了点头,微笑道:“正要到前头给老太太和太太请安去,之后就上街去转转。”
两个丫头越发地惊诧起来,彼此又看了一眼,银铃难以置信道:“二少爷忙得很,听说厂里在赶工,怕要很晚才回来,柳小姐您一个人出去吗?”
柳絮含笑点了点头,从容说道:“他忙,就不打扰他了。我自己一个人出去逛逛。”
换了一件洋绉纱新旗袍,月白的底子,胸前和下摆点缀着疏疏的几枝柳条图案,脸上淡淡扑了一点粉,整个人看起来清爽怡人。她挺胸抬头走出了院子,一径走到了冯老太太的上房。
苗氏跟几位姨太太都在,刚请完安,还没散,正陪着老太太闲聊,忽然看见柳絮气定神闲地走了来,都十分意外。
柳絮含笑向几位太太问了好,便上前向冯老太太鞠躬行礼,恭敬地说:“柳絮住在府上好几天了,都没怎么过来给老太太请安问好,实在是不象话,还请您老人家原谅。以后絮儿每天都要来给老太太请安。”
冯老太太脸上微露愕然之色,但稍绷即逝,随即向柳絮伸出双手,示意她走到近前,拉住她的手,怜惜地叹道:“瞧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跟齐儿好好的婚事弄成这样,老太婆我心里难受了好两天了,觉得太委屈你了,简直都不敢见你你反倒还说什么让我原谅……你这不是存心怄我?”边说边拉着柳絮在自己身边坐了,又夸她今天这件衣服真是“素净好看”,又夸脸上气色好。
又说了几句闲话,柳絮微微踌躇了片刻,含笑向冯老太太道:“老太太,从我来了以后,给府上添了不少麻烦,又是茶又是饭,还要单另拨两个丫头给我,柳絮实在是惶恐不安。府上能收留我容身已经让柳絮非常感激了,若再往我身上额外增加这些花费,柳絮就更心里不安了。所以我想,以后我的茶饭日用各项花销都由我自己承担,请老太太答应我。”
话没说完,冯老太太脸上已经青红不辨,小瘪嘴翕动了几下,方有些讪讪地说道:“柳小姐这么说,当真是寒碜死老太婆了。你一个女孩子家,能吃多少东西,难道冯家连这点钱都没有,倒巴巴地让柳小姐自己掏饭钱么?说出去要笑死人了。”当下执意不肯,脸上已有点挂不住。柳絮只好作罢。
当晚,丫头再送晚饭来时,除了份例两个素菜以外,又额外多了一个葱爆羊肉,一个盐水鸭肫。此是后话。
当下,柳絮便说,在屋子里待着有些气闷,想出去走走,冯老太太自无不允之理。
柳絮此时心头松快了许多,告辞出来,信步往大门外走去。才走到廊上,忽听身后有人叫她,一回头,却是四姨娘一路笑着向她走了来。
柳絮这才发觉,仿佛有好几天没大见过四姨娘的面了,当下站住脚,恭敬地喊了一声“四姨好。”
四姨娘手里捏着条湖水色的绸帕,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甩着,且不说话,只定定地往柳絮脸上瞧着,瞧得柳絮没来由得心里发起毛来,勉强笑道:“四姨瞧什么?”
四姨娘这才眨了眨眼,扑哧一声笑了,说道:“我瞧絮儿你的眼睛哭肿了没有——大喜的事变成这样……”随即凑到近前,暧昧地低声道:“你肯定恨死那陶小姐了吧?”
柳絮心里一震,正色道:“四姨别这么说。陶小姐够不幸的了,我心里也很难过。”
四姨娘退后一步,重新将柳絮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脸上慢慢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柳絮只觉得她今天的样子有些奇怪,无意与她过多周旋,便恭敬地躬了躬身,抱歉地笑了笑,道:“四姨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转身正要走,四姨娘忽然开口道:“絮儿,我忽然发现你长得很象我年轻时的一个好姐妹……”她忽然收了笑容,看定了柳絮,一字一顿地问道:“絮儿的娘叫什么名字?”
柳絮一愣,答道:“我娘叫向秋婉,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四姨认识我娘?”
“唔……向…秋…婉……”四姨娘仔细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睛里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
“四姨认识我娘?她年轻时也是唱戏的。”柳絮连忙问道。
四姨娘耸耸肩,无奈地笑了笑:“我看絮儿的相貌,跟我曾经一个朋友很象,还以为也许是她的孩子。谁知不是。”说完,便轻描淡写道“你不是要出门吧?早去早回,别赶不及吃饭。”
柳絮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向四姨娘欠了欠身,便转身而去。走出去几步,虽未回头,却仍然感觉四姨娘在用异样的目光望着她。柳絮回过头一瞧,果然看见四姨娘还站在原地,眼中有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见她回了头,便翘起拿了手帕子的兰花指,冲她摆了摆手。
柳絮看着天色尚早,便想起不如趁今天无事,去城外磨盘村那位嫂子家里,把自己那幅翡翠耳坠子赎回来。本来三天五日就该去赎的,谁知这事那事竟一直耽搁到现在。
说去就去,路程太远,洋车显然是不成,得先上骡马市雇个车。现在去,赶天黑前肯定能回来了。
想到这里,柳絮便拦了一辆黄包车,先奔骡马市而去。
黄包车一路辗过路面,发出单调的咣当咣当的声音。路边有个烤红薯的摊子,柳絮想着,还不到秋天,居然就有人烤红薯卖了;又想着锦红最爱吃这东西。原来住在大杂院的时候,冬天的晚上,大通铺上冰得浑身哆嗦,她总会变戏法似的从棉袄前襟下面摸出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掰一半给她吃,吃得浑身热哄哄的,然后盖上破被子睡觉……可惜,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了。
柳絮心里一阵伤感,默默地长叹了一口气。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有辆汽车停在了路边,一个烫着卷发,脸上涂脂抹粉的女子从车里探出头,叫了一声:“喂,来个烤红薯。喏,给你五个铜子儿,够了吧?”熟悉至极的声音。
那卖红薯的小贩已经喜出望外,连连作揖,一迭声道:“谢谢太太,谢谢太太”
柳絮心头大震,忙叫车夫停车。汽车上的女子此时也看到了柳絮,脸上掠过一丝冷漠的笑意,随手将手里的香烟往车窗外一抛,对司机说了声“走”,汽车立刻绝尘而去。
柳絮口中的“锦红”还没来得及叫出口,看着那远去的汽车后面卷起的黄尘,人已经呆愣在了原地。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大婚
第七十一章 大婚
冯思齐和陶丹桦的婚礼是在阴历七月底,跟订婚的日子只隔了半个月时间。
从大婚的头一个礼拜起,冯府上下就忙得不可开交。漆匠,裱匠,花匠一队一队进来,日以继夜地忙碌着。所有的门窗廊柱通通油了一遍,所有的窗纱隔扇全部换过,里里外外焕然一新。
新房是紧挨着冯老太太荣寿堂后身的一个精巧的院落。满院子种着各种名贵花木,香气扑鼻。婚礼之前,冯老太太还怕陶丹桦是留洋的人,不会喜欢那些贵重却古板的中式家具,为这个还专程请陶夫人过府来商议,是否全换成西洋家具,谁知陶小姐的话说得极其讨喜:“中国的新房看着最喜庆了,多宝格,合欢床,还有铺天盖地的大红色,看着就红火热闹;洋人们的东西哪里有这个气氛?我喜欢中国婚礼,我不要坐汽车,我要坐轿子;我还要穿凤冠霞帔,迈火盆……我统统都要……”当下把冯老太太乐得合不拢嘴,一迭声地说道:“好孩子,说的是啊,洋人们的规矩奇怪得很,听说成亲的时候要穿白?吓死人了难得咱们娘俩一条心,这我就放心了……”
婚礼的头一天,冯府众人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苗氏二十年来头一回扬眉吐气,终于尝到了当家大太太的滋味。她象坐镇中军的大将军一样不苟言笑,被丫头婆子簇拥着,到处察看,裙摆虎虎生风,指挥着下人们做最后的清洁整理工作。
厨房里鸡鸭鱼肉已经堆积成山,菜刀在案板上剁得震天响,今夜会通宵达旦不熄灯地准备菜肴,单等天一亮第一批客人一到就开流水席。
柳絮一夜没睡,坐在床上纳鞋底。一双接一双,锥子握在手里将手指磨出了泡,她浑然不觉,只顾着不停地干活。她希望能以此麻木自己,把自己折腾得疲倦不堪以后,能倒头大睡,希望再次睁开眼睛时,那残酷的一天已经过去了。
因为缺人手,所有屋子里的丫头们都临时调到前头当差去了,金凤和银铃也不例外。
天已蒙蒙亮了,柳絮却越来越清醒,一点睡意都没有。忽然,她听到远远的鞭炮齐鸣,象晴空里打过的霹雳,手一哆嗦,锥子扎在手指上,钻心地疼。
来了,新娘子来了……柳絮茫然地念叨着,心里象被钝刀慢慢地割过去,痛不可当。
她手里攥着那把锥子,六神无主地在屋子里转着圈子,耳听得前面鼓乐喧天,笑语喧哗一波一波涌入耳内。柳絮下意识地扔下手里的活计,迅速捂住耳朵。她决定立刻逃开这里,一分钟都待不下去,走立刻,马上
她白着一张脸,象个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游移到后院东角门上,却愕然发现门上落了锁,看守角门的婆子也没了踪影,想来也是临时抽调到前面打杂去了。她站在原地愣怔了几秒钟,想来西角门也会如此,不必再试了。
听着前面的人声笑语,柳絮的心如同在热油里上下翻滚着。不不,不行,她今天绝对不要在这里亲眼目睹这场婚礼,受不了,她会发疯她一定要跑出去,远远地找一个听不到锣鼓和锁呐声的角落蜷缩起来……
前面人们都忙得人仰马翻的,想来不会有人注意到她这么一个瑟缩和失意的人,就从前门出去吧……柳絮一念及此,片刻也不停留,低垂着头面无表情地一径穿过几个院子向前面正门走去。
所有的人,无论是宾客,主子还是下人,都穿着簇新的衣服,脸上笑mimi的,来回穿梭着;唯有她,还是一身家常半旧的竹布衫,脸上恍恍惚惚没有一点血色,象一个游魂一样无声无息地走过人群,无声无自息地出了大门。
而抬腿迈过大门槛的一刹那,她瘦怯怯的身子一下子象被施了定身法般一下子定在原地。
她看到了冯思齐。
一乘大红的喜轿正姗姗而来,轿旁跟着鬓插红花的喜娘,正跟轿班嘻嘻哈哈地插科打诨;而冯思齐身穿团花马褂,双肩披红挂彩,帽插红翅,正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不急不徐地走在轿前。
柳絮只觉得浑身血液直冲头顶,只想插上双翅立刻逃开这里,一双腿却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而不听使唤,半天竟是哆嗦着挪不开步子。
与此同时,冯思齐也在人群里望见了面如白纸的柳絮,纤细而孱弱。一双黑眸嵌在苍白的小脸上,更显得那张脸瘦得可怜。此时她正躲在沸腾的人群中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眼神中的悲伤毫无遮拦地满溢了出来。而当她刚一对上自己的目光时,悲伤的神情还来不及遮掩,就努力咧了咧嘴角,用力用自己微笑了一下,而那微笑,却显得那样的虚弱和可怜。
冯思齐鼻腔中一阵酸辣,有热呼呼的东西一下子涌上眼眶。他赶紧偏过头去用力眨了眨眼睛。此时轿子已行至大门前,喜娘满面春风地喊了一声“落轿”,顿时门前鞭炮齐鸣,震耳欲聋,小孩子们欢蹦乱跳地一拥而上,嘻笑着叫喊“新娘子来喽,看新娘子喽”。冯思齐再转过脸来,一双眼睛极力地在人群中搜寻,那个纤瘦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柳絮远远地躲在大树后面,看着头顶大红盖头的陶丹桦下了轿,在喜娘的搀扶和众人的簇拥之下迈步进了大门。鞭炮炸响过后留下满地的红纸屑,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青烟,大门口贴着大红的喜字,连那两个石狮子都披着大红绸子。柳絮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一样,手扶着大树呆呆伫立良久,不知接下来该到哪里去。
漫无目的地顺着马路一路走下去,脑子里乱纷纷一片却又象一片空白;腿已经累得抽了筋却还是机械地不停地走着。渐渐的,眼前景物熟悉了起来,柳絮茫然四望,居然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天桥。
昔日柳家班的那个简陋的戏台子已经被拆除了,如今有人在那里说书。柳絮茫然站在台下,见那俏丽的女先生正面色凄然地说一段《黛玉之死》:
“三个人才见了,不及说话.刚擦着,猛听黛玉直声叫道:“宝玉,宝玉,你好……‘说到‘好‘字,便浑身冷汗,不作声了.紫鹃等急忙扶住,那汗愈出,身子便渐渐的冷了.探春李纨叫人乱着拢头穿衣,只见黛玉两眼一翻,呜呼,香魂一缕随风散,愁绪三更入梦遥
当